太叔澜完全可以断定裴清泓就是被人给掳走了,而这个时候,叛军那边有有人给他写了一封投诚信。对方的要求简直可以说是极其的不要脸,但太叔澜仍旧喜怒不行于色。这还是他头一次隐忍至斯,上一次敢这么来和他谈条件的人坟头的草怕是都有一丈生长了。( 。)
91 九十一()
“往那边再看看,他身上药性未解,跑不了多远的。”为首的士兵手里举着照明的火把,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了周围几遍,手指指了个方向,便踏步走开。那些跟着他后头的人也连忙跟了上去,离开前也没有忘了再仔仔细细的把这个地方再检查一遍。
等这群人离开,裴清泓心下才松了口气,他的身体紧缩成一团,窝在极其狭窄的假山洞里,前头还有垂下来的藤蔓挡着。从前头看是极其狭窄的地方,后头是茂密的植物,看不到还有个能够容纳一个成人的洞口。
又是因为晚上的缘故,这群人很自然的忽视了这一处,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就此彻底安全。裴清泓小心的从洞口挪出来,他的额发已然悉数被冷汗打湿,衣衫尽数湿透,这会四肢还有些无力。
胡曼城让人解了他的束缚,但屋子外头还是有武林高手守着,窗子完全被封死,底下还是一大片荆棘丛,从三楼跳下去,别说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不可能把窗户打开,就算是打开了,这么跳下去也是非死即残。
在透过窗子上开的小洞裴清泓推算出底下巡逻的人的规律,早早的瞄准了藏身之处,又略施小计把门外的人解决掉。
被支开的那一位见到同伴昏倒在地上,窗户又被蛮力打开,屋内七零八乱一看就没人,他的面上浮现慌张之色,拔腿就往外头追。裴清泓得以在这个时候从床帷后出来,利用空隙从这楼的小路下去。
他身上换的是那个被药迷倒的人的衣服,又因为其他人都到下头去追寻他这个俘虏,加上老天庇佑,这一路虽然惊险,但并没有遇到抓他的人。
两军交战,胡曼城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他挪太远的距离,裴清泓又在先前和前者的交谈中得到了一个自个大致的位置。
凭着他对缙云十二城的了解,从敌营逃离虽然难,但并非不可能。夜晚是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好逃脱的时候。裴清泓个性谨慎,但并非不敢冒险,他从来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存在,在脑海中勾勒出计划后,便瞅着时机按照计划一步步的来,虽然很险,但还是成功了。
胡曼城安排他待着的地方是一栋四层高的楼,结构很特殊,裴清泓自个作为工部尚书,房屋建筑这一门功课可以说修到了满分。昔日他来缙云十二城的时候,特地到各个城池比较有特色的建筑都观赏了一遍。世人皆知裴家二公子的记忆力极好,几乎到过目不忘的地步。
尽管时隔多年,对这栋楼的情况,他还可以算得上是十分了解。这也是今儿个他敢冒险的原因。身上的药力虽然没有完全的退去,但要对付没有武功的成年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所幸他连个人都没碰见,还是省下来一番精力。
他刚下了楼,便转身躲进了那个假山的山洞,洞口极其狭窄,几乎是他刚把自己的痕迹掩好,来找他的人就出来了,在那个极其狭窄的空间待了一刻钟的时间,巡逻的人才离开。借着夜色的掩护,裴清泓从后天打昏了被留在这里继续搜寻的小个子,把对方的衣服和自己身上的交换,又往脸上抹了些脏土,将人拖至自个先前带着的那个山洞处。
做了这般简单的换装,他尽量往防卫少的地方寻找出路,这小楼前头上康庄大路,往另一条道走却是通往悬崖的羊肠小径,因为是死路,守在那小径上的人并不多。若是能够绕过那座山,便能够到另一座城池去。但那座山并不是那么好绕的,稍有不慎,就可能掉下万丈深渊。而且在绕着山路走的时候,他必须极其的小心翼翼。
要是站在那里的时候有人朝他射箭,那根本是躲都没有办法躲。这一条道几乎等于是死路,但对裴清泓而言,却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虽然看守裴清泓的两个人试图在被其他人发现之前找到裴清泓,来抵消自个犯下的错误,但他们把如此重要的人质弄丢的消息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告知了胡曼城。后者即使是愤怒,在这个时候也没有浪费时间去处置这两个人,只是骂了句废物,便迅速的指派人到各个地方搜查。
小楼上他又命人搜寻了一遍,各个出口都叫人把守着,在小楼的附近,他很容易就把视线移到了那假山的上头。胡曼城的心比他的这些手下要细心得多,借着火把的光,眼尖的发现了假山下有拖动重物的痕迹,藤蔓处也有些地方像是被人碰过。他心念一动,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遮蔽的树枝拨了开来。
他的眼睛一亮,直接拔了身边属下的剑就把那些遮挡物劈了下来,洞口露出的小半截衣物赫然是先前那被打昏了的侍卫身上的。
他扬了扬声音:“裴公子还是快些出来罢,要是等胡某亲自动手,这力度可就没那么合适了。”
但里头的人还是毫无动静,在等了几秒之后,胡曼城面上神情一凛,直接就拽着那衣角把人给拖了出来,穿着那衣服的人是个比裴清泓瘦弱矮小不少的男人,对方有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脸,看着就有四十来岁,根本就不可能是裴清泓。
他心头怒火陡升,愤然踢了一脚,直接把那被裴清泓打昏过去的男人踢断了两根肋骨,生生的把昏迷的人给痛醒了。
不过受害者也不敢对胡曼城这个主子发脾气,只能忍着痛麻利地滚到一边去,后者又下了命令留了人在这个地方,带着其他人往其他的通路上走:“你,你你,去大路上守着,另外几个随我往后头的小路上去搜!”
“可是大人,那小路是绝路啊!”问话的正是那个先前被打昏了大个头,后者冷眼看了他一眼,步子迈得很急:“你了解裴清泓多还是我了解他的多,置之死地而后生,说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情况,跟着我来就够了,擦亮点你的招子,要是再把人丢了,我饶不了你们!”
为他开路的人举着火把在他的前方小跑起来,弓箭手们也随在他后天快步跟了上去。在往山那边走的时候,负责大路那边的人却突然从后头追了上来,一边喘气还一遍喊:“大人等等!大人!”
胡曼城的脚步便停了下来,难不成自个的判断出错了,在哪一瞬间他对自个的判断产生了动摇,但那前来报信的人所报的却并非是裴清泓的事情,他到胡曼城的面前来了个大的缓冲,用了极大的力气,硬生生的在对方的跟前停了下来,也不敢耽搁时间,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大岚的军队,大岚的军队和咱们的打起来了!”
太叔澜带领的军队那可是急行军,而且白天的时候双方进行了一番激战,他这边虽然说是吃了个大亏,可对方的损失也不小,正是应该休养生息的时候,对方这个时候打上门来,这目的很明显,自然是为了他们抓过来的人质。
胡曼城的步子反而慢了下来,他挑了挑眉,面上倒浮现出一个得意的神色:“吩咐下去,保留实力,撤退到临城区,再佯装一番,把大岚的军队引到这一边来。”
“那主人您的安危呢?大岚来的人可不少。”接话的人一脸担忧地望向他,后者却颇有闲情逸致地打开了手中的扇子,“我自有脱身的法子,你尽管按我的吩咐去做。”
虽然已经有了把握,但胡曼城的脚步还是加快了许多,到后头甚至是小跑起来,不过在大岚的军队到来之前,他们就发现了小心翼翼地围绕着山走的一个身影。裴清泓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在行走,他竭力的让自己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眼睛也完全不往深渊下头看。
但山路很长,他为了不踏空,就只能走很小的碎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了四分之三的路程已然极其不易。
他的身上穿着黑色的衣袍,隐匿在浓浓的夜色中,并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可惜胡曼城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尤为不错,此时又有数十支火把照亮着这一段路,胡曼城一扬手,十几位弓箭手便齐刷刷的对准了在狭窄的山路上行走的那个黑影。
借着呼啸的山风,胡曼城的声音极快的传了过去:“还请裴公子留步,不然胡某也难保裴公子的性命。”
裴清泓的脚步却不停歇,眼看着出路就在前方,只要他再往前不到一百米便能绕过去,当下就加快了步伐往前走。然而他走了不过十来步,一支羽箭便擦着他的脸颊掠过去,直直地插进了陡峭的山壁之间,而他的后路也被三支羽箭给封死。
无论是往前往后,他都没了退路!裴清泓的衣袂被凛冽的山风吹得呼呼飞起,他的眼眸沉静下来,脚步也定在了那一处。
胡曼城的声音从平地上传了过来:“裴大人与我相识一场,胡某本无意为难,只是胡某也是惜命之人,自然不能见得自个命丧这孤寒之地,今儿个就委屈裴大人一番。等着救裴大人的人一块过来了!”( 。)
92 九十二()
裴清泓的眸光移向了他的脚下,这一次和上一次并不一样。现在是夜晚,而这山脉和上次的也完全不能比。把上次的山脉和这次的放在一块,上次的那只能算作小山丘,这往山下一看,只有飘渺的云雾,什么都看不见。
没人失足掉下过深渊还要身还的时候,而且胡曼城也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云雾散开之际撇到过山下的风景。
虽然因为山实在是太高未曾窥见全貌,但这山下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未曾有粼粼波光,掉下去,那肯定是没有命的。便是谈不上粉身碎骨,但也决计无法生还。
对方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会极有把握的站在原地威胁他。裴清泓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那一支羽箭,极其小心的蹲下来,挪了过去。胡曼城当下怒极反笑,挥了挥手,齐刷刷的几支羽箭便在十来米的地方彻底的挡住了裴清泓的去路。
先前那羽箭射得高,裴清泓可以蹲下来,现在几支羽箭封锁道路,裴清泓周身并无任何可以削断箭矢,这山风又刮得很大,裴清泓这一下是完完全全地被堵在山路上了。
在羽箭和他现在的位置之间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裴清泓又走了五六米停了下来,身体紧紧地挨着岩壁,手攀附着山壁上的凸起部分,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他的模样倒是教胡曼城为他捏了一把汗,生怕对方双腿无力就这么直接的栽下去。
等裴清泓不动了,他又忙不迭的教弓箭手在裴清泓身边射出去几支羽箭,当然不是为了取裴清泓的性命,正相反,他是利用羽箭固定住对方的身体,免得这位大岚的重臣,皇室的红人就这么掉下去。
到现在,他也多多少少的猜到了太上皇的另一个身份,虽然不知道来龙去脉是怎么回事,但裴清泓在那位太上皇心里地位非凡是跑不了的,人质的重要性可以让他争取自个想要的东西,但要是人质就这么在太上皇的面前死了,他自个怕也是非常难全身而退。
所以无论如何,裴清泓不能死。不仅不能死,还得被拽回来,重新到他的掌控下,当着太叔澜的面陪他一起演一场讨价还价的好戏。
他派过去的人是为轻功和武艺都不差的高手,人已然从悬崖边上往裴清泓那边慢慢的靠近,这派出去的人手里拿着刀刃可以把锁住裴清泓后路的羽箭给弄开,等和人接触到了,可以把看起来有些脱力的裴清泓顺利的带回来,
裴清泓身上的冷汗早就被寒冷的山风吹干,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时刻,便是在他当年出任荆州蓟州二地治水时面对地头蛇的围攻,也没有教他这般心跳如鼓过。
路上他自个选的,便是跪着走他也得坚持下去。前几米便是羽箭,他维持着现在的姿势紧紧的贴着山壁,而属于胡曼城的人紧紧的贴着墙壁,小心翼翼的挪过来。即便是没有性命之忧,武艺也好,但在这种山路上,对方还是极其的谨慎,还不如裴清泓这个有些脱力的人走得快。
现在大概是半夜三更,如黑色绸缎一般的天空上零星点缀着几颗星子,一轮弯月悬挂在山崖之上,月色浅且淡,但也足以让夜视能力极好的裴清泓看清楚自个所处的境况。
胡曼城的手上蛇形的月光石玉佩在这淡淡的月光下流光溢彩,太叔澜到达此处的时候,那个接近裴清泓的还有一段距离,胡曼城的人守住了这一边的关口,十来位弓箭手齐刷刷的对准了裴清泓。
太叔澜这边的弓箭手则是把箭矢一同指向了胡曼城,后者的一双桃花眼向上挑,嘴角上扬,俨然一个多情公子的温柔笑模样。太上皇带着的可都是些精兵,人数也不少。守住这座小城池的兵力一大部分因为胡曼城的吩咐迅速的撤离。
跟在太叔澜边上的几百位精兵对上胡曼城这里十来个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前者将后者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但胡曼城并没有跑,因为他这里有着最大的筹码:“太上皇若是对草民出手,裴大人便会当场从这山崖上头掉下去。”
太叔澜停了马,在看到山崖上被困在羽箭之间那人的面容后,他翻身下了马。
胡曼城手中把玩着那一枚从裴清泓腰间系着的荷包里拿来的玉佩,笑吟吟地道:“这人自然是裴大人没错,陛下用不着怀疑这一点,草民先前写信过去,就是希望陛下能好好考虑,如今给了陛下您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就不知道您考虑好了没有。”
太叔澜的声音比这割人脸的山风还要冷上几分:“你凭什么和孤谈条件?”
胡曼城被他的威压压得心中一悸,但面色却仍旧如常,声音也十分的镇定,他把手中折射着月华的玉佩贴在手掌上让太叔澜得以看得清清楚楚,上头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小蛇在月光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月华中游走。
“草民自然是没什么太厉害的依仗,这和太上皇您谈判的条件嘛,自然是这枚玉佩”胡曼城的尾音有意的拖长,等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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