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负》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江山不负- 第9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第一百六十八章 气象万千() 
听见内侍通传苏岚陛见,纳兰瑞只点了点头,便叫她入内。才听见一声参见,便抬了抬手,示意苏岚起身。

    “去看过皇后和贵妃了?”纳兰瑞仍是埋首奏折之中,沾着朱砂的笔,一刻不停。

    苏岚笑着谢过刘元,便接过斗彩小盖钟,坐在了纳兰瑞下首的铁力木圈椅之中,缓缓道:“臣数月不在京城,一回来,倒是觉着有几分陌生之感。”

    “朕这回数月不曾见你,甫一见你,便也觉着,你有几分陌生。”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说话也知道藏着掖着,留半句了。”纳兰瑞言语之间,面前的奏折便下去了小半摞,倒是将手中朱笔搁在一旁,这才自苏岚入内之后,第一次抬头正眼看她,“在朕面前,你也藏着掖着,如此君臣,做起来也没什么趣味不是?”

    苏岚听了纳兰瑞这话,倒是低低一笑,脸上挂上几分含了情绪的笑意,缓缓道:“臣确实觉着,京中气象万千,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纳兰瑞深深看她一眼,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端起自己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才缓缓道:“这是新进的太平猴魁,你尝尝。”

    苏岚亦是啜饮一口,露出个笑容,道:“陛下的茶向来是好的。”

    “昔年,皇长兄最好此茶。在潜邸时,这猴魁分到瑞王府的不过寥寥几两罢了。谁想,不过数月之间,这新茶,便由着朕来取用了。”纳兰瑞脸上仍是挂着如潜邸时无二的温和笑意,可眉宇之间浮动着的,分明就是帝王的威势。那是掌握最高权力,身居高位者,独有的气派,非关个人,更多的是这位置自然便给人带上的。

    苏岚听他提起那位死了不到半年的废太子,倒是微垂下了头,一双眼倏忽一转,倒是思索起来,纳兰瑞是何用意。

    “这茶,朕倒是不大喜欢,却也仍是按照旧例,叫底下分到各个宫室去。难得伯奕喜欢,便叫他分去的多。可谁知,仲昆也喜欢的紧,可他却是分不到许多。”

    伯奕便是皇后所出的大皇子纳兰桓的乳名,而仲昆便是皇二子纳兰栻的乳名。纳兰瑞而立的年纪,膝下却只有这两个儿子罢了,倒也真称得上是膝下空虚了。

    二子相较,优劣立时便见。纳兰桓母家身份高贵,自个儿占嫡又占长,无论是出身还是礼法,都是尊贵无匹,做太子而言,单这两样,便能称得上是近乎完美的。与之相较,纳兰栻可谓是毫无优势。他生母,潜邸时乃是侍妾,生下他后才地位有所上升,可即便如此,亦是与才进门不久的侧妃苏容相去甚远,更不要说地位稳固又与纳兰瑞相携数年的正妃王氏。

    只是,这位被封了玉嫔的二皇子生母,显然并不是府里那般如同透明人一般的所在。若非真在她身上投了情愫,以纳兰瑞这般的人,怎能叫她生下自己的二儿子呢?况且,二皇子不过小了大皇子一岁而已。

    纳兰瑞这般说,看似是借着这自个和这一代的捧高踩低,在说道些什么,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绝不仅仅如此。

    “陛下若是爱重幼子,照拂一二亦是可以。此陛下家事,臣,也无可置喙。”苏岚手中的茶盏拿起又放下,却是叹了口气。

    “伯奕如今上书房里头,读了十三经,朕听翰林院的意思,倒是学的不好。”纳兰瑞目光从苏岚的脸上滚过一圈,缓缓道,“你此番在京城,倒是能留上些时日,伯奕的学业你倒是上点心。”

    “陛下不怕臣抢了翰林的饭碗?”苏岚点了点头,脸上倒是挂了笑容,“昔年陛下可许了太傅之位给臣。”

    苏岚这话问出来,纳兰瑞倒是一笑,瞧着倒是愉悦。脸色也不似方才阴郁,虽是面色不显,但这内室之中的气氛却是倏忽便松弛下来。

    “太傅之位,你自然是可以做的,大楚学养家世一途,无人能出你左右。”

    “只是,陛下眼下还不想把这个位子许出来,不论是给臣,还是给旁人。”

    纳兰瑞缓缓抬头瞧她,神情刹那便陡然一深。

    “隐之,你若不姓苏。”

    “臣若是不姓苏,哪里能坐在陛下面前,讲这几句话。”

    纳兰瑞听了这话,却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执起朱笔,在摊开的奏折上勾了几笔,递给了苏岚。

    苏岚略略迟疑,便接过那折子,才瞧了一眼,就错愕地抬头看向纳兰瑞。书案后头端坐的纳兰瑞,倒是瞧也不曾瞧她。

    “陛下……”

    “朕准了。”

    “可是……”

    “待你冠礼之后,也不必急着回去。文若在高州,朕都放心,你怕什么?”

    *

    陇西,归远侯府。

    惠安夫人苏阮的贴身侍女红蓼快步穿过内宅,向来沉稳的步子走得也是少有的急促,引得洒扫的下人皆是看向她,暗暗好奇。妇人打扮的红蓼年纪比苏阮还大一岁,是她自娘家带来的娘子,陪着她经历了这归远侯府里浮浮沉沉,如今乃是她身边最有头脸的管事娘子,也是后宅里头独当一面的人物。

    “夫人。”清晖院的后堂里头,正散着丁香的气味,博山炉里香烟寥寥,红蓼急促的脚步在门前猛地一收,平了平气息方走进去,才叫了一声,便倏地收了声响。

    博山炉的香烟后头,苏阮的身子影影绰绰,却是正在指点着身边的侍女,将银香球里头的香料投入香炉之中,身边坐着个小女孩,正是李江沅唯一的女儿,李若词。

    红蓼才进来,苏阮便瞧见了她,倒是露出个浅淡而温柔的笑容,招了招手,示意她近前。

    正跟着苏阮学习调香的李若词,从苏阮怀里坐直,对着红蓼也露出个笑容,温和又矜持,一霎时便是世家贵女的风度。红蓼愣了一下,倒是极快的也露出个谦恭的微笑,弯了脖颈,站到了苏阮的身后。

    “怎么了?”苏阮笑着将李若词递到奶娘的怀里,瞧着小姑娘自个走到香炉边上看着侍女们投加香料,一边拢着额角的碎发一边问。

    她语调漫不经心,动作也随意之至,可落在红蓼的眼里,仍是风情万种,不可方物。

    “主子,您瞧这个。”红蓼迟疑一刹,触了苏阮那双朦朦胧胧却也不掩锐利的眸子,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袖口中的信封递到了苏阮的手中。

    苏阮本是带笑的神情,在看到那信封时,猛地一僵。她那双涂着红色丹蔻的手,紧紧攥着那信封,神情,倒是,像是有些惊慌失措一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郑铎来信() 
“主子,您瞧这个。”红蓼迟疑一刹,触了苏阮那双朦朦胧胧却也不掩锐利的眸子,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袖口中的信封递到了苏阮的手中。

    苏阮本是带笑的神情,在看到那信封时,猛地一僵。她那双涂着红色丹蔻的手,紧紧攥着那信封,神情,倒是,像是有些惊慌失措一般。

    “主子?”红蓼瞧她这副模样,忙上前凑近了她一些,才触到她肩膀,便发觉她竟是在颤抖,红蓼此时倒真是也慌乱起来,要知道,这般模样的苏阮,她已十年未见。

    “奶娘,你带着词娘先出去吧。”苏阮定了定神,缓缓对着已经在瞧这看的奶娘说,漫不经心的语气背后,仍是那个处变不惊的惠安夫人,只是自幼跟在她身边的红蓼,自然听得出,她那声音背后的颤抖。

    “蓼娘,你也先下去吧。”瞧着下人都尽数退下,苏阮叹了口气,缓缓对着站在身后的红蓼道。

    “小姐?”瞧着眼前像是忽而卸下重重铠甲的苏阮,红蓼迟疑一句,脱口而出便是旧时的称呼。

    苏阮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是那一双上扬的凤眼里面,光芒亮而锐利,即便她此刻仍在颤抖,脸色苍白,但和那个后宅里面只知哭泣的女孩子,却早已是恍如隔世了。

    直到室内只剩下苏阮一人,她绷的挺直的背,忽而一松,整个人缓缓靠在贵妃椅上的迎枕,精致的脸孔上显出少见的迷蒙。

    这封信上的笔迹,虽已多年未见,但她仍是一眼便瞧出,写信的人,是郑铎。

    在世家隐秘的传言之中,苏晋有意将她许配郑铎,她虽是庶女,可也是苏家这一代唯一的女儿,嫁给郑铎,身份自也合衬。可郑铎,却轻轻飘飘地便拒绝了这门亲事。待她后来嫁入归远侯府之时,郑铎已迎娶青梅竹马的表妹,沈家旁系里的一个小吏之女。她此前半生受尽蹉跎,可那位郑夫人至死仍是被郑铎捧于心上,死后数年,郑铎亦为她孑然一身至今。

    世人更不知悉的事,她与郑铎当年的议亲,并非盲婚哑嫁。在苏胤仍未叛国之时,他与郑铎乃是少年时最亲密的伙伴。在那些郑铎穿过苏府曲折回廊的瞬间,她的身影也偶尔交错期间。

    庶出的美丽女子,怯弱而羞涩的问候,好像是偶遇一般,带着叫人心动的欢喜;锦衣华服的高大男子,年轻而俊美,笑着说话时,一双桃花眼总是温柔。

    其实她人生的第一个美梦,不是被这归远侯府击碎的,而是这个给了她梦的人,轻轻巧巧地便将那梦又揉成了齑粉。

    在那些幽居侯府一角的阴暗日子里,在那些她觉着自己可能瞧不见明早的太阳的夜晚里,她想的最多的还是那个回廊上瞧着她微笑的少年。如果他愿意娶她,那是不是她这些蹉跎都不会再有?

    苏阮的唇边忽而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她这一生至此,早知道,世间最没用的两个字,便是如果。

    “都已经早不会做梦了,竟然还会发痴。”她语调漫不经心,冷冷的自嘲之中,又带着点心碎的余音。

    她目光冷冷扫过被摊开的信纸,似是在瞧个笑话似的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走下贵妃榻,将那信纸丢进了,那仍是冒着缕缕香烟的博山炉中,香烟后面,她神色隐隐约约,唇边,笑意冰冷而残忍。

    “是你自己找死。”她形状饱满的红唇,微微一动,却是没有一丝声音泄露。

    *

    陇西,延平侯府。

    “两位大人,这边请。”延平侯府的回廊之上,郑铎与邢鹏并肩而行,在他们身后落后半步,玄汐唇边噙着浅淡微笑,倒像是游赏园景一般,俊美的容色瞧不出半点风尘仆仆的模样,倒是与前同行着的锦衣华服颜色憔悴的邢鹏对比鲜明。

    “京城里头见你个笑模样都难。今儿一早起来,你倒是一直笑着,真是稀奇呢。”正与邢鹏闲话的郑铎,目光从玄汐身上扫过,带着温和的笑意。一双桃花眼里头,衬着的俱是这个年纪男子独有的沉淀,即便是眼角已有皱纹,却仍显清隽非常。而长久以来养尊处优权倾当世的尊贵,在举手投足之间,瞧着便叫人心生孺慕。

    玄汐的目光从回廊外头的园子里一收,落在邢鹏身上,缓缓道:“苦夏非常,这延平侯府,却是清爽非常,景致极好。诚然是,树大根深,好乘凉啊。”

    “延平侯府,立身百余年,瞧着这老树深宅,确实气派非常。”郑铎微微一笑,也点了点头,指着庭院一株摇摇曳曳的银杏,道,“这株老银杏的年岁,足有五六百年了吧。”

    邢鹏的脸色微微一喑,也顿住脚步,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向院子里那株银杏。那张消瘦的脸上,眉头紧锁,神色亦是愈发阴鸷。玄汐笑意忽而深深,瞧着邢鹏的目光闪了闪,又落回郑铎身上。

    “这院子里虽是日头不大,到底如今夏日炎热,侯爷您看…”郑铎瞧着玄汐那样子,倒是叹了口气,自己挂着温和笑意扭头问向邢鹏。

    “是我怠慢了两位大人,前头便是。”邢鹏神色缓和几分,挤出个笑容,引着他们穿过这曲折回廊,走到园子正中的堂屋。

    堂屋之中冰盆早已摆好,引流水做了个简易的扇叶,随着转动,将丝丝凉气送入室内。楠木架起整间正堂,隐隐香气之间,更将暑气喧扰挡于门外。

    落座郑铎下首的玄汐,缓缓拿起桌上的斗彩小盖钟,吹了口气,才有些嘲弄地一笑,道:“酷暑之时,置于您这高堂之中饮茶,还真是惬意。”

    “不过是匠人修筑之时,用了些奇、淫巧技罢了。”坐在正堂中央的邢鹏,笑着放下手中茶盏,一张略略沧桑的脸上,此时才露出自在的神色,仿佛置身此室,万事便又尽归掌握。

    “如此,谢大人的尸首存了大半月,想来也是完好无损的吧。”玄汐放下手中茶盏,又抬起头来,脸上神色,竟是郑铎都未曾见过的。

    笑意盈盈,温良无害。

    可说出口的话,却又如此的刺人。即便是邢鹏早已听了不少关于玄汐的传言,也未曾想到,他竟是如此的放肆,或者说,嚣张。只是,眼前这个笑意盈盈,容色灼灼的青年,似乎与传闻中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相去甚远。

    一旁的郑铎却是不漏痕迹的别过脸去,玄昂到底是怎么养儿子的,他亦是不懂。

    “谢大人不明不白地便死了,问上一句,都不成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风声鹤唳(上)() 
写给暮江:

    回国半个月了,他竟也没有动静。若是腻了我,未必不好。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思考和他的关系。尝试了很多种香料,却没有合适的味道。

    如果你在这里。

    我,很想你。

    她看见想你两个字,便用力地扯碎了这张纸。

    心情烦乱,报纸在桌子上摊开,娱乐版头条是她和唐子易在登机口相拥的图片。她的面容看不见,只有唐子易将下巴放在她肩头的侧颜,男人和女人,竟是这样的美好。

    她将头发在手上缠了一缠,站起身来,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路下楼,听着公司里小姑娘们的窃窃私语。

    “季总可真是好命。”

    “唐家大少可是这些公子哥里身家最高的,唐家可是他掌舵。对她可真是没话说,捧得跟什么似的。”

    “你说她除了那张脸有什么好的?我在公司大半年,竟也没看见过她的一个笑模样。”

    “可人家唐大少就是喜欢。”

    “可不是,这上面不是写了吗,记者拍到两人多次共同进出京城三环和市郊的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