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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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长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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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害羞地将自己的脑袋塞进被子里,闷闷地跟他说了一声晚安。

    第二日早上,我起了个大早,昨夜许是兴奋,又或许是暗自怀了期待,只觉得心里躁动,小腹也连带着很不舒服起来。

    好容易熬到了天明,我掀开被子,身下只觉得一凉。

    我下意识地望过去,褥子上是一滩触目惊心的猩红。

    我在身上到处也没找到伤口,心里一惊,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越想越怕,到后来,觉得全身都凉了起来。

    我尽量按耐住自己即将要大哭出来的情绪,唤来侍女:“去请殿下来。”

    侍女见我脸色不大好,还有些忧心地问了一句:“娘娘没事罢?”

    我死气沉沉地抬眼瞪她,她缩了缩脖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明知故问,小声说:“殿下这会子上朝去了,怕是不在府里。”

    她好心地建议我:“娘娘不妨等殿下回来罢。”

    我气的转过头去,脸气的通红,觉得胸口堵着的那口气要冲出喉咙来:“那你就让他等着回来给我收尸罢!”

    我气呼呼地躺下,背过身去,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那侍女大概被吓坏了,我平日里若不是在耶律洪基面前,都是闷不吭声地拨弄自己的琵琶或者看看诗词的,这一下子骤然的情绪可能当真吓到她了。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说:“娘娘别急,小人这就派人去请殿下来。”

    我没理她,只是一直不停地哭。只是我要夸我自己一回,我觉得我那时头脑格外清明,我已经连我那些珠宝首饰要怎么分,往后他要娶一个什么样的皇后都替他考虑周全了。

    他连朝都没下,就甩下还在夸夸其谈的朝中大臣匆匆回了府,据说当时那大臣霎时住了口,还以为自己哪儿得罪了这位燕赵国王,很是惶惶不安了许多日。

    他回府来的时候,我自以为已经很平静了,但转身见他大步朝我走来,一脸焦急地将我从床上捞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伏在他肩头大哭起来。

    “怎么啦?”他一下一下地轻柔地抚着我的脊背和头发,柔声道,“做噩梦了?”

    我摇摇头,咬牙擦干眼泪,很郑重地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睛:“殿下,我可能要死了。”

    他先是错愕,旋即无奈地笑起来,拍了我一下:“又胡说了。”

    我见他不信我,又急又委屈,手舞足蹈地解释说:“真的!你去瞧瞧,我流了好多好多血!”

    他轻笑一声,顺着我的手指方向,往榻上随意扫了一眼,忽然顿住了。

    我眼瞅着他的脸变得通红,最后连带着耳朵也一齐红了起来。

    他很不自在地清咳一声,转开视线,想要将我放在一旁的花梨木圈椅里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将我放在他膝上坐着。

    我见他举止很诡异,心里越发慌了起来,摇摇他的手臂:“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他很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支支吾吾:“这个。。。许是也不会死人。。。只是。。。”

    我悲伤地摇摇头,将脑袋塞进他颈窝里头,自顾自地说:“殿下,你不必宽慰我。我都想好了,我若是死了,我们萧家还有许多既好看又乖巧的女子,你大可以挑一个娶了。”

    他“噗嗤”笑出声来,没打断我,只是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我的手:“接着说。”

    我有些委屈,又很恼怒,狠狠地拧了他一下,很难过地瞪着他:“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就已经打好谱要娶别人了?!”

    他又好气又好笑:“是。你若是不在了,我第二日便娶一个。”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脾气,顿时爆发了,大哭起来:“你去娶罢!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这才慌了神,忙搂着我使尽浑身解数地安慰我,等我稍稍平静了些,才笑着轻柔地吻我:“所以啊,为了能让我断了这个念想,你要活得比我更久才成。”

    我好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被他勾起来,又抽抽搭搭地掉眼泪:“来不及了啊。。。我那儿还有一些珠宝首饰,你得自己收好,不能给你的新王妃用,还有。。。”

    我掰着指头一件一件地给他盘算,他终于忍无可忍,指着一侧正在憋笑的侍女道:“你跟娘娘说!”

    那侍女想来也是忍了许久,脸憋得通红,说话还漏气:“娘娘。。。您不会死的。。。您是来月信了。。。”

    我愕然,回头见他还未曾褪去红潮的脸和通红的耳朵,好奇地问:“月信是什么?”

    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母亲又未曾来看过我,我哪儿能知道这是什么?

    他气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地说:“就是这大辽江山终于能后继有人了!”

    我反应了半晌,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伸手去堵他的嘴。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笑着吩咐那侍女道:“你去请太医来给娘娘瞧瞧。”

    那侍女应了一声,正要去,又听得他犹豫又迟疑地道:“那个。。。”

    侍女和我不约而同地望着他,见他红着脸吞吞吐吐地说:“吩咐人准备。。。合房罢。”

    我觉得我这张脸可能真的是不用要了。

(九)我们给大辽添几个皇孙?() 
合房这事儿,本来算得上是格外私密的事儿,但是耶律洪基却很郑重地命府里的侍女小厮大肆筹备了一番,以至于后来我走到哪儿,都是迎着侍女们似笑非笑,想笑又不敢笑的憋得通红的脸走过去的。

    我趁着耶律洪基在府里的时候对他抗议了一番。

    他一边盯着手里的折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哪里不妥?”

    我觉得他这种理直气壮的神态很令人诧异:“可我现在都不敢出门!她们都笑我。”

    他似乎觉得我的委屈更加不可思议,就撂了折子,一副要跟我好好理论理论的模样,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瞧我:“她们是嫉妒你。”

    我觉得更奇怪:“她们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他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神情,恨铁不成钢地对我循循善诱:“那阿音,我好不好?”

    我不假思索:“自然好。”

    他不依不饶:“哪里好?”

    我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就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哪里都好。”

    他很满意地伸手将我一捞,放在他膝上,亲了亲我的脸颊,笑道:“你瞧,我这样好,那自然天下间所有的女子都想嫁给我。”

    我还没来得及质疑他的大言不惭,就听他接着道:“可是全天下只有你得到这个殊荣。”

    他斩钉截铁地总结道:“所以她们嫉妒你。”

    我细细想了半天,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

    我似乎是被他说服了。

    他满意地看着我一脸迷蒙的神色,从一侧的小匣里取出一个金丝包裹的小方块儿。

    我正纳罕是什么宝贝,要这样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起来,就见他将这物什递到我面前,含笑道:“打开瞧瞧。你的生辰贺礼。”

    我一听这话,摩拳擦掌地接过来,小心地将它打开,里头竟然是一方金灿灿的印玺。

    我抬眼瞧他,他微笑着搂着我,下巴搭在我肩头,柔声道;“阿音,这金印本该早就给你。可那时你年岁太小,我实在舍不得让你背上这责任。”

    我方才恍然,这是府里的王妃印玺。

    他幽幽地在我耳畔说:“阿音,你终于长大了。”

    我听了,也觉得颇有几分感慨。

    又听得他接着的一声叹息:“可你怎么就长大了呢。。。”

    我听在心里,却不懂他到底哪儿来的悲伤,只能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不再说话。

    合房那日,他命人在屋里点上红烛,连带着大红的锦帐同锦被上头,也依着汉人的规矩撒了桂圆红枣之类的,寓意多子多福。

    他下了朝,来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新房的布置,笑道:“昔日大婚少了洞房花烛,实在遗憾。”

    我浑身不舒服地坐在凳子上,红着脸瞪他。

    他倒是怡然自得地在我身侧坐了,给我俩各斟了一杯酒,塞到我手里,自顾自地碰了一下,笑了一下:“萧丫头。”

    我这还未饮尽一盏酒,抬眼便正正撞上他含笑的眼睛,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他捞起来轻轻放到榻上。

    我老脸一红,干脆闭上眼,决定英勇就义。

    他见我视死如归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覆住我的手,同我十指相扣。

    我心一横,偷偷抬眼瞧他,见他含笑的模样,飞快仰头吻了他一下。

    他错愕片刻,旋即笑着,柔声叫我的名字:“阿音。”

    我应了一声:“殿下,阿音在。”

    他摇头,继续循循善诱:“叫我什么?”

    我迟疑了一会儿,鼓起勇气:“洪基?”

    他还是不满意:“再来。”

    我恍然大悟:“查刺。”

    他总算是露出笑来:“查刺好。我很欢喜。”

    他随意一挥袖子,将大红的帐幔上束着的金钩一撩,整个帐幔重重叠叠地围拢下来,将帐里帐外生生隔成两个世界。

    他凝视着我通红的老脸半晌,俯身带着笑意一点一点地吻我,含混地说:“阿音,我们给大辽添几个皇孙罢。”

    我琢磨了一下他这个要求,觉得欲哭无泪。

    我求你多纳几个妾,来圆这个大辽皇孙的梦如何?

(十)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一直腹诽,或许是老天爷觉得我作为一个耶律洪基的妻实在不称职,让他到了弱冠之龄都没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也看不过眼我这个占着王妃位置,却不行王妃之实的人了。

    我过了十四岁生辰,耶律洪基就已经二十二岁了,连二皇子耶律和鲁斡都早已大婚,区区十三岁的年纪,也都已经快有了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由衷地觉得对不住他。

    用早膳的时候,我提起来这件事儿,小心翼翼地建议:“查刺,我们萧家还有许多好姑娘,你若是瞧上谁了,就跟我说罢。”

    他一边给我夹菜,一面皱眉:“说什么呢。”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搁下筷子,觉得胃口全无,胃里还一股脑儿地往上泛酸,便不再动筷了。

    “母后又在你跟前说什么了?”他见我这样,也搁下筷子,叹了口气,伸手掐了掐我的脸,“我不是都说了母后的话你听听就罢,不必搁在心上?”

    我垂头丧气:“查刺,我想要做长孙皇后和唐太宗徐婕妤那样的贤妃。”

    他倒是对这事儿不置可否,只是掐我的脸掐的很上瘾。捏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地说:“你若不喜欢,学那劳什子做什么。就算你祸国殃民,我瞧瞧谁敢指摘你一个字儿?”

    我心里还没暖透,就忽然觉得胃里一阵泛酸,伸手一把推开他,扶着桌沿干呕起来。

    他吓了一跳,一边上前顺我的背,一面厉声对周围目瞪口呆的侍女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那些侍女们如梦初醒,一迭声地应了,从四面八方一道儿涌出门去找太医去了。

    我干呕一会儿,没吐出什么东西来,只觉得浑身脱力,四肢虚浮,只能颓然无力地窝到他怀里。

    他探了探我的额,将我捞起来搁到内室的榻上。

    想了想,他也脱了靴上了榻,将我整个儿圈进怀里,我觉得略略安心下来。

    “哎呀,我没事儿。”

    他神色格外凝重,眉心拧成一团,我瞧在眼里,心里生闷的疼,只能强扯出笑来,伸手去抚他紧蹙着的眉心:“你别皱眉。”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神色稍缓,轻声道:“等会子太医就来了,你先闭上眼睡会儿罢。”

    我应了一声,安安稳稳地闭上眼睛。

    要说我的心也的确大,在这种情状下居然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觉得自己的手腕上搭了两只冰凉的手指,不知太医说了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头顶上他尽力压抑着狂喜的声音:“当真?”

    我不舒服地扭了扭,将自己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伸手揪住他衣襟前摆,往他怀里缩了缩。

    他伸手轻轻捂住我的耳朵,那声音便再不清透了。

    等我清醒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尽数暗了下来,屋里点着一盏柔和的灯。

    我照旧被他圈在怀里,抬起脸来,正正对上他满是喜色的好看的脸。我不明所以,只是拨弄着垂在眼前的他的头发,懵懵懂懂地瞧他:“我怎么啦?”

    他笑的眯起眼睛,在我额前吻了一下。

    “呀。”我下意识地捂住自己发热的脸,抬眼瞪他,他便又俯身吻我的脸颊和唇,一下接一下,直招惹的我七荤八素起来。

    “你疯啦?”我红着脸推他,却被他一把死死地搂住,颤抖的声音里头是压抑不住的狂喜:“阿音,我们有孩子了!”

    我错愕了半晌,脑袋嗡嗡作响,直到过了许久,才重新映着他的眼睛,问道:“当真?”

    他再不压抑,朗声大笑起来:“当真!当真!!阿音,我们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

    他攥着我的手,往他脸上放:“掐自己做什么!掐我!掐我!”

    我的手落在他俊朗的脸上,颤抖地抚着他的脸:“查刺。。。查刺。。。”

    他带着笑意俯身吻我,我沉溺在他的温柔里,不知是兴奋太过,还是这一日我等了太久。

    我缩在他怀里,笑出了满脸的泪。

(十一)自然是保娘娘!() 
耶律洪基算得上是个极好的夫君。

    自我怀胎以来,他便闭门谢客,每日除了上朝就窝在府里陪我。

    只是这事儿也好也坏,他似乎过于小心了些,我觉得似乎一朝又回到了四岁的时候,走路不必带腿,就连下个榻也要被他絮叨上好几句,一开始我还能敷衍着答应几声,后来就只能捂着耳朵苦不堪言。

    我的身子越来越重,临到了足月的时候,就算是我想下榻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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