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引神侠- 第6部分

　　　　吃饱喝足，打趣高素霓想他就早点来看他！高素霓鬼鬼的笑了笑，说：“是，是想你，不过不是我想哦······”眼睛有意无意的看向宋瑶归，宋瑶归莫名其妙。

　　　　高素霓刚要想法子找借口溜出去的时候，宋渔姝先坐不住了，拉着高素霓往竹林里走，她说她看到小白兔了？

　　　　屋中两人，相顾无言。良久，高文狸问她住的和吃的习不习惯，无关痛痒的话。

　　　　宋瑶归终想好了怎么开口，先将去灵恩寺游玩，却发现尸体的事说了，说到死的人是孙伯的时候，高文狸震吓到了，又问一遍是谁，宋瑶归说：“是，是孙伯，是你大哥认的尸体。”

　　　　高文狸垂头呆坐了会，又问孙伯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宋瑶归说：“满脸是血，眼睛圆睁。”

　　　　高文狸满眼悲伤说：“孙伯这是死不瞑目啊。”握紧了拳头，却不知往哪发泄胸中的悲愤。

　　　　待高文狸心情平复点的时候，宋瑶归又将昨晚见到小梅花和孙伯的亡魂的事告诉了他。

　　　　高文狸苦笑：“从我记事的时候起，孙伯就在我们身边，照顾我们几兄妹，也在照顾着那棵梅树，大伯说他照顾那棵梅树已经有五十年了，孙伯会带我们几个小孩在荡椅上玩，在梅树那数搬家的蚂蚁，看到好看的石头，他会捡来放在梅树下，会自言自语的问喊她‘小梅花’，想来她也是喜欢孙伯的，‘小梅花’这个名字我想她也一定很喜欢。”

　　　　“嗯，她很喜欢。”

　　　　高文狸舒了一口气，将阴郁吐出去，对宋瑶归说：“宋家小阿姐，今天晚上我会来找你，我想见见孙伯，你不要一个人乱跑，山精鬼怪会拐走你的。”

　　　　末了再三的嘱咐她不要一个人乱跑，宋瑶归一遍遍的答应他，他却不厌其烦的重复又重复，得亏宋瑶归好脾气，重复又重复的答应他，直到宋渔姝她们失望而回。

　　　　夜深了，无事的人已熟睡。有事的人在忙碌，宋瑶归打开窗棂，迎着皎洁月光在等着高文狸的到来。

　　　　突然一阵飞雪扑面而来，她知道她等的人已经来了，望着高文狸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要去做一件了不得的事，高文狸向她招招手，关上窗棂，轻开门沿，两人一道往院中去了。

　　　　小梅花依旧站在梅树下而高文狸却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宋瑶归很奇怪，小梅花解释道：“三少爷是凡人，我在院中施了法，本是看不到我的，但是却能模模糊糊的看见我的身影，这种情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高文狸也不管这些细碎的事，往后门去，看孙伯还是模模糊糊，声音还是断断续续，他也就不管了，烧给孙伯自己仓库拿来的冥币。

　　　　叮嘱孙伯不要乱跑，鬼差来了就塞给他们冥币，在他们找到人以前不可以乱跑，通过宋瑶归又将事件经过说了一遍，高文狸到底是在这长大的，听完后往哪找心里就有底了。

　　　　约定明天一早就去找，与宋瑶归商量了半天，因自己见不到鬼物，需要宋瑶归帮他，就与宋瑶归约定巳时末的时候在灵恩寺竹林相遇。

　　　　高文狸一早和下人打好招呼偷偷溜了出来，往灵恩寺后山而去，时值寒冬，万籁俱静，白雪覆地，不知地面真实情况，经常摔个狗吃屎。

　　　　“咚”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摔跤了，高文狸索性就赖在地上，双脚使劲踢着身边的银雪。

　　　　转了一个圈，胸中烦闷踢出去后，打起精神继续找的时候却发现宋瑶归就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看来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抖抖身上的雪碴子，不知该找什么理由为自己的幼稚行为找借口。

　　　　倒是宋瑶归冷静，不闹他，不笑他，塞了一堆包子给他。他竟不知不觉找到了午时了，肚子好像叫过一阵，但走着走着就不叫了，这回又重新叫了起来，拿起包子狼吞虎咽，还有弱弱的余温。

　　　　高文狸口齿不清的问：“说好了巳时末在‘素霓竹’旁会面的，真对不起。”

　　　　“这不怪你，深山密林，不好判断时辰。”

　　　　其实她也是误打误撞找到他的。

　　　　宋瑶归不问高文狸有何收获，只等他吃完后，深一脚浅一脚往山林深处寻找，深山里不能打伞，只能由着雪花落在身上，飞入眼中，寒霜满地，步履蹒跚。

　　　　越往深处寻找，雾障与毒障侵袭，胸中发闷。

　　　　迷雾中，两人隐约听到石头落入流水的声音，寻着声音源头而去，以为是一块温泉宝地。哪知远处一看，却是澄澈凛冽的水潭，雪过无痕，刺骨寒冷，寒冬时节，这么凉的水却不结冰？

　　　　高文狸知道他们是遇到山怪了，想原路返回的时候，宋瑶归却往水塘边走过去，对着一模模糊糊的孩童高大的东西问：“你为什么哭了啊？”

　　　　那人影的回答断断续续的传到高文狸耳中，大概是什么掉在了湖中。问宋瑶归，原来是一双小花鞋掉进去了。

　　　　于是两人往潭边走，想将他掉在潭中的小花鞋捞起来，这可是他在山中捡到的宝贝。

　　　　及到了潭边，两人僵在那，这潭就是个死人坑，有三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倒竖在潭底，一字排开，朝西北方向，白发像水草在潭底游来游去。

　　　　小山怪躲在宋瑶归的身后，抓着披风角，怕怕的说：“姐姐，妖怪······吃了······我的宝贝。”小山怪刚成精，这样可怕的东西对他来说是妖怪，大妖怪！

　　　　宋瑶归蹲下身，轻声轻语的安慰小山怪，将小山怪带离潭边后就想伸手将尸体捞出来，高文狸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说：“这潭古怪，冰霜不结，白雪不过，肯定不能用手捞，你等等······”

　　　　高文狸拿了根枯树枝伸入水中，树枝立即就冻碎成末。虽意料之中，却仍有余惊。

　　　　高文狸幼时就与他爹学习道法，他爹经得道高人亲传，一身本领不逊于仙山上的仙人，他与他爹学习四年了，也是有一点本领的。

　　　　聚气于右手，一道青光自掌心发出，握拳想先打破水面的结界，手刚触及水面，针扎的疼痛感从指间传来，一拳砸向水面时，冰碴子已生于指间，内息好像也有点乱，急忙缩回了手。

　　　　围着水潭回忆他父亲留给他的那些书里面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宋瑶归与小山怪在一旁等待，悄悄闲聊了起来。问小山怪哪来的叫什么，他可真谓一问三不知，没办法，宋瑶归给他起了个名字：林丘。

　　　　小山怪毕竟是“刚出生的孩子。”欣喜得不得了，直往宋瑶归身上蹭，可宋瑶归回抱他的时候，却灼烧了他的背，疼得他哇哇大哭，宋瑶归也急了，看看自己的手，盘灵石珠在隐隐发光，也不敢再碰林丘。

　　　　只在一旁干巴巴的安慰他，小孩是好哄的，一会雨一会晴。待林丘不哭了，走到潭边，高文狸又想拉住她。

　　　　她平静的说：“没事。”

　　　　手伸到潭中，虽冷但并不刺骨，绳环坠着的的红珠子在熠熠生光。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宋瑶归手腕刚伸到水中时就能触到老人的脚，轻轻一拽就拉出了一位老人，再拉······再拉，将三位老人捞出了水潭。

　　　　三位老人，已是浑身冰凉的死尸了，其中一位就是孙大娘，高文狸满眼悲伤，跪在孙大娘尸体旁，不管有多凉，握住她指骨嶙峋的手，说：“大娘······大娘，我们回家了。”

　　　　话不成句，噎回到了肚里。

　　　　抹抹眼角的泪，背着孙大娘，在潭边做好记号，好再找人将其余二人带走。

　　　　迷雾重重，兜兜转转，两人一直无法出山。出不了山，风雪又大，他们索性就不找出口了，转而继续寻找孙伯的小孙儿。

　　　　两人商量着山里丢的人，既然人界找不到，就往妖界找去。绕过大道，径直往小道找去，山里精怪居多，特别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时时有小妖小怪发出窸窣碎响，却不攻击人，刚成精的妖物想来是怕人的吧。

　　　　夕阳西沉，高家上下慌张紧急，他家的三少爷又不见了，这次还带着一个未过门的美娇娘一起消失了。

　　　　宋渔姝瘪着嘴，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阿姐不要她了！

　　　　眼泪唰的就流下来了。

　　　　高素霓一把抱住她说：“渔姝，你放心，你还在这，宋姐姐一定会回来的，她只是遇到了什么事，一会就回来，你别哭，你别哭······呜呜······”

　　　　高子徐哭笑不得，他这妹妹怎么也哭起来了呢。只能柔声安慰她们：“两位妹妹，别伤心了，我这就把人给你们带回来！”

　　　　说完找了几个家丁就往外走，两姑娘含着眼泪看他出门，高子徐一跨出门，就又抱在一起哇哇大哭，一个喊着阿姐不要我了······一个喊着三哥和宋姐姐不要我了······

第九章　洞中再寻得尸体（）　
这边宋渔姝哭，那边宋瑶归就有心灵感应，对着渐黑的山雾，忧心忡忡，林丘想接近她，却不敢，跳到高文狸头上，歪着小脑袋，亮晶晶的大眼，红扑扑的脸蛋，肉嘟嘟的小手，天真烂漫。

　　　　高文狸隐约觉得有东西在头上，知道那是林丘，说句不许在他头上撒尿就不睬他了。

　　　　问宋瑶归：“累了吗？我们歇会吧。”

　　　　高文狸看着她，有点过意不去，他该自己一个人来的。

　　　　瑶归摇摇头，说：“不累，就是觉得渔姝该找我了，不知道有没有哭鼻子。”

　　　　她笑，想起渔姝上次哭鼻子是因为从树上摔下来磕破皮，疼得哭了。

　　　　高文狸也笑：“这次素霓那丫头不是一个人生闷气了。”

　　　　两人笑着随便找个方向就走了，他们早就不按方向走了，哪条道顺眼他们就往哪走。

　　　　两人走着走着又到了一“雪不落”水潭边，雪不落是高文狸给起的名字。本来想说是死人潭，但觉得宋瑶归在，粗俗不雅的名字就丢了吧，拿出点儒雅书生的样子。

　　　　这次的水潭很大，有五位老人倒垂在水里，将老人捞出来，在周围做好记号······

　　　　高文狸怒了，宋瑶归慌了······

　　　　高文狸加快脚步，在林中横冲直撞，粗暴的搜寻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忽然他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前方——一个月光直泄的圆洞，这圆洞只有盆大，这浓雾迷茫，阳光都射不穿，怎么这月光这么刺眼呢！

　　　　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往下一看，跪倒在地，背上的大娘摔到了地上，头上的林丘哭叫着往宋瑶归身上扑，也不管是不是会被灼烧。

　　　　这一扑吓到了宋瑶归，双手举得高高的，尽量不碰到林丘，疑惑得往洞那边去，未到高文狸身边，高文狸哑着嗓子说：“瑶归，就站在那，不要过来······”

　　　　他的肩膀在上下耸动，无声的流泪。

　　　　宋瑶归呆立在原地，静静地等他把情绪宣泄完。心中纠结该不该过去，思忖片刻，还是决定要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迈开步子，高文狸再次制止住她。

　　　　宋瑶归示意林丘到站在一旁，平静的说：“现在你不让我看，难道过会你要蒙住我的眼睛，让我不看，高家哥哥，只要我们不出这个山，无论如何我都会看到的。”

　　　　高文狸无话可驳，眼神悲伤，失魂落魄。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身边，无力感侵袭了全身。

　　　　宋瑶归往洞底一看，当即发出悲惨的尖叫声，响彻山谷，她的身体趔趄的往后倒······

　　　　高文狸一个箭步护住她倾倒的肩膀，扳过她的身体，心痛又着急的说：“瑶归！瑶归！看我！看我！我在这！就在你的眼前，我是高文狸，是你那个只会迷路的高家哥哥，瑶归！我在这！瑶归！是我！我在你的面前！瑶归！”

　　　　高文狸的这几声呼喊喊回了宋瑶归涣散的神智，当即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眉眼满是伤痛，大口大口的呼着气，眼里的害怕揉碎成泪，落泪不出声，她无意落泪，可这眼泪不受她的控制，泪珠如线，滴滴晶莹。

　　　　待心情平复了点之后，嘴唇还在发抖，微颤的说：“我害怕······我害怕······我······我们要把他带走！他不能留在那！”

　　　　高文狸心疼得点点头，这不是她应该看到的，他给了她一生都难以抹去的痛苦的回忆。

　　　　握着宋瑶归还在发抖的手，感觉那发抖的手不再那么颤颤巍巍了，将她带到林丘身边，对着模模糊糊的影子柔声说：“丘儿呀，别怕，和宋姐姐乖乖呆在这。高哥哥一会就带你们离开这。”

　　　　他看不清林丘的表情，但刚才的那声尖叫他知道这小鬼有多害怕，他触不到他，看不清他，听不到他的话语，他无法知道他有多害怕，无法抱抱他安慰她，

　　　　他这是怎么了！他自傲的顶天立地男儿躯，今连小孩和女子都无法保护啊！这种无力感他不想再有了！

　　　　待看到那团影子聚到宋瑶归脚边，他就回转身来到洞边。

　　　　眉眼挤成了一堆，眼中的伤痛更深了，长吸了一口气，说：“小榆，你三哥哥来带你回家了。”

　　　　高文狸再往那洞下看时，心痛的再次紧紧的闭上双眼，那是喜欢喊他三哥哥的小榆啊，他打心眼里喜欢的小榆啊，此刻竟在这地洞里比十八层地狱里的恶鬼受的酷刑还要重！还要毒！

　　　　那幽黑的洞底正在腐蚀他羸弱的身躯，洞底毒刺满身的荆棘簇拥着一巨大的黑黢黢的苔藓横生的湿石块上方，小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暴起的青筋如枷锁禁锢了他的全身，圆睁的双目残留恐惧的折磨，撕裂的七道七窍血已凝固，留下七道骇人的红！

　　　　筋骨被荆棘刺穿，道道钩刺入骨，悬在空中，枝杈穿过不流血，滴滴归回石块上，那血迹已干，深艳的一抹红在霉生的绿黑中，令人战栗！

　　　　心口的肉被剜开了道口子，裂开的伤口现出已冰冷的心脏，那束月光就是照在那幼小的心上，没有半分怜悯。

　　　　高文狸睁开眼，咽下伤痛，想把洞口砸开，跳下去，他不想去找什么另外的入口了，小榆再待一刻，他的怒意就增一分。

　　　　手刚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