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巧盗恕�
一岁多的孩子正是最天真可爱的时候。小小的人儿跟个团子似得，能动会爬，还会踉跄着朝前走两步，话也会囫囵说上两句，特别是在大人的逗弄下牙牙学语，亦或是想说又不会表达的时候，看着都分外可爱。
贾珠看着眼馋，司徒昊就直接把自己儿子塞进贾珠怀里：“喜欢就抱呗。这年纪的孩子最爱被人抱了。”
“啊！”一个带着奶香的肉团子被塞进自己怀里，贾珠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了，“这样不好吧。我又没抱过孩子，要是弄得他不爽快，可该怎么办。”
“哪里会不爽快。”司徒昊拿着一小块玉佩逗弄着司徒桐，“他可爱玩闹了，而且是同人一起。你若把他放着，堆一堆玩意儿在他边上，让他一个人自己玩久了，他那才闹脾气，”
确实，小司徒昊是个很爱同人玩闹的性子，一点儿都不认生。被自家老爹塞进贾珠怀里，他便老老实实倚着贾珠坐着，习惯了之后就才是揪贾珠袖子，扣贾珠衣服上的刺绣。若不是司徒昊拿着玉佩逗弄起司徒桐起来，他还得攀着贾珠的身子站起来，伸手去够贾珠发冠上的宝石。
贾珠全身僵硬，正襟危坐，一手扶着小司徒桐的腰，一手轻轻环住他的手臂。小小的娃娃养得再怎么好，在大人眼里都是脆弱的。贾珠甚至觉得这孩子还不够他一握，若是不小心用大了力气，说不准得把孩子的骨头折断。
一种保护之欲油然而生，贾珠甚至联想起自己前世的孩子贾兰。只可惜那时他的身子已经破败，几乎就没有机会同自己的孩子接触。孩子从喂养到教育都是孩子的母亲亲自操办的。还好他有今生，他有机会去弥补。他同李纨会有孩子，除了贾兰之外还有很多孩子。只要是他得孩儿，他都会尽力给孩子最好的。
“瞧你吓的。不过是个小娃娃。”贾珠在这边浮想联翩，司徒昊自然会发现贾珠神情不对。
司徒桐怎么说也是司徒昊的亲骨肉，他自然会紧张孩子的情况。于是他找了个由头，又把司徒桐给抱了回来。
贾珠也知道自己失态。可这种事情也没办法解释。于是他只能讪笑着说：“说了我不会的，让你不给我抱的。话说抱孩子真累，就是那么片刻，竟是觉得腰酸背痛的。”
贾珠这话还真不做假。方才他全身紧张，筋肉一直是处于紧绷状态中，这会子一放松，居然隐隐觉得有些酸胀。
“嘁！还弓马娴熟呢，结果连个娃都不会抱。”司徒昊给了贾珠一个大大的白眼。他把自家娃抱起来，连抛了几个高高，一上一下的刺激感让小司徒桐一边尖叫，一边咯咯咯的直笑。看这架势，平日里父子两个没少这样玩过。
人家父子眼里还算司空见惯的事情，看得贾珠却是心惊胆战。他生怕司徒昊一个失手，把手里的小娃娃给摔了下来。但是要贾珠出言阻止，他又觉得不妥。一是因为人家父子之间的亲昵，他不好过多插手；二则是怕自己出生给惊吓到了眼前这对父子，惊吓之下，便是没事也容易生出事端来。
其实人司徒昊心中有数。一岁多的男孩子已经有些压手了，更何况司徒昊被养得圆幼可爱。所以他不过是颠了几下就收手了。
倒是小小的司徒昊人小，可胆子却是一点都不小。他搂着自家父亲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说：“要，要！”
“要什么呀？”当着贾珠的面逗弄自家孩子，司徒昊觉得分外有趣。
“高高，高高！”司徒桐极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这场景看得贾珠心下痒痒，酸气得紧。他不由得酸了一句：“都说君子抱孙不抱子，子朗你这是乱了规矩呀。”
“你还信这些规矩？”司徒昊一脸的不可置信，“爷自己家里抱自家的儿子，这还得讲什么规矩。这娃娃长大了之后就不好玩了。”
顿了顿，司徒昊嘁了贾珠一句：“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还迂腐得紧。”
好吧，贾珠自认自己是说错了话。不过在这种场合下，他这么说确实是有些不合时宜。
司徒昊抱了自家儿子一阵，又圈着他，护着他小走了一阵。小孩子嘛，走路的时候小腿踢得格外有劲，看着是憨态可掬。但这种憨态可掬不过是他肢体的不协调，还没长好。于是司徒昊不过是走了一阵，然后顺势就扑在地上爬了起来。
“哎，脏！”见司徒昊不去阻止，一旁立着的奶娘也没个动静。贾珠看不惯了，他一边说，一边想上前抱起小司徒昊。
不想司徒昊反倒是阻止了贾珠：“让他爬去。男孩子哪有那么娇贵，也用不着那么干净。摔摔打打的长大反倒是更加康健。”司徒昊甚至还补充了一句，“我有时候还把他放在书桌上，任他乱爬乱玩，蹭一身一脸的墨水汁子都不管，只盯着别让他从桌案上跌下来就好。”
贾珠还是不能理解：“那样得多脏呀。小孩儿不懂事，会吃手。若是把那些吃进肚，非得生蛔虫，闹肚子不可。”
这些司徒昊倒没有细想。毕竟他那个身份，又是当爹的，哪能真亲自带娃。想他这种乐得同孩子亲近，会引着孩子耍的已经是难得的好父亲了。
司徒昊正想着如何说辞的时候，一边安静立着的奶娘倒是开了口：“这位爷说得有理，不过也不必担心。小主子身边总是有人跟着伺候的。玩的时候不打紧，可若是吃手什么的，定会有人引着小主子擦拭洗手的。一方面是怕小主子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另一方面也是不能纵着小主子养成吃手的坏习惯。”
司徒昊也不觉得奶娘多嘴，反倒是赞同说：“就是这个理儿。孩子玩要玩好，习惯也得养好。石浮也是担心过多了，身边伺候的人也不是吃闲饭的。你操那么些心作甚。”
这孩子经，平日里都是女眷说得更多。原先司徒昊还觉得婆妈啰嗦，却不想轮到自己可以显摆的时候，他说得一点儿都不比家里女眷的少。
第95章（）
“虽说是怕的，但瞧你那模样，也是个喜欢孩子的。【鳳/凰/ //ia/u///】石浮如今也成亲了，怎么不见自己生上一个。”司徒昊如此对贾珠说。
贾珠哑然失笑：“这要孩子的事，总不能我说生就生的。便是从树上摘果子，也没得那么便宜。孩子这事儿，是得看缘分的。”
之前秉烛夜谈一事，算是贾珠微微的嘲弄了司徒昊一番。这会子司徒昊抓到了机会，自然也会开腔嬉笑嬉笑贾珠：“莫不是石浮耕耘不够勤奋。要不我帮你介绍个太医，保证你家三年抱两。”
“这！”贾珠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司徒昊得意洋洋的神色。不过说实话，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子也正是争强好胜的时候。
一直同司徒昊在这些小事上计较显然是不合适。贾珠于是直接说：“三年抱两我到不指望，不过子朗若是有好太医介绍，我这里自是不胜感谢的。”
贾珠讨要大夫，倒不是光为了他自己。毕竟他想着前世的经历，觉着自己的子孙缘还在后头。前世的兰儿可是得些年月才会出生的。
贾珠考虑的是自己的母亲王氏。贾家人口自他们这一代来说就不算兴旺。前世隔壁宁府不过贾珍和惜春兄妹两个，自家大房也不多。这么一对比，前世就是他们一房人口多些。探春和贾环是庶出，并不是王氏所生。可王氏肚里出来的就有贾珠、元春同宝玉。
依据贾珠前世的记忆，这会子宝玉虽还没有落地，可也是在王氏肚里待着的了，不久就该出生。但是此刻，王氏腹中并无动静。联想到之前自家母亲前世记忆之外的一次滑胎，贾珠心里有些莫名的慌张。若是这辈子宝玉没了，那他的兰儿是不是也可能没有……
既然司徒昊开口说太医的事儿，那他贾珠就接过这个话茬。这年头好大夫难寻，前世贾珠就吃过大夫的亏的。若能从皇家这边过手得个好大夫，贾珠自然更放心些。他还指望着自家母亲不过是身子亏空，待到调养好，宝玉自会迟些日子再来。到时候他家兰儿也跟着迟些也无妨，只要是他的兰儿。
“大夫我有，可是石浮你可不能白得。”司徒昊面色严肃起来。原本在屋里的司徒桐，也被极其擅长察言观色的奶娘抱了出去。
是了，司徒昊此番的真正目的算是终于显露。他处心积虑的同贾珠留信，自然不单单是为通知他冷家的事情，毕竟目前在他眼里，冷家并不算他们的派系，出事也事不关己。司徒昊真正的目的可不是此刻同贾珠的聊天话家常。
“无功不受禄，这我肯定知道。”贾珠神色一凛，也算是对司徒昊的一个应承。
“延陵县知县周志昭患痢疾，前些时日已经没了。如今延陵缺人，不知石浮敢不敢去。”司徒昊轻飘飘的就是这么几句话。
延陵属扬州，在众多州县之中并不显眼。但有时候正是这一番不显眼，那才是至关重要的。盐铁专营，江南的盐政便是朝廷的钱袋子。太子一系动了心思，这盐政自然不会不管的。
林如海继任巡盐御史，那是朝廷明面上的人事调动。因他在明，有些事情反而就不好施展拳脚了。这时候就需要人一明一暗相互配合了。
显而易见，贾珠就成了太子一系计划中的那个暗了。
若非如此，还轮不到贾珠外调。江南富庶，本就是人争先恐后想去钻营的地方。贾珠在朝中老油条们眼里，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初入翰林，即没能力又没资历的哪里轮得到他。
显然，贾珠也想到了这一节：“如此一来，会不会太明显了。”
“这便是延陵的特殊了。要知道延陵前知县是怎么没的，痢疾！痢疾可是会过人的。其病理在于湿热、疫毒、寒湿结于肠腑，气血壅滞，脂膜血络受损，化为脓血，最后无药可救。江南湿热，比京城更容易生痢疾。这么一处闹来，连知县都没了，在有些怕死的眼里，还恐怕是疫症呢。所以再好的地方也不敢去了。”司徒昊开始道明缘由。
贾珠想了想又道：“可我还是觉得安排得有点打眼。若是个寒门子弟，不怕死，为了前途破釜沉舟一把，这道说得过去。可我出身勋贵呀。自个儿读书考功名都被家里人说是受委屈了的，这等情况，照道理也不得会去呀。人人知道勋贵是最惜命的。享福都还没享受够呢！”
司徒昊听闻，白了贾珠一眼：“自个儿怕死就直说，难为我大夫都替你找好了。人虽不是太医，可本事却比等闲的太医都强。”
“子朗这算是什么话。”
“好了，好了。我同你说笑的。你当你的考虑就你自个儿能够想到。”司徒昊笑后又道，“除了你说的，还有一茬子事情，你没有想到。你同林大人什么关系，嫡亲的姑侄关系。若是说你的外放只是揽资历，在姑父的照看上渡个金呢？”
“噢！”贾珠心领神会，“那延陵哪儿，也不过是个虚差。日常点个卯就好。”
“可不是。三年任期一过，你这京里来的公子哥儿，说不定早吃不得这个苦，捞到资历之后就走了。”
两人话里有话，掐头去尾的打着机锋。事实哪里如他们嘴里说的一般。那些都是他们要说给外人听，做给外人看的。实际上，贾珠是被派去，帮助自家姑父处理江南盐政的。正是因为盐政重要，所以哪怕林如海能力足够，为了以防万一，暗处还是要布上贾珠这一步棋的。
而且这对贾珠来说也是个机会。正常情况，在翰林院待着，哪里会那么早就接触实际事务的。贾珠此番若能出去，一是快人一步，二则是能被自家姑父亲自教导。到时候真的是能力也有了，资历也有了。这样的安排，贾珠没有理由拒绝。（92t）
第96章（）
“珠大爷，您可回来了！”贾珠方一回家，就有人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
因带着司徒昊送他的大夫，贾珠还不了解人家的心性。于是贾珠也不好当面多问家里的情况。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觉得这样子很是不妥。
露了个抱歉的微笑，贾珠也不好当人面有太多举动。他只是低声呵斥道：“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爷，真不是小的毛躁。”贾珠虽说年纪小，但自从入了翰林，在家是威仪渐盛。那仆从是真的着急：“今儿家里是真的乱了套。您还是赶紧看看吧。”
“胡闹，家里那么些长辈，哪里轮得到……”
司徒昊送来的大夫姓柳名粤，字南阳，如今已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他本身出自杏林世家，自个儿又是前太医院院使的女婿，因家族原因而厌了宫墙密事而未入太医院，但又因自身的野望而随了太子。这样的人，年龄有了，阅历也不差，自然行事自有一派章法。
柳粤看贾珠就如同自家子侄一般，见状也就开了口：“我托大叫你一声珠哥儿。家里有事就且去忙吧。不用当个难事一般。”
好大夫难求，贾珠本就怕怠慢了柳南阳。见柳粤如此，他态度更是慎重：“多谢柳先生。那请先生先稍事休息，日后珠少不了要劳烦先生的。”
“不妨事，不妨事。”柳粤一边摆了摆手，一边捋了捋自己新蓄的胡子。
医者近道，柳粤正值盛年，一身药香又仙风道骨的，通身气派很是唬人。贾家下人最会看碟下菜，见这样子本就不敢擅自怠慢柳粤。兼之有贾珠的态度打底，那些个下人对柳粤又多添了几分敬重。
“柳先生请。您往这边走嘞！”那下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接待着柳粤，倒是没给贾珠丢人。
贾政也是养惯清客的人，如何接待文人雅客，贾家也是有惯例在前，规矩虽不是十二分规整，可也是有例可循，并不是不成体统的。柳粤对自己被安排的环境倒还算满意，心里对贾珠的评分也适当调高了几分。
“原当着贾家是勋贵，本不是一路子人，这一趟怕是要吃苦的。如今看来，还是有几分规矩的。只不过这规矩是近期调整的，还是日常秉承的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一切是贾家的造化，也算是贾珠自个儿的造化。”柳粤心里如此道。
“珠大爷，您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