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明白，即便萧衍不在身边，她还是被跟踪了。
可是这位马掌柜表面上叫她两日后来，却又秘密传音给她，叫她三日后单独前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凌光商会共六层，第六层不对外开放；第五层是大型拍卖场，每年开放两次；一至四层都是各种货品卖场，分区分铺分阁，要逛起来颇有花费些时间。
舞丹阳本来是打算在凌光商会里看看有没有卖地图的，但是现在改了主意，从三层的宝器阁出来之后，便回到一层，一间一间，一层一层地逛着，几乎每个店都停留一下，也买了几样小东西，买的东西之间几乎都没有什么联系。
当然，她也没忘给白虎隐买了点口粮。
如此逛了两个多时辰，她才慢悠悠地往西头去了。
萧家会馆没有凌光商会气派，但是建造布置得极为精巧。四层的会馆认真算起来只有两层是对外开放的，一层卖的是南北各地的货物，一层则全是各种各样的丹药。
舞丹阳进了萧家会馆，立马有人迎过来，道：“这位便是少爷的同门，舞姑娘吧？我们少爷正在二楼，舞姑娘请。”
第86章 换个方式（）
萧衍正在二楼中堂的房间里，房门敞开，他旁边背手站着一个青衣青年，而他则坐在桌前，正翻看着什么。
听见上楼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向门外，舞丹阳正带了一身的冷气站在那里，头上几片雪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消融。
舞丹阳觉得那个青衣青年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他。她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
萧衍道“时候不早了，你的房间在三楼靠东边第二间，你先回房休息片刻，两刻钟后会有人带你去用膳。”
“舞姑娘请。”领着舞丹阳上来的人笑眯眯地道。
舞丹阳跟着那人往上走，走在台阶上时问道：“请问，站在萧师兄旁边的是何人？”
“哦，那是自小跟在少爷身边的伴随，絮青。”
“自小跟在身边，现在也是吗？”
“自然，他比舞姑娘更早入太清宗，算起来，舞姑娘也该叫他一声师兄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口。
舞丹阳挑了下眉毛，想起自己是在哪里看过这个人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舞姑娘请稍息片刻。”那人给舞丹阳开了门，便告辞走人了。
舞丹阳抬头看向门框边挂着的一枚盛开的花形为底，上托着长方形的木牌，牌子上工工整整写着两个字：桃蕊。
她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一层有六个房间，每个房间旁边都挂着相同样式的木牌，只是木牌上的名字不同。
稍微扫了几眼之后，舞丹阳进了房间。房中早已备好灵茶，她走到方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过之后便闭目养神起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要理一理。
这个时候，又一人从二楼中堂的窗户跳了进去，笑嘻嘻地和萧衍和絮青打着招呼。
“少主。哎呀，絮青回来了。”
萧衍将手中的纸张翻了一页，道：“絮青回来了，你也可以回萧家了。”
“我才不要。少主，我看你这次出山，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的。你不回去太清，我也不要回去萧家。”
“絮紫，你怎么可以这么与少主说话！”絮青板着脸道。
被叫做絮紫的青年撇撇嘴，无所谓地道：“谁都跟你一样一板一眼的，少主的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萧衍都笑了。
“哦？这么说来，我人生的乐趣都是你带来的了？”
“那倒也没有到这种程度。”絮紫也笑了，“不过少主，如果没有我在你身边，而一直都是絮青在你身边的话，你真的会少很多乐趣的。”
絮紫找到一切机会为自己能留在萧衍身边而努力。
“所以少主，你该把我留下来，叫絮青再回去才对。”
“絮紫！”絮青瞪他一眼。
絮紫耸肩，不理会他。
“你跟得怎么样了？”萧衍岔开话题。
“这小丫头没想到还挺能逛，上上下下逛了几个时辰，不过买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连那只白虎的口粮都买了。”絮紫回忆着。“说起来，云炙真君也真是舍得。不过刚收的弟子，居然为她在宝器阁订做法器。”
“宝器阁？”萧衍漫不经心，“这么看来，这件法器定非凡品。”
“这是自然，谁不知道凌光商会的宝器阁最挑，一般的法器根本不肯炼制，那个马掌柜，几十年了都是那副老样子，便是城主去了也没多少笑脸，活像人人都欠他的一样。”絮紫对这个老头儿印象颇深。
“对了，我听到他们说，让那丫头两日后过去，到时候我可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法器。”絮紫挺感兴趣的。
萧衍没有说话，良久才道：“行了，你先去吧。”
絮紫于是退下，不知道跑哪儿藏着去了。
絮青皱着眉毛，还是不高兴。
萧衍道：“你若累了，也去休息。”
絮青道：“少主，我不累。”
“那就不要摆着那张脸。”萧衍翻过一页，“你该学学絮紫。”
絮青不以为然，道：“絮紫有什么好学的，油腔滑调。”
不一会儿，絮青还是没忍住。
“少主，舞丹阳不过筑基而已，即便是怀疑她与那些人有来往，也不需要少主亲自盯着。如今哪里都不如太清宗安全，少主偏偏要出来，还要送她去北疆……”
“你就是因为这些，才一路摆着这张难看的脸？”
絮青低头，“是属下的不是，不该摆难看的脸。但是少主，此番属下回去萧家，萧家的情况似乎不对。属下担心少主内忧外患……”
“你先下去。”萧衍不再听了。
“……是。”絮青不能违背萧衍的意思，所以虽然不甘，但还是走了。
门外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絮紫拍了拍絮青的肩膀，道：“你说你每天操多少心。少主又不是小孩子。”
絮青瞪他一眼，拍开他的手，径直走了。
“絮紫。”萧衍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絮紫撇撇嘴，走了进去。
“你呢？”萧衍往后靠去，姿态放松，但神情莫测。
“我？我没什么想法啊，少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絮紫笑得跟花儿一样。
萧衍笑了。
“这就是为什么你被留在萧家，絮青才可以跟在我身边的原因。”
絮紫无语。
这是几个意思呢？
“少主，那是因为谁在您身边您自己不能选，您若能选，肯定会选我的对吧？”絮紫相当自恋。
“派人盯着宝器阁，不止是两天，在我没有离开凌光城之前，要时刻盯着。”
絮紫正色应诺，转身去安排去了。
再说舞丹阳。
舞丹阳这两日除了修炼之事，就是在凌光城中四处晃悠。她有时与商贩交谈，有看中的东西就买下；有时与白虎玩闹，要么让白虎躲起来她去找，要么就自己躲起来让白虎找，看起来悠闲得很。
絮紫跟了两天，没有看到她与任何特别的人接触过，也未见她有任何特别的举动，心里便有些松懈了。
如此两日很快就过去了。
舞丹阳一早敲开了萧衍的门。
萧衍这两日几乎都在二楼中堂，既不跟着她外出，也没有主动来找过她，过得倒是颇为安静，和进程之前对她的紧盯不放完全不同。
“我与宝器阁约定今日再去。只是我对法器不甚了解。不知萧师兄是否有时间一同前往。”
第87章 半成制品（）
白日的凌光城喧嚣繁华，连街道上都有商贩叫卖，行人来往。若不是他们之中多有道者，若不是城中之物多有灵气，这场景其实与俗世城池无异。
然而现在是清晨。这个时候无论是在外面的街道，还是在凌光商会中，都比白日要宁静得多。
既然舞丹阳相邀，萧衍便应下了。
他心里想，这丫头明明看穿自己在监视她，一路上却不动声色，现在又光明正大地邀他去取法器，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人一同去了凌光商会，进门就直奔宝器阁。
今日宝器阁中只有一个伙计站在门口，舞丹阳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见那天的马掌柜。
那伙计认出舞丹阳，便迎上来，问道：“客人可是来取法器的？”
舞丹阳点头，道：“两日前约定今日来取。”
那伙计笑道：“小人记得。马掌柜临走前留下话，说客人若是今日来取，分文不收，若是明日来取，收三万灵币，若是后日之后来取，就不收灵币了，但是需要为我们宝器阁寻找一件材料。”
舞丹阳道：“如此看来，今日取走最合适。”
伙计道：“可是马掌柜又说了，今日取走只能取一件半成品。”
萧衍也听出几分趣味来。
“宝器阁做生意都这么与客人谈价的吗？”
“这位客人，我们宝器阁向来是明码标价一视同仁，客人若接受，生意便成，若不接受，也没有关系的。”伙计笑脸迎人。
“那么明日、后日来取，这半成品会有何变化？”萧衍又问道。
“马掌柜有言在先，明日来取，只是接近成品；后日来取，便是废品。但是若能为我们宝器阁找来那件材料，有朝一日，便可得一件真真正正的成品。”
萧衍看向舞丹阳，“云炙师伯有与你提过这些吗？”
舞丹阳摇头，道：“师父只说近期订做的法器就会做好，并没有说这些。”
“既然如此，你打算如何？”
“北疆之行不能耽搁太久，既然哪一日取，一时半会儿都得不到成品，不如今日就取。”
舞丹阳是个实在人，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握在手中的叫人踏实。左右一时都得不到好的，先取走半成品也未尝不可。
萧衍想了一下，道：“也罢，即便是半成品，宝器阁出品的法器也比寻常法器好上许多。你既然决定了，便取走吧。”
舞丹阳看了伙计一眼，那伙计道：“请客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拿来。”
不过片刻功夫，那伙计拿来一个用黑布包着的大约两尺长的物件。他双手托着送到舞丹阳面前，道：“这便是云炙真君订做的法器，请客人收好。”
舞丹阳一手接过的时候感觉了一下，扁圆形的，似乎不太像兵器。
她伸手打开了黑布，黑布一圈圈地被拉开，渐渐露出了里面的物体。
竟是一把空的刀鞘。
鞘如半月，质地坚硬，只见宽口窄顶，一侧平齐，一侧弯曲，上有飞凰腾云，拜月而升，打造得极为精巧。
可是，再精巧也不过是一把空鞘。
萧衍作为旁观者，都觉得这事情有意思了。
舞丹阳拿着刀鞘沉思片刻，道：“这就是师父订做的法器？”
那伙计道：“非也，只是半成品。”
“若是成品，里面是否该有一把刀？”
“不错。不过马掌柜曾说，云炙真君送来的图纸并不完整，即便交由宝器阁打造，也需有所改动，不可能完全还原图纸的设计。如今也不过成其鞘而已。”
“我师父送来的是什么法器的图纸？”
“凰月。”伙计缓缓道。
便是萧衍别有心思，此刻也不免心中惊了一下。
“竟是凰月。”萧衍忍不住出声，伸手拿过刀鞘，仔细查看，最后道：“倒是鞘如其名，颇有风骨。”
他看向舞丹阳道：“云炙师叔一生醉心武道，平日里最喜收集武道相关的器物。这凰月刀乃是传说中的宝刀，非刚劲武者不可驾驭。没想到云炙师叔竟得此刀图纸。丹阳师妹，此刀若只能得半成品，未免可惜。”
萧衍知道一些稀有法器的知识，所以也知道凰月图纸即便并不完整也足够份量了。毕竟这凰月刀在如今修仙界几乎可以算是失传了。
他是真觉得可惜。
“可是……”舞丹阳听他这样说，微有些心动。
萧衍道：“丹阳师妹，得此宝刀，于师妹修炼武道事半功倍，机不可失。切不可辜负了云炙师叔一片苦心。”
舞丹阳仍在考虑。
萧衍看向那伙计，道：“我们后日再来。”他又看向舞丹阳，道：“这样可以吗，丹阳？”
舞丹阳点头，拿回了刀鞘包好。
等出了凌光商会，萧衍见舞丹阳似有顾虑，略想了想，道：“不必担心，再难寻的材料，只要是存在的，总会有办法。萧家在各地皆有会馆，总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舞丹阳站定，似笑非笑道：“听闻萧家与舞家向来关系不好，在宗中你我是师兄妹，各有职责，可如今在外面，你大可不必如此帮我。”
萧衍没曾想她会直白地说出这些话来，沉默片刻，才道：“便是在外面，只要你是云炙师叔的弟子，便是我的师妹，关乎修炼之事，我帮你理所应该。”
“那么你派那么多人监视我，也是理所应该？”
萧衍这才笑了。
“我以为一直到北疆，你也不会问出来。”他的眼睛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很亮。
舞丹阳不语。
“一路失礼了。既然你点出来，我也不瞒你。出山之前，师父曾有嘱咐，怕师妹你年少单纯，被魔道中人利用伤害，我觉得在理。你认为呢？”
萧衍顿了顿，“而且，萧舞两家也并不像师妹以为的关系那么不好，不过是因为一些旧事，多年不来往了而已。”他轻描淡写地说着。
他骗人。
舞丹阳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一路无话。
等回到萧家会馆，舞丹阳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开始思考整件事情。
刀鞘还是刀的事暂且不谈，舞丹阳觉得奇怪的是马掌柜前后的表现。
那马掌柜两天前明着说让她两天后去，暗着又秘密传音给她，让她三天后单独去。现在她按照明着约定的时间去了，马掌柜却又留下这样的话。
若按照第一次的约定，三日去取的话，再按照今天马掌柜的留话，她明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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