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杀的是他的亲哥哥。
虽是同父异母，可他们却是兄弟。
自出生起就没有父亲的赵宁远最佩服的就是祖父，尽管他的性格有些严厉，但是骁勇善战能文能武，而且还痴心于祖母一人。
――可那不过是小时候的错觉罢了。
现在他很清楚，祖父根本从未爱过祖母，甚至自从祖母怀上父亲之后就再也没去看过她！
这是为人丈夫能做出的事吗？
还有能文能武，祖父他根本就是同时丢弃了读书人和习武之人的操守！
短短几天，他对祖父的印象就完全被颠覆了。
就像奉若神明的人，突然从神坛上跌入了深渊。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找他了。
――就让这段往事永远尘封吧。
祖父和凤云兮的关系，他也已经不想知道了。
就这样吧。
他也应该考虑自己的事情了。
――可风妍还没有找到。
赵宁远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明天，再考虑这些吧。
他已经很累了。
方楚伊在门外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
她轻轻推开了门。
见赵宁远在书桌上趴着睡着了。
她松了口气。
进府的时候遇到了赵宁远的侧妃虞氏，虽是低眉顺眼的样子，但她很明白她不喜欢自己。
毕竟她从前放荡不检点的坏名声还在。
但没有关系，她已经试着去改了，不求谁能理解，只希望能够得到自己未来夫君的欢心。
――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了。
方府里勾心斗角的事她从前并不清楚，直到母亲说起在她之前还有个哥哥，因为被下了药没保住，而且自那之后身体就衰败了下去时，她才明白自己的处境。
母亲形容枯槁的模样让她真正地醒悟了过来。
身为正室却还是那么无力。
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容许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使做不了方府的大小姐，她也断断不能落得母亲那样的下场。
赵宁远一直讨厌她她也是知道的。
可那次他第一次对自己说了“多谢”。
郡王府和方府因为有翊王府作媒介一直都有往来，若是她今后能更多地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证明无论内外她都是能够帮上他的忙的，他会不会真正地接受自己？
就算这是个很难实现的目标，她也不会放弃。
毕竟，赵宁远是她理想中的夫君的模样。
而且，只要得到夫君的肯定，那么即使是不喜欢自己的婆婆，也会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不至于太为难她吧。
方楚伊走过去，将自己亲手缝制的外衣披在了他身上。
――――――――――――――――――――――――――――――――――
当顾言之再次踏进门内时，看到的是风妍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跟那时的月儿好像，或者说――
他尝试着再次叫出那个名字――
“月儿。”
风妍回过头，轻轻地说道，“衍之，你来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梦里还是幻觉里那个看不清楚脸的“月儿”叫的都是“衍之”，但既然她这么叫了，她也跟着这么叫好了。
顾言之像是着了魔似的，每一步在她看来都极为沉重。
那个“月儿”真的对他有这么重要吗？
重要到他穷追不舍费尽心机。
等他走到她面前时，他突然跪了下来。
救命啊他为什么要给她下跪！！
风妍心里狂吼，脸上却是极为温柔的表情。
顾言之一直在说对不起。
风妍轻声说道，“为什么要道歉呢？我已经回来了，月儿已经回来了，请抬起头看着我吧。”
呕，她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呢？
风妍忍不住吐槽自己，为了不受折磨连节操都不要了。
这些话都是向那个叫“月儿”的学习的，两人似乎曾经有过很甜蜜的时光，什么肉麻话都能说出来！
顾言之依她所言，抬起了头。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顾言之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在怀疑她，倒像是，另一个人？
“月儿，你真的回到我身边了吗？”
他的声音也有了些变化。
顾言之的声调一贯是带着些书卷气，总让人感觉下一秒他就会说出“子曰”的那种，但是现在――
声音清冷，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黑色的眸也像是幽深的湖底。
再没有从前那种阴暗黏腻的感觉。
给人的感觉除了猜不透，就是猜不透。
――他难不成是双重人格？
“没错，衍之，我回来了。”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淡雅的笑意。
像被风吹过沙沙作响的青竹。
她装出要起身拥抱他的样子，却栽倒在了地上。
――忘了脚上还带着镣铐。
真是太背了，她有没有毁容？
真是哔了哈士奇。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第二十五章搞定了就一起发上来吧。这章似乎揭示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呢。哈哈，没猜错，顾言之和顾衍之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嘛～还有月儿就是顾言之曾经的下属洛曦月啦，顾衍之和洛曦月之间当然是有故事的，这也是全文开展的缘由。至于那个曾经讨人厌的方家大小姐，在经历了残酷的宅斗之后自然要改变一些呢。不过小风不会写宅斗所以就一笔带过啦，如果今后有机会的话可能会试着写o（≧v≦）o~~
☆、第二十六章
风妍在心里懊恼自己的这幅蠢样，心里不停地敲着鼓。
如果这厮看出来她在演戏，会不会直接进入柴刀模式？
她可不想被分尸啊！！
顾言之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
风妍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的表情。
然而头顶上却传来了顾言之的声音。
“月儿，抬起头。”
语气仍是那种清清冷冷的感觉，没有激动，没有情感。
风妍慢慢抬起了头。
她一向是个好孩子，如今撒这么大的谎，心里素质跟不上啊。
但她却不敢移开眼睛。
她已经看不透如今的顾言之了。
如果是曾经的他是个变态人渣绑架犯，那么现在的他，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定义了。
风妍按耐住内心的恐惧与紧张，摆出了淡淡的笑脸。
“有什么事情吗？”
顾言之看着这样的她，突然笑了。
笑得很是疯狂。
风妍不禁为自己的性命捏了把汗。
待他笑够了，猛地揽她入怀，用着她从未听过的悲伤语气说道，“你知道吗，你折磨了我三千年，三千年，你怎么忍心……”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手下却极其温柔地抚摸她的长发。
风妍内心惊悚了――这厮果然不是人！
话说他应该是很喜欢那个“月儿”的吧，为什么要说“折磨”？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还有，她快喘不过气了！！
风妍双手垂在身旁，任由他这么抱着她。
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现在反抗就前功尽弃了，她没这么傻――
“可我现在回来了啊。你说我在折磨你，你也在折磨着我吧？用这沉重的镣铐。”
风妍淡淡地说道。
顾言之松开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下头道歉，“我现在就给你打开。只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随意离开我的身边。”
认为这个没多少挑战性，风妍乖巧地点了点头。
之后顾言之就半跪在地上，极为小心地给她打开了脚上的镣铐。
――瞬间自由的感觉就充斥了身心。
风妍发觉自己都快飘起来了。
不被束缚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当然，不可以放松表情。
“多谢你不再折磨我。”
她如是说道。
顾言之看着她的表情不再是虚假的温柔，而换成了单纯的宠溺。
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风妍偏过头，仔细考虑着那个“月儿”的性格。
无论是梦境还是幻觉中的她都是活泼元气的，只有在面对“衍之”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忧伤的模样。
这就叫恋爱的感觉？
变得不像原来的她，还整天苦着张脸，白白浪费了可爱的脸和甜美的声音。
――这样的恋情跳楼大甩卖风妍都不要。
恋爱应该是更为快乐的事，不是什么披着肉麻外衣的苦情戏。
“我刚刚苏醒过来，还完全没有适应。我能出去走走吗？衍之。”
姑且认为这是撒娇吧。
顾言之答应了她的请求，不过却附加了个条件――和他一起。
风妍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没想到这一走让风妍发现了一个极为惊悚的事实。
――她对瑶山神宫是极为熟悉的，无论是哪条路。
越走就越难过。
有种落叶归根的奇怪感觉。
她明明不属于这里不是吗？
――难不成，难不成在她身体里亦或是灵魂中真的有这个“月儿”的存在！！
这怎么可能。
风妍靠着树慢慢滑坐在了地上。
顾言之问道，“月儿，你怎么了？”
风妍摇了摇头，拼命地阻止自己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
就跟皇甫烨说的一样，明明活在更久的之后的她，到了这里之后却莫名地不再想回去。
这怎么可能是她？！
不可以，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变成另一个人，因为，因为――
一定还有个重要的人在等她。
她不能就这样屈服于那种奇怪的感觉。
风妍拼命地在心中默念着皇甫烨的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来的第一个就是他。
内心经历了一番苦苦挣扎之后才安静下来的风妍出了不少冷汗。
――不行，一定得尽快走出这里。
再待在这里，用不着顾言之洗脑，她自己就要沦陷了。
风妍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笑着问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能走得更远些吗？当然，还是和你一起。”
顾言之毫不思索地就答应了下来。
“月儿想去哪里？”
“都城吧，总觉得那里会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离开我就好。”顾言之说着就轻轻执起了她的手。
风妍笑得很甜，“谢谢你，衍之。”
――尽快和皇甫烨取得联系为上！
为了摆脱顾言之，她拼了！
――――――――――――――――――――――――――――――――――
凤清婉来邀请皇甫烨去游山玩水。
依旧是一身青色宫装，浅笑盈盈。
皇甫烨立刻就想拒绝，但听她说是殷国时，转念同意了。
不过依凤清婉对殷国先皇和先皇后痛恨的态度，她去殷国的目的显而易见――搞死现任皇帝。
――如此一来，左恒和她死去的孩子就能彻底瞑目了。
究竟是怎样的脑回路才会有这样的逻辑？
虽说皇甫烨并不是个圣父，但是他还是十分厌恶滥杀无辜的。
不过这个时代终究要覆灭，况且他又急需摆脱现状，所以就答应了。
毕竟，他不是神。
――只要能保护好风妍一人就足够了！
――――――――――――――――――――――――――――――――――
赵宁泽自从从瑶山上下来，就没有停止过打听风妍的消息。
虽然没有任何线索，他却没有放弃过。
当他又垂头丧气地回到城西的宅子时，突然见到了贤妃身边的贴身丫鬟。
他快步走进去。
在厅内的正是坐着喝茶的贤妃田氏。
“母妃，你怎么来了？”
田氏笑着招呼他到身边。
“如今你父皇身边有瑶山神女相伴，哪里还想得起我，是以清闲了不少。就过来了。”
赵宁泽有些无语，“什么神女，又是神宫那边为讨父皇欢心，哗众取宠造的名头吧？真奇怪，我记得顾言之以前没这么爱权力，他是抽什么风了？”
“怎么能这么说国师呢，他可是救了整个殷国。”
赵宁泽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国师国师。国师说不得。”
田氏拿着帕子掩嘴轻笑，“你不懂，那神女真真的是个神的。”
这个傻儿子还是个纯真童男，真心不会懂。
赵宁泽尽管不屑，却还是没有拂逆母亲的意思，接话问道，“难不成父皇除了那个神女外就没有临幸过别的秀女？”
当时不是选了挺多的嘛。
“自然是有的，那位小姐也在其中。”
虽然提起了某个人，赵宁泽却没有任何情感表示，“这样正好。”
她家人盼望着她能入宫做个娘娘，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如今被父皇临幸，自然是要高兴坏了。
贤妃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笑得很是温柔，“都道是宫中多富贵，可这深宫内院哪是好待的地方。”
赵宁泽不解。
贤妃的眼神更是慈爱了，“你不用知道。只要你能平安地活着，母妃就很高兴了。”
秀女就算被皇帝宠幸，第二天给予的份位又能高到哪里去。
作为后宫掌权的二妃之一，她怎么能任由别人欺负自己儿子呢。
只是这种事情，小泽还是不必知道的好。
自己的儿子是个心善又正直的，她很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码完了本章，本来打算明天发的，还是没忍住发了上来＇＇~（￣▽￣）~*接下来的剧情小风需要用尽洪荒之力了呢，毕竟皇甫烨是个霸道爱吃醋的孩子～还有，贤妃娘娘虽然表面柔弱不喜争宠，实际上是个天然黑呢～至于那个炮灰秀女大家就不要关心了，谁让她只是个炮灰呢，炮灰无人权╮（╯▽╰）╭
☆、第二十七章
从瑶山神宫到都城，风妍所扮演的“月儿”跟着顾言之一路走走停停，间或欣赏路边的风景。
尽管风妍的内心跟放在油锅上煎似的，她也不能要求顾言之加快速度，谁让她现在是那个与顾言之相爱着的“月儿”呢。
这个哑巴亏只能慢慢受着了。
磨磨蹭蹭了几天，两人终于到了都城内。
虽然风妍一心想回到翊王府去，但是面上还是要表现出到都城的新鲜感和高兴的心情。
真是难为死风妍了。
“衍之，都城里还真是热闹呢。”
她这么说着。
经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身边时，她感觉有些熟悉就多看了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