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神女凡间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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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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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一碗粥喝完,又笑道:“还有一件事怕是要麻烦姑娘!”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你,“你拿着这块令牌,去通玄院,告诉守门的朱雀,说我在这里,让他安排赶车的冯叔送你回来。至于这四个山匪,也让他去京兆尹府带人来拿便好。”
  袁紫竹寻到朱雀,取出令牌,方知江越乃是司天少监。
  赶车的冯叔将自己送回来,也是要将江越带走。
  临别前他坐在马车上对自己道:“紫竹姑娘,救命之恩,不敢相忘。待我伤势复原,再前来拜谢姑娘!”

  ☆、幽人(下)

  两月后,他果然再来。
  其实这些天来他也总挂念袁紫竹一人居于荒野,恐再出现当晚之事,经常派人守护于她,但是这也非长久之计,想了想,还是让她搬进建康城里的好。
  帮着她将采来的桑叶放在簸箕里晾干,一边道:“这些日子我一直挂念着,总觉得你一个女孩儿独自住在荒郊野外太过危险,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正好前两日朱雀对我说,他家还有几间空屋子,你若不嫌弃,可以搬过去住。他父亲去世的早,平日家里只有他母亲一人,可以不收租金。而且,他在公门里当差,也颇有一身武艺,住在他们家里,以后不用扮丑也没人再敢欺负你……”
  他这番话,皆因朱雀在一天晚上瞧见了袁紫竹的真容,最近一直神魂颠倒,他瞧着虽奇怪,心里暗思这主意倒是不错,也就乐见其成,来说与袁紫竹听。
  不料袁紫竹瞪大眼睛看着他,“江大哥,你不会是替朱雀大哥来说亲的吧!”
  江越这才恍然大悟,大觉尴尬,顿了顿立时转变口气,“朱雀那小子心存不良,紫竹不愿住他家就不住,他要是再敢来烦着你,江大哥绝不饶他!”
  袁紫竹心下大乐,明知他是在哄自己,也禁不住瞧着他咯咯娇笑。
  寝帐里,昏睡的人面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楚岳涵守在床边瞧了个清楚,颇感一丝诧异,也不知他究竟做了什么好梦。
  稍时,江越神色却陡然一变,他想起自己曾在建康为她开了家织坊,还让她搬进城里来住,她也不再以丑女的面目示人,使得她很快便成了与朱采薇齐名的建康才女。
  可是当日在通玄院外,他追去哄涵儿置她于不顾,后来才知道她伤心难过之余,为了不妨碍自己与涵儿,又搬回竹桑园独自居住。
  楚岳涵瞧他额上恍似沁出一层汗水来,浸试了帕子想要替他擦去,却见他眉心紧蹙,张口喃喃道:“紫竹……紫竹,你死了,你教我好难过……江大哥答应过,要照顾你一辈子……紫竹……”一时心间大震,不觉朝后退了几步。
  原来……原来……袁姑娘于他真的已这般重要!
  紧咬下唇,心乱如麻。自己犯下如此大错,他必定无法原谅,该怎么办……怎么办……
  寝榻上江越咳了两声,似悠悠转醒。
  楚岳涵心下一阵惊慌,回身打开门,飞奔上花影长廊,突然将头依靠在红柱上,闭目痛哭出来。
  也不知哭了多久,花影廊下梅花凋零,却是白颍川闪身进来,走到她身侧,奇道:“涵儿,你怎么了,哭成这个样子?”
  楚岳涵闻得人来,慌忙抬起头,将眼泪擦干,淡淡道:“没什么?”
  白颍川凝眉,稍一思虑失声道:“是不是子越他……”
  “他很好!”楚岳涵截住他的话,“眼下大约已经醒来,你去看看他吧!”自将头撇过去,深恐被她瞧出什么来。
  白颍川暗松了口气,却更是不解地看着她,问答:“那么,你方才哭什么?”
  楚岳涵不欲与他多言,“我去厨房看看,药熬好没有!”说罢侧身疾步离去。
  白颍川大觉诧异,低唤一声,见她也不理睬,只得作罢,回身去江越房里瞧他。
  过了一刻钟,楚岳涵将药端来,正欲敲门,听得屋内江越痛楚的声音道:“明明知道紫竹有危险,我却还丢下她去追涵儿,我好恨,我无法原谅自己……”
  楚岳涵长吁一声,闭目暗自垂泪。
  首阳月,新岁初过忽落了一场雪。
  江越沐雪站在风墙之下,墙角几株白梅幽幽飘零,花瓣落在他的肩头,拂了一身还满。
  稍时,楚玄款步而来,站在他身侧问道:“子越,你可还记得一年多以前,曾经向我提亲的事情么?”
  江越暗吃一惊,不想师父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低头喃喃道:“记得!”
  楚玄凝眉瞧着他,“这些天我也都看得明白,你因为袁姑娘的事情,心下责怪涵儿,所以总是刻意避着她。涵儿是有错,你这么对他师父也不能说什么,只不过她毕竟是师父唯一的女儿,如果你要悔婚的话,也先告诉我。为师不会为难你,只是若真如此,我这做父亲的总要想好怎么哄一哄女儿,令她不会太伤心难过!”
  江越心下大震,这些日子以来,他因袁紫竹之事而自责,冷落了楚岳涵,可是要说悔婚,根本是不曾想过的事情。
  楚玄瞧他的脸色,知他必然难以决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父只怕,你虽有时间慢慢去决断,可是涵儿等不了啊!若你还不想失去她,就要尽快做出决定,原谅她,或者放了她?”
  江越喃喃道:“师父,你误会了,我不曾怪过涵儿,我只是一直在自责罢了!”
  楚玄颔首淡淡道:“师父知道,可是涵儿并不知道,这些日子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能够诛灭妖灵,替袁姑娘报仇,也为自己赎罪!”
  话虽如此说,半月时间早已过去,紫云天罡结界的守护力量也已经消失,若妖灵再次出现,只怕又是一条人命!

  ☆、玄武

  上元节后,一月十八,晚。
  夜幕下的樱花浪漫而神秘。
  月半弯,清灵灵倒影在水潭中。
  瑶琴的曲调震荡了水波,樱花落,月影悠悠,甜美的花香在子夜间轻飘。
  渐渐的,竟闻到一股浓郁的异香。
  是……酒么?
  鼓琴的女子抬头,目光在院中逡巡,忽见潭边的樱花树下伫立着一个雪衣黑发的男子,腰束金带,发带玉冠,见之而莞尔而笑。
  “良夜无友,佳人可愿共饮一杯否?”
  鼓琴佳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转向他手中所执的鹤形玛瑙玉壶。
  这可是皇宫里的酒器,此男子这等芳华气度,莫不是哪位皇族亲贵?
  见佳人目光闪灼,雪衣男子款步上前,于瑶琴之侧摆下两只玉碗,接着琥珀色的美酒自酒壶中倒出来,浓郁的酒香好似升腾起了一缕烟,直扑鼻息而来。烟雾中,那雪衣男子含笑的脸似也有些模糊了。
  雪衣男子端起酒碗送到她嘴边,一片冰凉的樱花瓣贴着佳人的鼻尖滑过朱唇,那柔美的朱唇受凉了似的轻轻颤动了一下缓缓张开,将那一碗酒液吸入喉间。
  好甜!好香!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
  是皇族家宴上才会有的陈年美酒和盛酒之器呢!
  如此醇厚的美酒,喝了一碗,醉倒也是难免的吧!
  鼓琴佳人的脸色已成酡红,闭目倾身倒在雪衣男子怀里。
  夜幽静,无鸡鸣,樱花祭,月如纱。
  笼在轻薄月华里的雪衣男子脸上突然牵起一抹邪魅狰狞的笑,抱起佳人步入红烛高燃的寝房之中。
  迷醉中的佳人只觉衣衫被一件件除下,不多时一个男子□□的躯体紧压在她身上,灼热的唇自她的耳后吻落下来,一只轻柔而有力的手抚上她的胸房。
  佳人张开朱唇,“嘤咛——”了一声,身体骤然间失防,已被迫与那男子交合。
  一夜云雨,醒时已鸡鸣三遍。
  相拥着半躺在寝帐内,佳人的黑发散在他□□的胸膛间,一条玉臂搭在他腰上,红唇轻牵,迷离一笑。
  “你究竟是何人?”
  “你可知道我乃是大唐的公主!”
  甜美的声音中不乏骄傲和矜持。
  “你是公主,我自然就是驸马!”
  头顶的回答懒洋洋的,带着一丝令怀中女子全身轻颤的暧昧。佳人公主正欲抬头回应,他的手在她肩头轻轻一掠,将垂下的秀发拂到身后,抬起身,双眸静静凝着她。
  半晌,柔声道:“你长的真美!”
  蓦然间听到情人赞誉,佳人公主笑靥如花。
  “可是,怎么一点也不像她呢!”
  佳人公主大觉不解,微抬首,骤然间双眸大睁。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于破晓之前响彻整个寺院。
  鸡鸣啼破天幕,腕上的灵珠光晕越来越强烈,帘帐飞舞,孤灯明灭。
  楚岳涵自睡梦中惊醒过来,猛然间睁开眼,来不及穿鞋已跳下床,打开窗,一股黑气正自东南方向的山峦间冒出来。
  鬼雾!
  那个妖皇真的又出现了么?
  红日冲破云层,楚岳涵带着叶飞明山二人自玄武湖畔匆匆赶往鸡鸣寺,走过桥面之时,目光极处,大雾弥漫的湖面上竟飘出一叶扁舟,舟中伫立一人,雪衣黑发,隐在水烟滚滚的大湖之中愈加神鬼莫辨。
  叶明二人察觉到异样,正欲请命勘察,楚岳涵将手一摆,“在此地与鬼气一同出现,必有蹊跷,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语毕,飞身踏入玄武湖,在烟雾中飞掠了几丈,落在扁舟之上。
  扁舟上的雪衣人吃了一惊,两人隔烟相望,距离虽近,却依旧辨认不清对方的形貌。
  楚岳涵蹙眉,见这雪衣男子身形颇为雅俊,想来面貌应该也不恶。
  只是常人怎会在黎明之时泛舟湖上,是昨晚游湖未归还是其根本就是异类?
  此时,腕上的灵珠却发出了警示的赤色荧光。
  楚岳涵侧目,她御风而来,此刻双臂仍保持着舒张的姿势,荧光凝成一道碧绿的光环,忽明忽灭,好在越来越黯淡,最后沉寂下去。
  还好,他并非异类!
  楚岳涵不觉暗松了一口气,凝眉淡淡道:“破晓之时,人间鬼气逸散,而阴寒之地却是聚拢之所,故而酉时之后,辰时之前,不近水沼,这位公子难道不知此忌讳,却于卯时之中泛舟湖上吗?”
  雪衣男子一脸疑惑之色,“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楚岳涵闻言大为诧异,这恍似不是撒谎该有的语气,莫不是被水沼中的怨灵扰乱了心智,一时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低眉,脚下的柳木小舟果然被黑雾所侵,脚步一转,灵珠脱腕,将四周黑雾击散。
  雪衣男子身形一震,登时一股鬼气被击出百骸,四下逸散而去。他抬手抚住额头,似头痛欲裂。
  楚岳涵见所料不错,遂不再猜忌于他,将灵珠收回腕上,道:“公子受邪魅所侵,只怕会染恙数日,此地不宜再多逗留,还请快些回去吧!”
  雪衣男子蹙眉,“回去?”
  听他的语气许是一时之间连家在哪里也回忆不起来了。
  “公子可记得潭府在哪个方向?”
  雪衣男子缓缓抬手指向西面一带烟柳遮掩着的城墙,烟雾虽厚,那影影绰绰的碧色却还依稀可辨,“那里!”
  楚岳涵大吃一惊,喃喃道:“皇城——”
  

  ☆、鸡鸣(上)

  永泰元年,帝女雪阳公主猝死于鸡鸣寺中,死因不明,宫闱震动。
  案发现场此刻已聚集了十余名高僧正在诵经超度亡灵,楚岳涵步入潭边亭中,拿起桌上留下的羊脂白玉碗仔细查看。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衣袂牵风之声,她侧目,瞥了一眼已知是师兄江越。
  江越在门口停住,定定望了她一眼,径自闯入屋中,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甩手丢给手下,对正在做法事的群僧喝道:“全部出去!”
  僧人登时停止了诵经,面面相觑,谁也不知这个眼神凌厉,一脸英悍之色的黑衣少年是谁。
  手下请出令牌,“这位是司天少监江越大人,前来调查雪阳公主遇害一案,还不出去!”
  为首的僧人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遂率领众僧离去。
  屋内登时沉寂下来,各样事物整洁如新,满月形的雕花门上珠帘半卷,露出里面凌乱的寝榻,藕帐半挽,一眼便能瞧见白绫被下一滩刺目的血迹。
  藕帐簌簌抖动,床底露出一片天青色的裙裾。
  江越闪身上前,厉喝道:“出来——”
  “呲——”藕帐被撕破半边。
  那手里紧攥着帐角被他拉着脚踝拖出来的却是一名梳着双鬟的小小宫女,颤抖的双唇不断吐着一个字,“血……血……”
  江越瞧她的装扮已猜出几分,凝眉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宫女恍若未闻,发白的嘴唇里依旧连续不断吐着那个惊怖的字眼。
  江越正欲再次出声询问,被楚岳涵打断,“不用问了!之前听寺里的僧人说,她是雪阳公主的贴身丫鬟凝儿。雪阳公主此次入寺持斋只带了一个使唤丫头,应该就是她。看样子,她现在已经吓疯了。”
  江越俊眉一挑,放开那宫女,轻声道:“你早来一步,可曾查到什么?”
  楚岳涵将那只羊脂白玉碗取出来,“听寺里的僧人说夜半从公主所住的禅院之中传出了鼓琴之声,我在外面的亭子里发现一张瑶琴,还有这个玉碗。”
  江越心下一沉,喃喃道:“果然,又是他!”
  接过玉碗,凑到鼻端一闻,分辨了片刻,道:“好似是五十年的兰陵陈酿!”说罢骤然间抬眼,“你说雪阳公主入寺持斋只带了一个贴身宫女,那么这个宫女晚上应该也睡在公主房里了!”
  楚岳涵点头,面色凝重,“非但如此,说不定她还目睹了公主遇害的整个过程,是以才会被吓傻!”
  话音刚落,那疯傻的宫女突然跑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脸,梦呓似地道:“你长的真美!可是怎么一点也不像她呢!”
  突然响起的诡异之语令楚岳涵惊的心头一跳,头皮也麻起来。
  接着却见那宫女双手抱头,凄声惨叫,“别杀我……血……血……”
  江越伸指在宫女颈后一点,宫女两眼朝天一瞪,萎靡在地。
  两人面面相觑,江越心念电转,宫女之言乍听之下虽然诡异,可却好似与某一处关节暗合,只是当下不便多言,又抬眸问道:“没有见到雪阳公主的尸首么?”
  楚岳涵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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