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神女凡间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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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花神女凡间纪事-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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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血去暖南荒血玉,来为我修复容貌?我宁可自己的脸无法复原,也不愿你每天晚上都把刀插在心口上,流那么多的血——”
  月夜摇了摇头,“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每次都只能看着你受那么重的伤,不过是流了五日心头血罢了,总好过那天你哭着求我,让你去死……那个时候,我真怕的要命!”
  雪蕊垂泪道:“早知你会如此,我便不说那样的话了,像玉姐姐一样,即便容颜毁去,能守在所爱的人身边,也无遗憾!”
  月夜忍俊不禁,柔声道:“大哥的心是给了别人的,我不一样!”
  “可是,你的伤……”
  “我的伤不严重,雪蕊,你知不知道,流血根本算不了什么,只有你哭的时候,我的心才会痛。所以,不要再哭了好吗?”
  他的声音那么虚弱,雪蕊不敢再哭,片刻仰头在他嘴角轻轻一吻。
  月夜吃了一惊,稍时面上浮出一丝浅笑,轻揽她入怀。
  因雪蕊伤势沉重,一直在竹轩中养了一个多月才痊愈,月夜日日陪着她,恐她烦闷,还时常吹笛抚琴以乐之。
  这天正抱着她静卧于榻上观书,春末夏初之际景色明丽幽美,雪蕊早已大好,便有些坐不住,摇着他的手臂道:“我们出去好不好?我好久都没有听见外面的鸟叫,还有山花的香气,也都没有再闻到过。”
  月夜瞧她大眼睛骨碌碌转着,可爱非常,便摸摸她的脸颊笑道:“好,不过要委屈你把脸遮住,这样比较放心一些!”
  雪蕊点头,心知他是害怕绿湖公主知道自己容貌复原,又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夜郎王都甚是繁华,这天天气也好,街市自然甚为热闹。雪蕊长年幽居深山,从未到过街市,这一出来便什么都新鲜,也不想着山林间的鸟语花香,只四处乱逛。
  一直逛了大半条街,雪蕊还似意犹未尽,月夜也由着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还总将买来的吃食递于她。
  走着走着,雪蕊自觉奇怪,好多人不仅看着月夜,对他指指点点,月夜浑不在意,还走上前去给雪蕊买糖炒栗子。
  走到学馆前,一个一身青布衣衫的老者抱书低头走出来,几乎便要撞上雪蕊,月夜将她拉到身后,那老者便撞到了他,热腾腾的栗子洒落一地。
  青衣老者边道歉边俯下身捡书,月夜也自帮忙,抬眸与他对了一眼,不觉笑道:“李先生!”
  青衣老者面色一沉,站起身来冷冷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国君的新宠,堂堂震国大将军的独子月夜公子!”
  他虽出言讥讽,月夜也不怒,依旧心平气和道:“许久未见,先生一向可好?”
  青衣老者傲然道:“老朽好不好,无须公子挂念。只没想到你们月氏一族累世声名,就这样败坏在你的手里,你对得起你月家的先人么?‘先生’二字以后不要再叫,老朽受不起!”语毕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雪蕊不谙世事,对这番话全然未解,却也知道这些人都在诋毁月夜,不觉有些担忧,摇着月夜的手轻声道:“他不要你叫他先生,以后不叫他便好了!”
  月夜并不十分在意,忽然想起了什么,微笑道:“今天是谷雨节,有个地方应该很热闹,你要不要去看看?”
  雪蕊自然听他的话,二人又折回去走了一段路,路过卖糖人的地方,便将方才买的糖人放到小贩架子上,赌气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了!”
  月夜带她去的地方乃是神武营,今天营中放假,便有各种力气智力比试,热闹非常。
  二人来时,两拨人正欲进行拔河比赛,大将军月明为主持,朗声道:“这场比赛只拼力气,不比武功,有会内功的,可不要犯规!”
  雪蕊瞧着有趣,问月夜道:“为什么拔河比赛只有男人,没有女人?”
  兄弟俩闻言皆是一怔,月明笑道:“你若想玩儿,也不是不可以!”说着便看向身边的玉刹。
  于是乎,站在两队最前面的人分别是雪蕊和玉刹,月夜月明两位护花使者紧随其后。
  霎时间两边人马便激战起来,雪蕊力气甚小尚且不甘放弃,毋说那些上阵杀敌的将士。双方你来我往,激烈非常,足足拔了一刻多钟,绳子从中间崩断,顷刻间人仰马翻,倒下两大片。
  雪蕊倒在月夜怀里,还未感觉到疼,已被月夜扶起来,问她好不好。想她站在最前面,自然无事,又听身后一阵阵惨叫,禁不住相对笑出了声。

  ☆、蓝田花

  到了晚上,军营一片灯火通明。狼牙弯月斜挂天边,排排杨柳寂静无声。
  雪蕊吹着一支碧翠竹笛,月夜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渐渐想起在雪谷之中第一次遇见她时,她也是这么静静的吹着竹笛。
  军中今夜众将同欢,月夜推辞不得才去喝了几杯,本欲来陪雪蕊,不想又被人拉了去。
  雪蕊一曲吹完,渐觉惆怅,便抱膝在月下发呆。忽而闻到一丝幽香,回头一看,几乎惊叫出声。
  绿湖公主一身盛装,微笑着道:“你无需害怕,今晚我不会动你!这震国大将军的军营,我即便是能进来,也不代表能做任何事情,不过是看见你们那么开心,本公主心情也不错——”
  她说着,丝毫不理会雪蕊戒备的眼神,取出一个碧翠的瓶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把这个兑在酒里给月夜喝下去——”
  雪蕊心一沉,颤巍巍将瓶子打开闻了闻,面色登时大变,颤声道:“这是……玉墟蓝田花的花露?你……你……”
  绿湖公主嘴角绽出一丝无比妖媚的笑意,“其实那天在巫溪我已经看明白了,一个会对我拔剑的男人又怎会留在我身边?”倾身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只要他属于我,哪怕只有一个晚上!只消过了今晚,我便不再与你们纠缠,你说这样是不是很好?你奶奶的性命,加上枯容丹的解药,够不够让你这么做?”
  雪蕊僵立不动,狠命咬了咬唇。
  深夜静寂,欢宴已散。
  不知是何人鼓琴,幽婉清绵,似连夜风也吹软了。
  帘帐忽起,一个一袭碧翠舞衣,带珠罗面纱的少女飘飘舞进来,水眸盈盈,看着月夜。
  月夜微微一笑,看她跳那一曲《少司命》,柔态不胜,百媚千娇,忽而迫近,忽而远离。待琴声渐悄,那少女已舞入他怀中,眉眼含笑,轻轻端起案上的一盏美酒,送到他嘴边。
  “方才已喝了不少,你还这么顽皮!”月夜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头欲饮,她却又将杯盏拿开。
  月夜含笑,“无妨!”握住她的手将酒饮尽。
  “公子……”雪蕊欲言又止,忽而堕下几滴泪。
  月夜皱眉,想要替她擦去,她却忽然推开他,飞跑出去。
  子夜的风里,似含着一丝丝的悲戚,卷着那哭泣的少女飘摇远去。月夜不知所谓,一路追赶着她,恍恍惚惚间进了一处郊野别院。
  寒烟笼罩,里面万竿翠竹,回廊曲径,一霎间好似回到了自己的碧玉竹轩。
  可将军府距此十多里,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回去了吧!
  月夜猛甩了甩头,许是酒喝的太多,眼下眼皮已经有些发沉,风一吹,头痛欲裂。
  十余丈外,雪蕊提裾,匆匆自长廊上飞奔而去,月夜大声唤她也不理,只得追上去。
  寝室的门开着,里面只点了一盏灯,昏惨惨的,光线暧昧不明。
  忽有一股幽冷的寒香扑面而至,却是雪蕊从罗帐之中翩舞而出,将沁香舞袖在他面上悠悠一抚。
  月夜闭目,心底微惊,这香怎会如此冷?
  暗夜中瞧不清雪蕊的样子,只见她衣袖飘摇旋舞不断,忽而将数尺长的水袖裹在他身上,浅笑着将他拉近。
  幽香沁入鼻管,头越来越昏沉,酒劲似也翻涌上来,身体一阵燥热,月夜心底暗暗吃惊,模糊笑道:“又胡闹什么?”
  雪蕊微微一笑,将他放开,温凉的躯体贴上来,登时将他的燥热压下去几分。月夜僵立不动,她抬手,在他面颊上一阵阵轻抚,面纱悄悄滑下,红唇缓缓贴近他。
  月夜忽然低头,手指夹着一枚棋子,“嗖”一声将烛火打灭,伸手将她一推,人也已经退到门外。
  “堂堂红衣将军,什么时候起爱如此故弄玄虚?”
  雪蕊身上的香气清甜如蜜,身材也比绿湖公主稍矮一些。
  而且她的手又滑又软,抚在他的脸上,有一丝酥酥麻麻的痒意,并不是像方才。
  绿湖公主暗吃一惊,方才他明明闻到月夜身上有蓝田花露的味道,可为何此刻他竟还如此清醒,难道是雪蕊给他喝的太少了?
  “为什么,到此刻你还能如此清醒?”
  月夜淡淡道:“我自小于高山雪洞之中习武,体质早已可以对抗世间奇毒。只是我真没想到你的手段竟会如此卑劣不堪,难道就不觉得大哥一直站在背后看着你么?”
  绿湖公主犹如芒刺在背,回头一看,却只瞧见一团漆黑。
  竹叶飘零,恍似暗夜里的精灵,曳着长长的尾巴自虚空滑过。
  月夜低眉,在空寂的旷野间独自行走。
  没多久,一身碧翠舞衣的雪蕊突然跑出来,正在他面前数丈之远。瞧见他时,她的哭声仍不曾停止。此刻望着他,似又十分胆怯惭愧,双肩轻颤,低垂下头。
  月夜本不十分怪她,此刻见她如此,更是连那一点点恼怒之意也消失无影,默默牵起她的手,一径返回将军府。
  方才之事他虽镇定不乱,多少也心有余悸,回到竹轩之后就将灯火燃的通明。
  雪蕊坐在榻上,眼角泪痕未干,怯怯地看着他,喃喃道:“公子,你怪我是不是?”
  月夜摇头,上前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我知道奶奶在她那里,你身不由己。可是雪蕊,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妥协就可以解决的,有时候只会越弄越糟,以致最后无法收拾。”说着眼皮忽然一跳,身体里的气血似又开始翻腾,连声音也颇有些急促,“我知道这些你都不明白,所以我并不怪你!”摸摸她的脸颊,“已经这么晚了,你早些休息,今晚我到别的地方睡!”
  语毕转身欲去,雪蕊登时心慌意乱,忽然起身自背后抱住他的脖颈,低声啜泣道:“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睡,我不要你去!”
  她娇弱的躯体隔着单薄春衫紧贴在他背上,一时间月夜只觉连脸也开始发烫。
  那催情花露并非毫无用处,只是他对绿湖公主无情才不易发作,可是对雪蕊……
  脑中翻腾出一丝丝的绮念,月夜禁不住回身抚着她的脸颊,缓缓的侧头轻吻她的花唇。
  四唇相接,宛若点水。月夜吻了吻她,又轻轻放开,低声道:“今晚,我不能睡在这里!”
  雪蕊双臂交缠在他颈上不肯放开,花唇轻颤,喃喃道:“你不肯要我了么?”
  月夜脑中登时大乱,雪蕊仰头,怯怯的吻他。
  腰间忽而一紧,已被他抱住,轻卧于榻上。
  雪蕊眸中水光闪灼,恍惚间耳边似响起了绿湖公主的声音,“别忘了,你已服下枯容丹,我倒要看看明天早上你会变成什么丑样子!”
  蓦地,眼皮被他温热的薄唇一碰,不由轻轻合上。

  ☆、暮时雨

  窗外晓花红,昨夜似下了一场雨,枝上犹带雨露,院中一片落红狼藉。
  雪蕊皱了皱眉,睁开眼犹觉很是疲惫,一股痛楚缠绵在身体里,令她懒洋洋的不想起身。低眉,衾被遮掩下的躯体尚不着寸缕,纤细柔白的肌肤上吻痕遍布,青丝也拖了一枕,乍瞧之下,煞是慵懒,先自吓了一跳。
  月夜卷起罗帐走进来,微笑道:“你醒了!”
  雪蕊眉心一蹙,忽然间想起什么来,慌忙坐起身,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惊声道:“我的脸——”
  她的举动似颇有些异常,月夜暗暗奇怪,替她穿好衣衫,抱她到铜镜前,笑道:“说来也怪,早上醒来忽然看见你眉间多了一点朱砂痣,容色与之前虽颇有异,倒也风致嫣然,很是美丽,也不知是何缘故!”
  他如此轻声细语,将嘴贴在她耳鬂,这几句话几乎是柔柔吹进她耳朵里去。雪蕊渐渐惊魂稍定,才见镜中的自己非但没有变的鸡皮鹤发,反而煞是惊艳,尤其眉间那一点朱砂痣,美的好似九天琼楼上的玉女谪仙。
  可那枯容丹分明是会令人容颜一夜之间老去的剧□□物,又怎会如此?
  月夜见她神色惶然,还以为是昨夜之事令她不安,怜惜地在她颊上亲了亲,将她抱进浴室。
  池中木兰香汤冒着热气,正欲替她解开衣袍,雪蕊慌忙推开他的手,小声道:“我自己来!你……你出去……”
  月夜微觉好笑,一夜过后,非但容颜变了,连脾气也大了些,然则自己却非迁就她不可。
  好在沐浴之后,神色渐好,只是早膳吃的比平日少了些。
  瞧着院中有侍女放风筝,月夜便陪了她去。和一群人一直追风逐影,甚觉开心,连之前的忧愁之事也忘了。
  却只玩闹一会儿,渐觉体力不支,脚步错乱,忽然间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月夜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见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不觉大吃一惊。
  雪蕊此时似已半昏迷,模模糊糊地道:“带我去见奶奶……”
  昨夜之后,绿湖公主尚未回宫,是以月夜并未遇到任何阻碍便见到巫医云罗。
  自那次雪山部落全族覆灭之后,巫医云罗形容枯槁,发已尽白。见雪蕊昏迷不醒才似有些知觉,一诊她的脉象,不由面色大变,“枯容丹——”见月夜不解,遂解释道:“是苗疆五毒谷长出的五毒花枯落的花瓣研制而成。给少女服下以后便不能嫁人为妇,倘若犯戒,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八十岁老妇,不出三日便会老死!幸好雪蕊幼时因身体虚弱,常食雪天莲蕊和雪山茯苓,这两味药有解毒奇效,此刻才不至于毒发。”
  “为什么,发生这样的事情雪蕊竟不告诉我?”月夜直惊的背上一层冷汗,看着那昏睡的少女,又是怜惜又是责怪。
  又听巫医云罗沉声道:“只是雪天莲蕊和雪山茯苓并不能解枯容丹之毒!反而,这三种药物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剧毒存留在雪蕊体内,三年以后,她还是会毒发而死!”
  月夜登时心乱如麻,俊眉紧蹙,“难道……难道就没有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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