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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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金枝-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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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生的骄傲,好像随着这张脸的残缺,而毁灭了去。
  她常是怀疑自己,她真的有那么好吗?好得让夜离轩肯放弃千娇百媚,钟情于她一个丑妇。
  或许楚云辞能帮助了她,可她心里又隐约想拒绝了去。她想要的一生一世,应该是交于心,而无关姿色的。
  凤倾月正思虑着,被窝里突是钻了个人来。
  夜离轩轻手轻脚的,她连房门声也没能听到,狠狠的吓了一跳。
  他轻轻搂过她,她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才安下了心,往他怀里靠了靠。
  “还没睡?”
  “嗯。”
  “有心事?”
  没待她回答,夜离轩又是接着说到:“你要是不喜欢,明日便将她们都打发了去。”
  凤倾月一愣,他怎的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她流露的在意竟是这般明显吗?
  得,她突是一念之间想得明白了。
  夜离轩现下在意的是她,她何必庸人自扰了去。若真有夜离轩遗弃她的那一日,她未必就不能如满贯一般纵横四海了去。
  “不用,她们还欺负不得我。要是你不喜欢,再多也是无用。要是你喜欢,再少也是枉然。免得我枉做了小人。”
  她一番义正言辞的抱怨,惹笑了夜离轩,搂着她出声附和着:“夫人说得甚为有理。”
  凤倾月自然是有理的。
  妒妇的名声她倒不惧,反正坊间流言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只不过一女难以伺二夫,这些姬妾已失了清白,她不想她们无所依靠一生罢了。
  当然,她的容忍自然是以她们没触及她的底线为前提。若是有不识趣的,也怪不得她不留余地了。
  “夫人既已想通,可否安寝了?”
  夜离轩讨好的替她掖了掖被角,又将她搂紧了些。
  她慵懒着应了他一声,便是蜷缩在他怀里,安睡了去。

☆、第一百零六章 逗趣小和尚

  国君长逝,满朝文武需得服丧二十七日,不得穿红戴绿。就连平民百姓的日常穿着,都刻意避开了鲜艳的颜色。
  先皇生前所用,取了一部分赐予大臣皇子,留作遗念。另一部分,则全部焚毁了去。
  夜离轩得到的,便是先皇甚为喜用的一方砚台。他得到砚台后,立即将书房的砚台换了去。
  他每日都会花上好一阵功夫研了墨来,却又不是每日都用。
  有时写篇小字,有时画幅山水。也有时候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磨好了墨,第二日再倒了去又磨一次。
  一番作态,实在让人费解得很。
  阮公公将这砚台送给夜离轩之时,突是提到了夜凌昊教他磨墨一事。经阮安一个点醒,他便是记起了幼时之事来。
  那时他不过三四岁之龄,已然能够出口成章,识文断字了。
  当时的父皇还是太子,听太傅夸他聪明伶俐,是个大才之人,高兴非常。回府后便将他带至了太子府的书房,将他抱上了书桌。
  “来,写个字给本宫看看。”
  他拿好笔翻了个身跪于桌上,趴在了那宣纸之上,一笔一划都写得谨慎得很。
  按着太傅所教,他极其认真的写了个“轩”字,便是他自己的名。
  写完后,他自己都满是欣赏。可得算是他写得最好的一回了。
  父皇看后,也是大为赞赏。拍了拍他的脑袋,继续说了些话。
  具体是些什么话现下也记不清了,隐约记得一句:字写得好算不得什么,墨才是根本。
  父皇说完。便是教他磨起了墨来。他那时看得认真,却并没学到精髓。看完只觉疲累,想要休息。
  父皇问他有何要诀,他实则没什么体会。只是抓住了父皇说出的话,附和着说了“浓淡适中”这四个字。
  结果父皇抱起他开怀大笑了一番,赞了他一句:“我儿果然乃大才之能。”
  那时的他,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这等子幼年的前尘往事。他现下却记了个清清楚楚。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原来父皇于他,并不是没有美好回忆的,只是被他不小心丢了罢了。
  现在拾了回来。实在感触颇深。
  待服丧期过后,便是送葬仪式了。因得山高路长,夜雨泽便得了特令,无需前往。而凤倾月作为王妃。自是算皇亲国戚,需得随送葬队伍同行的。
  送葬当日。夜凌昊的棺柩清早就从殡宫抬出来领行于前。光抬棺的大汉就有上百个,更替而行。上千人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出了京城,手撒满天黄纸,犹如皑皑白雪铺满了街道。
  想不到所谓的山高路远真是山高路远。由渊城到皇陵竟用了整整五日之时!
  凤倾月一生只参加了两个帝王的葬礼,却是见证了两个极端。
  见着西夜为了逝去的帝王消损甚多,她不由得一阵悲哀。相比之下。父皇的离别的确太过寒碜了些。
  父皇虽是败了,可她还是觉得他是一代贤君。该被载入史册,名留青史。
  可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失败者也许只能得几笔代过罢了。
  封墓后,由大学士三跪九叩后提写了牌位,封入锦盒里由皇上带回。
  凤倾月见此场景,这才忆起来父皇连个牌位都没有。心里更是一番唏嘘哀叹。
  这来来回回十几日,凤倾月也就是陪着走了个过场。除了勾起了父皇离去之时的伤痛,再无其他感受。
  毕竟她与西夜国君没有血脉相连的亲情,淡漠了些也是正常。
  回了王府,凤倾月向府中嬷嬷打听到了渊城有名的寺庙。便跟夜离轩请了命,要去来因寺一遭。
  夜离轩本欲随她走上一遭,却是被她拒绝了去。只好另遣了几个丫鬟侍卫随她一同出府。
  凤倾月此去来音寺,是想给自个儿的父皇求个牌位供奉。由夜离轩同路而行,总感觉有些不合宜,便是婉拒了他。
  夜离轩以为她是为他做出的那件混账事而前去寺庙告罪,也就没再多问。
  因得朝廷没有颁布凤央降国消息,城与城之间的口头消息散播也就缓慢。夜离轩到裴城的时候,西夜深部还没有凤央降国的消息。
  直到那日同房后,夜离轩才从凤倾月处晓得她失了父皇。他顿时惊讶得直道歉,倒是让凤倾月反应不过来了。
  后来才知道有不得同房一说,所谓不知者无罪,父皇该是会原谅她的。
  至此,两人虽有同塌而眠的时候,但夜离轩很是恪守礼仪,没再碰过她。
  不过凤倾月不甚将此事放在心上,却是不知夜离轩耿耿于怀着。
  至了来音寺,凤倾月先是拜了菩萨添了香油,这才请见于慧远大师。
  听说这个慧远大师是渊城,乃至西夜有名的得道高僧。夜墨澜本想让他主持送葬之礼的,不过他年老力衰,无力支撑走完漫漫长路,才另选了其他法僧。
  能得这样佛缘深厚者一颂佛经,想必黄泉之路也要蓬勃生辉一些。
  “慧远大师不见外人。”那小和尚瞥了凤倾月一眼,便是朗朗有声的拒绝了她。
  这小和尚话说得奇妙。不见外人?便是说有些人是可以请见的了。那什么人才不算是外人呢?
  “小师傅能不能跟我说说,要怎样才能得见慧远大师呢?”
  听她好声好气一番询问,那小和尚再抬眼看了看她。琢磨了一会儿,便是一本正经道:“我看你与佛有缘,便是下山给我买串糖葫芦我便告诉你吧。”
  见他装作得道高僧,这般正气凛然的跟她要糖葫芦,凤倾月不禁哑然失笑。果然是个小孩子,可爱天真得紧。
  一旁的玲珑也是被这小和尚逗乐了,拿出了一粒碎银来。
  “我家主子有要紧的事求见慧远大师,糖葫芦是没有了,这银子你要不要?可是够买好几十串糖葫芦了。”
  他摇摇头,又很是正经的说到:“出家人不得有贪欲。”
  顿了一顿,又接过了自己的话。“不过你可以给我换成糖葫芦,阿弥陀佛。”
  这次连几个严肃的侍卫也被他逗得笑了。这银子算贪,拿银子买来的糖葫芦就不算贪了?这是什么道理?
  “闫斌,你便是下山去买串糖葫芦予他。”
  “是。”
  闫斌刚巧离开,凤倾月便听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唤:“倾月。”

☆、第一百零七章 斗嘴

  凤倾月寻声望去,竟是许久未见的钱满贯在前方笑看着她。
  她以轻纱遮面挡了容貌,钱满贯是因见了玲珑,才认出了她来。
  今个儿的钱满贯,少了那一身张扬的鲜艳,透着一股子淡雅娴静的气质,端庄得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珊珊而来,走近后又是赔罪道:“现下理应尊称一声贤王妃才是,民女一时口快,望王妃莫要怪罪。”
  她这般作态,才叫人怪罪生气呢!
  “怎的,只不过半年不见就同我生分了去?早知如此,方才就莫要出声招呼了我才好。”
  凤倾月假意置气斥了她一句,她忙是屈身作礼道:“民女惶恐。”
  见她还故意嬉闹,凤倾月甚是无奈。“你再说这些讨人厌的话来,我可就不搭理你了。”
  “许久没见了你,可不把我吓一跳吗。”
  听她还说些戏话,凤倾月娇嗔的瞪了她一眼,令得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好倾月,你再这样瞪着我,可就真把我吓回家了。”
  钱满贯可怜兮兮的诉了声苦,惹笑了凤倾月,她转而问到:“今日怎的到来音寺里转悠来了?”
  “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以你的性子静得下心礼佛才叫人奇怪呢。”
  钱满贯被凤倾月说得俏脸一红,羞道:“难得来几回,倒是让你看笑话了。”
  “还真难为情了?谁让你方才逗我来着,不闹你一闹我怎能甘心?”
  凤倾月一番调笑,惹得钱满贯抱怨开了。“你这么一本正经的人,现也知道逗趣人了。本来就难占你嘴上便宜,现在更叫我无奈得很了。”
  凤倾月被钱满贯逗得笑了。面纱下的凤眼像水汪汪的月儿一般,实在好看得紧。
  “女施主原来与满贯姐是熟识呀。你不是想见慧远大师吗?叫满贯姐带了你去便是。既是熟识,随便意思意思也就行了。”
  那要糖葫芦的小和尚突是打断两人,给凤倾月出了个主意。
  钱满贯一拍小和尚的脑袋,便是怒气冲冲道:“臭小子,说什么胡话呢!”
  满贯这番动作,才是有了以前的样子。
  她文静着虽也好看。不过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更是让人适应喜欢。
  小和尚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脑袋。又是说道:“谁不知道满贯姐姐你是个贪财鬼,花不起大价钱谁请得动你?”
  凤倾月可算明白过来了,这小和尚原是想她花钱请了满贯。带她去拜见慧远大师。
  满贯同慧远大师有什么联系,可以轻易见得?
  钱满贯一听小和尚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懂不懂。”
  小和尚满是不信的看着钱满贯。心想着她是女子,自然这么说了。还取之有道呢。哪件事不是钻钱眼里的模样?
  “算了,懒得跟你个小娃计较。”
  满贯又是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回头问到凤倾月:“倾月,你找慧远大师有事?”
  “确有一事相求。”
  “怎的不去他的院外求见呢?”
  凤倾月看着那可爱的小和尚。莞尔笑道:“这不是给小师傅买糖葫芦去了吗。”
  满贯跟这小和尚很是熟稔,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你也是巧,碰到他这么个小滑头。他名叫智明。就是个六根不净的浑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晓得收受贿赂了。”
  她说完又作势要拍智明的脑袋。他却是学聪明了,捂住脑袋顶撞着她:“我还不是跟满贯姐你学的。不是你说的付出总有回报吗?我给她出法子,她给我买糖葫芦,不很是公平吗。”
  满贯拍不到他的脑袋,便是狠狠的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嘿,你这浑小子,我是这样教你的吗?再说了,你跟我是一类人吗?我心里坐的是财神,你心里坐的可是佛祖,能一样吗?”
  智明顾不得额头疼痛,双手合十闭上了双眼,虔诚道:“佛说,万法归一。阿弥陀佛。”
  若不是前面一阵闹剧,还真会以为他是个小高僧呢。
  他每每顶撞一句,皆让满贯好一阵气结。“好你个小滑头,佛经尽让你拿来做歪理用了。我这便跟慧远大师说,让他将你逐出佛门去。”
  智明瞥过钱满贯一眼,一脸的无所谓。“我才不信呢,你都说了好多次了。我都不好意思羞你!”
  钱满贯被他这么一闹,顿时脸色涨得通红。
  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憋得说不出话来,她在心中直直叫嚣丢脸得很!这么大个人,竟还说不过一个八岁娃娃!当真是不要活了。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
  钱满贯生意上的事有条有理,却也不失活泼天性,像个孩子似的可爱。
  凤倾月看着他们拌气斗嘴,实在好笑得很。多日里的疲惫心累好似都一扫而空了去。
  “倾月,怎么你也笑话我。”
  钱满贯一腔火气无处发,看着智明的木鱼脑袋就敲了上去。
  “哪能笑你呢,是这小师傅惹人欢喜得很。”
  小孩子都是这么惹人喜欢吗?泽儿也是,智明也是,有个小孩子时时逗趣也是不错呢。
  “罢了,就我嘴笨,说不过你们。我带你去见慧远大师去。”
  若钱满贯这张说服了千万生意的嘴都算笨的话,这世上可实在找不出几个利索的人来了。
  她挽过凤倾月,没再搭理智明,智明却自个儿跟了上来。
  自己的糖葫芦还没着落呢,怎么能将几人放跑了去?
  钱满贯故意挽的凤倾月的左手,见她小指上的伤痕,便知市井流言都是真的了。也不知她的脸伤得怎样,还能否复原?
  “对了,我这有一批雪花玉露膏,说是有使肌肤光滑的效用。什么时候我送了来给你试试,你要是用得好,就帮我介绍给宫里那些娘娘,让我把这玩意销进宫里去。”
  钱满贯所谓的一批实则只有几盒,只是想拿了给凤倾月去疤而已。不过凤倾月不说,她自是不会问了她伤怎么来的。
  “好。”
  凤倾月难以说出感谢的话来,只得淡淡的回应了一个字。
  满贯无缘无故送她膏药,她自然明白满贯的用意。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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