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兄，口嚼茶叶，效果更佳！”杨岳希笑了起来。
冯富贵点点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牛大壮倚着墙壁，艰难又认真的吃着手里的窝头，他想哭，可是他舍不得，毕竟，这也许是他此生唯一能吃到的一顿军粮了，他想开心的吃完，奈何心苦了、嘴苦了，就口的咸菜吃完后，窝头更难以下咽。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半个窝头，舍不得啊，颤颤巍巍的揣进了怀里。
“你这愣子，咋不出声？”终于有人注意到了牛大壮。
“窝头干，不想说话……”牛大壮低沉的说。
“口干你倒是喝水啊，你不是还有半碗水吗？”
“我想留到最后再喝……”
“这愣子……”旁边一片讥笑声。
牛大壮的确是想最后再喝那半碗水的，他觉得干裂着嘴‘唇’见官老爷不好看。
第三天的考核结束了，男兵组中乔境安处留了十七个人，乔翊安处留了二百九十三个人，两兄弟刚好凑个整，男兵组共招募三百一十人。‘女’兵组留了十五个人，加上之前的四个，共招募十九人。炊兵组三人，军医组十五人。苏孟瑜对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第115章 、月亮的错1
“师傅，你真让那些郎中们赛跑啊？”
白亦点点头：“也不是一跑定输赢，我将能力最相似也最相近的两个人分为一组，其中跑得快的留下。”
“哈哈哈……”苏孟瑜大笑：“那些郎中如何？跑得有厨子快吗？”
白亦不接话：“背着‘药’箱跑是有些不方便，这个你得想想办法！”
“行！”苏孟瑜看向乔氏兄弟：“招了这么多好苗子，两位官爷辛苦了！”
乔翊安摇摇头：“瑜娘子，答案到底是什么？我后来想了想还是乔将军答的对，可为什么我这边反而留的人多呢？”
“嘘！”苏孟瑜眨眨眼指指乔境安：“乔将军正心疼呢！”
乔境安抬起头：“可惜啊！答对的本来就不多，最后还……还让你……”
“越是聪明的人越得正直！”苏孟瑜说：“将军放心，你选的这十七个人必是新兵组的宝贝！”
夜‘色’中，牛大壮独自一人汗流浃背的从练兵场出来，这些年他觉得自己就像村头铁匠手里的一块铁，火烤、锤炼、浸冷水；再一遍，火烤、锤炼、浸冷水；再一遍，火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年多了，累吗？当然累！可是牛大壮知道自己真的在慢慢改变着，也许有朝一日就会成为一柄宝剑或者一把宝刀，他坚持着、期待着……明天就是骑兵遴选考核的日子了，也是他参加的第四次骑兵考核，他的内心却很平静，没有了第一年的异想天开，没有了第二年的患得患失，没有了第三年的志在必得。他抬起头看到皎白的月亮和闪闪的繁星，突然想起了他的阿娘和阿娘做的芝麻烧饼，脚步微停向着灶上走去。
屋子里正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人，牛大壮对他们点点头：“还有吃的吗？”
“有啊！大厨……有客到！”其中一人怪腔怪调的高喊。
“来了来了，哟，大壮啊！这么晚啊！”炊兵老王热情的招呼他：“瑜娘子当众说明天你肯定没问题，还干吗这么拼？别担心，想吃什么？”
“烧饼，芝麻烧饼，有吗？”
“有有有，都给你们备着呢！”
牛大壮揣着两个热腾腾的烧饼回自己营帐，耳边又响起那个戎装少‘女’坚定的声音“明天你肯定没问题的！”
“三儿，我找你来是有些家事……”苏战的脸藏在灯影里看不分明，声音里似乎有些为难。
“阿爹？”十二岁的苏孟瑜沉稳、矫健，在新兵组里威望很高，再也没人叫她“小丫头”了。
“旨意到了……瑾儿……京都备嫁！”
“阿爹！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明天选骑兵，殿下让我提前告诉你……也许……也许……明日过后……你……你要先‘交’出……”
“不！为什么？为什么阿爹？”苏孟瑜不明白。
“寿王戍边五年之期已满，奉旨护送瑾儿进京……你……你……”
“有！”苏孟瑜心里明白过来，打断了苏战。
苏战疑‘惑’的看着她问：“有什么？”
第116章 、月亮的错2
“合适的人选，新兵组……我有合适的接替人选！”苏孟瑜有些心痛的说。
“三儿……”苏战一阵难过，苏孟瑜这三年来所投注的心血，他都看在眼里。
“‘交’给乔奇果吧！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
“那你……”
“我陪阿姐进京去！”苏孟瑜长叹一声：“也是时候了！”
“三儿，寿王回京，你还是可以留在军营的，乔将军对你……”
“阿爹，寿王进京的亲兵由我挑选和带领吧？”苏孟瑜望着苏战恳求。
苏战明白了苏孟瑜的意思，半晌，叹息着：“三儿，你留在军营总有建功之日的，皇家……阿爹舍不得你啊……”
“阿爹，我不放心阿姐……阿姐此次进京……可要……可要……”
“生儿已经跟我说过……你们兄妹……不想记在他人名下”苏战深深的低下了头：“不管怎么说，镇国公府都是咱们的家，叶家‘女’在一天我是不会回府的，可是你们不同，进宫后，一顶不孝的帽子就能压死瑾儿啊！”
苏孟瑜看着苏战，明白他说的是实情，但终究意难平……
告别苏战，苏孟瑜漫步来到乔境安喜欢的那个山坡，迎着夜风站在坡上，看着坡下星星点点的军营，她突然就明白了乔境安所说的那种满足。
“我会回来的！回来带着你们，越过边界，直取北辽上京！你们……等着我！”
寿王来到坡下，看到月光中的苏孟瑜，即使离得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她的眷恋和决心，不禁快步走近她：“你想做什么？”
苏孟瑜看着他：“殿下，让我做你的亲兵吧！”
“你想去京都？你……”寿王的淡漠表情再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对，我想去京都，也是时候了！”苏孟瑜笃定的说。
“要是因为……我可以……”寿王担心苏孟瑜在赌气。
苏孟瑜明亮的目光看向寿王：“因为姑母，因为阿姐，因为叶氏，因为……”苏孟瑜看着寿王没有再说下去，微微点了点头后又继续说：“不得不去！”
此刻朦胧的月光也不能柔和苏孟瑜的坚韧锋芒，那锋芒携着月光刺穿了寿王铜墙铁壁的心房：“你……小鱼，谢谢你！”
恍惚中，苏孟瑜仿佛看到眼前的人变回了那个憨直的小胖子，她温柔的微笑了：“别怕，胡岸，我会帮你的！”
寿王站在那温柔的微笑里，想起了很多年前练兵场上的那场窒息的痛哭，此刻他真的想再在她肩头大哭一场，告诉她自己曾经经历的一切，自己的恐惧、自己的伤心、自己的失望、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仇恨、甚至，自己的……计划！
也许是冰冷了太久，也许是月光太美，也许是舍不得惊扰这难得的温柔……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并立在山坡上，沐浴在月光里，夜风轻拂，两个人仍像平日里在军营独处时一样沉默，可是却又不一样了，炎和四年的‘春’天，来了！
第117章 、月亮的错3
要问牛大壮平生最庆幸的事，莫过于两件：苏家军先锋军新兵组入伍考核、苏家军先锋军新兵组骑兵考核。第一个他赢得稀里糊涂，第二个他赢得实至名归，最重要的是，第一个让他得以追随一位了不起的少‘女’，第二个让他可以继续追随她！
骑兵考核之后，苏孟瑜确定了寿王回京的亲兵人选：雪狼队二十五人，杨岳希任队长；赤翼队三十人，红泉任队长；骑兵队三百人，杜渊任队长。
寿王反复认真的看过手中的名单，问道：“雪狼们……你舍得吗？乔将军恐怕不会同意，那可都是他的心头‘肉’。”
“属下相信殿下会处理好的。”
寿王冷冰冰的脸上出现了几条裂缝，他的‘唇’角‘抽’了‘抽’，清了清喉咙说：“瑜娘子作为本王的亲兵，到了京都就要住在王府，可是，瑾娘子却要在镇国公府备嫁，这件事情……”
“属下轮休时自会去探望阿姐，谢殿下关心！”
“既如此，本王允你自由出入王府之权，这是令牌。”
“谢殿下！”
“乔将军‘交’给本王，如何说服苏将军让你住在王府，本王相信瑜娘子会处理好的。”
苏孟瑜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属下遵命！”行礼告退，身后传来一声轻语：“小鱼，我会让你再回来的！”苏孟瑜脚步不停出了营帐，她知道他不需要她回头。
“你要住在寿王府？”白亦显然不肯接受：“我不同意！”
“京都情势复杂，镇国公府也不是清静之地，师傅，寿王已经允我自由出入之权，到时我去镇国公府为阿姐出头，万一不行也能有个退路啊！”
“胡闹！镇国公府是你们的家，是将来瑾娘子在宫里的依仗，你去替她出头，你要出什么头？”
“我们不能认在叶家‘女’名下，阿姐要以外室子‘女’的身份进宫！”
白亦愣住了，来回踱了几步问：“你要扔下新兵组进京，就是为了这个？”
“师傅，不是我要扔下谁，没有寿王这个金字招牌，你以为我还能狐假虎威几日？”
“三儿，这些年，你做得很好！你……”
苏孟瑜摇摇头：“师傅，我必须进京去，万一……壁虎断尾，你一定要帮我劝服阿爹和阿哥！”
“你……理由！你做这一切的理由！”
“自在安然……我想我们所有人都能自在安然的过日子！”
白亦吃惊于苏孟瑜的回答，良久，他低下头轻轻笑了：“好！我等着……等着有朝一日……自在安然！”
白亦的确是最了解苏战的人，有他出面，苏战虽然心有疑虑，到底还是答应了苏孟瑜的安排，只是，更令苏战担心的，是苏孟瑜的身体。
“亦儿，我想来想去，你还是跟着走一趟京都吧！”
“将军这是担心瑜娘子的身体？”
苏战点点头：“三儿，可怜啊……”
“瑜娘子已经长大，将军可想过将实情告诉她？”白亦试探着问。
苏战大惊：“你……你是说……”
“将军，”苏刃在‘门’外禀告，声音颤抖：“碧……碧水……碧水姑娘……她……她回来了！”
第118章 、血系永辽1
“娘子……娘子……”红泉少见的‘露’出了慌‘乱’的神‘色’：“快……快……将军在府‘门’口痛哭……你……你……快去……将军一直叫你呢！”
苏孟瑜带着红泉往外院跑，半路就听到了苏战的痛哭声，两个人相视一眼加快了脚步，‘门’口处苏战跪倒在地嚎啕大哭，白亦在一旁苍白着脸，苏刃一边抹泪一边想扶起苏战，一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手捧骨灰罐默默立着。
苏孟瑜看着那个骨灰罐，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这是……这是谁？”
年轻道士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惊着了，定了定神说：“碧水姑娘的遗愿是跟她的主人葬在一处！”
苏孟瑜闻言也变了脸‘色’：碧姨，果然是碧姨，一年一度……看来是无法可解了！
“阿爹！”苏孟瑜跪到苏战身旁：“别担心，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三儿……我可怜的三儿……”苏战哭得不能自已：“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阿爹，我知道的，”苏孟瑜轻声说：“我生病了，或者是中毒了，对吗？碧姨是去帮我寻‘药’的，现在……她……却……却……”苏孟瑜抬手帮苏战抹眼泪：“可是阿爹，你看看我，我不是好好的吗？只要阿娘忌日那天多加小心就好了，红丫一定会护着我的！”
红泉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这些年每逢夫人忌日，自己不是被支开就是莫名昏睡，原来瑜娘子身体有恙，而自己却一直没有发现，一时又是愧悔又是担心，也跟着哭起来。
眼看着将军府外已经有行人闻声往这边来了，苏孟瑜和苏刃扶起苏战，拉上痛哭的红泉一起进了外书房。
“红丫，你等会儿再哭，先去找周妈妈，让她安置了碧姨，再给那个道士安排住处和饭食，白先生脸‘色’不好，你叫庆冬去照顾他回房，小心他发病！”苏孟瑜叮嘱。
红泉哭着行礼出去关上了‘门’。
“阿爹，你先缓一缓！”苏孟瑜给苏战递了一杯茶。
苏刃这边也准备好了热手巾给苏战净脸。
“三儿，你可知道，你们的阿娘……她……她是中毒而亡的……”苏战说着又哭了起来。
苏孟瑜吃惊的看向苏刃，苏刃冲她点点头。
“十年了！我没能给她报仇，甚至不确定谁是凶手，如今却是将你……将你也……”苏战擦擦眼泪：“我们是在你阿娘周年那日发现你中毒的，可是据乔奇果说，你阿娘去世那天你就已经毒发了，瑾儿当时也在一旁……”
“阿姐……也……也……”苏孟瑜惊问。
苏战摆摆手：“瑾儿没事，据碧水说是碧竹给你阿娘下的毒，可是你阿娘不愿追究，等我们发现你也中毒时，碧竹早已没了踪影，碧水这些年就是去寻她的，一来为你找解‘药’，二来是为你阿娘和你报仇。”
“碧姨……报仇？”苏孟瑜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碧竹会武，那日我们都亲眼所见，我还跟她‘交’过手，的确武艺不凡。”苏战点点头：“想必碧水也是练武之人，她们是你阿娘一直信重的人，不知道是何原因碧竹要下此毒手，你阿娘已经不追究她了，她却还要来害你，你那时还那么小……”苏战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苏孟瑜低着头默默沉思，她觉得这中间有很多地方都解释不通：阿娘必然没有每年毒发，很显然阿娘是白亦给她探脉之后才知道中毒的事的，可为什么阿爹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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