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风声响起- 第53部分

　　　　这是一处彩色的空间，艳丽却不张扬，远处有南山，山上有石楼，楼下有滁菊，院子有丁香，紫丁香，微香……这是属于李小艾的世界，却深深震撼着齐南。

　　　　这一刻，齐南有些理解李小艾的决定，也有些相信李小艾能在普通班有所作为，这是个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女孩。

　　　　或许，自己所为的好，对她来说真的只是限制。

　　　　“如果，易地而处，我有她那般果决的勇气吗？”齐南扪心自问，一时又有些感慨，“如果，当初对所谓的火箭班，高教学质量看的不这么重，那他与安澜，是不是又是一番精彩？”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

　　　　他没有李小艾的勇气，也将学习看的太重，不是懦弱，更不是不负责任，恰恰相反，因为责任，因为他要承担父母的期盼，他必须为长远的以后做打算，为自己，也为安澜。

　　　　齐南实在不确定，离了火箭班这竞争激烈的环境，他是否能保持初心，一如既往。

　　　　自己做不到，于是越发佩服李小艾。

　　　　仅仅一个早读，便从初闻时的鄙夷与不理解，到如今的深深为之折服，可见齐南经历了怎样的天人交战。不过李小艾倒是教会了他一些东西，“捂了一个星期的信，是时候送出去了！”

　　　　好也罢坏也罢，总是要面对。

　　　　他与安澜从填了高中志愿之后就再没联系了，一个因为生气，一个因为愧疚，说好的要一起上高中，一起考大学，齐南却选择了相对来说师资力量较好的市一中。

　　　　他失约了……

　　　　因为某些无法逃避的原因。

　　　　无法否认的是，纵有千万般的原因，也掩盖不了他失信于人的事实，约定了相伴一生的人，还没开始，齐南却先走了一步。

　　　　安澜吵过，闹过，最终无奈接受他报考市一中的事实，但从那之后，两人却再也没说过话。

　　　　即使写了信，也不敢送出，今天李小艾有些惊世骇俗的举动，震撼齐南的同时，也给了他勇气。

　　　　敢于行动，敢于迈出那一步承担所有的勇气。

　　　　“齐南，你能给我讲一下这道题怎么做吗？”

　　　　“齐南？”

　　　　温柔的声音，不仅将齐南从沉思中拉出，也引起李小艾的注意，回头便见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拉着齐南背后的衣服，“是后桌那个女孩，好像叫韩晨曦，很有诗意的名字”。

　　　　“一个南山，一个晨曦，倒挺般配”，此时的李小艾依旧不知齐南与安澜的关系，见韩晨曦虽红着脸，却面露期盼，下意识感慨，

　　　　“那样的眼神，我曾经也有……”

　　　　李小艾本只是被声音吸引注意力，好奇之后便打算继续在书海奋斗，但齐南声音一起，却又被吸引了注意力，那也是她不会的题。

　　　　……

　　　　深入浅出，引经据典，青春期略带沙哑的嗓音，在轻柔的语气下，竟带着一股磁性，李小艾从来不知道，文言文不错的齐南，学习上竟如此的优秀。

　　　　困扰自己许久的题目，三言两语被解决了。

　　　　如此的轻松写意，让李小安瞬间自惭形秽。

　　　　“真好，这么难的问题解决起来这么轻松……”

第二十四章　翘课的少年（）　
“你也可以”，只要你一直待在火箭班。

　　　　后一句话齐南没说，既然接受了她的想法，便没必要多此一举，显得矫情，更显得不信任。

　　　　“我也可以吗？感觉这些题都好难，看不懂”，到嘴边的“谢谢”被一旁懊恼的韩晨曦打断，李小艾这才发现，题目都讲完了，这姑娘依然没离开。

　　　　李小艾闭口不言，人家想听的是齐南的鼓励与肯定，可不是自己的胡乱插嘴，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还是看书吧。

　　　　读书使人快乐！

　　　　“当然可以”，男生在感情方面总是迟钝，李小艾明显发现韩晨曦的心思并选择回避时，齐南依旧将其当成普通的来讨教的同学。

　　　　“可是我觉得我好笨，都不会”，软糯的声音，撒娇的语气，李小艾险些控制不住颤抖，“平心静气，平心，平心……”

　　　　“你没事吧？”

　　　　正打算安慰人的齐南被一旁李小艾一系列稀奇古怪的动作弄的摸不着头脑，只见她神情激动，嘴里喃喃自语，就像……被巫蛊附身。

　　　　齐南不愿意这样形容李小艾，但实在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词汇了，跟发疯似的，引人侧目。

　　　　“没事”

　　　　“……你们不用管我，继续，继续”夸张地摆手，急于撇清自己的语气，让齐南纳闷，让韩晨曦怒目，李小艾却恍若未觉，解释之后又自顾自看起书来。

　　　　齐南更纳闷了，

　　　　韩晨曦更生气了。

　　　　偏偏不能奈何李小艾分毫，而经这么一打岔，气氛被破坏，韩晨曦寻求安慰的话再也说不出了。

　　　　恨恨地瞪了李小艾一眼，转身离开。

　　　　“到底怎么回事？”齐南皱眉，再迟钝也看出身旁的两人经历了一场交战，似乎还是李小艾胜出，真是出人意料。

　　　　“你知道吗？那姑娘刚出现的一瞬间，我还觉得你俩挺配。”

　　　　“……”

　　　　齐南无语，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李小艾的脑回路竟如此奇特，这都是什么莫名其妙的想法，韩晨曦跟我？亏她想的出来。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觉得你们很配吗？”

　　　　齐南不满又不可言说的表情彻底逗乐李小艾，本以为会无间断的牢骚，或坚决抗议，或不好意思……后者大概不可能，看齐南的表现，确实对韩晨曦没意思，否则她就干坏事了。

　　　　而齐南的沉默，也印证李小艾的判断。

　　　　李小艾更乐了，乐的眉眼带笑。

　　　　“不好奇”

　　　　哈哈！李小艾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的眼泪出来，笑的即使引得韩晨曦再次怒目而视也不在意，只笑的放松。

　　　　有多久了，没有跟朋友这般玩笑，上一次让她这么干的还是李少龙。

　　　　犹记得李少龙拜托自己演过这么一出戏，驱逐桃花，犹记得，李少龙在自己面前得意洋洋，“即使全校都知道你喜欢文昊又如何，只要对象是我，她一定会怀疑，会生气，放心，她一定会被你气走的”。

　　　　犹记得当初的他是何等的张扬自信，跟早晨那个他判若两人。

　　　　“他好像变了……”

　　　　————

　　　　正午阳光刚好，九月的风退去燥热，依旧让墙角的几个身影汗流浃背，没有人伸手擦汗，扒在墙角，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不远处的保安身上。

　　　　“走了走了”，有人忍不住喊出声，下一瞬间却被捂住嘴巴，

　　　　“小声点，你想害死大家”

　　　　被捂住嘴边的家伙知道自己险些闯祸，态度诚恳，止不住点头，就差双手合十不断恳求了。

　　　　“蚊子先上，上去了拉我一下”见保安彻底走远，墙角的几人一溜烟便到了围墙根，正是文昊与他几个舍友，当然，少不了一直存在的沐沐。

　　　　高中生活哪有不翻墙翘课的，更何况文昊所在的职业中学，都是一帮不安分的青春期少年少女，怎么可能乖乖坐在教室里学习。

　　　　翘课上网吧这种事儿，自然一呼百应，开始是沐沐提议，舍友附和，文昊本不想去的，因为没有目标，以他对李小艾的了解，周末上不上网都不一定呢，更何况周内。而去网吧不等李小艾的消息，文昊不知道，去了还有什么意思。

　　　　可实在招架不住舍友的轮番上阵，只好跟着一起出来了。

　　　　沐沐相邀，几个舍友便跟狼似的发狂，若是再不跟着出来，估计能被几个嗷嗷叫的舍友撕碎。

　　　　听见沐沐声音，文昊赶紧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回忆，一个健步，两米多高的围墙一跃而上，帅气地转了个身，向沐沐递出一只修长的手。

　　　　“来”

　　　　“拉稳咯，摔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威胁般挥了挥拳头，仰头却因为文昊的侧脸怔住，温暖的阳光将侧脸染成暖色，连带着鼻头那一滴晶莹的汗珠，也折射出七色光彩。

　　　　美丽，炫目。

　　　　从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沐沐，在这幅美景前，竟也只能发出似撒娇的威胁，不由自主地，将手放上那修长却有力道的大手中，一阵天旋地转，她也到了围墙上。

　　　　“还有我还有我，蚊子快拉我上去”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爬上围墙，就剩放风的伙伴，因为人胖，试了好多次，怎么着也只能在墙根徘徊，此时见众人都上去了，心中一急，声音不免大了许多。

　　　　“站住！哪个班的！”

　　　　“别跑，不许动！”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其他人连忙往墙外跳，顾不得一旁的沐沐是否会受伤，文昊一把将其推下墙，只来得及嘱咐一句“小心点”，便不再管，他得赶紧将小胖拉上来，否则被保安人赃俱获，可就完了。

　　　　双腿骑坐墙上，以大腿力量支撑自己，整个上身却全部探下，不是刚才抓沐沐的一只手，而是两只手一起上阵，拉着小胖便要往上提，小胖也算聪明，向上的时候狠狠在墙上蹬了一脚，帮文昊减轻不少力道，随后又一条腿往上勾住借力，终于在保安赶到之前，两人双双逃离。

　　　　“蚊子你太厉害了，姐姐要开始崇拜你了！”

第二十五章　不放弃（）　
惊心动魄后，文昊被一把搂紧柔软的怀抱，上下其索，“这身体怎么长的，真厉害！”

　　　　“别，女侠饶命”，巧妙地挣脱沐沐的束缚，虽然知道她没什么深意，但文昊已经不能忍受其他女孩的触碰，这会让他想起严敏，更会让他想起自己在不经意之间，伤过多少次李小艾的心。

　　　　只恨自己领悟的太晚，

　　　　只恨自己把玩笑不当事。

　　　　现在不会了，哪怕太迟，他也不能接受可能引起误会的触碰。

　　　　“好啊蚊子，会编排人了！”沐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文昊动作背后的深意，只当他在玩闹，一个巴掌下去，敲在文昊后背，不过却没有更进一步动作，只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感慨起来，

　　　　“你这么惦记你女朋友，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她很爱你吧？你这么优秀。”

　　　　“优秀么？”文昊自嘲，怎么会优秀，在李小艾面前，他一无是处才是真，学识，长相，性格似乎没有一点值得称赞的地方，更何谈引得她思念。

　　　　如今到了市一中那个地方，周围都是优秀的人，她还会是不是想起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会不会，谈论曾经时，只是一声感叹，一句年少无知？

　　　　“她应该不爱我……我配不上她……”终于说出来了。

　　　　“怎么会！”

　　　　下意识的惊呼，引得前方伙伴纷纷侧目，“好啊蚊子，敢编排你姐姐，看我不收拾你”。

　　　　“沐沐你下手轻点，蚊子可是我们寝室的宝贝。”

　　　　“对呀，哥们可是要靠他的颜值吸引女孩，你可千万别把他那张脸毁了。”

　　　　起哄声不断从前方传来，却并没有人转身加入，嘻嘻哈哈一阵打闹，相互对视一眼，又勾肩搭背地继续前行。

　　　　“谢谢！没关系的，他们都知道”，文昊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的沐沐会替自己掩饰，惊奇之后便是感谢。

　　　　后一句也是真的，早在刚开学，一帮舍友如狼似虎地评论学校女同学时，他就明确地表示不参与，舍友们也知道李小艾，虽然都觉得不可能，但也没说什么打击的话。后来大家都默契的不再提，只是谈论谁谁喜欢谁时，不经意间总会将文昊排除在外，文昊自然乐的清净。

　　　　“哦……”

　　　　因为文昊突然的郑重，欢乐气氛变得有些沉闷，两人就这么无言地走着，谁也不说话，谁也没有加快脚步，各有心思，前面的伙伴早被网吧吸引的没影了，整个巷子空空的，只有彼此的脚步回荡。

　　　　“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沐沐实在想不通，上周一起通宵时，见文昊离开时虽有些惆怅，但仍红光满面，显然是那个女朋友的功劳，她还以为，他们感情很好，所谓的惆怅，不过是分离的忧愁。

　　　　没想到文昊一开口，却是“配不上”，这样无力的字眼，简直比“不喜欢”还要让人无力。无力的沐沐忍不住相劝，文昊却依然无动于衷。

　　　　“你是打算放弃了？”

　　　　“不！”

　　　　不想放弃，也不甘放弃，至少目前放不下，至于以后……文昊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再怎么想结果都一样，配不上就是配不上，职业中学与市一中的差距，不是努力，不放弃就能弥补的。

　　　　就当，就当还债吧，当初的李小艾，不也是喜欢着不可能接受她的自己么……

　　　　“那你抓紧啊”，沐沐显然误会了文昊的意思，“既然不想放弃，为什么不努力争取一下？不争取，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事在人为！”

　　　　“我……”

　　　　“不要说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话”，沐沐打断文昊的自怨自艾，“配不上，那就努力去配得上，哪有不努力就先放弃的道理”。

　　　　“我怕失败”，文昊叹息，他现在与李小艾的关系，至少还停留在见面能打招呼的阶段，他怕，万一自己不顾一切地追求，却将李小艾越推越远，最后虽成不了敌人，却也成了见面躲避的陌生人。

　　　　文昊看不见的地方，沐沐浑身剧震，从那一声无奈的叹息中，她终于体会到文昊对李小艾感的冰山一角，只是这一角，却险些将她所有的想法崩裂，那是怎么一股浓浓的爱恋，却又求而不得的后悔无奈。

　　　　相比来看，自己的感情简直单薄的苍白无力。

　　　　没有一丝希望。

　　　　再狭长幽深的巷子，总有尽头；再别有用心的试探，总有结果。沐沐抬头，刺眼的阳光让人不由自主地眩晕，回身不知来处，向前不知去处，整个世界似乎只有并肩前行的两人，这样的感觉，真好，好的让人不想放弃。

　　　　“你害怕失败，是的，你害怕失败，为了避免失败，你避免了一切希望”。

　　　　巷子走到尽头，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属于人间的气息扑面而来，文昊却愣在原地，脑中翻江倒海，只有一句话不断冲击，“为了避免失败，你避免了一切希望”，事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