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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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士-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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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阴嗖嗖的,李慕儿听到林志和墨恩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过一个是在房外,“别别别,小哥儿,我自己会走!”

    一个是在房内,“师兄和义巴来的事,自己会去了结。我们回京。”

    他的手慢慢伸过来,大概是要为她解穴,李慕儿却只觉得,浑身发冷,心慌万分。

    “我真希望我永远不要了解你。”穴道被解开,李慕儿纹丝不动。

    墨恩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僵在了半空中。

    李慕儿眉目轻寒,“那个在林子里和义巴来交谈的,不是林志,是你吧?墨恩。”

    他那双向来凌厉的眼睛又眯了眯。

    “林志连我换上好看的新衣服,都不会多看我一眼,更别提他那怕死的个性,”李慕儿终于回身,“他不会冒险,在我滚下斜坡时抱住我。”

    “你那时就发现了?”

    他的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我没有那么聪明。我也从不知道,你会易容。”李慕儿说着探手,从他怀里快速抽出了一张人皮面具,“可林志是个直性子,不懂得藏匿自己的情绪。好比他怕你,就老往我身后躲。又好比他嫌你总是睁眼双瞎话。”想到林志那些细微有趣的表情,她不由笑了出来,“当我在你们面前问他为何跟义巴来勾结时,他不是害怕,不是防备,而是像在埋怨我傻,居然主动透露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事。”

    墨恩不语。

    “然后,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没错,我听到了。林志听似口口声声是要你保他,实际上却是在埋汰你为何不把知道秘密的我除去,而非要把他推出去当替罪羊,是不是?”李慕儿说着微微摇了摇头,“林志说得没错,你真的好没良心,他可是你师兄啊!”

    默了半晌,墨恩终掀起眼帘,道:“你既然明白,知道太多不会有好下场,为何还要说穿?如果你不说,我们此刻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李慕儿知道他故意用自己曾说过的话在呛她,眉宇间没有半分不耐,反而温柔道:“因为你对我有恩。你陪我度过的那段时光,没有人可以代替。”

    墨恩凝住了她的眼睛。

    李慕儿呼了口气,大着胆子道:“墨恩,你让我毁密奏,还和蒙古人私下联络,都是荆王派你做的,对不对?”

    墨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句话我早就想说,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是在助纣为虐?荆王这个人如何,想必你比我清楚,人之风姿,言谈举止皆可表露。他绝不是个良善的主子,你要不要考虑,离开他?”

    话已经摊开到这种地步,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墨恩无奈地笑了下,“女学士,你很喜欢说教。”

    李慕儿怔了怔,这说教是奏效了,还是没奏效?

    “只可惜,”墨恩的手又一次在她眼前晃了晃,李慕儿暗道糟糕,意识便模糊了过去,耳畔最后听到的,是他冰凉的讽刺,“我最讨厌说教。”(。)

第二二二章:京城来人() 
在跨入边防卫的那一刻,林志抬起头,却发现“招待”他的不是张安,而是一个英俊潇洒的华服青年。

    那身飞鱼游走的华服纹绣精美,绣春刀鎏金错银,在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

    都怪他该死的师弟,故意泄露他的行踪,好在女学士面前上演一场主犯被抓,与蒙古人勾结之事已了的戏码,从而打消女学士的疑窦,遮掩自己的阴谋。

    然后他们二人双宿双飞,相偕回京,他就只能在此扯谎。

    只是,连锦衣卫都出动了?

    此事仿佛并不简单。

    林志这样想着,顽劣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那人的表情却充满慌张,逮着他就问:“女学士人呢?不是说,她与你在一起吗?”

    林志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嗯,本来在一起,之后她送其木格离开,送着送着,就不见了。”

    他这话说得也不假,至少马骢听说的事实亦是如此。

    女学士送其木格出城,再没回来。

    难道她真的随其木格一起走了?

    “那她离去之前,可曾说过什么话?”

    林志料到他会有这一问,早就在腹中盘算好答案:“没什么特别的,大抵就是与其木格之友谊地久天长,塞外草原辽阔不知是何天地云云”

    马骢失望地再看了他一眼,挥挥手,道:“林先生先下去休息吧,不知她未跟你在一起,冒昧将先生请过来,实在抱歉了。”

    小子说话倒挺有礼貌,林志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顾自离去。

    殊不知背后马骢眼神精光一现,转头与张安对视道:“他在撒谎。”

    张安垂眸思索了下,回应道:“不错,林先生想必并不知晓,女学士要我带给皇上的话。”

    一个问皇上可否回宫续职的人,怎会羡慕草原生活,一声不响又离开?

    马骢握了握拳,“先派几个人,盯紧他。但别干扰他的行动,看看他接下去会作何反应。”

    “是。”跟着来的几个手下立刻行动起来,做事风格极为干练。张安不由忆起当年本也可以成为威风赫赫的锦衣卫,却因着朱祐樘几句话,甘愿做他暗处的助手,最后被远远地派往了边境。

    虽然不悔,虽然同样位高权重,但此时难免有几分感慨。

    也有许久不曾见到皇上了。

    马骢没察觉张安的情绪,还在兀自安排,“将军,方才我没来得及,可否请他们再带我去趟找到林先生的地方?”

    “自然可以。马同知请。”

    出门的时候,林志居然就在门口候着。

    “我知道你们还是不会放心,”他耸了耸肩,“搞得好像女学士对我有什么用处似的走吧,我再同你们走一趟。”

    “不必了,林先生来来回回挺累的。”马骢说完拔腿就走,身后几个人默契地排了开来,压根儿没给林志跟上去的机会。

    定是怕他一同去了捣鬼,林志被拦下,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那房子离边防卫极远,算是在郊外,却并不破败。搜索了一番,也未发现什么线索。

    连个脚印都没有。

    而这无疑是最大的不妥。

    马骢出来时,脸色已经差到极点。

    回程中路过一家茶摊,张安提议大家歇一歇喝杯茶。可刚一坐下,马骢就发现邻座一个熟悉身影。

    “林志?你怎么还是来了!”马骢腾地起身,腰间的绣春刀叮当作响。

    林志惊恐地将茶杯放下,举起双手道:“这位大人,我可什么都没干!不过出来喝口茶而已。我住这儿的时候,也是顶喜欢喝老板的茶的。”

    马骢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发现那老板身形矮小,以头巾遮面,双手并用,正在忙着泡茶。

    茶水极有规律地倒进茶碗,一滴也不曾落下,一滴也不多,一滴也不少。

    马骢索性坐到林志身边,挑明了道:“林先生,将军告诉我,你在同绥皆有名望,从来安分守己。可在下不明白,你与女学士到底有何冤仇,为什么要将她藏匿起来?”

    “大人言重了,小的可不敢当。”林某将茶盏推到马骢面前,“小的与女学士非但没有冤仇,还算得上是好朋友,怎会将她藏匿起来?大人想想,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啊!”

    的确说不通,可林志这个人着实奇怪。

    话还是摊开了说的好,马骢又道:“这样说来,林先生一定也是希望我们找到女学士的,对吗?”

    “当然,”林志毫不犹豫回答,“待你们寻到了她,我还要替她治她的手。你大概不知道,她的右手,不太利索。”

    马骢闻言握住了茶盏,指尖微微泛白。

    “大人!”忽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城中传来了一些消息,不知是不是发现了女学士的行踪,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马骢瞄了眼林志,他的双手交叉在一起,带茧的指尖有规律地敲着,听到这个消息,眼色黯了黯,忙着起身道:“大人可否带小的同去?”

    他越是要去,马骢越觉得不该带着他。倘若他知道李慕儿的去向,只消暗中跟着他,迟早会查到。

    锦衣卫跟踪人的能力,他是很有自信的。

    “不劳烦林先生了,这茶水可口,林先生且再品品。”马骢离去的脚步又是火急火燎,林志将要说的话生生咽下,脸色却一下子晦暗下来。

    待得人群散尽,他才缓缓踢开身后的长椅,一步一步极慢地踱到老板身边,阻止了他继续泡茶的动作。

    老板抬起头,露出了双眸,其中眼波流转似水,却不是那清澈的溪流,而是一汪深不可测的古井,毫无波澜。

    “呜呼!君子所,其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一长串不带声调的句子从她口中流出来,好像没有过脑子,只是将心底某个角落烙刻着的内容重复,重复,不断重复。

    林志表情说不上满意,还是失落,只是轻声问道:“他来找你了,你开心吗?”

    “昔之人无闻知”

    她讷讷不知回话,林志倒也不着急,硬是牵起她的手道:“走了,我们走了。”(。)

第二二三章:马骢寻人() 
马骢到了城里,自然又扑了个空,遗憾地回了边防卫。

    林志也早已经回来。

    看到他们的身影,他小跑着过来,急切切问道:“如何如何?找着人没?”

    马骢摇摇头,眼神悄无声息地环顾了下派去跟踪林志的几名锦衣卫。

    看来他们并没有异况要上报。

    “林先生脚程挺快。”马骢扔下这一句,就要进门,不料几个手下闻言却对视了几眼,预感不妙。

    “大人,”有个看起来精明能干的,立刻冲到马骢面前,拱手道,“林先生一直在卫所,不曾出门。”

    看来是锦衣卫办事的默契发生了作用,林志握拳虚咳,虽料想到是怎么回事,却也不十分明了究竟怎么回事。

    马骢却飞快转身,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抓起了林志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大概是因为常年捯饬药材,指尖微微有些发黑,却并无细茧。

    马骢如遭雷击!

    “快,将军,我们回茶摊!”

    林志未曾出门,那方才他们见到的,怕并不是林志!张安见马骢急色,也暗道糟糕,一面应着,一面跟着匆匆出了门。

    刚出门,马骢又觉不对,回首大声叫道:“这回请林先生与我等同行吧!”

    话音刚落,林志便从门里奔了出来,选中一匹马道:“林某正有此意,正有此意。”

    可茶摊上哪里还有人?

    别说假林志,就连老板也不知去向。

    马骢忽然想起老板瘦弱的身板,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丝怪异的感觉。

    局势变得愈发不明朗。

    唯有转而问林志:“林先生,此人既然冒充你,定是对你十分了解才是。你可知道他的身份?或者,你身边有人懂得易容之术吗?”

    他这话可算问到点子上了。偏林志此人性格之怪异,怪就怪在凡事随性而为,此时墨恩已经不在,急于把脚拔出来的他自然不会再为他兜着,实诚答道:“有啊,我家墨师弟就会!不过,我这师弟来无影去无踪的,我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马骢却一下急了!他忍林志这厮已然忍了许久,早就对他神秘莫测的模样心生反感,他这话说得虽然撇清了自己的关系,却又丢了个大疑团给马骢。马骢再受不了,一把将他手扣住,反着按在了桌上。

    林志手腕吃痛,脸又贴着桌子,狼狈不堪,忙叫唤着哎哟道:“大人好不讲道理!你问的我可都回答了,绝无虚言!大人难道要仗着锦衣卫势大,欺负我这老实百姓吗?”

    他不说还好,一说倒正中马骢下怀,“林先生说对了。锦衣卫的‘十八般武艺’,是出了名的毒辣,林先生若不肯合作,不妨进去尝尝那滋味,”他故意将身子压低,在他耳边道,“可不好受”

    林志当真吓得咽了咽口水。

    他与墨恩本来商量着,张安好糊弄,又视他为恩人,监视个几天觉得他没嫌疑,此事也就算过去了。

    可没成想来了个厉害角色。

    锦衣卫的办事能力,林志可不敢轻易质疑,再者这位“马同知”对寻找女学士一事的上心程度,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怕。

    林志左右了下利弊,弱弱道:“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可大人要我合作,小民是自然不敢有异议的。大人说吧,要小民做什么?”

    马骢这才松开了他,恢复礼貌拱手问:“林先生平常与你师弟如何联系?”

    “不联系。”林志答完,又怕他不满意,补充道,“只有他找我,没有我找他。”

    “只有他找你”马骢默默重复了遍,嘴角一勾道,“那便让他来找你”

    “喂,你们干嘛?诶,我不是说了会合作嘛!放手啊!”

    “客官,你的酒菜上齐了,请慢用。”一家平平无奇的客栈,两个平平无奇的过客,店小二转身时,却还是好奇地望了眼其中那个戴着帷帽的。

    生的倒是副好相貌,可这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在念叨个啥?

    看上去傻不愣登的。

    此处是两镇相交之界,陌生客人往来居多,彼此之间并无交集。隔壁那桌便没觉得这两人有多稀奇,顾自扯着闲话。

    “你此番从大同回来,可遇上些什么新鲜事儿?”

    “嗨,新鲜事儿倒是没有,这白眼狼的事情倒是听说了一桩。”

    “什么白眼狼?”问这话的人是个清瘦的男子,一脸急着八卦的表情。

    “就是大同的游击将军张安,”答话的男人微胖,显得中气十足,连连压低声音却还是四下可闻,“他先前在与鞑子对峙时受了伤,不是被林神医救了嘛?这最近啊,也不知林神医犯了什么事儿,被他给拿下了!”

    “呦,这林神医虽然性子古怪,可医术却是远近闻名的。别说大同,方圆几个镇,被他救过的人可不在少数!”

    “他不肯救的也不在少数啊!”

    墨恩听到这一句,不由闷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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