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而落泪,她的歌声,能陪着他们一同经历喜怒哀乐。
她想,或许现在是踏上了荆棘遍布的歧途,但总有一天能再次回到那条留下了自己无数血汗的道路上,到达终点。
——她只能这样去想。
然而直到这时,她才终于睁开眼睛看得明白,原来她走上的根本就不是与她的目的地渐行渐远的道路,而是完全背道而驰的歧途。
而且,这还是一条足以让她的人生都变得扭曲起来的歧途。
她茫然着,跌跌撞撞的走进了宽阔的家里,一下跌坐在冰冷的角落。
这是一套非常精致宽阔的房子,是过去的她从来不曾想象的住处,能住在这样的房子里,都是经纪人的功劳。
可是,那又如何?
撩起衣服看着那些永远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伤痕,梁嘉婧的目光呆滞着,绝望着。
她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梦想,绝对不可以放弃。
因为,只有“梦想”是还属于她自己的了。
可是,热爱唱歌的她,却早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唱出旋律。
——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就连这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也失去了。
她还剩什么?
不过是一句美丽的空壳罢了。
撩起衣服看着那些永远不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的伤痕,看着自己宽大的房子,听见楼下放出她最喜欢的歌,梁嘉婧突然绝望的痛哭出声。
catchyourdream。
抓住你的梦想。
可是,她已经找不到它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论自己如何腐烂,别人也不会就此对她施以同情,陪她停滞不前。
梁嘉婧的世界依旧是冷漠而令人作呕的。
可是她已经什么都做不到了,就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就这样消失了。
那她为何还要留存于世?
她不知道,也不想去思考。
窗外的天空逐渐亮了起来,梁嘉婧又一次独自在房间角落蜷缩了一晚上,她浑身冰冷,疼痛不已,但是她都仿佛感受不到一样,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飞翔的小鸟。
手机响了起来,梁嘉婧缓缓看了一眼,便平静的放下手机,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来,走向浴室。
水流声哗哗作响,她洗干净了身上的脏污,洗去了脸上的泪痕,如一朵出水芙蓉一般走了出来。坐到梳妆台前吹干头发,梁嘉婧平静的为自己上妆,换上美丽的衣物,镜子倒映出以个令人惊艳的女子,可是看着镜像的她双眼之中却没有任何反应,有的,只是空无一物。
她木然的挑选着璀璨的首饰,身后,却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这样的人生,你觉得好吗?”
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陌生男人,梁嘉婧却显得平静依旧,好像已经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她动摇了,然而当看见那男人再次张开坚毅的嘴唇,吐出低沉的声音,她的双眼却禁不住一点点睁大。
那天晚上,第一个死者便出现了。
正是当天给梁嘉婧发了信息,要她去和他见面的男人。
也正是那个总是和颜悦色的杂志主编。
现场的血腥让第一发现者惊慌不已,往外奔逃,而道听途说的人们却又忍不住涌了过来,站在那栋被警方封锁起来的大楼前指指点点,与身旁的人讨论着这桩案子的细节,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身上染着血腥的梁嘉婧就从他们身边缓缓离去。
梁嘉婧自己也说不好,那究竟是“开端”,还是“结束”。
总之那之后,她就如往常一样迈着优雅的步子轻盈的步入那些人的住所,但是与往不同,每一次从那里离开,她的身上都会染上艳丽的鲜红。
“夺命案”,人们是这么称呼那一连串的事件的。
梁嘉婧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夺走任何人的命。
她只不过是在寻找自己丢失的东西而已。
但是这些,梁嘉婧不可能都告诉苍狐。
从她与经纪公司签约开始,梁嘉婧便没有详细述说了,只用寥寥几句便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仿佛她完全不在意似的,只有心中还一直浮现着那腐烂的景象,这内外倒错的感觉让梁嘉婧的目光有些迷离,她却依旧笑着,轻轻道:“你看,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很无聊的故事吧?”
苍狐沉默着,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她毕竟不是梁嘉婧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知道梁嘉婧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是那绝望到麻木的笑容却是真真切切的,即使不知道,她也能想象出那时梁嘉婧的痛苦。
她不知道面对这样的一个“凶手”,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看着轻轻皱眉的苍狐,梁嘉婧笑了,笑得十分优雅。
“苍小姐,你没必要感到困扰啊,只不过是一个无聊的狗血故事而已,比起那些,后面发生的事情就要有趣多了啊”
微笑着回忆着,梁嘉婧开始用平静的声音再次述说了起来。
从她如何依靠突然得到的奇特力量走进那些人防备严密的住所,到她怎么压制住他们,又到她怎样缓慢而坚定的一刀一刀刺入他们的身体,梁嘉婧的声音一直都十分平静,她的唇角甚至勾起了迷人的浅浅微笑。
仿佛又一次注视着艳丽的鲜红逐渐涌出,一点点布满他们扭曲的嘴脸,也溅到了自己身上,为自己披上一件美丽的外衣,她的目光禁不住有些迷离。
细细的描述着他们挣扎的模样,鲜血淋漓的模样,面容扭曲的模样,梁嘉婧笑得很满足。
尤其是说到她如何将夏北从一群保镖当中掳走,之后在夏北面前露出身姿来,夏北的目光在那一瞬间又是变得如何的了然而惊恐,梁嘉婧的笑容就显得更加灿烂。
“那一瞬间的目光实在是太有趣了,真是多亏了那个陌生人,要不是他给了我这样的力量,我恐怕根本就看不见那么有趣的画面吧。”
愉快的笑容让苍狐的脸色变得有些严峻:“梁小姐,你真的明白你做了什么吗?”
梁嘉婧轻松的回答:“我当然知道,就是‘杀人’而已嘛。你肯定认为我是十恶不赦之人”
“我说的不是那个!”
略微提高语调打断梁嘉婧的话语,看着一脸意外的梁嘉婧,苍狐眉头紧皱,终于忍不住眯起一直隐隐作痛的双眼。
缠绕的黑色是如此浓烈,她几乎都要看不见梁嘉婧的面容。
“那个陌生男人给了你力量,你就以为是在帮你了吗?你知不知道这份力量几乎是要用你的命来换的?”
出乎意料的问责声让梁嘉婧微微一怔,但旋即她便又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不知道,不过,那也无所谓。”
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让苍狐暗暗咬了咬牙,声音低沉了下来。
“你真的觉得这样无所谓吗?用自己的命来作为交换,去对他们复仇,就可以让你感到满足了吗?”
“‘满足’?”
优雅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梁嘉婧的目光一点点变得空洞起来。
“我怎么可能满足呢?”
“我内心的空洞,就算用他们所有人的鲜血也无法填满,我要怎么满足?”
“我丢失的东西要怎样才能找回来?”
空洞的眼睛看向苍狐,一抹绝望从深处逐渐翻滚而出。
“你之前说,‘没有去试,又怎么知道无法改变’,对吧?可是我试了啊我试了,但是还是什么都无法改变我只是想实现梦想,按照自己想要的去生活而已啊可是”
眼泪猛然涌出,如断了线一般从梁嘉婧的脸颊滑落,她颤抖着唇角,慢慢勾起一个绝望的弧度。
“即使即使我现在获得了力量,能把他们一一除去,又有什么用?我丢失的东西”
肉眼不可见的“黑烟”缠绕着她,几乎遮挡了她所有的面容,却遮不住那绝望到了极点,颤抖着,痛苦着的呢喃。
“我的‘梦想’,已经永远找不回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即使不愿,又能如何?
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无论你如何挣扎也无法扭转一星半点,只能颓然接受。
这对于苍狐来说也是同样的,所以即使于心不忍,她也还是动手剥离了梁嘉婧身上的恶念。
费了一番力气才尽可能的护住梁嘉婧的魂魄没有受到较大的损伤,苍狐这才松了口气收起恶念珠,便看向面色苍白倚靠在沙发上的她。
“恶念离体”毕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即使梁嘉婧没有对苍狐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甚至还可以说相当配合,但精神上依旧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此刻她便感觉一阵阵深切的乏意笼罩上来,让她的眼帘十分沉重,浑身也难以提起力气。
看着目光禁不住变得有些茫然,似乎随时都会睡着的梁嘉婧,脸色同样不太好的苍狐还是伸手扶着她躺下,几乎就要阖上的眼帘因此而微微一颤,梁嘉婧勉强抬眼看向苍狐,正看见神情依旧温和平稳的她眼底却有一丝深深埋藏起来的悲伤,便忍不住轻轻一笑,轻声吐出断断续续的一句话。
“苍小姐,人生在世,总是身不由己对吧?”
苍狐没有回答,梁嘉婧却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她微微笑着,终于阖上了眼帘。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苍狐只是定定的看着沉睡下去的梁嘉婧,直到刘渊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对吧?”
沉默片刻,苍狐才轻轻的“嗯”了一声,又取出与梁嘉婧结下的那份契约,看了看上面的文字,她忍不住轻轻一叹,扬手之间契约便化为了灰烬。
刘渊桦眉头轻动:“你没写下报酬?”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还能从她身上索取什么呢?”
叹息一般的声音让刘渊桦微微皱眉,又看了看熟睡的梁嘉婧,他终是什么也没有说,而一直隐身陪着他们的苍炎却轻轻开了口。
“狐,我不懂,她既然完全知晓那些案件的一切细节,那她为什么还妖委托我们?”
“为什么”
没有立即回答苍炎,苍狐只是轻声重复着,看着梁嘉婧。
“妖师”既然是超出常人理解的存在,即使是让普通人束手无策的事件,他们也有可能解决。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委托苍狐他们为她“查明案件真相”,那么作为“凶手”的她绝对就会被拆穿身份,置于危险的境地。
这些,梁嘉婧肯定都知道。
可是她还是呼唤了苍狐。
“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她也渴望着有一个人能阻止绝望的自己吧”
不过这些终究是猜测,梁嘉婧的真实想法究竟如何,谁又能说清楚呢?
如今沉睡中的梁嘉婧看起来十分平静,好像从未遭遇过任何不幸一般,看着那样的她,苍狐怅然一叹,便再次轻声开口。
“好了,我们走吧。”
说着苍狐就转身往外走去,苍炎回头看了看梁嘉婧,问:“不管她了吗?”
“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醒来之后她要是愿意自首当然是好事,如果她不愿意,警方那边也排查得差不多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追查到这里来了吧,我们已经没必要插手了。”
见苍狐说得如此肯定,苍炎便不再询问,与刘渊桦一同跟着她离开了高高的公寓。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安静的街道上也偶尔能看见一两个晨练的人,顺着街道慢慢走了一会儿,苍才缓过电梯带来的不适,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栋数十层的公寓楼,正准备对刘渊桦和苍炎说点什么,却突然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旁响起。
“你们这样做,对她真的好吗?”
陌生的声音让苍狐不禁一愣,而刘渊桦和苍炎已经抢前一步,一明一暗的护在了苍狐身前,向那个高大的男人投去冰冷的视线。
街上人影罕见,而他们竟然都没有察觉到这男人是怎么出现的!
看了看浑身都散发出可怕气势的刘渊桦,高大的男人便将目光投向了后面的苍狐,岩石般的脸上依旧十分平静,仿佛毫不在乎一般。
心中暗暗一动,苍狐悄悄示意刘渊桦和苍炎稍安勿躁,便走上前看着那个男人,不失礼貌的轻轻一点头。
“如果我猜错了还请见谅。给了梁嘉婧‘力量’——或者说恶念——的人,就是阁下吗?”
深邃的眸子注视着神情笃定的苍狐,男人坦然的点了下头。
“是的。”
刘渊桦和苍炎都是倏然一惊,苍狐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声音也低沉了几分:“阁下为何要这样做?你可知有多少人因此而死?”
“那又如何?那些人难道不该死吗?”
平静坦然的话语让苍狐不禁哑然,她想要反驳,却又无从反驳,这时就听见男人再度开口。
“罢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来见你也不是为了和你争论的。”说着,男人向她伸出了手,“能把‘巫蛊盘’还给我吗?那毕竟是他人之物,丢了不大好。”
心中一跳,苍狐皱起眉头:“这么说,之前利用‘巫蛊盘’伤害那位母亲的人也是你?”
“‘伤害’?”男人的目光困惑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我只不过是帮助她,让她能达成所愿而已。”
“‘帮助’”重复着这两个字,苍狐的目光深处浮现出一丝严厉,“你差点要了她的命,这也算是‘帮助’?”
“如何不算?”见苍狐的脸上已经完全没了笑意,男人微微一顿,也没再解释下去,只道,“看来你是不会归还‘巫蛊盘’了啊既然如此,我也不再浪费时间了,告辞。”
说完男人真的就转身准备离开,苍狐连忙皱眉开口。
“等等!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将恶念交付于人,还做出人为促长恶念之事,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给想要力量的人获得力量的方法,给他们除去恶徒的机会而已。”
站住脚步沉声回答,他又回头看向苍狐,深邃的眸子如同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一般。
“倒是你,连这也从他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