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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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师-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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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靠近河中央时,水面已经没过了她的膝盖,而中央水流湍急,她也不敢贸然前行,只有扶着水中央冒出来的巨石,弯腰伸手去够那张卡在石缝中的纸符。

    然而指腹刚刚擦过纸符一角,源冬柿就感觉到浸在河水里面的脚踝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握住,那股冰凉的感觉顺着小腿往上蔓延,待爬上了她腰间的时候,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符往后拍去,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手指一松,纸符已经从她指间滑出。

    “呯”一声响,一只帚神从天而降,直直砸落在源冬柿身后的鬼头上。

    那鬼哼了一声,手上的力气卸了些许,源冬柿借机从她的钳制中挣脱开来,正要一把抓了石缝里的纸符离开,却忽然感觉那鬼又逼近了她身后,一股冷气从她脸颊擦过,然后她感觉到那股如同针刺的冰凉自她的后背,缓缓浸入了她的身体。

    源冬柿身体猛地一僵,只觉得浑身冰凉,不仅是衣摆被河水大湿,连垂在鬓角的发丝也变得湿润起来,水从发丝间滑出,然后擦过脸颊滑至下巴,滴入河中。

    她想转身回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不收控制,脚底在河底布满青苔的石头上抽搐着,最后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入了河中。

    河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喉咙,她咬着牙关不断挣扎,想浮出水面,却只感觉到身体里面像是塞了一块巨石,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无法逃离这个阴森而幽暗的河里。

    比被自己的式神杀死还要丢脸的,大概就是在及膝深的河里淹死了吧。

    源冬柿有点悲伤地想。

    她的手在河底胡乱摸索,恍惚间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这是,她恍恍惚惚听见水面上传来一阵阵惊呼声,那声音传到水中时已经变得模模糊糊了,她勉力将手伸出水面,希望有人将她拉起来,微微眯起的眼睛只随意一瞟,却发现她手中抓住的,是一片已经褪掉了颜色的布片。

    源冬柿猛地扭过头去,只看见离她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具骸骨,那具骸骨已经完全是一副白骨的样子,阴森森的骨头上覆盖着一件已经褪掉原本颜色的衣裳,那布料被水泡得极为脆弱,被源冬柿轻轻一扯,便被撕去了一角。而那歪在躯干上的头骨似乎感受到了源冬柿的注视,缓缓地转了过来,黑漆漆的眼部黑洞直直对着源冬柿的眼睛。

    源冬柿:“”

    不过不是怕张开嘴咽下更多的河水,她是很想叫出来的。

    不过下一瞬,那具骸骨却已经消失,源冬柿松下一口气,却发现,那个从水面上传来的喊声也消失了。

    源冬柿正疑惑间,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支撑着,从河底爬了起来,她一手撑着河中的石头,湿淋淋的头发覆在她的额头以及眼睑上,使得她一时间无法睁开眼睛来,然而出了水之后,她却只觉得四周安静的可怕,偶尔有鸟雀拍打这翅膀擦过树枝飞过的生意,完全听不见博雅与青女房搏斗的动静。

    一股凉风吹来,吹得一身湿透的她抖了一抖,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迈着步子踏过河底的碎石,慢慢走上了岸,手不受控制地扒开了覆在眼睛上的头发,她立刻睁开眼,却一眼便看见了一座静静伫立在月光下的巨石。

    那座石头她白天的时候已经见过,石面一角是一处陈旧的血痕,其他地方在覆盖了一层绿幽幽的青苔,青苔被人抹去了一些,使得凹面被人凿刻出来的字格外明显。

    弥真,茶茶。

    这里是茶茶曾经照料过的茶园。

    源冬柿才恍然在她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是什么了。

    茶茶附在了她的身体里。

    那么桥下水底那具孤零零的骸骨,自然便是茶茶了。

    不远处传来贵船神社一声声钟鸣,一群鸟雀自山林中飞出,山林被风吹出一阵婆娑之声,茶茶并未在那座刻了她和弥真名字的石头前停留,而是控制着源冬柿,朝着那处带着隐隐烛光的山林走去。

    赤着脚。

    这是源冬柿第一次觉得木屐也不是很难穿了。

    她虽然是被茶茶控制住身体,但痛觉还是百分百保留的,山林中不乏断枝碎石,脚底每每踩过,源冬柿便觉得蹲了半小时厕所起来的酸爽感觉不过如此了,她这辈子也算是体会到了执意变成人的小美人鱼行走在刀尖上的痛苦了。

    她想开口对茶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发现茶茶还控制了她的嘴。

    一肚子抱怨冲上了喉咙,又憋憋屈屈地回来了。

    她穿过林间小道,走上了献灯参道。

    此时参道两旁的献灯均已被点亮,这一盏盏献灯在漆黑幽静的山林中照出一条狭长而崎岖的石阶,她每踏上一台石阶,便在石阶上留下一个湿淋淋的脚印,裙摆仍不停地滴着水,在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水印。

    源冬柿走过鸟居时,忽然听到一声粗哑的乌鸦叫声,在深夜的贵船山中显得阴森而恐怖,神社内的纸灯笼摇摇晃晃,似乎是已经觉察到了一股不安的气息。

    茶茶控制着她走过石子小路,绕过假山,来到了神社角落的一处院落内。

    院中惊鹿盛满了水,慢悠悠地在石头上磕出一声响,源冬柿闻到一股隐隐的青茶香气,她感觉到身体朝前几步,然后便在假山后的池子旁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个身影源冬柿是认识的,并且在茶茶的回忆中也见过多次。

    他与茶茶初见之时,是一个刚刚持了具足戒的比丘,年轻得近乎稚嫩,面对倔强的茶茶毫无办法,只得叹了口气,将茶茶带回了神社。待茶茶长大后,他也成了一个名满平安京的高僧,只是他叹气的时候却不是将茶茶拉到了身边,而是将她推得更远。

    而后,便是源冬柿在献灯参道上遇见正在点灯的他,他仍旧是那件洗的几乎发白的灰色僧袍,只是脸上多了些风霜,眼里多了些疲惫。

    源冬柿也猜到,茶茶是借着她的身体,逃离了那座桥的束缚,逆流而上,来到贵船神社,为的,大概就是见这个人了。

    茶茶投河前说过,等不到他,那就去找他。

    弥真站在池子边,石子小道上的石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弯腰从水面上拾起一张纸符,放在眼前,仰起头,借着院中微弱的灯光看了许久,直到纸符上慢慢地显出一个“吉”字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纸符,轻声说道:“你来了。”

    他扭过头,看着站在院中浑身湿淋淋的源冬柿,道:“我方才给自己卜了个水占卜,是‘吉’,便知道你来了。”

    源冬柿感觉到茶茶似乎已经已经有些激动,操控着她的身体,便朝弥真奔了过去,她还以为茶茶会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扑进别人的怀抱,却忽然感觉到十指指甲处一阵剧痛,她正奇怪间,却看见自己抬起了手,伸向了弥真的脖子。

    而那只手的指甲已经冒出了老长,片片锋利如刃。

    源冬柿:“”

    如果可以说话,她真的很想说,她一点都不想当金刚狼。

    而弥真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她,或者是透过她,看着她身体里那个亡魂。

    就在源冬柿的指甲即将刺进弥真的脖子里时,她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极为熟悉的鸟雀啾啾声,她眼前闪过一个小小的影子,便感觉到什么东西钻进她的怀中,将一张纸符抽了出来。

    那张普通不过的符纸从她怀中飘了出来,源冬柿眼尖,只看见上面所绘的一个工工整整的五芒星桔梗印。

    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茶茶所控制,咬着牙与那股力量硬拼,两个字连同一股血液冲破喉咙,她嘶声大喊:“晴明!”

    下一刻,一柄制作精细的蝙蝠扇横在了源冬柿的指甲与弥真的脖颈之间,源冬柿只觉得浑身一震,体内那股控制着她的力量似乎被另一股外力抽了出来,双腿少了那股力量的控制,猛地一软,她晃了晃,倒进了一个怀抱里。

    “看来在下不在的时候,柿子小姐下河戏了个水呀?”

    源冬柿睁开眼睛,抬眼看正笑着看她的晴明,她抽了抽嘴角,正要伸手擦掉嘴边的血迹,身体却忽然僵了僵,她再看晴明,伸出手:“请问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么长的指甲解决掉。”

    那指甲很长,尖端带钩,如同顷刻间便能使人毙命的利器。

    源冬柿表示,她一点都不想当金刚狼。

11。水占卜之十一() 
源冬柿张开十指,在晴明眼前晃了晃,好歹是名满平安京的阴阳师,区区鬼爪,应当不在话下。om而晴明只是收回自己的蝙蝠扇,看了看源冬柿长长的指甲,笑眯眯地朝源冬柿道:“柿子小姐回家剪一剪便是。“

    源冬柿突然觉得在晴明身上磨一磨爪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哼了一声,将手收回宽大的袖子里,再去看弥真,此时弥真静静站在水池边上,路边石灯恍惚,她看不清弥真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这个看似高大健壮的僧人似乎正行走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退后一步便是安全之地,往前一步便是无底深渊,他面上虽然平静无波,但却不知内心有多么风浪滔天。

    她想了想,还是说:“弥真大师,茶茶已经不在这里了。”

    弥真点点头,轻轻道:“我知道。”

    他垂手,手中那张湿淋淋的水占卜纸符又掉落在池子水面上,荡起了一圈圈轻轻的涟漪。

    不远处佛堂传来一声声撞钟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茶香还能嗅到一丝若隐若无的檀香。

    “弥真大师,你是知道茶茶对你的感情的吧?“源冬柿问道。

    弥真站直了身,叹道:“我就算知道又能如何,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佛陀教诲我自还未持比丘戒之前便已熟记于心。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

    “若真全无是类,那么就不会发生如今这些事了。”源冬柿道。

    她朝水池中瞟了一眼,借着微弱的灯光还是能依稀觑见白色纸符的一角,“大师即便已经不再下山,也不会不知道那些自贵船神社祈福离去之后的姬君们回家之后均一病不起吧?“

    弥真道:“她是痴儿。”

    “痴的人又何止她一个。”源冬柿道。

    弥真沉默不语。

    待最后一声钟响的余音渐渐散去,弥真才叹了口气,道:“我做不了阿难,她也做不了摩登伽女,所以,便是如此结局。”

    “所以,弥真大师再也未下过山,也不再跟人讲佛?”晴明问道。

    弥真苦笑道:“我连自己都渡不了,还能渡人吗?”

    “她本无名,我给了她一个名字,却不想将她束在这方寸之地内,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却也不想别人能将她想要的捧在她的面前。”弥真缓缓道,“我想我是负了佛陀,所以我将余生献于佛前,我也负了她,却没有一个余生再给她了。”他看向源冬柿,笑道,“所以柿子小姐说得没错,痴的人不止她一个。”

    源冬柿想说什么,却见晴明朝前走了几步,他走到池子便,弯腰拾起水面上那张静静漂着的白色纸符。om

    “所以弥真大师想还她一个来生?”晴明转头看向弥真。

    源冬柿这才想起来,茶茶要杀弥真的时候,弥真不闪不避,眼中甚至还有些许解脱感。她看向弥真,却见弥真略为犹豫之后,道:“若她恨我,那我这条命给她也无妨。”

    晴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她怎么会舍得杀你。”

    他将那张纸符复又抛回水中,沾了水的纸符带着些许重量,直直坠入水底,消失不见。他道:“我引出她的怨气时,发现另一种诡异而强大的妖气附着在她身上,她原本只是盘桓在桥下无法逃离的孱弱孤魂,每日听着贵船神社晨钟暮鼓,想等你从山下下来,从桥上走过,光是听听你的脚步声,可能也会很满足了。直到这股妖力入侵,她才有了诅咒的能力。然而她的诅咒,也只不过是使那些受过你亲自占卜的姬君们一病不起,想逼你下山而已。”说着,他笑了一声,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弥真大师,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佛陀偈语确实不错,然而她西归之后,那想见你一面的心愿,却并没有全无是类呢。”

    晴明一席话使得弥真身体猛地一僵,连源冬柿也略有惊讶,她一开始猜了许多求而不得故生怨恨的故事,却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却是这样的。

    她睁大眼睛,问道:“可是茶茶刚才确实是想杀弥真大师”

    “得到了妖力诅咒,怎么会没有反噬。”晴明道,“执念太深,又受妖力侵染,估计觉得只要杀掉那个让她痛苦的人,便能从那座桥下解脱吧。”

    水占卜事件从头至尾,都只是一个桥下亡魂的生前执念而已。

    没有怨,也没有恨。

    弥真沉默了许久,直到他的肩膀开始微微颤抖,就像在拼命抑制着什么即将爆发的东西,他微微勾着背,然后道:“晴明先生她还在么。”

    晴明摇了摇头:“已经不在了。”他抬头望了望屋檐下摇摆不定的灯笼,道,“弥真大师还可以守着这座神社,当作从来没有至八幡带回过一个无名女子吧,您仍是佛陀的爱徒阿难,您从来没有遇见过让您动摇的摩登伽女。”

    说着,他回过身,看向源冬柿,道:“柿子小姐,我们下山吧。”

    他眼中带笑,只是在源冬柿看来,这笑意只浅浅浮在眼角,并未入眼底。源冬柿也是这时才反应过来,晴明仿佛一直都在笑,然而笑容却一直都是如此的疏离。

    源冬柿随着晴明下山,她绕过假山,沿着石子小道,顺着来时路,一直走到了神社鸟居下。飞起的檐角上没有了停驻的乌鸦,倒没有了之前那稍显可怖的氛围。她身上还未干透,夜虽稍显灼热,但夜风吹过,浑身湿透的源冬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紧了紧身上的单衣,却忽然感觉到身旁一阵暖意,她侧过头看去,只见身旁仿佛着盏烧的正旺的灯笼,她愣了愣,直到那只灯笼睁开了眼睛,与她对视,然后眨了眨眼睛。

    源冬柿扯了扯嘴角,抬头去看晴明:“这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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