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舒笑着拍拍她的手,说道:“好妹妹,你莫要吃心,我知道你的意思。侧妃圆房定在五月初二,当初她进门时那样大的排场,这回王爷说也不宴客了,只家里摆桌酒,意思一下就完了。”
“那,那位呢?李家表妹什么时候进门?”
杨云舒道:“两个人错得也不远,侧妃是五月初二,李表妹是六月初十。”
宣惠在一旁笑道:“你们俩说起来别人的事就没个完,说说自己的吧!”
杨云舒笑道:“新娘子不耐烦了!你想说什么,我们陪你聊。”
宣惠嗔道:“嫂嫂!”她转头问钱荔娘,“今天我恍惚听见有人说姐姐的肚子比一般五个月的要大,我看你身上也还是瘦,怎么肚子反倒比旁人的大呢?”
钱荔娘抿嘴一笑,悄声道:“大夫说,看脉象,我这胎有可能是双生的”她说完,又赶紧补充一句:“我跟你们先说了,可不要跟别人再说,省得到时候没有,又惹人笑话。”
宣惠一听,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杨云舒也连忙问道:“这可真是大喜!只不过生产时也容易凶险,等忙完宣惠的婚事,我就帮你找几个老练的稳婆来。薛公子可知道?”
钱荔娘笑道:“他自然知道。每次大夫来,他都在旁边盯着。人家诊完脉,他还要乱七八糟问上一大堆!”
杨云舒点点头,说道:“总之你们可要当心,月份越大,越要多出来走走。我以前听宫里的老嬷嬷讲,这样生产的时候更容易些。薛公子身边伺候的人你可安排了?”
钱荔娘听见这话便低了头,杨云舒劝道:“不是我要说这话惹你不高兴。当初我怀濯儿时,王爷身边也没什么人。可当时国家危难,王爷也顾不上这些。现在想来我倒是后怕,万一那个时候被心思不正的人钻了空子,那倒是麻烦了。与其到了那个地步,还不如你安排个自己放心的人。”
她转头对宣惠说道:“这话也说给你听荔娘是刚成亲,你是马上要成亲,都是开头情热的好日子。可也不能不想着将来的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三章 临近()
钱荔娘抬起头,勉强笑道:“我倒不是为这个刚怀孕时我便也想过这个事,可身边亲近的丫头我都想着要放她们出去与人做正头夫妻去。留在身边,我怕自己没那么大度,反倒害了她们后来跟相公说了,相公倒跟我置了气,说我不信他。后来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谁知道那日母亲来看我,带了一堆东西过来,还有几个女子都是杏眼桃腮、身条丰韵的”
宣惠听到这里,心中便堵了一口气,为何这年月做女人就这样难?杨云舒被王妃身份所限,为名声所累。王妙言,李若兰,桩桩件件都是违心事,可都还要她去亲自操办。
钱荔娘与薛元翰两个多有磨难,兜兜转转最后才成了眷属。谁知怀孕的喜悦还没过,自己的亲生母亲就带着人上门来添堵。
杨云舒叹气道:“那薛公子怎么说?”
钱荔娘这才添了几分喜色,说道:“我母亲也没好意思明说,想着这些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只交待我几句,说这些女子的卖身契都在她手里,叫我放心使唤。若是人不安分,只管打发回去。”
“起头相公叫我都收下,我还哭来着结果相公帮我把卖身契都从母亲手里要了出来,随后就将家里还没成亲的护卫挑了几个,当天就配下去成婚了。”
杨云舒听得一怔,旋即便笑道:“真怨不得旁人说他,薛公子这样的行事还真是不按常理。”
听到这里,宣惠才松了口气,好歹薛元翰没辜负自己对他的一点儿期望。
随着婚期临近,宣惠越来越有些患得患失。一方面,她很清楚这个世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即便是驸马,皇家也从来没规定过不许纳妾。可另一方面,她完全无法接受裴敏中有其他女人。莫要说是纳妾,就是有通房丫头,她都很难承受。
可如果真这么拦着裴敏中有别的女人,不免会落下一个妒妇的名声。宣惠摇了摇头,想把这些可怕的念头都甩出去。妒妇便妒妇吧,何必为了个不痒不痛的名声而委屈了自己?
*
从成国公府下过聘后,致爽斋上上下下便忙了起来。杨云舒叫人新打了几十个上好的樟木箱子,叫宣惠把衣裳、首饰、致爽斋里心爱的物件全都装箱带走。
旌云日日只和秦二娘带着几个丫鬟一起清点物件、认亲时要送出去的荷包、鞋袜等等。因裴家嫡支人少而旁支众多,旌云吃不准认亲时到底会有哪些人来,故而又加紧多做了一些。
等到了四月初,诸事都已齐备,虽然临近婚期,人反而都闲了下来。
这一日午后,旌云进了内室伺候宣惠午觉起床。她一边绞着洗脸帕子,一边说道:“奴婢有两件事得跟公主回禀一声。宜两楼那边看房子的婆子说,之前国公府的人搬离东园时,故意把一个痴丫头给留了下来。虽说多她一个也不多,可她终究是国公府的人,听说还是家生子。那婆子问能不能公主嫁过去的时候把这丫头给带回去。”
“痴丫头?”宣惠接过帕子,一边擦脸一边问道。
“说是丫头,其实也比奴婢小不了几岁,听说快三十岁了。生下来时便有些痴傻,十岁那年不知怎的又受了惊吓,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说话有些着三不着两,也学不会什么精细的活计。”
宣惠想了想,又问道:“既然是国公府的家生子,那她爹娘呢?”
“她爹娘早些年就都去世了,哥哥嫂嫂在淮安府下头看庄子,也不来接她。这些年就这么在东园混着,没人管,倒也饿不死。奴婢见她有股子蛮力气,心眼也不坏,看着怪可怜的,就应承说来问问您。”
宣惠笑道:“这点儿事姑姑你自己做主就是了,既然还是国公府的奴才,那自然是带回去的好,毕竟现在三哥已经买下了东园,不再是国公府的产业了。”
“另一桩事,是二娘的。”旌云微微有些犹豫,说道:“您猜得不错,二娘确实是和程先生有情”
宣惠眯起了眼睛:“怎么说?”
“这些日子,我们白天晚上都在一处,着实亲近了不少。某日早上,我在您这儿值夜回去,看见二娘对着一把折扇发呆。我就过去装作是看画,看见上面的落款却是‘程玉璞’。奴婢去外院打听了一下,程先生的字便是‘玉璞’。”
“既是如此,程先生为何不去找秦朗把婚事定下来呢?看二娘的样子,倒像是两个人分拆了”
“他们二人确实分拆了,二娘也没跟我说为什么,只说叫我不要告诉你,说这样的事终究不名誉,还是不说的好。”
宣惠接着问道:“那二娘此番生病也是为着此事?”
旌云点点头,说道:“她没直说,可奴婢冷眼瞧着,多半是为此。”
宣惠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还是我去问问三哥。若两个人能成,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东园内院外院她都住不得,那咱们只能带着二娘去国公府了。”
当日傍晚,宣惠在平乐堂碰见梁瓒,便问道:“三哥,程先生今年有多大年纪了?”
梁瓒想了想,说道:“过了四十岁了,可能还不到四十五。你问这个做什么?”
宣惠笑道:“我想给他说门亲事!”
梁瓒看了眼站在宣惠身旁的旌云,笑道:“程先生年纪大了些,你要是真要做媒,我给你找几个三十来岁的。”
宣惠撇嘴道:“做媒又不是去买菜,挑白菜拣萝卜的!我看中的是这个人,换了旁人可不行。”
梁瓒哈哈笑道:“程老头何德何能,竟入了咱们公主的法眼!”
“只不过,”他话锋一转,正色道,“这回三哥怕不能叫你如愿了。程先生在家乡有妻有子,不过是路途遥远,才没有接到金陵来。”
“啊?”宣惠大吃一惊,“他已成亲了,为何没人知道?”
梁瓒道:“我不就知道么?关键是他四五十岁的人了,有什么人会关心他娶妻不曾?总不能叫他拿张纸写了贴在身上吧!”
梁瓒自以为说得幽默,宣惠却一点儿没笑,反倒皱起眉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四十四章 嫁妆()
“怎么了?”看着宣惠脸上的表情,梁瓒不由问道。
宣惠摇了摇头,没有做声。见梁瓒一直看着自己,她才笑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是好奇问问罢了。”
梁瓒看看她身后的下人们,近前一步,悄声说道:“你若是想帮旌云姑姑找亲事,何必找程朴这种年龄这般大的老头子。回头我留意挑一个跟姑姑年貌相当的也就是了。”
宣惠刚要解释,又觉得事情未定,就这么把秦二娘的秘密告诉别人,未免不厚道,便只好委屈了旌云,胡乱点点头。
兄妹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正房,杨云舒忙叫丫鬟奉茶,又亲自上前给梁瓒更衣。
“正好今天你过来了,我就和你把预备的嫁妆交待一下。”梁瓒换好衣服坐下,叫丫鬟去把内书房书案上的几个大册子拿过来。
“这一册都是田亩庄子,也有山林果园茶园,都在南直隶常州、淮安、安庆一带。加上你及笄时,给你的华亭、青浦两县的水田,便是慎之给你挣不来脂粉钱,这些也尽够了。”
杨云舒笑道:“王爷尽是说笑!眼瞧着裴世子就是自己不吃,也要叫宣惠吃饱,哪里就能少了宣惠的脂粉钱呢!”
梁瓒笑道:“一码归一码,他愿意给,那是他的。我给的是叫我妹妹傍身的,总不能买朵花戴也要朝他伸手吧!”
“这一册是陪嫁的古玩字画、药材布匹,并你的头面首饰,都在上头。”梁瓒叹了口气,无不感伤地说道,“若是还在宫里,这些原是最易得的。如今却是拿着钱也未必碰得到好的。就当是三哥的一点心意,等日后回了京城,我再给你添。”
交待到最后,梁瓒拿起一个木匣子递给宣惠。打开看时,发现里面是厚厚一叠身契。
“忠心可靠的奴才就跟古玩字画一般,可遇不可求。王府的下人也不多,你嫂嫂在里头挑了四房手脚勤快、少生是非的,你且用着。我多多给你陪送些银钱,你叫旌云姑姑帮你掌眼,日后看见好的买来,自己调教,还更靠谱些。”
“余下的身契是各个庄子上庄头家里的,从今儿个起就都是你的人了。你用着趁手就接着用,不趁手就赶紧换,不用顾忌我什么。”
听梁瓒长长短短地交待完,宣惠心下十分感动。
许是因为梁瓒从小缺少父亲关爱,他长大后总是竭尽全力地对自己身边的人好。兄妹俩痛失家国,若此时梁瓒拿复国大业为借口,草草料理宣惠的婚事,只怕连宣惠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当年梁瓒是最不受宠的三皇子,被人称为“京城双璧”的裴敏中与薛元翰也与他结下生死之交。
“三哥,如今你也不宽裕,还有许多大事未成,连个像样的王府也没有,又何必为了我花费这许多”宣惠的声音有些哽咽。
“父皇的血脉里只剩你我二人,照顾你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责任。当初我也没本事去京城救你出来,还是多亏了慎之如今只好在这些事上补救一二,你不要推却。即便如此,还是有些少了。等到了京城,三哥再给你补吧!”
“还有,”梁瓒端起茶盅,喝了一口又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论理,有些话不该我说。可如今父皇和贤妃娘娘都没了,我这个做兄长的就多啰嗦两句。”
“慎之待你极好,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所谓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到了他家,见长辈便做晚辈行礼,尤其是对着姜夫人。但也不要事事忍让得过分了,像长姐那般,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往宫里说一声”
“我只愿你知礼守礼,过得高兴。若有人存心欺你,就叫你嫂嫂去给你做主。若是慎之有什么不是,我去收拾他!”
这便是如父亲般的教导了。宣惠正衣敛裙裾,郑重下拜:“宣惠谨记教诲,不敢懈怠。”
*
回到致爽斋,旌云一边收拾嫁妆册子,一边感慨:“王爷对公主真是好也幸亏是安王爷,要碰见的是裕王,只怕没这样多公主有了这些东西傍身,后半辈子也就安心了。”
宣惠怅然地说道:“三哥是掏心掏肺地待我好,可我也不知该如何回报”
旌云笑道:“这可就是傻话了!王爷是长,您是幼。王爷是男子,在外头建功立业的。您是女子,所处的不过是深宅大院。日后您常回来看看,多体贴体贴小世子,王爷就很承您的情了。”
宣惠点点头,又说起了秦二娘的事:“姑姑你也听见了,八成是程先生将已有妻子的事情告诉二娘,二娘伤心才把身体搞成这个样子。”
旌云叹道:“也是个实心眼的,何必如此自苦呢!”
宣惠道:“为今之计,只能请二娘与咱们一同搬到国公府去了。程先生在外院住,不可能叫二娘再住回去。若是叫她一人住在外头宅子里,我更不放心。姑姑,”她拉着旌云的手,郑重地说道,“二娘我就拜托给你了。等到了国公府之后,我必定比现在忙碌。交给那些小丫头子们,更不妥当,想想采薇办的这事就知道了。”
“你一定记得,待二娘要多礼遇三分,因为日后秦朗就是国公府的大姑爷。他姐姐先在国公府跟咱们住着,可千万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旌云还是头一次听说秦朗和裴璇夜会结亲,想想秦朗踏实稳重、少言寡语,裴璇夜却是娇俏灵动、爱说爱笑,两个性格迥异的人能在一起,倒也觉得有趣。她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四月十九这一日,正日子的前一天,杨云舒带着旌云、沅湘等人去成国公府宣惠成亲的新房铺床。
看着穿衣镜旁架子上挂着的灿若云霞的大红色嫁衣,四边缀着珍珠的红盖头,还有镜前摆着的一双绣着凤穿牡丹花样的红绣鞋,宣惠这才后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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