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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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秘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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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毕竟是故事。

    长安心里反驳说,阿郎你并未真正见过鬼,怎知她不会在此刻现身?

    可阿郎虽一向和善,他却不敢以下犯上。

    只勉强应了声:“阿郎说的是,许是,许是长安眼花了罢。”

    看长安委委屈屈的样子,显然并未相信自己的说辞。

    青衫郎君暗自摇头,到底年少,经不得事。

    换了他,见了鬼又如何?

    他倒希望真的有鬼。

    如此,或者他能见着阿娘。

    想起阿娘,青衫郎君有些怔忡。

    阿娘生/***美,死时却是那般惨状,不知作了鬼,可能落个完整之身?

    他心里一酸,不忍再想下去。

    默然良久,他缓声对长安道:“究竟如何,不妨,说来听听!”

    长安定定神,咽了口唾沫,比划着讲了起来。

    显见得他的确受惊匪浅,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却语无伦次翻来覆去颠三倒四讲了半日。

    还好,青衫郎君总算听明白了。

    长安原本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一手牵马一手夹伞。

    谁知道,一个白衣女子,竟然凭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长安,确定自己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阿郎你看,这地上没坑天上没缝,她若不是鬼”长安哭丧着脸。

    若长安所言属实,也不一定非得是鬼,为何不可能是仙?或者,奇异录中的奇人异士?

    鬼神之说,青衫郎君听得多,却未必相信。奇人异士么

    跟鬼一样,他没见过,但希望有。

    “那鬼,可曾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青衫郎君沉吟问道。

    长安拚命摇头,那鬼背对着他,呜呜咽咽哭了好一会儿,突然又止住了哭声,高举手臂“耶!”了一声,然后连蹦带跳,以一种看上去很奇怪的姿势,跑向了远处。

    纵然如此,长安已被吓了个半死。要真做些什么再说上些什么,他还能站在这里么?

    青衫郎君想象着当时场景。

    突然想起,他与长安之间,不过两步距离。

    鬼既然在长安面前,隔他自然也不会太远。

    长安被吓成这般模样,而他居然毫无察觉。

    那鬼看样子又不是专寻长安来的,为何偏长安看见了他却看不见?

    他方才在干什么?

    长安很委屈,阿郎你自然是在望长安。

    此长安自然非彼长安,乃长安城是也,确切地说,是长安的城墙。

    后面的话长安不敢说。

    长安虽从未曾进过长安城,却也知道,既为帝都,自然是繁华如锦,风流富贵,人心向往,不足为奇。

    但不知这长安城的城墙,有什么好望的?

    偏阿郎如着了魔般,每岁今日,都要来此处,望上几个时辰。

    都快把自己望成一道墙了,哪里知晓身外事

    鬼明明就站在阿郎身侧,隔着比长安更近的距离。一阵风过,女鬼的发丝,甚至拂上了阿郎的脸。

    长安吓得两股战战,几欲昏厥,可阿郎愣是没反应。

    “阿郎”长安见青衫郎君不语,带着哭腔又道,“长安,长安,长安从不打逛语,阿郎阿郎可是,不信长安?”

    “那鬼,如今去了何处?”青衫郎君没有回答长安,反问他道。

    阿郎既如此问,敢是信了?长安稍稍舒了口气。

    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地指向前方:“长安看见她往城门口去了。”

    长安未必知道,青衫郎君却很清楚,前方是开远门。

    门里原本是他的故乡,生他养他的地方。

    可如今,门里是长安,门外是他,望断长安。

    相距不远,青衫郎君可以清楚地看见戎装的守城兵丁,排队等候进城的人。

    便真是鬼,看样子不过是路过,并无害人之心。

    青衫郎君默然片刻,算起来,两个时辰了,心愿虽未了,但心意已到,是时候该走了。

    他还未发话,长安哆嗦着又嚷了起来:“来了,来了,鬼,鬼来了。”

    视线所及,的确有个布衣女子,远远地走了过来。

    她真是鬼么?

    可她明明是“走”,正常人都是这么“走”的。

    要说不同之处,也有。

    她似乎走得特别慢些。

    一步三回头,三步一停留,一如他当日

    青衫郎君心里一刺。

    莫非,长安城里,也有她不舍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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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长安2() 
似乎为了印证青衫郎君的猜测,那长安口中的女鬼,头一低,一边走一边抹起了眼腈。

    青衫郎君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鬼也好人也好,于他,不过是无谓之人,无谓之事。

    “回吧。”他抬腿上了马。

    扬鞭之前,下意识地又看了那鬼一眼。

    这一眼,让青衫郎君不觉一怔,手里的马鞭,竟软软地垂了下来。

    随着女鬼越走越近,青衫郎君眼睛虽然没望长安,仍感觉到了他的紧张。

    连带着青衫郎君自己,莫名地也紧张起来。

    长安一心只望离这鬼远一点,她现在虽然挺象个人,可就算打死长安,他也不会相信,一个大活人,会悄无声息地凭空冒出来。

    见阿郎久不动身,长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了女鬼。

    “有影子的。”青衫郎君提醒长安。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是奇怪。

    长安哪里敢看鬼有没有影子,他看着自己的足尖,嗫嚅着应了声“是,阿郎。”

    他注意到了阿郎的异常,却无暇多想,因为他心里害怕得要死。

    阿郎又没见过鬼,怎知鬼一定是没影子的?阿郎是未见过她方才的样子,若见了

    长安打了个哆嗦。

    此刻,鬼距青衫郎君,不过十步开外。她抬头望了望天,那张泪痕斑驳的脸,阳光下被青衫郎君看了个清清楚楚。

    青衫郎君在心里叹了一声,明知是奢望,故而也没有太大失望。

    他出了会儿神,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女鬼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完全当青衫郎君与长安不存在般,径自抱着马脖子,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此情此景,要走的话,青衫郎君却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长安见阿郎并没有赶鬼走的意思,赶紧后退了几步,离鬼远远的,确信鬼爪够不着他的脖子了才停下来。

    长安瞪大了眼睛,望望阿郎又望望阿郎胯/下的马。

    他想不明白阿郎和马都怎么了。

    阿郎倒也罢了,他一向仁和。

    追风却一直是个生人勿近的烈性子。

    此刻居然这般温顺,任由这女鬼搂抱?而且似乎挺享受的,还不断地用鼻子往鬼的脖子上蹭。

    追风的反应,让青衫郎君也有些诧异。

    他早已移开的目光,不由又投向了女鬼。

    长安望一眼阿郎,又望一眼阿郎胯/下的马。

    被吓成了浆糊的脑子灵光一闪,哎呀不好,莫非这鬼使了慑人心魄之术?

    长安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

    护主心切,他也顾不上害怕了。

    仗着有阿郎在,他握紧了拳头。

    深吸数口气,牙一咬,几步抢到女鬼面前,声色俱厉气势汹汹地嚷道:“孽障,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敢出来作怪,以为长安会怕了你不成?快快让道,休得害人。否则莫怪长安心狠手辣,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长安听过的鬼故事里,再凶残的鬼,听了这番狠话,都会跪地求饶。

    哪知眼前这只女鬼非但没被吓住,怔怔地望了长安一眼之后,眼珠一转,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呢,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魂飞魄散!你以为我是鬼?有我这么丑的鬼么?鬼要害人,怎么也得给自己一个好皮囊吧?”女鬼似乎觉得很可笑。

    她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是温热的,与人无异。而且看上去挺和气,便不是人,也应是只善鬼。

    长安心下顿时安定大半。

    兼之郎阿已脱离入定状态,随时可伸手相助,胆子更大了起来。

    他以伞作剑,准备来上几句更狠的,务求吓死这鬼。一则报自己饱受惊吓之苦,二则以挽回几分颜面。

    摆好动作,尚未开口,青衫郎君翻身下了马,唤住了他:“长安,休得无理。”

    长安望阿郎一眼,虽然心下诧异,脸上却不敢流露出分毫。

    忙退后两步,垂手肃立。

    女鬼抬眸望望青衫郎君,又望望长安,礼仪周到地对青衫郎君礼道:“谢郎君。小女子姓武,在家中排行第二,街坊都称呼我武二娘。敢问郎君如何称呼?”

    “姓武?”青衫郎君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见她点头,他又道:“原来是武家二娘。”青衫郎君有一瞬犹豫,但仍如实地报了家门,“敝姓李,排行第四。”

    武二娘心知有异,长安也忍不住看了阿郎一眼。

    “木子李?”武二娘若有所思道。

    她早已将青衫郎君看在了眼里,他的相貌自不必说,关键是虽衣着普通,却气度不凡,显见得并非寻常男子。

    他对武姓似乎很敏感,正巧又姓李,武二娘心里不由一动。

    “四郎与当今圣上可是本家?”她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自己与那位窃取李家天下的武姓娘们并无亲戚关系,却又怕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再一想,人都去了那么久了,天下终归又姓李了,还是不要多事儿的好。

    李四郎没有回答,他抬眸望向长安城,望望天上的日头,过不了多久,开远门那厚重的大门就要关上了。

    不关又能如何?对于他,都一样,墙里墙外,咫尺天涯。

    姓李又能如何?若有选择,他倒宁愿自己姓朱姓王,甚至于象长安,有名无姓。

    武二娘顺着李四郎的目光望过去,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这皇宫,却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以为已经走到了目的地,”武二娘的声音,比那夏紫薇更是凄凄惨惨戚戚,“哪知道这皇宫,还是离我十万八千里,我该怎么办呢?”

    李四郎一怔,将视线移到武二娘身上,默然地听她哭了半日,待她的抽泣声低了下去,才道:“二娘既是奔长安而来,方才既已到城门口,为何不进城,反而折返此处?”

    武二娘一撇嘴,摊手道:“侍卫问我要什么过所。幸好我反应快,一边装作翻找一边溜了出来,若不然,看那阵势,只怕就要将我拿下。不知这过所”

    见李四郎目光有异,武二娘停住话头,“呃”了一声,忙笑着解释道:“我呢,的确不知何谓过所。四郎想必觉得有些蹊跷,其实呢,当中有个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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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过所1() 
她眼珠子直转,轻咳了数声,待心里打好了腹稿,才又笑道:“说来惭愧,不怕四郎见笑,我长这么大,还是初次出门。因有表兄同行,诸事由他打理。一路上表兄对我照顾有加,吃穿住行全不用我操心。所以,我既未见过所,也不知进城还需出示过所。”

    解释完毕,也不管李四郎信与不信,她羞涩地一笑,故意问道:“四郎是否觉得,我很白痴?”

    李四郎不动声色打量武二娘一遍,沉吟道:“一介弱女,久居深闺,未经世事,难免如此,倒难为二娘了。”

    武二娘展颜笑道:“四郎不笑我便好。”

    又噘嘴道:“若那侍卫,有四郎这般心肠,便好了。”

    她叹了一声,面上又露出愁苦之色:“今日一早,我与表兄本是一同上路。谁知途中遇上江湖中人比武招亲,围观者甚众。四郎想是没见过那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真称得上是人山人海寸步难行。我贪看热闹,多看了几眼,谁想一个不注意,竟与表兄走散了。”

    说罢叹气连连。

    初次出门,自己贪玩也就罢了。只是这表兄,身为男人,居然如此粗心,也太不负责任了。

    武二娘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并不高明,但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到周全的借口?好在李四郎只是轻嗽了一声,并未发表意见。

    武二娘垂眸又道:“也不知表兄是在我前还是后,是进了城,还是仍在途中。好在表兄虑事极是周到,为防万一,他一早便与我约好,他日倘若走散,若寻他不得,他定会在崇仁坊的客舍等我。”

    李四郎目光莫测地看了武二娘一眼:“令表兄想得果然周到,只是,却漏了一点,二娘既不能进城,如何去得了崇仁坊的客栈,寻你表兄?”

    武二娘皱眉道:“正是呢。四郎见多识广,小女子斗胆,求四郎帮我出个主意可好?”

    她虽然姿色吓人,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波光滟潋。此时满目哀恳之色,泫然欲滴,看上去真是可怜。

    李四郎的目光,在那双眼睛上停留了片刻,心里一软,拒绝的话几乎不忍说出口。

    “不瞒二娘,李某若能设法,又怎会耽搁于此?”他不忍她失望,却也不能骗她,惟有摇头苦笑。

    武二娘默然片刻,歉然一笑:“是我唐突,四郎莫怪。”

    眼珠一转,望了他关切地询问道:“四郎莫非,也是丢了过所?”

    李四郎并不回答,神色却甚是复杂。

    武二娘自以为明白,微微点头,低叹一声:“你我岂非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低头郁闷了半日,打起精神,对李四郎道:“不知接下来,四郎又如何打算?”

    李四郎抬头望天,沉吟道:“天色已然不早,守在这里也是无益。最好先寻个下榻之处,住上一宿,明日再作打算。”

    他望着武二娘,踌躇良久。就此别过的话,始终说不出口。邀她同行罢,不过初识,一觉冒昧;二则,到底不想惹麻烦上身。

    “正好,我也想寻个客舍住下来。只是人地生疏,却不知往哪里寻去?不知可否与四郎同行?”武二娘面露喜色,主动道。

    李四郎一怔,略一躇踌,点头应允道:“好。”

    武二娘眼波流转,嫣然笑道:“四郎真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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