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之沉香吟- 第255部分

　　　　姚裳一愣。

　　　　沉香又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重新说了遍，道：“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我说的是‘尘色染’的‘染’，不是‘相思染’的‘染’。都说是逗你嘛。我怎么能让咱们家孩子从小就被相思带上。”

　　　　姚裳一时没有说话，嘴里轻轻念叨着沉香说的一句诗，脸上的表情变得恬静宁和。

　　　　虽多尘色染，犹见墨痕浓。

　　　　“虽然有很多灰尘颜色的沾染，但还能够见到墨痕的浓重。就像你和墨大哥之间的这份情义，虽然有很多的困难阻碍，有很多的不得已，但不管怎样，都从来不会后悔也变质。而如今，这份情深意切，就由你们两个的孩子，继续守护下去。”

　　　　姚裳听着沉香的话，眼眶顿时红了。

　　　　气氛一下变得煽情起来。沉香忙笑着道：“怎么样，你有我这么个七窍玲珑的妹妹，是不是打着灯笼都再难找到了。所以啊，以后一定要更加好好珍惜和疼爱我。不然我可是会跑的！”

　　　　姚裳被她逗得简直要神经了。一会哭一会笑的，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

　　　　不过心里还真是温暖啊。就像是大冬天，怀里被人揣了个火炉。

　　　　她点点头，道：“是呢。我可是得好好珍惜。”

　　　　沉香颇为满意地点头道：“你觉悟如此之快，我甚是欣慰。”说完冲着姚裳一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牙齿。

　　　　两个梨涡浅浅。蓦地两人相视而笑。

　　　　沉香道：“我真是太喜欢这个染字了。而且你不觉得么。墨染。墨染。既能给男孩用，也能给女孩用。简直就是为咱们咱们孩子量身定做的。”

　　　　姚裳笑着道：“是啊。可不就是你这个干娘给量身定做的。不过我倒是好奇另外一件事。你和神溪为什么要当小家伙的干爹干娘。明明应该是他的姨夫姨母吧。”

　　　　沉香闻言脸上表情僵了下，遂即无奈道：“我受刺激了。觉得这辈子都不想当谁的姨母。这不能怪我。”她一脸认真的表情，道：“要怪就怪霍衍。”

　　　　姚裳：“……”

　　　　要从沉香嘴里说出不怪自己而怪另外一个人，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就算是玩笑话，听着也叫叫人觉得挺讽刺的。

　　　　到底能把一个人的心寒成什么样，才能使其说出这种话。

　　　　姚裳心里自也是难过，毕竟这些时间沉香尽力的那些事自己也都有所耳闻。霍衍才是真正杀害墨绾颜和墨千行的凶手。不仅如此，龙芷也为了救霍衍而死。

　　　　而那个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的男人，竟然就是霍衍的亲生父亲。那个曾经和三贤山庄大小姐两情相悦的男主角。

　　　　事情的发生总像是冥冥注定，真所谓是天意难违，就算再怎么想要阻止或者改变，都根本无济于事。该发生还是会发生，人生总是这般无奈和悲催。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谈及霍衍总是会影响所有人的心情。尤其是沉香。

　　　　于是姚裳便不再去接这个话题，只道：“没什么要说的了。一会你就去找神溪，赶快走吧。等这件事风声过去，咱们再联系。”

　　　　沉香点点头，道：“放心吧。出了承州就不是楚国境地了。他们即便想穷追不舍，也是回天乏术。不过为了楚国，还是希望韩婴能早一点有所觉悟，突然有一天明白过来，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多么荒唐。”

　　　　姚裳无奈笑笑，起身拍拍沉香肩膀，道：“那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管好自己。不要出什么意外。他有想要守护的人，我可也是有绝对不能让其受伤害的人要守护。”

　　　　沉香心中温暖。姚裳这话自是说的她。

　　　　这一点从来毋庸置疑。她对姚裳信心十足。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非要和韩婴正面开战，姚裳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站在自己身边。

　　　　就像韩婴能够负天下而救自己的皇后。姚裳也能够背上千古骂名而站到自己身边。同整个楚国对抗。

　　　　沉香也站起身，走上前深深将她拥进怀里，声音哽咽却十分坚定道：“我绝对不会有事。”

　　　　姚裳嘴角微扬，手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好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得是。现在赶紧走吧。”

　　　　沉香松开姚裳，点点头，道：“你也多保重。一有机会我就过来看你。还有注意这段时间一定注意自己的身体，这夏天也快要过去，不要着凉。多忌就着点。就算你不怕冷，也得为咱们家好小不点考虑。”

　　　　姚裳点点头，笑道：“知道啦。”

　　　　沉香闻言不由得撇撇嘴，道：“看你这模样。心里一定又说我像楚谖大娘了吧。”

　　　　姚裳笑着没说话。表情却已经说明，一切尽在不言中。

　　　　终于，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算两人再怎么没话找话，总想再找到什么话题，然后和对方多呆一会。可惜还是得走到最后。

　　　　沉香离开房间，姚裳本想送她们两个一程。不过因为提防谈探子，而且临走时候军中又过来两统领，姚裳一时抽不开身，只好在门口目送她离开。

　　　　沉香兀自去府中后院去找赫连神溪，见他正好跟小飞在一起。一人一雕。人靠栏杆上，优哉游哉地闭目小憩，雕窝在他身边，不紧不慢地整理自己的羽毛。

第473章（）　
画中仙

　　　　85、

　　　　都是一副安静祥和模样，毫无违和感，倒是让人觉得很是舒心。

　　　　听到脚步声，一人一雕全都来了精神，朝声音方向看去。见到沉香后，赫连神溪站起身，小飞也扑扇了两下翅膀，很是兴奋的模样。

　　　　赫连神溪道：“说完了？”

　　　　沉香点点头，道：“是啊，不然你以为我们两个得啰嗦到什么时候。像我们这样干脆果断的人……”

　　　　“走了。”

　　　　没等沉香自夸完毕，赫连神溪便十分明智地打断了她。将手握住，拉着她叫上小飞。两人一雕飞上半空，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沉香道：“小裳还有四个月就临盆了。到时候咱们提前过来吧。这样也能心里踏实点。我觉得她说得有理。咱们得防着那些总想见缝插针，生出事端的人。”

　　　　赫连神溪没什么意见，只应了声道：“恩。”

　　　　飞跃戈壁，傍晚时候便看见了王庭的模样。

　　　　他们总算是彻底安全。不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找上门，也不会担心晚上睡觉时候会不会有人出来捣乱。

　　　　到达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戌时。天色黑了下来，府上掌灯，人影稀疏，偶尔有巡夜的士兵经过。

　　　　听到动静后，那些巡夜兵纷纷拿起武器，却等看到来人，脸上的表情顿时由紧张变成了激动和如释重负。

　　　　两人将这些人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有数，不过表面并未说什么。领头人先一步抱拳行礼，恭敬道：“参见二殿下！”

　　　　赫连神溪应了声，道：“不是没什么异常。”

　　　　那人道：“二殿下放心。府中这段时间一直加强戒备，并无任何风吹草动。”

　　　　赫连神溪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萧雨、萧诚呢。”

　　　　那人回道：“汲将军下午时候叫他们去了军营，现在还没回来。”

　　　　赫连神溪眉头微皱，心里自是对这件事产生怀疑。不过和面前的巡夜兵说不上什么，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便道：“行了。本王和王妃要回去休息，你们下去吧。”

　　　　那些人闻言对着赫连神溪和沉香施了一礼，恭敬退下。

　　　　两人一起回了房间，进屋后，沉香道：“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赫连神溪道：“姐夫很少会把事情谈到这么晚。因为晚上总是得陪大姐吃晚饭，除非发生了特别重要的事。”

　　　　沉香闻言心中一阵发紧，也不由得担心起来，道：“那咱们先别休息了。去军营吧。先去那里看看，不然晚上睡觉也睡不踏实。”

　　　　赫连神溪摇摇头，道：“没事。就算再怎么重要也不急于这一时。而且姐夫的办事效率很快，这么多年下来，很少有能够把他难住的事情。就算是有些棘手，最后也都会圆满解决。”

　　　　沉香直言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打算让姐夫自己解决了。”

　　　　赫连神溪眉头微挑，道：“相信他。不就是晚睡会觉，大姐又不会吃人。咱们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沉香看赫连神溪一脸的轻松，心里的紧张感这才逐渐消失。两人收拾好后躺在床上，又说了几句，大概是这段时间精神也始终有些吃紧，这时真正到了家中，没一会便睡沉过去。

　　　　赫连神溪却没有沉香那么快入睡。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打算睡。听着身边沉香的呼吸声均匀起来，他翻了个身正对着那张宁静安详的小脸，大手轻轻在光洁的脸颊上摩挲。

　　　　她呢喃了句，大概是梦呓，身子往赫连神溪身边挪了挪。赫连神溪拍了两下她的肩膀，轻声道：“麒儿。”

　　　　沉香没什么反应。

　　　　又过了一会，他坐起身，迅速穿好外衣，悄声关上房门，离开王府去了军营。

　　　　~~~

　　　　营帐内，萧雨、萧诚正站在汲云对面，神色严肃地听着汲云分析当前局势和之后要做的种种准备。全都认真听着，丝毫不敢马虎。

　　　　忽的，门外传来士兵恭声施礼声音，道：“二殿下！”

　　　　三人一听这句话，顿时面面相觑，刚反应过来要往外面走，营帐动了下，赫连神溪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雨、萧诚两人看到赫连神溪，心中别提有多激动。双手一抱拳，对着赫连神溪朗声道：“殿下！”说着眼眶竟都不自觉地红了。

　　　　赫连神溪知道自己的离开，让他们十分担心。何况楚国那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动静之大，几乎没有哪里是不知道的。

　　　　沉香作为他的王妃又被全国通缉。甚至还是大将军彭远亲自带兵行动。这件事的严重性可想而知。西这边不可能不知道。

　　　　他当初说自己也就三五天回来，不想这一折腾就过了半个月。幸而有小飞的速度，不然来回几万里。他们一年都不见得能得到自己的消息了。

　　　　走上前，伸手在他们两个肩膀上按下，什么都没说，只是使劲按着。良久，才松了劲，抬手拍了下，这才松开。

　　　　看向汲云，他道：“姐夫。发生什么事了。”

　　　　汲云了解赫连神溪的性格，尤其这个时间过来，自不是为了多日不见而过来叙旧联络感情。

　　　　两人都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听着赫连神溪这般问，他脸色微沉，直言道：“你们离开后，可汗勃然大怒，说你不知道为王庭考虑，贸然做出混账决定，毁了西域与楚国多年交……”

　　　　赫连神溪一抬手，声音低沉淡然，似乎还带着一丝不屑冷意，道：“应该比这些还难以入耳吧。”不过汲云是在摘着说了两句还算能听的。

　　　　听着赫连神溪这般说，汲云咳了声，眼中染上尴尬神色。

　　　　赫连神溪不以为然，道：“没关系。他是什么样性格的人，咱们谁不清楚。我当初决定那般做，就已经料到他会发疯。”

　　　　汲云道：“再怎么发疯他也是你父王，这点毋庸置疑。所以就算再怎么生气，再怎么骂你，那也是说给外人听的。不过是想堵住悠悠众口。真正到了那一步，他是老子，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陷入沼泽，出什么危险。”

　　　　赫连神溪哼了声，道：“姐夫，你什么时候还向着他说话了。又是被我姐洗脑了吧。她总是那样，对自己家人怎样都恨不起来。当初赫连牧歌不也是。”

　　　　汲云清了清嗓子，没有回答他这话，心里却道：“你姐是这样，你又何尝不是这样。只要还能有一分一毫的机会，也不想选择生死相向。如果当初那件事是赫连牧歌赢了，他会不会像你对他那样，选择放你一条生路。”

　　　　赫连神溪兀自抓了个苹果吃，看着三人，道：“到底什么事，说吧。我听完之后还得赶紧回去呢。麒儿要是半夜醒了找不到人，我真弄不了她。”

　　　　萧雨、萧诚闻言全都低下头，自是在强忍着笑意。不过汲云可忍不住，听着这话顿时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感慨道：“咱们威风赫赫的二殿下，也终于有弄不了的人了。这若是传到三军之中，一定是千古佳话。”

　　　　赫连神溪啧了声，表示对他这话非常不满，咬了一大口苹果，道：“你就别再这说我了。”言外之意：同为天涯沦落人，半斤就别去说八两。

　　　　汲云当即终止了话题。

　　　　两人互相伤害了两句，便宜了萧雨、萧诚听了出好戏。虽然短暂，不过主角是他们两位大将军，自是比任何时候都有意思。

　　　　言归正传，汲云将桌上的信纸拿起来递给赫连神溪，道：“京都那边今天中午刚到的消息。可汗看到后差一点就把王庭给拆了。”

　　　　赫连神溪看他一眼，接过信纸，道：“张口闭口可汗的，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正式。一共咱们几个，叫一声岳父大人有什么事。”一面说一面快速浏览信上内容。

　　　　汲云一本正经地道：“话不能这么说，终归那是咱西域的王，坐在王位上，与咱们就是君臣之别。一口一句岳父大人算怎么回事。太失礼了。”

　　　　赫连神溪哼了声，摇着头没再说什么。

　　　　末了，他合上书信，递给汲云，道：“所以，韩婴限咱们五天之内把麒儿送到平津关。”

　　　　汲云点头道：“没错。如果五天之后平津关没看到人，就要起兵对咱们西域发动战争。到时候民不聊生，战火纷乱。所以可汗才会雷霆大怒。”

　　　　赫连神溪应了声，意料之中地道：“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惜让两国陷入战火。这种事咱们可汗确实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不然当初也不会让赫连牧歌的母亲含恨自尽。

　　　　虽说他这个做法有些冷血狠绝，但对于一朝帝王而言，却是唯一也是最明智的做法。帝王就是无情，如果被感情左右而误了大事，甚至让两国陷入战火，那才真是要被千夫所指。

　　　　汲云道：“书信中午送到，小玥得知这件事之后立刻派人来军营告知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我便叫了萧雨、萧诚他们两个过来。不管怎样，至少先多想一些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