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身为臣子的职责。”
“是朕无能！”韩秀一脸惭愧，声泪俱下的说道：“是朕愧对百官的信任，朕愧对于百姓的信赖，朕也愧对爱卿的劝谏……”
“如今，北晋大军猖獗，我朝多有不敌。生死存亡之际，朕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是需要爱卿助朕一臂之力。”韩秀慢慢的收敛起悲色，露出了一副痛心不忍的神情。
张立仍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韩秀却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把自己的算计脱口而出，道：“朕希望爱卿能够做使者，去求见北晋王楚阳。告诉楚阳，朕愿意以皇后为人质，换取两军的休战！”
以皇后为人质，换取两军的休战！
这需要多么无耻之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张立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冰窖，周围弥漫着一阵阵的冷气，短短的片刻功夫，手和脚就全部都冻麻了，连呼吸都泛着白霜。
“皇上……”张立过了半响，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垂下了眼皮，暗哑着嗓子道：“皇上，此举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韩秀的神情，立刻阴沉了下来。
张立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只怕以皇后的身份，恐怕没还不足以让北晋收兵。毕竟，上一次两军对峙，北晋王以皇后的性命做要挟，皇上就已经选择了牺牲皇后。”
“那该如何？”韩秀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甘心的追问道。
“臣以为，若是要做人质，倒不如送一位皇子……”
第一百七十五章 质子（）
送一位皇子！
韩秀的瞳孔一缩，眼神锐利的盯着张立，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他确实很无耻，也极度的不要脸。甚至，用妻儿做诱饵引开敌军，抛弃自己的老父独自逃命，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可是，当这话从张立的口中说出来时，他还是有种不爽的感觉，就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瞬间就恼羞成怒了。
“依张相国之见，朕该送哪一位皇子，才能表现出诚意？！”韩秀眯着眼睛，眼中隐藏着浓烈的杀意。
“皇上可以试想一下，若是北晋兵败求和，楚阳送人质给皇上，皇上怎样才能够应允？自然是与皇上最亲密、最重要的人，才越有资格做人质。”张立低眉敛目，仿佛没看见韩秀的神色，不卑不亢的说道。
“最亲密的？”韩秀沉吟了下来。
说实话，若是北晋兵败求和，不论楚阳送上什么人质，他都是不会答应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不过，以楚阳正人君子的性情，倒是还有一线希望。
“朕一共三位皇子，韩飞明显不合适，那就只剩下毅儿和韩琅了。”韩秀皱着眉头，眼皮不断地抖动，仿佛是在纠结和犹豫。
可是，从他的称呼来看，远近亲疏早已经暴露无遗。
韩飞，毅儿，和韩琅……两个连名带姓的叫，还有一个却省略了姓氏，叫的比较亲昵。
毅儿，到底是曾经最喜欢的儿子，虽然经历了滴血验亲一事，可在韩秀心中的地位，却比其它儿子重要的多。
“微臣以为三皇子太过年幼，若是做为人质，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成年。至于二皇子，毕竟是皇后的嫡子，占着嫡出的名分，再加上有皇后这个牵绊，作为人质再适合不过了。”张立替韩秀做出了选择。
大多数时候，皇上都讨厌别人替他做决断，或者用言语影响他的判断。但也有些时候，皇上为了顾及自己的脸面，会希望臣子替他说出选择。
当然，前提是——臣子的选择，其实就是皇上自己的意思。
“这……”韩秀迟疑了一下，果断地点头说道：“张爱卿说的不错，三皇子确实年幼，身份也不够贵重，还是二皇子比较适合。”
还是二皇子比较合适——毕竟是石娇娥的儿子，最好一直被困在敌营，免得石娇娥动歪心思，想要害死他，扶自己的儿子上位！
“皇上，自古就有质子一说。只不过，作为质子的皇子，必须是身份尊贵的。即便二皇子是皇后所出，可是，只要皇后还在大顺，就可以生出更多嫡子，将来取代二皇子。”
张立沉吟了片刻，到底还是说道：“皇上，若真的要送质子，倒不如再提高一下二皇子的身份，将其立为太子，也好增加谈判的筹码。”
这是石老狐狸的意思。张立虽然看不明白石文的算计，但却不介意帮他一把，让他欠下自己一份人情。
石文的人情，关键的时刻能救他一命！
“太子？！这不可能！”韩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眼珠瞪的拳头大，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
“一个皇子不够，就再加上个皇后！如果还不够，就再加个公主！朕是不会把他立为太子的！”韩秀一脸抗拒，恼怒地将手边的茶杯拂了一地。
张立没有说话，反而还后退了一步。
韩秀发泄了一通之后，终于又平静了下来，只是仍旧铁青着脸，神色相当不虞的道：“爱卿有几分把握？！”
“半分也无。”张立摇了摇头，在韩秀发怒之前，又继续说道：“不过臣定会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
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说说又不要钱的喽！万一真的谈不拢，张立说不定就直接投靠北晋了！
毕竟，与楚阳相比，韩秀的性格实在太差了！
……
第二日的早朝。
张立破天荒的来上朝。可惜，他在朝堂上等了许久，却一直不见皇上开口。
他疑惑的抬起头来，在看到韩秀神色的瞬间，心中“咯噔”一下，立马就明白了韩秀的用意。
有些人，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明明做着无耻的事情，却偏偏还在乎脸面，想要欺世盗名。
韩秀就是如此。
明明是自己想出的主意，怕背负上骂名，就要让别人替他开口。
“臣有本启奏。”张立估算了一下如今的形势，不得不站出来。
“皇上，北晋王背信弃义，单方撕毁和平盟约，如今率领大军压城，我军情形不容乐观。”张立低眉敛目，一板一眼的说道。
“爱卿可有何办法？”韩秀就像完全不知道一般，一脸急切的追问。
“臣以为，北晋王乃是正人君子，只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自然就可以让他退兵。”张立故意避而不谈。
“那爱卿可愿意，替朕去劝说楚阳？”韩秀眯了眯眼睛，努力的压制着怒火，没有爆发出来。
“臣愿意为皇上分忧解难。只是，为显示出求和的决心，臣建议送一名皇子去北晋做人质。”
朝堂上一片哗然。
给北晋送人质，还是送一个皇子！
张相国的提议，真是相当大胆！难道就不怕惹怒了皇上，被皇上直接下了大狱？！
而且，送质子求和的事情，历史上确实有过不少，但都是小国向大国服软，哪有大国如此不顾颜面？！
“皇上万万不可——”大臣的声音还没落下，就被韩秀打断。
“朕倒是觉得，张相国的提议不错。用一个皇子，换取北晋的退兵，让百姓们免除战乱之灾，朕认为这样的牺牲是有意义的。”韩秀说的义正言辞。
冠冕堂皇！张立的眼底勾起一抹嘲讽，很快又收敛了起来。
经过了一场短暂的争辩之后，把二皇子送做质子的事情，几乎就定了下来。
……
“娘娘，不好了！前庭传来消息，皇上要把二皇子送到北晋做人质，换取北晋的退兵！！”婉如刚一接到消息，就面色大变，匆忙的跑进去通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失望委屈（）
“你说什么？”石娇娥的神色一紧，瞬间瞪大了眼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死死地捏住了裙摆。
“你……再说一遍。”石娇娥的声音有些飘渺，面上努力德维持着平静，但手心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她被囚禁于敌营两年，生生的忍受了两年的痛苦。如今，她才刚回来，韩秀就要把她的儿子送走，送去北晋做人质？！
他凭什么？！
“前庭传来消息，皇上要把二皇子送给北晋做人质，换取北晋的退兵！”婉如再次急促的说道，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娘娘，我们该怎么办才好？以二皇子如今的状态，如果他被送到北晋，一定会活不下去的！”婉如彻底的慌了神，说话都不经过大脑了。
“婉如，休得口无遮拦！”婉夕拽了婉如一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听到这样的消息，娘娘本身已经六神无主了，作为下人不仅不能为主子分忧，竟然还在一旁危言耸听，乱了主子的心神。
“婉如说的没错，以琅儿现在的状态，若是被送去北晋，恐怕会活不下去的……”石娇娥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觉得一阵胸闷气短，喉咙灼热。
楚阳是正人君子，但这毕竟是战争！
就像自己上次一样，不还是被楚阳押到了大鼎之上，差点被煮成了人羹？！
自己上一次能逃脱，完全是侥幸，谁能保证下一次也不死？
而且，琅儿自从搬进朝阳殿，已经许多天没有说话了。石娇娥每次去看他，他都仿佛看不见一般，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韩琅如今的状态，一般是抱着膝盖发呆，或者是喃喃的要去找“娘亲”，或者不停的自言自语：“娘亲为何不要琅儿了。”
她怎么能忍心，让琅儿再经历一次抛弃？
“韩秀，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你简直连畜牲都不如！”石娇娥死死的咬着嘴唇，眼里闪烁着无法遏止的怒火。
“朝臣们都同意了？”石娇娥冷笑了一声，声音仿佛刺骨的寒冰一般，婉兮甚至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浓烈的杀气。
在动物的世界里，刚生完幼崽的母兽，攻击性总会变得非常强。只要有人觊觎它们的孩子，它们就会亮出锐利的爪子，还有锋利的牙齿，就算拼上了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为孩子消除隐患。
婉兮小时候，就被护崽的母猫挠过。
可惜，韩秀却忘了这个事实，那就是为母则强——千万不要惹怒当母亲的女人！你敢算计和伤害她的子女，她就敢豁出一切和你拼命！
之前，韩秀不在乎韩琅，放任柳随珠苛孩子，石娇娥已经怒火中烧。而这一次，韩秀的做行为，算是彻底踩到了石娇娥的底线。
“传消息的人，没有提朝臣的反应。不过，既然事情已经确定，就算当时有人反对，只怕也是少数。”婉如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本宫知晓了。”石娇娥点头，神色平静的让人害怕。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早已经看透了人性，也不敢对人性有所期待。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通常都会选择牺牲别人。不论这个别人是个孩子，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同情心？怜悯心？
那是在衣食无忧之后，才配拥有的奢侈品！
“皇后娘娘……”婉如有些不放心，担忧的看向石娇娥。
连她这个下人，在听到消息的时候都乱了心神，心底愤怒的快要炸开了。可想而知，皇后娘娘是二皇子的亲娘，在得知儿子要被送去做人质时，又该是怎么样的心情。
“本宫无碍。”石娇娥摆了摆手，起身往韩琅的屋子走去。
“琅儿，娘亲来看你了！”石娇娥蹲在韩琅的面前，凝视着他毫无焦距的双眼，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阵酸涩。
和往常的情况一下，韩琅就靠坐在床边，蜷缩着小小的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神木然的看着远方。
石娇娥和他说话，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就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样。
“琅儿，你的父亲又兵败了。”石娇娥的语气没有丝毫的起伏，她甚至都没有看韩琅的眼睛，只是按住了他的肩膀。
“上一次兵败，他抛弃了你的祖父，又扔下了娘亲和你们姐弟，企图拖住北晋的追兵。”石娇娥抚了抚儿子的头顶，继续说道：“而这一次，他又想出了新的主意。他要把你送给北晋做人质，换回北晋的撤军。”
石娇娥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她并没有看韩琅，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在她说出战败两个字的时候，韩琅的身子明显一僵。甚至，当她说起要把韩琅送走时，他的眼皮还微不可察的抖动了一下。
“娘亲该怎么办？娘亲到底该怎么办？娘亲也想阻止他的，但是根本阻止不了。”石娇娥松开了儿子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韩琅仍旧木然的看着前方，只是身子却不知何时绷紧了。
“娘亲会保护你的，娘亲一定会保护你的。”石娇娥握紧了拳头，不断的喃喃自语。她此刻不是要说给韩琅听的，而只是不断的在催眠自己。
她能做到的，她一定能做到的！
不行，她不能再浪费时间，她要联络所有的力量，将琅儿留下来！
……
石娇娥走了之后，原本仿佛泥炭木雕般的韩琅，竟然动了一下眼珠子。然后，他就像突然活过来了一般，甩了甩自己的胳膊，从地上站了起来。
有些事情，他不愿意相信；但这不代表着，他就什么都看不明白。如果皇后没有说谎，那就意味着他要被父皇抛弃了。
韩琅委屈的红了眼，用力的咬着嘴唇，眼泪却仍旧从眼角往下跌落。
一滴，两滴，三滴……
韩琅只觉得，自己的胸腔一阵阵的发闷，就仿佛被许多棉花团给塞住了一般，让他非常的压抑难过。他甚至不敢去回忆，也不敢仔细去想，因为每当他开始回忆，总会发现许多曾经忽略的细节。
失望，委屈，难过，压抑的他喘不上气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其心可诛（）
与石娇娥的反应不同，柳随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欣喜若狂。
“皇上要把韩琅送去北晋去做人质？什么时候？！”柳随珠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脸上的喜色掩都掩不住，就仿佛要笑出一朵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