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脉脉[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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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脉脉[修仙]-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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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什么呢?一个混血的玩意儿而已,现在充其量也只是个不上台面的宠奴。君喜欢他时教他些术法,允许他修为算是宠爱,可一旦做什么事惹怒了君,那点有关修为的痴心妄想岂不是心怀鬼胎板上钉钉的证明。

    温折眼见过听梅阁里一个昨日还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宠姬因为一点小事触怒阁主,第二天就被从内院扔出来和他们这些混血一起做粗活。他们这种身份的仆人大多惯于踩高捧低,不过三五个月,那女子已经被磋磨的不成样子,容貌也衰老了许多,大约这辈子都不会再重新得宠了。

    附着他人的心情而存的生命实在太没有保证。温折所求所想,实在不敢太多,只望有个立足之地,不必日日担忧性命,做个沉默的小人物,安安静静的活。

    两人一起走了几步,容雪淮照例关切的问他:“在山上住的惯不惯?饮食可好?晚上睡得踏不踏实?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平日是不是觉得无聊?”

    温折同容雪淮并肩而行,把问题依次详细回答了,又得了容雪淮满意的一个打量:“这样就好。你先不要嫌闷:我这几日小有进展,暂时要巩固修为,你再等个三五日,我就带你出山去玩。”

    说起来,温折刚开始是不敢跟菡萏君并肩走的,每每落在君身后三五步,谁知第一天就被君发现,先告诉他不用拘谨,又伸手拉他到身边,握着他的手送他回了自己的屋子。

    随后几天,一旦他再刻意落后以示恭敬,就会被君握住手拉到肩并肩的位置,等送他回屋之前,还会被弹一下脑袋。

    显而易见,这是新规定的第六件事。

    纵使温折如何让自己牢记自己的卑微身份,甚至每日睡前都要在心底默念一遍,还是不得不说,他在自己尚未觉察时就被菡萏君改变的太多了。

    不必跪下磕头行礼,自然不用卑躬屈膝;不以蔑称定义自己,口上便不自轻自贱;君又承诺过不对他做那件事,让他对君的畏惧也减少很多。

    所以如今的温折说话时会然挺起腰板,相见时不必过于恭敬的问候,交谈时会有无法自抑而溢出的笑。更有了渐渐结实起来的身躯,以及现在有些神采飞扬的眼瞳。

    有时候温折也有些惶恐:菡萏君对他这样宽容,给了他这么多,如果有一日他把这些施与的东西统统收回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会相当难熬吧。

    幸而他这一生,虽然前半部分过得悲戚坎坷,然而从他遇到容雪淮后,一切就都向最好最好的方向转变过去。

    而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他因为曾经的经历多么自卑多疑,多么不敢轻易信任,因为看轻自己犯下什么样的错误,容雪淮从不曾粗暴的推搡过他、气急败坏的侮辱过他,始终待他如斯温柔。

    温折回到房间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套能自鸣音乐的听蝉盒。

    他把机关发条上紧,流水一样的音乐就从小小的盒子中流泻出来。风吹山林的簌簌,水声流泻的潺潺,莺鸟婉转,蝉声动人。

    时光都为此祥和安静。

    温折拉开抽屉,这些天君依次送给他的鲁班锁、七巧板、华容道、四喜人等玩具和观赏把玩的小物件都躺在里面,不知不觉的积下了满满一个抽屉。

    他对菡萏君说的话全是真的,君对他这样关照,他确实不会觉得无聊。

    菡萏君想到这个名字,温折心中就难以自抑的激起某种无法形容的感受。他一面仍然牢记着那个留言,却不免怀疑它是真是假;一面又不可置信于君对他的好,既喜欢,又惶恐。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从没有人对他这么好。好到似乎要把他前十七年吃过所有的苦都抹平化去一般。

    当一个人受过世间的大苦,他未免会被折磨的麻木。然而若是那人还是个孩子,却更容易被别人给予的善意深深感动。

    温折虽然口上不说,但他心里的确是觉得,君对他这样好,他完全没有什么能够报答。要说唯一廉价一些的回报,大概只有一副还算耐折腾的身体?

    只要对方愿意,即使君真的有折磨人的什么样要用在他身上,也是没什么的。他只希望如果菡萏君真的这样做后,能觉得他足够有趣,足以令君快乐。

    听蝉盒中的音乐依然在涓涓流淌,温折却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沉思,直到门外一声有些尖锐的哀鸣,才唤回了他飞到天边的思绪。

    什么声音?

    温折推开窗户打量了几眼,发现自己的院子里多了一团雪绒绒的白。

    是什么鸟的幼雏?怎么会在他的院子里?

    温折连忙走出房门,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只绒软的幼鸟查看。它大概是扑腾着飞的时候体力不支摔下来的,身上有些伤痕,并不避人,看温折接近它还啾啾的轻啄他手心,仿佛是在撒娇。

    温折从不轻视玉芝峰上的一鸟一兽,因为他知道菡萏君对于动物有种超脱寻常的喜爱和信任。这只幼鸟生的娇憨可爱,绒羽中隐隐流转着淡淡的白光,大概也是什么妖兽的孩子。

    这毕竟是属于菡萏君的东西,温折不敢怠慢,连忙回屋拾掇了一个铺上软布的盒子,把幼雏妥帖的安顿在了里面。

    接下来呢?温折看着那只蔫蔫趴在盒子里的鸟,心中稍稍有些犹疑。

    如果他没跟菡萏君说过自己惧怕妖兽,现在只需去玉芝峰西侧悄悄的把这只幼鸟还回去便好。但自己不想去那里的事情却是用近乎哀求的形式跟君恳求来的。

    这只幼雏还小,自己能如此亲近它,尚可用幼鸟未成并不太让人害怕等理由搪塞过去,然而前面刚刚说了什么妖兽都怕,后面就光明正大的摸到一群妖兽的大本营里,傻子都能看出他分明是有意欺瞒。

    这么看来自己只有去塔里拜访君,把这只小鸟交给他?

7。第七章 喜欢() 
温折捧着盒子,在君的披月塔下转了好几个圈,还是有些不敢走上去。他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若是君正在梳洗沐浴、若是君正处于修炼的紧要关头、若是君午间小憩,正在安睡

    五楼的窗户突然被人轻轻推开,温折一惊,仰起脸,可辨清楼上倚窗之人面上的笑意。菡萏君声音似有无奈之意:“上来吧,温折。站了这么久,你就不觉得累?”

    温折一时郝然,心知自己刚刚的犹豫踟蹰大概都被君瞧了个干净,连忙疾步走进塔里。刚刚上到五楼,他左手边的第一个屋门就悄然弹开。

    房间雅致而冷清,三面墙都摆放着大大的书架,看布置显然是个小书房。温折偷眼一扫,压在临窗桌子上的一幅字墨迹犹新,君正慢条斯理的将刚刚洗净的笔归回笔架上。

    “君。”温折低低的唤了一声:“我并非有意打扰”

    话未至一半就被菡萏君轻描淡写的打断——这实在很让人意外,因为君一向温和有礼,还对温折相当宽和包容,几乎从不打断他的任何傻话——“不是有意打扰?”

    容雪淮微笑着重复了一遍这六个字,声音里带着几分促狭,几乎让温折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隐晦的责备。

    然而下一刻,他就知道不是。

    因为菡萏君不紧不慢道:“如果你是有意打扰,我反而会很高兴当然,哪怕是为了别的事,你能主动来找我,我也很欣慰。”

    温折呆了呆,几乎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所幸菡萏君看出他的窘迫,不再说别的话,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盒子,勾起食指拨了拨那幼雏乳黄色的小嘴,笑道:“点墨?它怎么在你那?是不是它又学飞失败,摔到你院子里去了?”

    那只雪团样的幼鸟果然有灵性,通人语,听到君这话连身上的绒绒都炸起来,刚刚还乖乖团在盒子里的鸟儿猛然跳起,重重叨了两下君的手指。

    温折一惊,没想到这小鸟竟敢这么无法无天。他错眼去看君,却发现对方毫不着恼,反而轻轻用刚被啄过的食指揉了揉点墨的小脑袋,柔声柔气道:“是啦,我错了,不该当面揭你的短。”

    那幼雏才啾啾两声,跳回盒子里,继续把自己团成一个雪白雪白的绒团团。

    君转身把盒子安放在桌子上,才跟温折解释:“一般幼鸟都该羽翼渐丰后才学飞,但碧落鹏是个例外。它长齐了乳绒后就能磕磕绊绊的飞,也敢磕磕绊绊的飞,所以若不是有人饲养,大多都在幼年时被天敌当成食物,能长成者十不足一世界之大,能有碧落鹏这样的异类也是难得。唔,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最后一句时,君的声音里又带了些许笑意。

    面前突然被拉开了一把椅子“坐吧。”

    温折在椅子上落定,却发现菡萏君并没有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反而探身在窗前折了一支千重菊。对方把深绿的茎捻在手中转了转,就回身把递给了温折。

    温折有些迷茫的接过,不太确定的道:“君?”

    容雪淮撑着头看他,指点道:“下次拿不定主意,不必绕着塔转圈。又累又费事,还转的头晕。我教你,你揪一片瓣,念一句‘上去’,揪第二片,就念‘不上’。等揪下最后一片瓣,照那时念的去做就好了。”

    温折刚想照往常听到指点时一样点头应是,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他眨眨眼,仔细的看了看菡萏君的脸色,还是被对方面上的一本正经唬的迷迷糊糊。

    看着温折那迷茫而纠结的清澈眼瞳,容雪淮终于忍不住,摸了摸温折的头顶,低声笑了起来,眼中柔和的春水荡起一圈圈带着笑意的涟漪:“算了吧。若是你的话,大概揪秃我一个园也不敢上来呢。”

    ——————————

    白玉一样的瓷盏,身周只环了一圈素淡的青。杯中热气袅袅,令人嗅得香甜的温和,是午后的红茶。

    容雪淮放下小巧的青茶壶,将茶碟向温折的方向推了推:“仔细烫。”

    随即他在自己的储物袋里找了找,摸出了一个精致典雅的盒子来,在盒侧的机关处一拨,盒盖就自动弹开,二十四朵小巧玲珑的鲜曼妙的躺在里面,芍药牡丹,芙蓉桃夭。种类不同,形态各异,然而却都是一般大小。

    看到温折好奇的眼神,容雪淮微微一笑:“味道不错,你尝一朵。”

    这些,生嚼?

    温折愣了愣,还是没有违背容雪淮的意思,挑了一簇绣球送入口中,下一刻就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盒子里的并不是朵,而是点心。

    那点心的重重瓣看上去都十分单薄,但在口中却软而不碎,抿两下就感到口颊留香。在舌尖上蕴开让人心情都好起来的清甜,还有浓郁的奶味儿,却没有一般的奶糕常有的腥。用牙齿磨一磨瓣,竟然有出乎意料的韧性,但却并不难以下咽,过了片刻,它就自己化了,柔软熨帖的流进胃肠里。

    美味的令人惊叹。

    看着温折脸上满足的神情,容雪淮脸上的笑意又加重了几分:“果然,你会喜欢甜食。”

    温折上辈子虽然在广华那里吃了不少的苦,但陪酒几回,也算长了长见识,知道这盒糕点必然不是普通点心,有些犹豫道:“君,这是”

    “真味斋的点心。还喜欢吗?这次出门,可以多买几盒,给你做个零嘴。”

    “很贵?”

    容雪淮端起的茶盏在半空中顿了顿,他失笑出声:“不贵。而且贵也没有关系,温折,还记得我说的吗?你比那些东西贵重得多。”

    也许是红茶氤氲的白色蒸汽太过温暖,也许是刚刚吃下的甜食增长了温折的冲动,也许是这些天来两人的谈笑已经拉近了他们的距离,温折有些生疏的拆台道:“不记得。”

    愣住的人终于换成了容雪淮。

    他品味着来自温折的难得的反驳,终于在下一秒才意识到这是一个不熟练的生硬打趣。容雪淮灿烂的笑了起来:“玩笑很棒。温折,我喜欢这个。”

    他放下了自己的茶杯,注视着温折琥珀色的瞳孔,目光认真,却又十足温柔。他郑重的和温折讲:“你忘记了,我就再说给你听——温折,你有生命,你有灵魂,你的贵重远超于外物。”

    “你心地纯洁,你性格温和,你珍贵的善良价值远超外物。”

    “你是独立的生命,你拥有自己的思想。你受过伤害却不惧爬起,仍能接受别人的善意,也敢于相信他人,在我心里,你的意义,远超于外物。”

    “你独一无二,温折。”

    这个人,明明连房间的装饰都那么冷清素淡,可他看人的目光却总浸着温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编织着阳光。

    温折不知所措。

    他有些颤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颤抖。他的视线被水光模糊,可他却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凝着眼泪。他不由自主的站起来,他觉得自己的心里被陌生的感情和冲动填满,他想接近眼前的人,他想碰到他,抱住他,匍匐在他脚下也可以,把心挖出来给他看也可以,只要对方一句话,一个命令,一个笑容,他甘愿为此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后果。

    为什么会颤抖流泪?他并不痛苦,他明明这么开心。

    这种陌生的感情又是什么?

    一个遥远又熟悉的词语突然的跳进温折的脑海,一字一顿的拖着长长的尾音。这个陌生的声音告诉温折:这是喜欢。

    温折的下巴被菡萏君轻轻托起,对方正仔细的帮他擦拭着眼角滚下的泪水:“怎么哭了?没有被人夸过不习惯是吗?以后我多夸奖你,你就习惯了嗯?好了,不要哭?”

    温折闭上眼睛,努力的止住眼泪,然而心底却不断的贪恋着自己下颚上君手指的温暖。

    如果能抱住他是不是就会更暖呢?

    原来喜欢的第一步,是情不自禁的接近。

    待止住了温折的眼泪,容雪淮还安抚性的拍了他的后背好一会儿,方才缓出手来把那块雪白的帕子拢回自己的袖内。

    温折连忙按住容雪淮的手,低声道:“已经弄脏了请给我吧。洗干净后您还要吗?”

    容雪淮平静的看着他,温和道:“既然有心意经营,怎么会不要呢?”

    他把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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