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罗轩病卧床榻还未醒来,一侧的侍卫听的城外传来的战鼓之音,他生怕扰了罗轩的休息,于是捏手捏脚的将房门紧闭起来。
城池门口,项一鸣出阵交战,见敌方迟迟不敢迎战,又见罗轩不在。于是他派出五百余名的士兵,不拿武器坐在城池之下谩骂叫战。自己在马背之上打起盹来。
城池之上的古郃看见项一鸣这般轻视自己的样子,他大怒,不顾手下之人的劝谏,双手提着双铁戟,策马出城直接朝着项一鸣杀去。
正坐在地上谩骂的士卒急忙站起,城中奔出的玄国士兵立即朝着他们杀来。
于此同时,项一鸣重重抬起手,朝前狠狠一挥。
战鼓响起,枪士朝前压去的同时,从其两翼中奔出重甲的幽明骑军。
在长平城池之下,立刻肃杀一片,士兵们的冲杀声混杂在铁蹄之音中。
黑甲相冲,数不清的士兵们浴血倒地。
遥遥相望,穿过雉羽攒动的头盔。项一鸣蓝的发黑的眸子冰冷的注视着同样瞪着他的古郃。两人同时暴喝一声,胯下战马长啸而去,两人在万军中冲杀而去。
“冒犯吾尊严者,斩杀之!”两者临近,古郃大笑,左手一铁戟朝着项一鸣砍去。
“铛”
项一鸣望见劈砍而来的铁戟,他的目光盯着古郃的右手,没有去硬接对方的铁戟。他双腿一甲,胯下骏马铁蹄微微侧转,他提起手中霸刀,将被自己避开大半戟锋的铁戟打开,再朝着古郃抬起的右手斩下。
刀锋和铁戟锋刃撞在一起后,二人身体前压又是随着马匹跑动分隔开,在擦身的刹那,古郃左手迅速抬起铁戟朝着项一鸣挥去。
手腕转动,霸刀侧转铛过。项一鸣虎口一震,望着勇猛无比的古郃,他心里激起战意,立刻回身再战。
杂乱的蹄子在地上铺展开,二人大战了二十余回合,双方目光都是一片猩红。
片刻,项一鸣卖了个破绽,左手被铁戟割伤。他佯装大败,霸刀呼啸,朝前一甩,临时将古郃避开,就是策马带着兵马逃跑。
“休走,留下人头!”
古郃见项一鸣中了自己一戟,他立即大笑,暴喝一声,策马领兵朝着项一鸣追去。
距离拉近,大概奔走五里之时。古郃望着在自己不远处的项一鸣,忽地反应过来还未看到李子骞和虞泽之时,一声梆子响就是猛地响起。
他急忙勒马,看着道路两侧的林子中冲出数不清的士兵,齐齐朝着他吼道,“降者不杀!”
“贼人算计于我。”
古郃心中悲愤,望着朝着他涌来的士卒,他率领玄国士卒争先恐后欲要撕开一道口子。
他还未脱身,在更远处就是烟尘滚滚而至。轻骑率先朝着他这一队兵马杀来。
此时,项一鸣又是回身来杀,将古郃一行人围城一个半圆,让他左右冲突不得。
于此同时,彭楚和樊铁率领大军压近。
长平城内,一位黑甲玄国士兵朝着罗轩住处急跑,在门外不要命的叩击门把。
“门外何人,将军要。。。”侍卫刚说了几句,就是发现罗轩在床上睁开了眼,右手按着床沿挣扎的爬起来,脸色苍白。
“将我衣甲拿来。”罗轩低喝一声,下地光脚踩着地面。
侍卫将衣甲递过去后,他看见罗轩快速将衣甲穿戴好,穿好铁靴,强打精神,“叫他进来。”
“是。”侍卫应声,将门打开。门外的那个黑甲的士兵就是步子踉跄的跑进来,没几步就是跪倒在地,嗫嚅道:“将军,古将军。。。。。。不依你言,被围城下五里之处。”
当士兵的话刚刚说完,罗轩的脸色似乎更加苍白起来,他的步子朝后一退,被侍卫急忙的扶住。
“蠢货!”罗轩大骂一声,推开侍卫扶着他的手,将壁上的长枪取下,就是朝着城头火急火燎而去。
罗轩手搭在墙体之上,他遥遥相望,在不远处有着冲天而起的灰尘,从这儿也是可以听到厮杀之声。
犹豫片刻,他叹了口气,见是不远。他急忙领着余下的虎豹骑冲出长平朝着古郃被围处而去,旗手之上旌旗猎猎。
王笠在府邸之中听的罗轩和古郃皆是出城而去,他心中大喜,在自己亲信们的拥护下,朝着城池上赶去。他背后之人都是手持刀斧,衣甲佩戴整齐。
前些日子从邯郸传来的书信之中,江巽想要和罗轩里因外合,共同推翻杨氏政权。他想来许阪带回的书札也是用不了多少时间就是可到邯郸,将书札呈递上去。
在王笠赶往城池之时,罗轩已经挥军杀向将古郃围住的项一鸣等人,取出箭,一箭朝着项一鸣射去,却是被对方用霸刀拨开。
古郃看见罗轩亲自来救,他心中有愧,乘着罗轩一箭避开项一鸣的时间,策马杀出。
李子骞和虞泽二人看见快要冲出包围的古郃,他二人急忙来战,却是被赶上的罗轩一枪逼开,罗轩在马背之上大喝声,“走!”
两人的军马聚拢在一处,依靠着虎豹骑的生勇硬生生的拉开一道口子,朝着城门而去。
他们军马还未到城池之下,他们就是看见在他们极远的前方侧翼处有着滚滚尘土漫起,看不清有多少士兵朝着他们杀来。
“将军,是沛轩郡方向的军马!”
古郃战地声嘶力竭,他望见尘灰之中的军马,冲着罗轩大叫了声。
他很清楚沛轩郡城兵马赶来,那意味着什么。
他如是在此提前诛杀了罗轩,这就是大功一件。现今,两人都是不在,他如是不开城,罗轩要么反叛,要么战死。于是,他急忙带着他手中之人,前往城池之上,欲要夺得指挥权。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长平战役 二十一()
罗轩没去理会古郃的话,他纵马朝着城门口跑去,板着的脸上,双眼透出疯狂的目光。
古郃看见罗轩不说话,他不再开口,只是誓死般的跟在罗轩的后面,将围上来的虞军杀退。
快要感到城门时,彭楚和樊铁率军从侧翼杀出,却是落在罗轩一行人的后面。他们二人气急,在马背之上大吼一声,继续策马朝着罗轩追去。
“速速开城门!”
古郃对着城池上的玄国士兵嘶吼,回应他的却是几颗惨白的人头被抛到城池之下,滚落在他们的面前。
罗轩和古郃几人勒马停在城门口,看着地上滚落有些碎裂的人头,那些人正是罗轩安排的另外几名守城之人。
王笠走上城头,斜眼注视着城下的军马,没有说话,只是冰冷的笑。
“王笠,你个匹夫,你在做什么?”罗轩仰头,忍不住爆出粗口,胯下战马有些不安在原地兜转。
“你乃将叛逆之人,邯郸城内那江巽逆臣可是打算约同你里因外合,一同作乱。”王笠在城头之上,他冷言。
“王笠。。。”
望着快要追赶到城池下的虞泽大军,罗轩仰天歇斯底里的怒喝一声,发丝凌乱,双眼充血。
王笠在城墙之上充耳不闻,冷冷的看着城池之下的罗轩。
罗轩气急,拔出羽箭,朝着王笠拉弓射箭而去。吓得王笠立刻蹲下身,躲在垛堞之下,不敢探出头来。
“天亡我也,天亡我也啊!”
罗轩昂头大呼,手抓着弓抬起,他的悲恸之声
在城池之下弥漫开,在其身后的虎豹骑听后无不动容,各自低头啜泣。
虞泽和李子骞以及项一鸣三人领军和彭楚二人的军队汇聚一处,在城池不远处停了下来,马后的烟尘高高扬起而复落下,他们望着仰头哭呼的罗轩,他们的眼眸露出一抹敬畏和悲戚。
战者虽败,然血不冷!
“路迢迢,战者生死两茫茫。”罗轩拨转马头回头,扯下满是血渍的雪白战袍,遥遥对着李子骞凄凉的笑。
“子骞师兄,如是战场上遇见了,如是你活着,你可否将我尸骨带回丹阳?”
“驰骋沙场,与友饮酒赏月最是人生两大幸事。可惜,可惜,今日与君饮酒赏月,来日还要战场搏杀。”
“师兄,你的才德让我敬重,可我们这般的人是当看见对方的缺点的才是。”
“伯鸾。。”李子骞遥遥望着马背上的罗轩,念起过去种种,轻轻的叫道对方成年后的字。
“我当远去,山一重,水一重,与君长别离。”罗轩失落之际反笑,他策马跑出,于两军面前对着李子骞高喊,“师兄,你可否来送我一程,也不妄你我二人相识一场。”
阵前的虞泽和项一鸣听到罗轩朝着李子骞大喊,他们扭头疑惑而复杂的看了一眼李子骞,没有说话。
“烈酒。”
没有迟疑的余地,李子骞郑然开口,眼睛内有着浑浊的泪。
“拿酒去!”虞泽朝着一个士兵吩咐,这个号令一路的传下去。十里外向前推进的大营,上好的烈酒被士兵们扛在肩上运输到长平城池之下。
李子骞拿过两坛酒酒,他一人一骑,背着墨尺掠出阵前,朝着罗轩而去。
城头上的王笠此时欲要拉开大弓,朝着罗轩射去,却是被眼尖的项一鸣看见,他立马朝着城头上的王笠射去,正中其臂。
稍顷,两人在两军前相隔半米,罗轩看着朝他递来酒坛子的李子骞。他接过,发丝杂乱,如头垂暮的雄狮,仰头将烈酒灌了下去:
“生时逢乱世,仗剑闯四方。
二八少年郎,今有几人存?”
李子骞听得罗轩饮酒低吟一声,他觉得苦怅。相逢那日,他正是背着一把剑入战门,欲剑指四方,发问六国诸侯。今流年暗度,曾经如他一般有着志向的乱世少年,又有几人还活着。
酒坛相碰,二人苦涩的拉开嘴角相视,各自再次仰头将酒灌入。
四周静默一片,黑甲的士兵们默默的看着两军前的二人。
城头上空有长风呼啸,披着战袍的将士,衣袍被拉扯的猎猎作响。
酒尽,罗轩将空了的酒坛子重重甩开,在地上碎了一地。
“师兄,出战门之前,老师对我说与人一战,我们这般的人是最不该存在尊敬的,这会让我们看不透对方。”罗轩开口,望着李子骞的双眼,“曾经的我们是朋友,可我看不透你,师兄,你曾看透我?”
李子骞听到后,他没有说话,亦是将手中的酒坛子丢开。
罗轩看见李子骞没有回话,他苦笑一声,再次拨转马头,对着活下来的虎豹骑士兵,“我无才,虎豹骑当驰骋六国,攻城略地,让人闻风丧胆。今日一败,我当随先王而去,望各位兢兢业业,今后铁蹄所过之处,势如破竹,扬我虎豹骑军威!”
言辞慷慨萧索,罗轩右手提着的长枪黯然。在他面前的所有虎豹骑齐齐抬头,望向罗轩,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军殇》在虎豹骑军中响起:
“诛千军兮扬军威,
扬军威兮震诸国。
震诸国兮无敌手,
与子征战兮洒我热血,拋我头颅!”
罗轩看着齐齐合唱完毕的虎豹骑,他一人接着在马背上高唱:
“壮士披甲兮战四方,
搭长弓兮射天狼。
如若不归兮命茫茫!”
唱完,罗轩大笑一声,朝着李子骞而去,拔出腰间染血的重剑,看向虞泽。
“你可降,死无意义?”李子骞凝视着罗轩的脸庞,他低低的开口。
“先王待我不薄,我当为他守四域疆土。”罗轩低笑一句,转而豪迈悲怆瞪向李子骞,“战门战者,如遇恩主,当以死报,岂可贪恋其头颅,跪拜投降!”
“伯鸾。”
李子骞叫了一声,他看着罗轩拔出重剑的手,凄凉的看着他。
片刻,李子骞面对心意已决的罗轩,他于马背之上,抬起手握拳,推向罗轩胸口,铿锵大吼,“金戈折戟铁蹄依旧,战旗永存!”
“哈。。哈。。。”
望着李子骞推向自己的拳头,罗轩仰头大笑,伸出另外一只手,握拳重重叩击在李子骞的拳头之上,摊开再次紧紧一握,豪迈叫道,“战旗永存!战门战者……伯鸾!”
罗轩说完,将染血的重剑递向李子骞,惨笑,“割下我的头颅,玄国不需战败的将军!拿着我的头颅去邯郸,那儿有你的梦!”
李子骞的双手颤抖,双目中浑浊的热泪流出。他接过罗轩的重剑,喉结滚动,几番欲要说话,又是几度哽咽的发不出声。
李子骞望着对他苦涩笑着的罗轩,右手刚刚抬起重剑,罗轩双腿就是在马肚子一夹,策马向前,其脖子擦着剑锋而过,一路向前。
他抬头望着蔚蓝的天,残阳西落,他嘴角笑意荡漾开,脖子上一条血痕裂开,红的发黑的血液喷洒而出。
罗轩临死之时,他死死的攥紧缰绳。胯下的战马似乎知道自己的战友已然离去,它偌大的眼睛中有泪闪烁,长长嘶鸣一声,在原地小心的兜转,焦躁不安。
两军默然,项一鸣湛蓝的眸子中有泪,望着李子骞和死去的罗轩,他抓了抓胸口的位置,在那儿有着他父亲留下的一枚玉片,喃喃,“战门。。。。”
李子骞望着倒地的罗轩,他闭了闭眼,又是哽咽的望向虎豹骑,开口,“尔等,可愿一降!”
所有的虎豹骑士低头,啜泣的开口,将手握拳重锤于心口,“铁骑不死,战旗永存!愿随明主攻城掠地,扬我虎豹军威!”
悲愤的吼声冲荡在战场之上,李子骞闻言,他仰头瞪着已经有些魂不附体的王笠,抬起手重重朝着前方一挥。
步兵大军立刻在虞泽的示意之下分为两个梯队,一个梯队扛着梯子攻城,一个梯队推着攻城车冲向城门。
城头上的士兵心寒,无心念战,各自逃溃而去。王笠劝之不得,又恐死亡,于是带着自己的随从就是弃城朝着上狼城跑命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母殇 一()
越国明和四年。
长平之役以玄国名将……罗轩兵败战死,虎豹骑投降虞军为结尾。对此后人无不对扼手叹恨,如是再守半月,胜负犹不可知。
可历史就是这般,没有一方的遗憾,就没有另外一方的功成名就。
在长平被攻破的第五日,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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