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创建者在天机阁面前都未讨得一点的好处,我们还是不要让他们的人过度卷入,应早些提防。”苏洵云在一侧附和起来,他看起来要比钱妄来的担忧,“我们这些老将从你们徐州商盟得到的关于组织的事情够多了,王都这儿的计谋不能让天机阁卷入。”
于子文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他目光黯淡下去,越是对天机阁了解,就越让人畏惧,谁也不知道这个组织真正的势力范围在哪,中州之上没有多少人见过天机阁的核心成员。
他想着,其眸子中的光越来越暗沉,他低下头,双手一握又是松开,“明日,我会试着与天机阁接洽,将我们的大部分计划透露给他们。”
“将军!”苏洵云和钱妄两人同时大叫了声,站了起来,勾着头盯着于子文,胸口因为情绪稍稍有了起伏。
“这是昇公在信里的意思。”于子文抬头看着两人,他轻轻的说了声,“洛城的局势陷入僵局,一时半会儿无法打开之时就可去寻天机阁的人。”他说着说着,眉毛一挑,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看着两人问起,“两位大人知道徐州商盟的前身吗?百年前的温家不过徐州的一个不大的商贾之家。”
两人在一侧慢慢的听着,看着于子文的眼神,他们两个缓缓地坐了下去。
“在大汉末年的时候,天机阁的使者找上了温家的人,给了他们在大汉各处港口经营的权利。正式凭着这个权利,如今的温家才有了徐州商盟。”于子文说了声,据他所知,后来的温家为了更易掌控两岸的港口,就秘密派了一些家族之人在越国扎根,并谋取越国的朝政之权,希冀着在大汉崩溃初期的越国构建一张权利大网,益于温家的发展,“在昇公年轻的时候,温家得到了天机阁内部正式的邀请,百年的风雨已经证明这个家族有实力彻底进入组织,成为一员,可两位可是知道温家为什么拒绝了天机阁的邀请?”
苏洵云和钱妄两人相互看了眼,徐州商盟这个组织正式和越国的温家有关还是那次祸乱结束后,他们这些安插在越国各个军营的幽明之人才知道原来越国的温家是徐州商盟的背后之人,这个在朝政之上位高权为的家族,他们的根在北岸,徐州的樱花之乡。
“经得起考验的家族才可进入组织,天机阁用肉喂养狼群,那些权利就是血淋淋的肉,最终存活下去的家族会正式获得天机阁的邀请成为一员,给予家族的标识。”于子文看了眼钱妄两人,继续的说着,“千年间不断有家族加入,不断有家族被淘汰,新加入的家族将会获得淘汰者家族的标识,徐州商盟的标识是樱花,这个标识的上一代拥有者是大汉中期的王家。”
随着于子文的话停下来,苏洵云和钱妄眼睛忽然间大大的瞪起,身子在此刻僵硬,“大汉中期的王家?可是以前徐州的那个招练野军的王家?”
“呵呵,难道以前的徐州还有哪个家族有资格进入天机阁?”于子文反问了一声,语气已经告诉了两人答案,“两位也应该清楚王家是何时走向衰败的吧?大汉末年时期,这个家族随着帝国的分裂被彻底带入战火之中,他们训练的野军不仅没有为这个家族带来声望,还为这个家族带来了灭族之灾。天机阁不会挽留败落的家族,也是这个时候,温家进入了天机阁上面之人的眼睛。”
于子文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说着,眉头拧成一线,“当年温家得到天机阁的正式邀请后,温家的家主只是承袭了樱花的标识,表示愿意配合天机阁做事,可没有加入。”他看着两人,继续说下去,“发展壮大的温家不仅有狼一样的眼光,更有狼一般的野心。当年,温家的家主发现同天机阁并立的狐妪、瑶光在实力上要远远逊色,可天机阁却默许了这两个庞大的组织存在,只允许发生小规模的摩擦。”
“温家的家主经过观察,他发现三个组织有着共同的利益,准确的说其余俩个组织在重大事情面前是以天机阁为主,倘若徐州商盟在大事面前也以天机阁为主,让组织默许他们家族的存在,再过几百年,温家的势力又会蔓延到何处?”于子文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摄人,身子前压,“两位,你们应该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吧?温家的祖先想让徐州商盟成为中州大陆上的第四个组织,权势滔天,这个家族的人从不畏惧,他们就是狼,由天机阁这头老狼用肉养大的狼。”
苏洵云和钱妄听后,他们身子一震,以目逼视于子文,如果真如对方所言,如今徐州商盟背后的这个老者的确会有勇气选择和天机阁再次合作,将局势搅得风起云涌。
三人间的氛围在倏忽间安静了下去,各自的目光之中表露出各自的心事。
三百一十九 无翼之穹 七十四()
“世子突围越国之后,昇公他老人家将世子送入战门,想必在当时徐州商盟就已经对今日的局势有过推测了吧。”钱妄的嗓音略微沙哑下去,“行这般极端行径,徐州商盟难道就一点都没有顾及吗?汉成武帝之事已经给后世的战门人一个警告,这是死局!”
于子文看着钱妄,瞳孔一点点的舒展开,“剑走偏锋,想要获得的更多就必须冒更大的危险,战门很适合流亡的世子。在那儿,他会得到成长。”他说着,目光犀利,“钱大人,汉成武帝是帝王,忤逆天机阁的帝王。可世子不是,在他的背后还有徐州商盟,我们可以和天机阁商讨,做出必要的让步。”
于子文的话刚刚说完,钱妄忽然间冷笑了起来,盯着对方的眼睛毫不让步,“让王侯在组织的面前低下头吗?事成之后,我们的世子成为天机阁掌控的傀儡?”他冷笑着,目光变得越来越戏谑,“诸王的血脉有着向帝王进取的野心,帝王是掌控这天下的人,天机阁不过只是这天下之中的一个组织而已,王不可低头!”
苏洵云在一侧低着头,他看着粗糙的地面,内心情绪起伏。于子文准确的说是徐州商盟的管家,虽然他也是曾经幽明的将军,不过只是温家为了构建错综复杂的权势之网的一枚棋子而已。对方与他和钱妄不同,他和钱妄是真正忠于李惠的人,血液之中还流淌着当年幽明的誓言。
“于将军。”苏洵云慢慢的抬起了头,他的声线极为的平静,一双黑色的眸子坚定无比的看着于子文,慢慢的问了起来,“昇公联系我等老臣之时,他老人家可是有想过一个问题?”
于子文凝神注视着苏洵云的眼睛,眉毛一挑,开口,“什么问题?”
“世子的归来和天机阁的加入,昇公可有想过我们这群老臣在组织和朝政之间何去何从?他们的加入,我们这批老臣的家族也会被牵扯进去,形势会越来越危险,他可有想过?”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苏洵云已经站了起来,平静的语气有了不稳,“于将军,你能否回答鄙人?”
于子文沉默了下去,他只是一个管家,他记得昇公曾言不会让世子成为天机阁的一个可操控的傀儡,而是扶持成为越国的王,可在这背后是更大的野心,徐州商盟说到底只是个商贾家族。无论是大玄的祸乱,还是如今越国的战乱,不过都只是为了扶持李子骞成功走上王位,只是大玄那儿的结果出人意料,徐州商盟本想借大虞的崛起让楚国干预,牵扯住楚国军力不干涉越国政变的同时消耗两国力量,可鲁国的强硬已经让楚国过早的消耗了军力,这倒是让大虞占了便宜,没有了被灭国的危机。
大虞没有了楚国的危机,这是徐州商盟不愿意看到的,可人料定的事情往往会出现无法避免的转机。
“忠心之臣不该去想生死之事,苏大人,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于子文避开了苏洵云的问题,转而反问起。
“呵呵,我从未忘记,我忠于李惠王,但决不会成为组织的人,无论徐州商盟是否可以在斡旋中崛起,成为第四个大组织。”苏洵云话锋一转,陡然间冰冷下去,“奇货可居之人,无论世子是不是你们徐州商盟奇货可居之人,这都是我为李惠王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我已竭尽了忠心。”
于子文沉默的看着苏洵云,对方是个聪明之人,一句抛砖引玉之话就可让对方联想到一些其他东西,他心中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的话,徐州商盟要成为中州大陆上第四个庞大的组织,李子骞的成功必然不可缺少。倘若徐州商盟背后有一个帝国支持,那么这个商盟将会获得更多的资源。
“这是苏大人的事情,徐州商盟不会干预。”于子文看着对方沉默了一会儿,他眼帘垂了下去,手缩入袖口之中,“天机阁的加入会推动形势的发展,这值得我们再去冒险。”
“不,是你们徐州商盟去冒险。”苏洵云戴上帽子,低下头沉吟了一小会儿,抬头看着于子文开口,“狼群里的头狼不会允许一个潜在的对手存在,它的爪牙随时有着扑杀的准备,你们徐州商盟要入狼群,就该做好覆灭的打算。老夫老了,家族只随王永沉,但绝不会陪着你们徐州商盟消逝。”
说完,他与于子文擦肩而过,兀自走向暗道之中,身影虚掩在黑暗里。
钱妄看着自己老友的背影,他内心复杂,从两人的对话之中,他已看到这局的冰山一角,这是一环扣着一环的局,他们是环与环之间的人,随着局势的发展,他们已经不知不觉的陷了进去,身不由己。
他不相信徐州商盟的那位老者会没有想到天机阁的加入,那位老者亲自将李子骞送入战门,又亲自带着李子骞走向越国的王权,对方就该去设想天机阁的加入,去构造未来的一步步。
无言之中,钱妄站了起来,他戴上帽子不去看于子文,慢慢的走向暗道之中。
待两人走出,于子文慢慢的打了个响指,黑暗中走出一位拿着灯盏的老妪,佝偻着背脊。
“去联系天机阁的人吧,将这个交给他们。”于子文从袖口之中摸出一叠厚厚的卷轴,目光看上去极为的复杂和疲惫,“你去传达我们徐州商盟的态度吧,看看他们又是怎样的打算。”
老妪慢慢的走近,帽檐下露出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她接住于子文手中的卷轴,嗓音嘶哑的开口,“大人放心,老奴的背脊会一直佝偻下去,传达我们徐州商盟的态度。”
老妪的话让于子文眼皮闭阖,脸皮微微僵住露出无奈,背脊一直佝偻下去的奴隶是他们徐州商盟,他慢慢的抬起手,手一缓,“去吧,背脊佝偻着去见他们,表达我们徐州商盟暂时的意愿。”
三百二十 无翼之穹 七十五()
郄酅敛了敛灰黑色的大氅,干咳了几声,沿着一排的刺客慢慢的向前,那儿佝偻着一个老妪,清冷的月光刚好打照在老妪斑白的发丝上。
老妪的身边是两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女人,各自背着一把琴,安静的站着。
“大人!”老妪抬起了头,看着已经走到她身前的男人,她神色恭敬却没有掀开自己的帽子,一双枯干的手臂抓着一厚厚的卷轴向前探去,“徐州商盟永远以天机阁为首是瞻,这是我们这次的具体部署。”
郄酅脸部的神色变得玩味起来,他低头看着眼前这位老妪,一点点的笑出声来,“呵呵,我们在江油的人回信中可是说你们徐州商盟没有多愿配合,怎么?想明白了?”他嘴角一挑,目光转瞬间冰寒下去,“如果我们天机阁的任务是为了杀你们的那位世子呢?你们徐州商盟还要以我们天机阁马首是瞻吗?”
老妪浑浊的眼睛中迸射出微弱的光,松开抓着卷轴的手,看着郄酅将卷轴拉开,她平静的回答着,“大人说笑了,杀一个人不过是举刀头落之事,无需如此的麻烦。”
“哦?”郄酅拉高嗓音,“有些人的命不该是以如此粗陋的方式对待,作为天机阁战门的第二期学生,我们阁内的老人也希望他能够死的体面些。”
话到最后,完全被笑声淹没,就像一句玩笑话一样。
老妪的眼睛渐渐的眯起,她思索着郄酅话里的意思,又看了看郄酅的双眼,额头上的皱纹渐渐拧成一条条罅隙。
“思索不该是奴隶该作之事,你把我的话带回去吧,让你的主子去思索。”郄酅冷笑了句,拉开的卷轴收起,“刚才的话,你也可以对你的主子说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他说着,背起了双手,“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老妪皱起的罅隙舒展开,她再次佝偻了下背脊,整个人仿佛失去了上半身似的,“老奴会把大人所有的话都带回去。”说完,她在原地等待了下,见郄酅无话再说,她慢慢的转身,抬起手里的竹笼子,沿着来时的路缓缓地回去。
郄酅看着老妪的背影轻轻的笑了笑,偏转过头,看向一个背着钩镰枪的刺客,“锈齿,刚才我和他的对话你听到了?”
牧伯夷抬起头,前额的卷发一偏,他盯着郄酅的侧脸,脸色平静,“刺客只管杀人,不会去思索这些事情。”
“哦?”郄酅语调转了转,“是吗?如果,我叫你去杀了他呢?那个你结拜的二哥?你会去吗?”
牧伯夷眼瞳中的光冰寒下去,他眯起了眼睛,一双剑眉如出鞘的利刃,带着隐隐的煞气,嗓子沙哑的开口,“杀手门的主人只听命于天稅大人的命令,他才是天机阁真正的主人。郄酅,你别忘了你我的身份,你的命令我不会接受。”
“这次任务,天稅大人让我全权负责,难道你要违抗吗?”面对着牧伯夷冰寒下去的语气,郄酅冷笑了起来,“武明那老鬼,居然会把杀手门交到一个动了情的杀手手里,他辜负了天稅大人的信任。”
“我只是全力配合你,可不是要听命于你。”牧伯夷收回自己的目光,“你如果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上报给上面的人。”他说着带着一排的刺客冷漠的往前走去,没有再去理会郄酅。
“呵,真是年轻人。”郄酅看了眼牧伯夷,甩了甩头,轻轻的对着对面的两个戴着面具的女人开口问起,“你们狐妪调查的怎么样了?”
“从大人抽查的二十四年前的越国卷宗,你的怀疑,我们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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