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旗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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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旗依旧-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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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鲛人的战歌,靠燃烧血液吼出的歌声。当这歌声落在项一鸣的耳内后,他的内心颤栗,双目似乎看见了海面上冲杀而来的鲛人。

    他握着霸刀的手越来越紧,鼻息也是逐渐的变得粗重了起来。

    “鲛人的战歌?”

    李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嘴中低语声。在他的身侧是另一个伴他去楚国的战士。

    战士躬着身点着燃香,驱散从海面上飘入舱室的血腥味。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之后站了起来,瞥了眼鼻息粗重的项一鸣,言语缓淡:“项侍卫,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项一鸣抬起头,湛蓝的眸子透着丝丝的红,眼珠朝外瞪着,而后点了点头。不等李启先走,他提着霸刀就是朝甲板跑去,将沈凌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李启望着跑开的项一鸣,他内心一笑,没有去计较什么。只是他后面的其余三个侍卫内心微微的不忿,明明都是世子身边的侍卫,为什么偏偏项一鸣可以这般的无礼。

    李启没有去理会他背后三人在想什么,他捻起袖口内生丝的帕子捂在嘴角,略微的咳嗽着,迈着极细的步子朝着甲板而去。

    甲板之上手持盾牌的士兵紧紧的挨着,在盾牌之上是满满的弓箭。整个盾牌一条条缝隙连在一起,如在烈日下龟裂的大地。

    沈凌用重剑将一只箭羽拨开,他沉着脸望向商船那边,眉宇像是倒插的匕首:“混蛋!杨谨他在做什么!”

    他愤怒的推到站在他旁边的一位斥候,恨不得冲上杨谨的那艘商船,用手中的重剑将对方的头颅砍下。

    “将军,徐州商盟那边似是怕被囚困的鲛人得到援救,而后加入到队伍中去。”

    斥候跪拜在盾牌的后面,他不敢去看李启的眼睛,言语轻而带着抖动的沙哑。

    “蠢货!徐州商盟那帮蠢货!”沈凌手腕转动,扣在重剑剑格上手指将剑拔出又落下,剑刃摩擦着剑鞘发出让人心里发慌的声音。

    “命令下去,让所有的艨艟,先登将事先准备好的火油倒入海中,短时间不让他们冒出水面攻击,分开他们。”

    随着剑身再次落入刀鞘,沈凌眼珠一转,言语急迫。

    “是。”

    那名斥候在手持盾牌的士兵的掩护下,急急的跑了下去。

    项一鸣脚步落在了甲板上,他的后面是李启。他们二人看着跑开的斥候。

    各自的目光透过连亘在一起的盾牌间之间的缝隙,朝海面看去。血,红色的血在大海内铺展开,蓝色的箭头如陨落的流星托着长长的风尾,拉扯出声音在他们二人各自的瞳孔内放大。

    战歌,鲛人的战歌透着厚重在海域上荡开,喊杀冲天,这是战场!

    项一鸣站在甲板之上,第一次明白了在战乱时代,他握着霸刀的意义。

    许多年后,当他走上了王座他还是会想起今天,会想起鲛人的战歌:

    战甲铮铮兮敌若云,凌余阵兮躐吾族。

    余族之尊兮焉成枉?

    援玉枪兮击鸣鼓,出不入兮往不返。

    。。。。。。。。。。。。。。。。。。

第二十二章 鲛歌 八() 
沈凌厚重的盔甲碰在刀把上发出咚咚的声音,他伸出只手迎着呼啸而过的海风,目光眺望到被巨大油斑覆盖住的大片海面,乌黑的油层如是海面上的一层层膜随着波纹翻动。

    他扭过头望了眼箭塔上满是血渍的射手,在箭塔之上已是倒了不少的羽人。这般下去恐怕这只号称楚国最为精锐的弓箭队伍就要折在这大海之中。

    “叫他们准备!”

    沈凌嗓音中有股苦涩,他望着箭塔上的射手,声音传到他身侧一位身材彪悍的旗手耳中。

    “所有弓箭手准备!”

    持旗手顺着沈凌的目光仰着头看着箭塔之处,挥动他手中的旌旗,扯开自己的嗓子吼了出来。厚重的嗓音立刻由气流载着在海域中传开。

    箭塔上的射手立刻拉开弓,箭尾处的鹰翎有些微微的摆动。

    艨艟先登上的士兵目光瞥到主舰处箭塔上的羽人,他们将油桶内的火油泼下,立刻拉下主帆,逆着风划动桨快速撤回撤回。

    商船那边在船舷两侧鲛人的血液还在海水中冒着,红色的血有着浓浓的腥味散在海域内。

    链子内的鲛人吼着粗重的嗓子唱起战歌,迎合着远处荡过来的号角声和夔鼓之音。

    船舷侧的士兵挥起冰冷的长矛铜戈破开他们厚重的鳞甲,在鳞甲内抠出大片的红散在海水内飘了上去。

    链子内的声音越来越小,战歌像是变成了呜咽。杨谨将头缩在盾牌处,语气有些生硬:“将链子松开,让他们的尸体全部沉入到海底去。”

    船舷侧的佣兵听到杨谨的吩咐立刻将细链子的端口解开,成批粘着红色血丝的孔状尸体无力的沉入到海水中。

    还未死去,但已经奄奄一息的鲛人,在他们的眼中不是蔚蓝的海水而是血,他们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同伴的血,嘴中咿咿呀呀的唱着不再是吼。他们困了,长矛铜戈的冰冷让他们就像一只只陷入冬眠的熊。

    “杀。。”

    “鲛岂生而贱乎!”

    也不知是谁在海水内吼着这句话,海面内的战歌戛然而止,滔天大浪般的嘶吼呐喊:“鲛岂生而贱乎!”

    “鲛岂生而贱乎!”

    。。。。。。。。。。。。。。

    吼叫声伴着冲出水层的号角在这大片的海域的气流中冲开。海水下的鲛人体内的热血如喷薄的岩浆,涌到眼膜上将眼烫红。他们望着远处不断被屠杀的族人,心中升起股悲戚的感觉。

    他们的地位不被大陆上的四族承认,他们被抓住的女性族人在每月的十五会被大陆上的富人凌辱,男性族人会被活活剥开覆着鳞甲的那层皮,剩余的身子榨出油膏。

    “鲛岂生而贱乎!”

    狂暴的嘶吼声掀起层层海浪,他们握着手中的武器,奋力朝着商船游去。

    被佣兵抛下的刺网带着枚枚尖刺挡在他们的前面,他们没有沉入到海底麻烦的绕开。而是用武器劈砍着,用双手撕扯着刺网。血液从他们的手内流出,大片长而深的口子一道道的布在他们的双手之上,鳞片倒卷。

    站在斗舰拉扯着刺网边角的佣兵,他们来不及反应就是被拖入水中,在海面内留下几片血在海面上开出几朵由浓变淡的血花,混在鲛人的血液中。

    他们没有发出声音,刚刚一张开口,咸着带腥的海水就是灌进了他们的肺中。他们不能如同鲛人那般在海水中嘶吼发声,只能沉默的死去,尸体被鱼叉破开大个大个的孔。

    刺网被撕开,成群的鲛人围上在海水中翻越而出,鲛人的射手在射程内扣动十字弓,将带着蓝色箭头的箭插入船舰上的佣兵身子内。

    嘭

    嘭

    。。。。。。。

    沉闷的声响由盾牌上传开,杨谨脸色沉得如同积攒过多水分的云层。他黑着脸躲在盾牌的后面,叫着,“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的射手靠近船舰。”

    弓箭如飞蝗般落在甲板之上,倒下去的佣兵血液趟在甲板上。风越吹颜色越加的暗红。

    不断有着佣兵脚步后移,望着身边之人一个个的倒下。他们还未散去的酒意彻底的在脑海内散开了,脸皮抽动着不知不觉中朝后挪动。

    “不准后退!”

    “不准后退!”

    杨谨叫嚣着推桑着他前面的一个佣兵,身子由于愤怒露了出来。

    一只带着寒芒的箭从他的脖子侧擦过。冷,由心间颤栗发出的冰寒极速漫过他的四肢。他的身子一抖,用只手捂住脖子间的划痕,将整个身子缩在盾牌下,不住朝后退去,嗓子眼想要继续吼出的话被他生生的咽了下去。

    十二艘斗舰护着商船撕开鲛人的围堵,离沈凌的军队愈来愈近。沈凌将牙咬着崩的发响,他看着杨谨的手下将死去的鲛人抛入海中。

    他咬着牙,脸色铁青间爆出粗口:“蠢货!蠢货!徐州商盟这群蠢货!”

    “将军他们和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他们?”旗手望着发怒的沈凌,他小心翼翼的问了起来。

    “现在阻止还有用嘛?那群在海水中的鲛人已然把我们恨上了。”沈凌冷哼一声,压着重剑的手重重的拍打着,刀鞘抵在甲板之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印子。

    说此话时,他将目光从商船上抽回,望着将火油布置在海面上的艨艟和先登已经成功的迂回。

    他伸出只手,停在半空望着不断翻跃出海面的鲛人,目光沉重。

    “射箭!”

    粗犷而嘶哑的声音随着沈凌的手重重的落下而散开,他身侧的旗手将旌旗挥舞着。

    箭塔上的羽人把着带着火焰的箭支,松开手。箭拉扯着海风发出咻咻的声音,箭头上的火焰扑扇扑扇着火苗构成的翅膀擦过海风,而后坠落在满是火油的海面上。

    大片的火在同一瞬间同时间在海面各处上冒起,如春日般的笋极速的连亘在一起。

    淡黄色的火苗倒映在蔚蓝夹杂着血的海水内跳动着。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钩织在一起,细细的勾勒似是燃烧般的随着海面晃动。

    黑色的浓烟从海面上升起,许多在这刻跃出的鲛人被火焰狠狠的撕咬。黑色的浓烟蒙住了他们的眼,让他们手中的弓箭和手钩丢失了去的方向。

第二十三章 鲛歌 九() 
跳闪的火焰陷在海水内的影子不住的闪动,水与火相互交融。在海风之中像是恋人拥抱在一起,双唇辗转允动撕咬,迎合着从海面下冲出的战歌:

    战甲铮铮兮敌若云,凌余阵兮躐吾族。

    余族之尊兮焉成枉?

    援玉枪兮击鸣鼓,出不入兮往不返。

    岂曰无勇?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勇?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勇?修我鳞甲,与子偕行。

    。。。。。。。。。。。。。。

    宏大而悲怆的氛围弥漫在海域之中,大海之中鲛人的目光盯着宣钢打造的船底,身子游动。他们身子内飘出的血溢在海水中,与他们游动的身子擦肩而过,就似相好的朋友就此成为陌人。

    沈凌站在甲板之上,船头已然拨转了个方向,桅杆上挂着的帆和风向有着股弧度。海风鼓着由兽皮拼凑而成的帆布带动船只,撕开船底的海水朝着远方而去。

    他望着在海面上燃烧的火焰,耳侧是鲛人悲壮的战歌,他有些失神,嘴中喃喃:“战甲铮铮兮敌若云,凌与阵兮躐吾族。。。”

    声音极细,他人看上去只见他双唇蠕动,却是不知他在说什么。

    “将军,徐州商盟那方以三艘斗舰的代价,已经撕开了鲛人的围堵,朝我们而来。我们是不是应该放箭警告他们!”

    一名斥候躬着身子,言语之中带着抖动有些缓不过气来。

    “让他们跟着!”沈凌摆了摆手,目光眺望至商船那儿。

    拖着血肉翻卷的身子,许多鲛人将手中最后的武器抛向商船的甲板之上。整个徐州商盟的舰队毫无斗志,趁着海风鼓动帆布逃命。倒在甲板上的不少尸体已经泛冷,血色黯淡的融入到了甲板内,成了股带着腥味的别致染料。

    。。。。。。。。。

    “沈将军,这些黑鳞鲛人怎么会如此疯狂的攻击我们?”李启望着离船舰有些距离的鲛人,在士兵的掩护下走至沈凌身侧,丹唇微启。

    沈凌听到李启的声音,他表情略微的顿了顿,凝固在原先的表情上。他偏转过头,看着发丝飘飘的李启,在他的旁边是握着霸刀的项一鸣。

    他瞪了瞪项一鸣,望着他手上的霸刀,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他的那个师弟。

    他瞅着已然从舱室中走出的李启,转过头,左手微抬指向商船上,眉宇揉在一处:“想必是徐州商盟此次捕抓到的鲛人部落和水下这批鲛人结了盟,直接是引得这般多的鲛人而来。”

    “哦!是嘛?”

    李启嘴角打开抹冷笑,望着商船笑而不语。旁侧的项一鸣只是轻轻的瞥了眼商船就是将目光散开,当他注意到在海水中正流逝而去的那抹红时,他不变的表情终于是有一丝变化。

    “这般到底要死多少的人?”他心中不由的去想,上下的牙齿扣住唇间的肉,握着霸刀的手松缓。

    “沈将军觉得他们还会再追上来吗?”李启将目光从商船上移开,心里有种反胃的感觉,他在海面上缓缓扫过。

    “李世子认为鲛人一个部落能有多少人?”

    沈凌眯着眼看着商船追了上来,在商船的尾舷有着为数不多的鲛人不顾火势翻跃出海面。

    默然,李启眸子有些黯淡,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个鲛人部落顶多也就千来人,此番一战已是伤的不清,他们如是想要继续在这大海中繁衍,恐怕是不敢再继续追下去了。

    火势在海风中愈来愈小,浓烟渐散。李启扫视海面的眸子蓦然停转,他望着离船舰三十米左右的地方,背着的手有着轻微的跳动。

    项一鸣注意到李启的目光,内心疑惑,顺着他的目光而去,却是看见一个女子在海面上挣扎游动着,时不时的扑进海面又是再浮出来。在她的身侧是逐渐散开的血。

    “是她?”

    项一鸣嘴中低语句,转头看了眼正在解开身上灰色的大氅,只露出一副冰冷的链子甲,朝着大海跳了下去。

    “李世子。。”

    沈凌大呼,望着已是跳下去不断朝着某个方向游去的李启,他转头吩咐后面之人:“快去,快下去护着李世子的安全。”

    “快去!”

    “是!”

    他身后的数十人齐齐将套在身上厚重的盔甲卸下,朝着海面跳了下去。

    项一鸣心中错愕,抽回在李启刚跳下去未及时伸出的那只手。他右手用力的一甩将霸刀插入甲板内,解开身上的银色铠甲。

    “你想要做什么?”

    沈凌有些怒气的看着正解下铠甲的项一鸣,步子朝他走了步,挡在他前面。

    “我是世子身边的侍卫,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他。”

    项一鸣身子错开沈凌,目光冷毅,拿出清雅送给他的那把匕首。在沈凌变得有些复杂的目光中踏前一步。

    言语还没在风中散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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