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门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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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门杀手-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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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年轻人若有所思:“老爷岭?那便去一趟好了。”金色的阳光照在屋顶的新雪之上,一片灿烂。

天河盟(一)() 
谁将诗书漫卷

    看桃花开遍熏风尽染

    细雨湿了水墨湿了油纸伞

    一声平仄歌尽了悲欢

    书生意气空付与红牙拍板

    谁举樽与共华年

    谁站在楼头北望了江山

    谁拔剑四顾将阑干拍遍

    曾拥繁华一卷

    不是长安胜似长安

    眼见着中秋近了,又逢上同天节,金明池边早已是旗帜招展,搭满了各式的彩棚。在池东芙蓉林前有一三层小楼,青瓦碧檐,掩映在粉团堆叠的树林中,一面遥望皇家楼台,一面正对着大戏台子,无论中秋赏月,或观看同天节的水军演习,都是绝佳的位置,自然已是一座难求,甚至不乏为了晚间一席,而从清晨就开始等待的客人。

    京城大街小巷早已经贴出告示,今日午时将在金明池畔华丽的大戏台上开唱《唐王下河东》,《千里送京娘》两部歌颂本朝太祖的大戏,由此时最著名的洪明堂、柳月娥,苏凤娘等挑大梁演出,是故早早的,台前便拥满了百姓和吆喝着贩卖甜食的商贩,一个个都伸着脖子盼着大戏开锣。而富贵人家自有彩棚,平日难得出门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挂上纱帘,团扇半掩盖粉面,娇声谈笑着。

    “瞧着太阳都上头顶了,咋还不开锣呢,”一个青年汉子一手拽着煎饼子,一手托着盒凉果,对身边同伴嘟囔着。

    饶是秋高气爽,旁边那农夫打扮的男子也挤出了满头的汗,一边擦一边还说:“快吃吧,听说就连开场的龙套也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名角儿,要是闪了眼没瞅着岂不吃亏,老子出门连水都没敢喝,就怕当中要跑茅厕。”

    “可不是,”边儿一人伸过头故作神秘的说,“知道‘三哭殿’唱娘娘那个樊玉娘不?那身段,那气派,叫一个绝,都没排得上!你说台上的人得多大谱?”

    “但是我听说苏凤娘跟了个契丹贵人?能让她唱京娘吗?”

    “你懂啥?这才叫普天同庆。”

    楼下熙熙攘攘,楼上也已经拥得是插不下脚,就连端茶倒水的小二,也不得不让客人互相递一下茶壶,可这三楼上,用山河瓷屏风隔开的一个柱间,却只有两人宽坐其中,取闹市中一分清净。

    “圣上亲赐的龙凤团茶,可是一饼千金,我可当不起这厚礼,”身着银丝滚边纱氅的男子一手调弄着雨滴盏中乳绿的浮沫,细长的凤目满意的注视着那如云变化的图案。

    “您这不是取笑我吗?”对面的男人谄笑道,“下官知道杜公子不稀罕黄白物事,就好这雅物,若非上赐的茶饼,又如何能入得公子的眼。这圣上面前,还望公子能替下官美言几句。”

    杜书彦微笑着摇摇头,“刘大人,我不过是个从六品的散官,您口口声声称下官,岂不要折我的福?”

    那官员脸色一变,忙赔笑道:“公子你自然是当的起,当的起。听说中秋宫宴都留着您的位置,这天大的福分,哪是区区在下折得了的。”

    “行了行了,”杜书彦放下竹勺,“你的事我记下了,亏不了你的好茶,你先回去吧,让我清静看会儿戏。”

    刘绗得了这话,忙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门外守着的青衣小厮见他去得远了,才袖着手走进来:“公子,可是走了。”

    杜书彦笑道:“别说,刘大人还真有心,今日这地方恐怕是比上赐的茶团还难得。云墨,可别辜负了他的好意。”

    “公子,今日是不成了,”小厮颇为难的斜瞄着杜书彦,低声回道。

    “笑话,别人倒罢了,柳细奴可是从来没挡过我的帖子,怕是你不用心得罪了柳姑娘吧?”

    “公子,别冤枉人,”云墨急得直蹦,“人说是有远处的贵客,实在脱不开身。”

    杜书彦一掸纱氅,笑道:“贵人?我倒是有兴趣看看到底是何方贵人。”

    “公子,这怕是不好吧?”

    “我堂堂尚书公子,谅他也不能把我怎样,带路。”

天河盟(二)() 
柳细奴是这芙蕖阁的头牌,京城的贵人都以能请她唱上一曲为荣,这姑娘的架子自然是大,可对杜书彦却颇有情谊。而杜书彦也以红颜知己待她,请她观花唱曲从来都是着人下拜帖恭恭敬敬的请,柳细奴自是未有不应的。所以这回一拒,是勾动了杜公子的少年心性,非要去瞧上一瞧。

    芙蓉林畔一汪碧水,将一间雅阁与这喧闹的院落虚隔开来,便是柳姑娘的住所,两三个小丫鬟在池畔掰着馍喂鱼玩儿。

    还未走近,已见两名禁军打扮的兵勇守卫在藤花妆成的柴扉前,站得笔挺,一脸无奈翻着白眼,尽量不去打望对面楼上那些花枝招展的歌女们。

    这意外的景象让杜书彦顿时冷静了下来,虽说正是节下,官员出入********是为不忌,但因前朝一贯抑武重文的风气,芙蕖阁这种名义上是风雅,其实出了名的趋炎附势的地方,几时又有过武人的位置。

    杜书彦心知里面的不是一般人,不便贸然上前,正假装赏花思量着打探的方子,恰好见柳细奴房中的两个丫头挽着手,各提着一只食盒嬉笑着沿小路款款而来。

    “翠玉,素绢,怎么不在里头伺候着?”云墨与这两个丫鬟很熟,远远便招呼道。

    “见过杜大爷,云小爷,”翠玉甩甩手绢儿,扭腰便拜,“今儿来了贵客,姐姐让我们去厨房弄几个精巧的点心。”

    “你家小姐今儿这是个什么客啊?”杜书彦微笑着问。

    “说是前儿西北一仗的功臣,进京来是受封赏的,”素娟小心的答道。

    “哦,这就有意思了,”白云城之战的武将名单如流水般在杜书彦脑海中潺潺而过,“这位大人可是姓高?”

    “正是高指挥使高大人。”

    杜书彦打量着门口那两个无可奈何的亲兵,道:“这便是了,当红的人,芙蕖阁岂有不倾力应对之理。”

    翠玉心思灵巧,早听出杜书彦言语中讥讽之意,忙婉转道:“姐姐自然是日夜盼着杜公子来听曲,奈何我们飘零风尘,身不由己,不敢盼公子体谅,只求莫要坏了公子的雅兴,便是姐姐天大的福分了。”

    杜书彦笑道:“这话生分了,不过是念着节下,带了些时鲜果子给柳姑娘,你且先收着,曲我改日来听就是。”

    翠玉谢过杜书彦,命素娟收好礼物,忙捧着食盒进了屋子。

    此时,隔着碧纱雕窗,素手调弦,歌声婉转而来,杜书彦便在花架下站着,有滋有味的听起来。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浮华之景,徒应浮华之意,”杜书彦自言自语道。

    “可惜知音不在花前,”一个低沉的声音笑道。杜书彦回过头,见一个年纪约二十出头的俊朗青年,立于花架那头若有所思的望着风柳阁,他绣带束发,披着一件青丝流云袍子,那高大笔挺的身姿和眉眼间难掩的风华,让杜书彦不禁心生结交之意。

    “阁下能听出曲中之意?”

    那男子淡淡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琴中心事,如何为外人道矣。”

    “似乎阁下亦深谙此道?”杜书彦的目光落在他袍袖半掩之下的双手,那手指修长有力,指腹和手掌隐约可见陈年的茧,分明是一双武人的手。

    “粗通一二而已。”

    即使不怀疑这人的身份,杜书彦也很难不担心这双手弹奏的琴音,是否会折磨自己的耳朵。

    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顾虑,笑道:“惯看红巾翠袖,君子可还曾记取金戈铁马?”

    杜书彦心头一震,但一瞬之后,他已恢复了温文矜持的公子风度,客气的应道:“若言及此,城东梅园青姑娘的琴怕是更入阁下法眼。看阁下不似京城人士,大概有所不知,论琴艺,梅园比芙蕖阁颇要高出几分。”

    “多谢指点,”男子笑了笑,拱手道,“在下唐突,扰了阁下雅兴,就此告辞。”

    “还未问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萧远,字燕然。”

天河盟(三)() 
有此一节,杜书彦也无心看戏,胡乱吃了些点心,靠在榻上,听楼下歌喉婉转唱着耳熟能详的戏文。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云墨方回来,一上楼就嚷嚷着要水喝。

    “暴殄天物,”杜书彦看着他端着茶碗一通猛灌,痛心的说,“你打听到什么了?”

    “回公子,”云墨打了个饱嗝,礼数倒还周全,“这还真不好打听。”

    “别在这儿卖好,你刚才喝下去那碗茶,可值一两银子。”

    云墨吐吐舌头:“公子,您不是不知道,冯老爷子防咱们跟防贼一样,我哪里去给你查武官去。”

    “你敢诋毁朝廷命官?”

    “……不过我倒是听到一点小道消息……不知确实与否,不敢擅言。”

    杜书彦示意他说下去。

    “陕西指挥使衙门上个月出了件怪事,说是有两个校尉趁夜叛逃,被射杀在流沙河,因当时高德兴正要启程进京,所以给压下了,没有上报朝廷。”

    “叛逃?”杜书彦饶有兴趣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上个月?仗都打完了还叛什么,流沙河,你听说过叛逃不往边界,往京师逃的?这是叛的谁,又是逃的谁?跟我这么久了,听八卦还不会用脑子。”

    云墨低着头立在一旁,心头嘀咕到,我怎么知道流沙河在什么地方。

    “罚你回去将山河地理记抄写十遍。”

    又是如此,想什么一点也瞒不过公子,云墨撇着嘴应了,没精打采的收拾起茶碗来。

    “明日去梅园一趟。”

    “可是昨儿不是已约下了刘衙内和汪相公在潘家楼品酒赏花吗?”

    听到这几个名字,杜书彦轻蔑的一笑,“忽然想听琴罢了。”

    杜书彦的马车刚至梅园门前,一个身穿红衣,肌肤胜雪的娇俏女子一步不早,一步不晚的迎至车前,盈盈拜倒:“杜公子,奴家久候了。”

    “有劳姑娘,”杜书彦不禁有些惊讶,他并未命人通报,不知这梅园的当家梅儿为何会亲自迎在此处。

    “姐姐知道公子今日会来,一早便命梅儿出来候着,可是苦了我了,”梅儿眼波流转,嗔道,“公子好歹命人通报一声,奴家也好准备茶水不是。”

    “倒是本公子疏忽了,青姑娘又如何知道我要来?”

    “她?能掐会算呗,”梅儿不屑的哼道,脚上紧走两步,一抹红影转过一片梨树林子,消失在一段矮墙后。

    梅园与别家酒楼瓦肆不同,既无楼台,亦无厅堂,而是花树掩映间零星十余间小院,白壁青瓦,一条条青石板小路蜿蜒其间,墙角无名小花错落开放,如精巧宁静的江南小村。

    杜书彦步入树林,忽觉今日之事想来颇多设计,心中一阵不快,便停住脚步吩咐云墨套车回转。

    正此时,一缕琴音,随着轻拂过树叶的微风,飘进了他的耳中。

    秋日清朗的风,在那七根丝线的撩拨下,翻飞呜咽,呼啸过大漠黄沙,冰河入梦,渐渐又汇成朴实的一首战歌。

    红耳薄寒,摇头弄耳摆金辔。曾经数阵战场宽,用势却还边。入阵之时,汗流似血。齐喊一声而呼歇。但则收阵卷旗旙,汗散卸金鞍。

    那男子年少义气的声音唱着。坦荡坚毅,铿锵有力的歌声,如苍鹰破空,涌流入海,撞击着杜书彦笑容深处暗涌的心潮。

    迤逦丰华的少年里描摹了千万次的画面鲜活的呈现在他眼前,雄壮和悲凉,英勇与残酷,随着那只手滑过丝弦注下而收,关山一片月明。

    “公子,车备好了。”

    杜书彦摆摆手,缓缓推开了虚掩的柴扉。

    藤枝架下,依旧是那一身流云袍,手指慵懒的拨弄着琴弦,枝叶间流光斑驳,笔墨参差。

    “杜公子?”萧远看清来人,一边起身相迎,一边笑道,“莫非杜公子嫌我昨日扰人风雅,今日来个睚眦必报么?”

    杜书彦展颜道:“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好名字,好犀利的人品。”

    一直立在一旁的青衣女子上前两步,笑道:“青儿给杜公子见礼了。从义兄口中听闻杜公子对梅园赞赏有加,加之公子最近未来走动,青儿料得公子这两日多半会来,便自作主张让梅儿去迎接公子,还望勿要见怪。”

    “义兄?看来你们早有渊源,倒是我多话了,”杜书彦笑道。

    “哥哥,这位便是……”

    “棋中一品,公子贤彣,在下仰慕久已。”

    “既如此,手谈一局如何?”

    萧远拱手笑道:“公子错爱,在下疏于棋艺,聊为解闷尚可。”一边将杜书彦让入房中。

    青儿布置好棋盘,奉了茶水点心,便掩上门退了出来。隔着竹棂茜纱隔窗,屋内落子清脆,笑语连连,不知不觉间日已西垂。

    青儿在院中案几置了瓜果冷盘,隔窗唤道:“杜公子,请先用饭吧,要不出了门,云墨要传梅园招待不周了。”

    只听门吱嘎一声开了,杜书彦犹自朝内笑道:“燕然,你的棋可确实不怎么样。”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足矣羞煞一干腐儒了,莫非西京的学究们还有脸谈及琴棋二字么。”

    萧远懒懒剥着柑橘,摇头道:“未曾想,杜公子也是掷棋推盘之辈。”

    “方才是那翠鸟忽然飞来扰了视线,我才一时疏忽落错子。”

    “鸟?莫非是蓬山信来,燕然未生仙骨,所以不得而见?”

    “那乘我点茶功夫头偷梁换柱的,不知又是哪位散仙。”

天河盟(四)() 
两人一路笑闹,也不用劝,早拎过酒壶来推杯换盏,哪里还有半分斯文模样,云墨在一旁伺候着,也忍不住无可奈何的向青儿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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