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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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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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里,他便感觉到身边的商雪袖肩膀耸动,眼角的余光中,她跪在那里,一滴滴的眼泪就砸在地上。

    他的心便如同也被砸了一个一个无法形容的坑洞……

    她不是因为在此受到的屈辱,而是……而是那一夜风雪中的满室旖旎,彼此拥抱的温暖,每一次经由身体而深刻心中的颤栗和欢愉……都被他嘴里这样残酷的冰冷的话击得粉碎。

    仿佛他二人不是两情相悦而欢好的一对男女,是一个只成为一具躯体的承宠宫人,和一个冰冷冷的获取与掠夺的帝王。

    连泽虞侧过头,道:“此事不许再提。”便向商雪袖弯了腰,伸出了双手。

    “不准,哀家不准!”萧太后吼道:“皇帝,你为了一个戏子,还要让连城宫蒙污到何种地步!皇帝认定她在西都时第一次承宠,哀家不和你争论!可皇帝在西都呆了几天?”

    连泽虞缓缓的回过身,看着太后。

    萧太后继续道:“皇帝在西都不过呆了寥寥数天!”

    连泽虞嘴角轻轻抬了抬,眼光又次第从几个妃子身上扫过,果然,原来是有备而来……可那又如何,在这偌大的宫里,他是她的男人,若他不护着她,谁还能护着她?

    萧太后凌厉的看着被挡在连泽虞身后的商雪袖,眼睛几乎冒出火来,她不能让这贱人再魅惑皇帝……这层皮,她说什么今天都要揭下来!

    “皇帝返京时嬉妃可曾随行?”

    “既不曾随行,安身何处?”

    “既然蒙太子临幸,为何还不知自爱,继续唱戏供人取乐?”

    “新音社可是女伶班?”

    “既是男女混班,同吃同住同行,难道不觉得不妥?”

    “西都平定,为何仍未北上,却转而南下?”

    “云水百姓多有看到嬉妃出入郡守府,入则清晨,出则近夜,必有郡守府所派马车殷勤接送,试问嬉妃有何本事可让一郡之守对你频频相顾?”

    皇后跪在地上,觉得太后问出的话于她而言犹如甘霖从天而降,她淡然自若的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看到皇帝的手垂在身侧,紧紧攥着,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还发出了咔咔的响声。

    皇后又偏了头看向嬉妃,嬉妃正怔怔的抬着脸,以她的方位,自是看不见萧太后的面目是有多么轻蔑、愤恨、讽刺。皇后的嘴角轻轻的勾了起来,又规规矩矩的低下头。

    连泽虞咬着牙道:“太后,当时上京未定,朕未要她同行。”

    “你住口!昏聩!”萧太后往前走了几步:“若真拿你放在心上,焉有不求同行之理?西都不能随侍身侧也就罢了,皇帝也曾来往南郡与上京之间,为何第二次仍未与你一并返京?上京平定之后,她人又在哪里?”

    萧太后愤怒的问话声中不知不觉带了心疼,重又扭了头,盯着商雪袖道:“皇帝待你如珠似玉,你待皇帝如何?”

    商雪袖嘴唇微颤,这些问题,她无从答起。

    可这些问题,阿虞没办法替她回答,她沉默良久,艰难的道:“臣妾从未有负于皇上……”

    萧太后尖利而苍老的笑声突兀的响了起来:“云水盛传,邝郡守为了你想要的几本破书得罪世家,侵扰百姓,逼得一位老者**而亡,还为你发了疯……真真是红颜祸水!”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萧太后将挡在商雪袖面前的连泽虞推至一边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商雪袖一字字道:“从西都到南郡两三个月的时间,你身边从来没缺过男人,后于南郡坠胎……你未有负于皇上?哀家一个字都不信!”

    商雪袖的脸顿时变得雪白,她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什么,萧太后的话如同冰冷的、脏污的水一盆盆的泼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发冷,那湿漉漉、粘腻的感觉仿佛也是真的。

    她眼前的东西和人都在模糊,她觉得再也没法撑下去,觉得身子在微微的晃动,一片朦胧中似能分辨哪个是太后,哪个是阿虞。

    若是阿虞,一定会在此时用他温暖的手支撑起她来,这样一想,商雪袖觉得就是撑不下去,也并不害怕。

    她身子将将软倒,肋下便是一阵疼痛,萧太后的声音再度传来,她脑子里一团混乱,已经不太能听清楚那到底是什么话,可她心里却又隐隐的在问,为什么阿虞不曾替她说一句话?

    “叉起来!”萧太后怒道:“又做什么娇娇柔柔的狐媚子样儿,装晕倒好让皇上可怜么?”

    既然是太后的手下,自然没有什么情面,架着商雪袖的棍子又毫不怜惜的往上硬提了提,商雪袖倒抽了一口冷气,反倒清明了一些,她伸了手出去。

    “信我……”

    她眼泪直直的流了下来,无论身后的太监怎么使力,她的手都不曾收回去,她只是盯着连泽虞高大而挺拔的身影。

    “信我……阿虞……”

    连泽虞转向了她,却并没有看她,只是走了几步,一脚便将她身后的那个太监踹出去几尺远。

第二百九十三章 将疑() 
一下子那太监便撞到了门柱上,眼见得不动了,另一个太监骇得立刻松了棍子,往后爬了几步方不停的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而此时的连泽虞已经矮身将商雪袖揽在怀里,抬眼看着萧太后道:“太后,够了。那是朕的孩子。”

    萧太后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的皇帝,她情不自禁的揉了揉眼睛,愤怒到了极点的她反而有种想放声大笑的感觉,皇帝迷了心窍了!

    她抿了嘴,道:“你还护着这种没心肝的东西……”说到这里,她脸色益发的阴沉,拍了拍手掌,道:“来人哪。请展大人和新音社那位名伶进来!”

    走进来的一男一女齐齐跪在地上,先是给矮身蹲在地上的皇上行了大礼,又转身给太后叩了头。

    萧太后和缓了声音,道:“展郡马请起。”

    商雪袖瞪大了眼睛,她能感觉到连泽虞的手臂也是一僵。

    展奇峰……商雪袖死死的盯着他。

    展奇峰并未起身,只回身看了一下依旧矮身的皇帝,道:“微臣跪着就好。”说罢微微侧了身体,正好跪在了皇帝和太后的侧面,便不再说话。

    连泽虞沉声道:“朕并未传召展郡马,为何私自回京?”

    萧太后摆了摆手道:“是哀家宣展郡马来的,事关朝廷体面。”说罢不再理连泽虞,而是柔声对着下面跪着的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叫李玉桃……”

    商雪袖轻轻合了眼,眼角早已经干涸了,这女子进来的瞬间,她便认出了这个背影……她曾经费尽心力的一个身段、一个身段的教会她怎样做起来更好看、更动人。

    再见到故人……竟是此情此景!

    那边的问话还在继续,而商雪袖已经逐渐的立直了身躯,不再依靠在连泽虞的身上——在他的手臂变得更僵硬,气息更沉重之前。

    商雪袖嘴角露出了不在意的笑意,听着小玉桃和萧太后一答一问。

    “对班主是极好的,送了很多东西……班主有时候自己去郡守府……奴婢不晓得有什么事。”

    萧太后瞥了一眼皇帝,又道:“听闻商班主离开云水前唱过一出戏?”

    “是唱过。”小玉桃不安的挪了一下身子,咬了咬嘴唇,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本子递了上去。

    “双珠玉?”

    萧太后再一次向皇帝看去,又轻轻扫过展奇峰,笑道:“听闻南郡的那对‘宝贝’便是以明珠、明玉为名?没得玷污了珠玉的名字……”她便翻开了来,粗粗的看了几眼。

    南郡邝家的隐秘,若想要打听,总能听到些蛛丝马迹。

    萧太后嘴角的讥诮之意越发明显:“商班主竟然为这样儿的人写戏。”

    她不再看,而是将那戏本子丢到了连泽虞的脚下,道:“皇帝应该好好看看这戏本子。听说看了这场戏的人无不觉得其情感天动地——尤其是兄妹之情、夫妻之义……若我说的不错,嬉妃那会正应该好好将养身子吧?”

    最后一句,却是问小玉桃的了。

    小玉桃道:“这……奴婢不知,只是商班主那几日脸色确实不好。这戏本子是班主连续熬了几夜赶出来的,又没命的督着全班的人排了半个月,这才演了一场。戏虽然好,可是商班主后来也没拿出来演过……”

    萧太后击掌道:“嬉妃真可算是重情重义之人,不枉邝郡守对你好了一回。”

    商雪袖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心中一片冰冷。

    不是因为小玉桃,也并非因为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展奇峰。

    身后之人在萧太后问话的时候,已经默默的翻开了那本薄薄的戏本子,她能听到那本子被他紧紧握在手中,进而捏成一团的声音。

    从萧太后问起那些问题时起,难道他不是也在将信将疑的希望她做个回答?

    难道他不是在无声的等待她把在南郡的事情一一说个明白?

    可她能回答什么?

    她当时身在局中,谁又能替她说明白?

    商雪袖听见自己的声音答道:“无论在南郡还是西都,我心中坦荡,事无不可对人言。太后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萧太后走到椅子那里,再转身坐下,发间垂下珍珠步摇闪过了一溜儿寒光,她垂了目,语气闲适了起来,道:“皇上可还有话要问?”

    连泽虞的声音从商雪袖的身后响起:“你……你不顾及自己的身子,却为了他写戏、排戏、演戏……你……”

    说到这里,他将即将满溢出的痛苦狠狠的压了下去,而商雪袖心中却痛楚遽起!

    他竟然问出来了……他不信……

    商雪袖并没有回头看连泽虞,她只是笑了起来,一直笑到眼泪都迸了出来,才一字一句道:“是……我若不演,便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那戏本子瞬间便被用力摔落在商雪袖的身前,散落成已经皱褶的页片。

    连泽虞起了身,走到了商雪袖面前,怒道:“过不去?过不去什么?莫不是如你戏中所演,想要易嫁?”

    商雪袖遽然抬头!

    连泽虞觉得这一瞬间,她眼睛极亮,可慢慢的,那眼中的火苗便黯淡下去,最终熄灭。

    商雪袖不再看他,而是极恭敬的弯腰跪伏在地上,道:“臣妾无可辩驳,请皇上赐死。”

    萧太后这一刻心中大快!

    “来人。”她迫不及待的喊道。

    外面的太监便躬身进来,还没等到太后发话,皇上便已经语气冰冷的道:“滚出去。”

    连泽虞看着仍旧跪伏在地上的商雪袖,电光火石间耳边便想起了那一夜商雪袖说的话。

    “你看那袖子,洁白如雪,每次上戏,我都要先看袖子,若有污垢,我宁肯不穿。”

    “你知道么,戏服所用的布料,一般用丝缎做成,不能下水。那袖子,一旦染污,便再不能用了。”

    “我只希望,阿虞,你不要觉得我轻浮。”

    一阵阵的揪心的疼痛似乎蔓延了四肢百骸,就在方才,她还向他伸出手道:“阿虞,信我。”

    他转头看着地上的贞妃等人,道:“贞妃、静妃、权妃,出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劫波似过() 
这三个人早已经陪着跪的精疲力竭,眼看事情已经有了一个结果,倒不再愿意久留,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的退了出去。

    连泽虞这才看向展奇峰:“展大人。”

    展奇峰眉心几不可见的跳了一下,垂着的眼睛里泛出了丝丝的希冀和笑意,嘴角微微翘起,转身拜道:“皇上有何吩咐?”

    “展大人,朕命你将南郡事原原本本的说给太后和皇后听。”

    “臣遵命。”

    ————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

    齐淑出了钟粹宫的门槛,腿上一软,旁边的白芩和白芸双双将她搀扶了起来。

    清冷的月光扑撒了一地,可就连这月光,此刻也那么刺眼。

    她闭上了眼睛,觉得眼眶仍然生疼,觉得眼前仍然白刷刷的一片……她的两只手狠狠的抓着白芩和白芸的手臂,直抖着。

    “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齐淑嘴里喃喃的道。

    “什么?娘娘?”白芩并不能听清她的低语,便问了一句。

    齐淑没有回答,而是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

    星空下,仍能看到微明的灯火嵌在钟粹宫主殿的阴影中,如同庞然怪物凝视一切的眼睛。

    就在刚才,皇帝亲口承认了展奇峰所说的话全部属实。

    嬉妃在他收归南郡的大策中,是一枚极重要的棋子……

    南郡,齐淑转了身,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多重要的地方啊,除了武皇帝,之后的每一任帝王都想收归,可又怕坏了南郡的繁华!

    这样的大功,就算是嬉妃真的与邝郡守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又如何?

    方才在屋里,她亲眼看到萧太后那一瞬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极其灰败!

    她仰天看着夜空,这连城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嬉妃拉下来,太后,贞妃,静妃……那些耻与戏子为伍的嫔妃们,还有她自己。

    为了今天能一击必中,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个人使了力,费了心思。

    可结果呢?

    皇帝的话,她齐淑一句都不信!

    只有他一定要护着嬉妃才是真的!

    齐淑突然的微笑了起来,恢复了一宫之主、一国之后的气度和雍容。

    今日皇上找种种理由护住了嬉妃,甚至不惜曝露了南郡收归的隐情,可那又怎样?

    纵然不能置嬉妃于死地,她也没法再恢复往日的荣宠了!

    嬉妃已经陷入到泥水之中,怎样也说不清、辩不清了!

    说到底,她本人是否真正清白不重要,关键是宫里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她是清白的!

    这样的宫妃,若皇帝仍然宠爱,便只有“昏聩软弱”二字……

    可皇帝是立志要做千古明君的,岂不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天下间本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被宫外得知,岂不是要叫世人暗地里讥笑他宁愿做个活王八?

    想到此处,方才刚出钟粹宫的阴郁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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