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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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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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地之间,似乎就只剩下她们。

    竹歌比阿娇更先感受到这种空间的凝滞的感,她轻轻皱眉,推开车窗。

    车窗外还是阳光灼白,雪山绵延,一如从前。

    一棵落满雪花的松树和树下的嶙峋怪石,正在阳光下朝她们咧嘴微笑,像极了她们临上车时的地方。

    而真正叫她们瞪大眼睛的,是本该向后退去消失在视线中的松树始终在阳光下望着她们,而马车真真切切地在雪地上奔跑着。

    “小姐?这”纵使竹歌见多识广,在这样的青天白日下眼见着鬼打墙一样诡异的情形,也是说不出话来。

    而雪舞是在马车动起来没有多久后,就察觉到了。

    但明明马车跑过的都是未经踩踏的白雪地,轻快地越跑越远,绝不是原地打转。

    朗朗乾坤下还能活见鬼?

    阿娇真见着了之后,心中略微惊慌一下反而沉静下来。轻轻一笑,向雪舞扬声道:“停车。”

    “吁。”雪舞勒住马,把车停住。跳下车去,在车下扶一把下车的阿娇。

    冬日的阳光清冷,却也慢慢地有了些温度,不偏不倚地撒在每个人的脸上。

    阿娇脚踏在雪地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她偏头向雪舞说:“你在车上等着我们,我和竹歌步行看看。”

    下了车后再感受,这种空间的扭曲感就更甚了。脚踏在雪地上,真真切切地往前走着。但是只要侧目去看,松树还在道旁。

    怪,实在是怪。

    像极了,人在月夜下赶路,不管走出去多远,但月亮都还在头顶上伴着你一样。

    “小姐,看来张守平说的没有错。”竹歌说道。

    阿娇点头,“的确是有点本事。”

    转身向马车走去,预备上车后调转车往回走去。

    马车不见了,原本应该在她们身后的马车不见了。

    一片静谧间,天地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雪舞?雪舞?”竹歌微微慌乱起来。

    看来还真是进了**阵,好像把磨推,老路转到黑。

    阿娇一笑,扬声道:“张守平,我信你了。”她顿了一下,更大声地喊道:“我们怎么出来?”

    “松树下的石头搬走,那是阵眼。”张守平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似乎和她们相距不远。

    竹歌心里好生奇怪,对阿娇点了下头就往松树下走去。她俯身搬动石头,把它推到山坡下去。

    就在这一刹那,天地间缺失的声音纷纷然回来了。风声、鸟鸣声以及雪舞的呼叫声,刚刚发生的一切恍若梦间。

    定睛望去,雪舞就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就连张守平也不过在几张之外含笑望着她们。

    雪地上,马车的轱辘印清晰可见,绝对没有来回碾压的痕迹。她们的的确确只走了不多远,就被困在这里了。

    现在的确如张守平所言,这就是他最好的证据。

    阳光落在阿娇肩头,她的发髻被晒的微微发热。她一步一步地朝张守平走去,越走越快。

    等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下,饶有兴趣地问他:“你是留候后人,又有如此本事,若要出入朝堂,轻而易举。”

    张守平点头,等着阿娇没有说完的下文。

    她盈盈向前,声音低了些,却字字清晰。“既然你没有,那就是不贪慕这些身外之名利。那么”

    她嫣然一笑,望向张守平。话虽没有说完,但是疑问之意到了这里就尽在不言中了。

    晴朗的阳光下,她站在雪地中。脸如白玉,颜若朝华,美的恍若姑射仙子。

    美人一笑,仿佛能听见花开的声音。

    她本就生的极美,尤其是她一笑起来。本就就美的不可方物的桃花眼,弯成温柔清纯的月牙,更是叫人忍不住看了又看,挪不开目光。

    眼向来是美人传神所在,而阿娇这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既有杏眼之纯真,又有凤眼之妩媚。

    她眼含着笑意,眼尾微翘,随着笑容向两侧拉长,变成一道浑然天成的眼线。眼波流转间,恰似一汪春水雾气氤氲。

    而她的五官就精致地更没得挑了。她精致,却不锐利,线条柔和顺畅,一眼望过去脸上还带着少女的清纯。偏偏就叫人就觉得她带着一种攻击性的美,叫人不免生出自惭形愧之感。

    这样的一笑就是从小同她一起长大,见惯了她美貌的刘彻都为之惊艳。就漫说一个刚刚弱冠之年,久居山林,进到尘世间不过三年的张守平,他一时忘了思考,也忘了说话,只呆呆地看着阿娇。

    美人,他不是没有见过。阿娇身边的雪舞和竹歌,也算得上美人胚子了,但和她比,就落出天差地别的差距来。

    美人美,既在皮相美,也在骨美,更在气质美。而恰恰,这三样阿娇都有了。所以,任是谁和她站在一起,都落出几分俗艳。

    恐怕就是阿娇觉得可以与之一比的卫子夫,也是有几分不敌她的。卫子夫温柔若水,天生就少了那一种绝代风华的气质。

    “总不会就是因为我是生的好看吧?”阿娇站在阳光下,右脚在雪上打起转来,轻笑起来。

    张守平在她清脆的笑声中,大梦初醒。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低着下头。

    还是个孩子呢,这下连竹歌都不免忍俊不禁了。

    他脸上讪讪然,低声说:“因为,我要你跟着我去拜师。”

    “拜师?”阿娇蹙眉,“向谁?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同意收你,但是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这就是现在最好的办法。”他还是没有抬头,不好意思看阿娇。

    “茂陵为什么不能去?”阿娇略过了这个问题,问起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张守平叹了口气,一耸肩。“死门,我同您说过了,如果是您往那去,那就是死门。至于为什么,我实在想不明白。”

    “你肯定吗?”

    “我可以以天地为证,我说的话是真的。”张守平说话间,还怕阿娇不信,就要去掰折树枝在雪地上跪倒向天地盟誓。

    每个人可能都有过真心发誓的时候,但很显然比起后世人常常轻而易举推到誓言的不负责来,古人一旦起誓就是以性命来做保。

    在古人的观念中,神明、上天和祖宗都是能赏善罚恶的。一旦为誓,甘受一切罪罚。古人在誓约面前相当敬畏与谦卑的,盟誓本身含有永恒性,所以说“山盟海誓”。

    去不去茂陵,于张守平而言没有什么利害关系。到他更是敢以天盟誓,阿娇已经信了。

    “我相信你了。”她叹了口气,缭绕的白气在雪地中清晰可见,出口止住他。

    “你说的那个人能不能收我为徒是一回事,我要不要拜他也是一回事。”阿娇狡黠一笑,接着说:“茂陵不去了,难道别的地方我也不能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章 玉璧拜师礼() 
她说完也不理张守平的反应,转身向竹歌说道:“去车里把我最好的那块最好的玉璧拿来。”

    竹歌点头而去后,她才向张守平说:“拿着吧,你出门在外不说锦衣玉食,总得吃饱穿暖。”

    说话间,竹歌已经取了玉璧来。羊脂白玉的温润,在阳光下浮动着请光。这块玉璧镂雕一螭一凤,螭腹下镂空,为圆雕。颇为生动,王质莹润,沁色斑烂。是从前阿娇还在堂邑候府中的玩物,不用担心是皇家物件而惹来麻烦。

    张守平这次倒是顺从地接了,映着日光细细品玩了一番,说声好玉往怀里收了。说出来的话却是叫阿娇哭笑不得,“这块玉很好,拿来当拜师礼不错。”

    阿娇斜了他一眼,懒怠去说什么了。随他拿去干什么都好,她向张守平一点头向马车走去。同竹歌上了车,对雪舞低声吩咐道:“走,冯翊郡方向走。”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马车在雪地上打了个转,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清晰的车轱辘印。

    张守平眼见马车走远,摸了摸袖中的玉璧。叹了口气说:“没办法,话都说了,自然得帮你把这个徒弟收回去。”

    他脸冻得生疼,不觉缩着脖子。微微佝偻着走向山林中,牵出一匹马来。他手脚都冻僵了,花了番功夫才爬山马背,一紧缰绳。自言自语道:“我算是懂了,算无遗策也真烦人。”

    碎了一口,在马背上心疼起来。“可惜了我好容易买下来的那间小破屋,还有那一室竹简啊。带不走,就只好烧了。唉。”

    张守平骑在马上,顺着轱辘印在太阳下跟着一道走了。

    阳光很舒服,在马背上虽说有些寒意凛人,但跑动起来后身上也渐渐暖和起来了。

    虽然起先略微落后于阿娇一行,但马车载人,但张守平单人单马了无负担。至多过上三刻左右,就追上了阿娇一行。

    阿娇几个也不以为意,要跟就跟。

    临时起意的赶路,自然也就没法像往常一样能找着客栈投宿。等到黄昏薄暮时,才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里找着了一处破旧的废弃民居可以落脚。

    这间民居,年久失修。好容易找着一间似是卧房模样的房间,又灰尘遍地。但好在可以挡风遮雨,也比露宿强了。

    竹歌把马安置到偏屋里,寻了水桶来打满水饮马。交待了雪舞照顾阿娇,便出门去看看山上能不能打到什么活物。

    阿娇在此处歇脚了,张守平自然也跟进来了。他寻摸了一下,找到几床破被。在侧屋火坑点燃火后,又站在门外叫过雪舞说点火了。就径直回去把被铺在地上,围在火旁取暖。

    雪舞同阿娇打来水把榻上的灰尘清洗干净后,铺上自己带来的棉被,才往外屋去。

    既然能取暖,一天下来了,当然得歇歇。

    雪舞擦洗了几张矮凳,便拿着去到侧屋,和阿娇围坐在火旁。

    张守平对阿娇很恭敬,见她进来起身行了一礼才坐回去,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她们叫您小姐,那我叫您什么好呢?”

    阿娇未加思索,就回答他:“那你也叫我陈小姐,同雪舞她们一样。”

    张守平点了点头,低头去拨弄柴禾。

    雪舞见张守平的确有几分本事,又是留候之后,心下说话到底比之最开始尊重了许多。“那个阵为什么能困住我们?”

    “奇门遁甲起于黄帝,由黄石公传于我王父。你们所进的**阵,却是起源于鬼谷子,发扬于孙膑。”张守平倒也爽快,仔仔细细地解释起来。

    “庞涓和孙膑都拜在鬼谷子门下,本是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但在庞涓入魏国为将后,忌其才能,在孙膑也入魏国后。设下计谋,把孙膑处以膑刑(即去掉膝盖骨)。孙膑装疯卖傻才得以保命,后经齐国使者秘密接回齐国,后设计大败魏军于桂陵、马陵。”张守平说起这个,倒是滔滔不绝。

    “**阵就是他们师兄弟决一死战时孙膑摆出来的阵法,他以此阵大破庞涓。而你们进的,不过是最简单的**阵,粗糙之极,最多也就能困你们半个时辰。”

    阿娇听了这话,真真正正地为奇门遁甲所折服。越简单的其实越考验能力,而他不过才弱冠,就能借地势摆出阵法来困人。

    “你们进去后,周身的环境其实已经变了”

    如果非要以现代科学来解释,那就算磁场变化。只是磁场到底是怎么变化,怎么发生效应的,阿娇也实在解释不明白。

    正在说话间,竹歌拎着两只还挺肥的野兔回来了。她顺着说话声很快找着了他们,“今天晚饭咱们有着落了,烤兔子吧。”

    “我来伴着一起收拾吧,雪舞去把车上的盐巴找来。”阿娇当下便站起身,同竹歌一起出了门去杀兔。

    张守平不免好奇,小声问雪舞:“你们小姐还能下庖厨?”

    皇后之尊,还会干这个?倒有点像王父的师妹了,看来说不定这个徒弟还真会收了。

    雪舞得意道:“那自然了,这也是这里没地方,我们小姐的手艺好的很。”说完,出门去了。

    留下张守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敢情皇室贵女能会这个是光荣事?看来,咱们娘娘在外面着实吃了不少苦啊。

    可是,皇后为什么要出宫呢?

    这可是天下震动的大事啊!

    他想起在破屋给阿娇算的那一卦,卦象之诡异复杂连他也说不明白。皇后千金贵重之身,不管她为什么要出走,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她带回山上去,叫她拜师,叫她师傅来看看怎么办。

    但是她不肯跟他走,没法子,只好跟着她了先。

    张守平想来想去,心如乱麻,索性不想了。

    他今天在雪地冻了许久,又跑了大半天马,累极了。在火边竟不觉睡着了,梦里面似乎又看见他王父正点头笑着,说着他的口头禅“我又算着了吧”。

    叫醒张守平的是香味四溢的烤兔,两只兔子正架在火上转动着,滴下去的油滋啦啦地直响。

    见他醒来,雪舞笑道:“还以为你睡着了,能少一个人份呢。”

    说着,递过来撕好的半只烤兔。“快吃吧。”

    他有意谦让,要让阿娇先吃。阿娇看也没看他,一边专心烤兔一边说:“你吃你的,每个人都有。”

    张守平便只得先吃起来,野兔肥的很。肉厚处醇香粑软,肉薄之处酥香脆爽,细细咀嚼之间口齿久久留香。

    风声呼啸处,这间小破屋中却温暖的很。笑声、说话声,连着烤兔的香气传出去许远。(。)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一章 过栎阳() 
冷,真是太冷了。

    虽说带了两床棉被,夜里睡觉还能有些温度,不至于冷得辗转反侧。但是早上起来实在太冷了,阿娇鼓足勇气拥被坐起来。

    雪舞和竹歌已经起身了,现下屋子里就她一个人了。

    阿娇勉力去够着外衣,打着寒颤一鼓劲穿上。下榻来披上大毛衣裳,方觉得暖和些了,这才慢慢把衣服穿好。

    门“吱呀”一声响了,是竹歌端着一个火盆进来。见阿娇已经起来了,说道:“小姐,怎么不叫我?正拿了火给你把衣裳烘烤一下,冷呢。”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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