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九重娇- 第3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但却没有一个大臣去问太皇太后,又或者说局面已经这样了,大家静等着结局。倘若输了,再去东宫论陛下的不当?若是赢了,太皇太后再说是事先知情的,那不两头不是人吗?

    官场的圆滑老辣,不分朝代,更不分情况。这就是刘彻为什么决意任用新人,整肃朝风的原因。

    传来严助调兵的消息后,刘彻倒真的放松下来了。阿娇倒有点奇怪了,他一边在丝帛上教给她基本的丹青笔法一边说:“朕原也只担心严助没有兵符,再叫他们给唬住了。当地的驻军,能打善打,打一下这些越人足够了。”

    她没有想到刘彻这么有信心,不过大帝说能打赢想来是跑不了的,她还处于盲目崇拜大帝军事才能的状况中。

    她哦了一声不再说话,叫预备从几个方面和她分析的刘彻一下泄气了。娇娇啊,总是这样,说什么都是真心的信他。

    他继续教她,尽量说的仔细点。娇娇总是说她许了他之后,姑姑又娇惯她,从不逼迫她学这些。话里话外总有点借机的抱怨和申诉,就指着他说一句不用学了,但他总当没听懂。

    他希望他和阿娇百年后,史书上写到他时赞一句文治武功,写到他的元后时赞一句善书善画聪慧贤淑。

    他装着没看见阿娇眼底眉梢的抱怨,继续指着丝帛一字一句地教着。

    等到洗漱完,两个人躺在帐子里和谐完后,他还是忍不住解释:“娇娇,多学点没坏处”

    她听着只点头,刘彻这套贤后理论她听的耳朵都起茧了。她自然知道他要她学和馆陶不要她学都是因为疼她,谁会那么闲到替她关心名声呢。

    她一个翻滚扑进他的怀里:“彻儿,我都知道,我没有不愿意。”她的声音小起来,几乎微不可闻:“我就是想你哄一下鼓励一下嘛。”你想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教,也要当成小孩子一样哄嘛。

    他怔了一下,阿娇见他发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虽然早就放开了心,但是撒娇还是羞耻度挺高的。她扯过被子蒙上,后悔极了,心里不住在想不是萌妹卖什么萌装什么可爱,还撒娇。

    成婚都五年了,他是不是觉得她有点智障啊。

    我现在睡死行吗?!不!不!不不不!我要回现代啊!

    终于,她感觉有人轻轻地掀开被子。她赶紧闭上眼,死死地装睡,连呼吸都不敢错了拍子。

    他吻她,从脸开始一直吻到耳垂,痒痒的叫她没法装睡。她只好假作睡眼惺忪地推开他:“彻儿,好困。”

    “我没有撒娇过,更没有人向我撒娇。”

    他的声音应该是清冷的,但是眉目却是温柔的。

    “我虽然是母后的幼子,但现在想想竟从没有要母后哄过向母后撒娇的日子。大概是因为多智近乎妖,又或许是因为从小就知道我是母后和姐姐们的依靠。”

    多智近乎妖,这是每次阿娇下棋下不过耍赖嘀咕他的。但是,现在阿娇听着他拿来说自己却有些难受。刘彻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没事。

    三岁的刘彻就在景帝膝头说出了“每日居宫垣,在陛下前戏弄”,四五岁就已经过目不忘,万字古策背诵起来一字不错。七岁景帝以“圣彻过人”改彘为彻,立为太子。身上的担子也就更重了,哪还有可以作小儿语的时候呢?

    等十六岁时,景帝去世。他更是失去了唯一可以软弱的理由,从今全天下都在他的肩头了。

    哪怕他现在是天子又怎么样?就可以挽回天真幼稚的童年吗?

    不会的,回不去了。那个小小的彻儿,叫着她阿娇的小孩。那个分享漪兰殿给她的彻儿,那个在墙上刻名字的彻儿,那个总是格外信任依赖她的彻儿。

    而她,从小到大是抱着利用他的大帝光环的心在对他好的。

    他看了泫然欲泣的她一眼,有些好笑:“我只是说我对于撒娇陌生的很,你难过什么。”

    她看向他,他揉揉她的头说:“性格使然,有什么好难过的。以后我一定好好哄你,你难过开心我都会哄你。”

    她破涕为笑,四目相对间两个人都笑了。

    长安城的拂晓向来是如煮水般渐渐热闹起来的,这天走街串巷的更夫刚敲完最后一遍一慢四快的更。刚要打着哈欠回家去。空旷寂静的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个红色身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鸿翎急使!是鸿翎急使!

    更夫激动的心情叫带点凉意的秋风一吹又冷静下来,鸿翎急件,不会又是匈奴来犯吧。

    唉,怎么就叫那群狼崽子年年这样欺负。听说早几辈的时候高祖嫡亲的公主都送去和亲,边郡的人可是怎么活的啊!唉!

    马背上的骑士又困又累,好几次感觉要从马背上摔下去。逢着这个时候,他就使劲在自己手上掐出血来让自己清醒点。终于,看见了巍峨的汉宫他提起最后的精神,狠狠甩了一下马鞭。

    终于到了宫门前,他勒住马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帛书举起来快速上着台阶疾呼道:“东瓯捷报!东瓯捷报!东瓯捷报!”

    一声声的疾呼就这样从禁军处传到了未央宫椒房殿外,惊醒了沉睡中的汉宫。春陀捧着帛书在椒房殿外一张脸笑到打结似的,隔着门大声说:“陛下!娘娘!东瓯捷报!东瓯捷报!东瓯捷报!”

    先被吵醒的是海棠,她推推玉兰:“是不是春陀的声音?”玉兰正要答她,里殿的刘彻着中衣就冲了出来,连鞋都没顾得上穿。

    他一手拿过春陀手里的帛书,展开火漆。细扫一下,哈哈哈爽快大笑起来,这笑声里多少快意多少忧心。

    披着披风的阿娇拿着刘彻的鞋走出来,温声说:“陛下,地上凉,穿上鞋吧。”他举起帛书,兴奋地像个孩子:“娇娇,朕就知道,严助不会叫我失望的,大汉的军队更不会叫我失望的。”

    她的桃花眼中水光点点,肯定地说:“阿娇早就知道,这世间没有陛下想做做不成的事!”她握住刘彻的手,曼声道:“陛下,去更衣洗漱吧。去东宫,去祖母那!”

    他牵过阿娇的手,大声说:“好!叫那些打着注意看好戏的好好看看戏吧!”

    援兵未至,闽越望风领而退。不战而屈人之兵,既没有损伤花费,还打出了威风。前朝后宫都陷入到了震荡中。不光黄老一派,就是刘彻亲信一派也没有想到这么轻轻松松地赢了。

    就是南宫都在王太后面前嘀咕:“母后,你说父皇那个时候梦到高祖送金猪。弟弟,不愧是高祖的血脉,生来就会指挥!”她接着带着惬意解恨般的语气说:“看这回祖母和窦家人还怎么说!”

    “啪!”王太后重重地拍了一下眼前的案子,斥道:“南宫你如今有些没规矩了,哀家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

    南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白着脸不再说话。

    王太后过了会,又有些心疼女儿,搂过她好声说:“你是大汉公主,你在外头一字一句说不好都会给你弟弟招祸。”她眼神深沉,喃喃说:“哀家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哀家总想你父皇说的那句你祖母的心怀比他的还要广。”

    南宫没有听清,她追问了一句。王太后摆手不肯说了,转脸笑盈盈问起她和南宫候的事。几个儿女,除了平阳有了一子,谁也没有一点动静了。

    阿娇的孩子如果在,已经有半岁了吧。她忽然心头间像扎了刺般,切切实实地感到了痛楚。这些天,她总是在后悔,如鲠在喉。

    馆陶从前还笑言王太后跟个面瓜一样,只会对景帝唯唯诺诺,王太后真的像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可人吗?

    栗姬号称宠冠后宫,嫉妒成性,率性而为。而能做到自她进宫后,宫中的皇子全部是她和王皃姁生的。王太后自然有她出人的智慧和心计,她害过人吗?

    害过,栗姬摔下台的最后一脚就是她踹的。但是,为人母,换作栗姬她不会客气半分。

    这还叫说的过去的理由,连自己都说不过的呢?

    有!

    但是她从来没有后悔没有内疚没有辗转反侧过,她一步步登上了皇太后的宝座,成为了天底下最尊贵最荣华的女人。

    比起王太后的忧思重重,椒房殿中此刻喜气洋洋。来往的宫人眉眼间都是笑,陛下和娘娘为了东瓯捷报赏了他们。

    武安侯府中田汀谰右皇抑遄琶纪吩谙胄┦裁矗欣赐南氯搜诀叨减谄鹆私抛呗罚氯呛钜桓咝恕

    听说侯爷当初是蹦高着反对陛下,现在陛下狠狠给了这些反战派一个大耳光,谁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呢?

    田汀拐婷挥心咽埽喾吹氖牵遄琶纪废率且豢趴裣驳男摹Kㄖ醭故强喜豢隙际票匾模缃裱奂菹虏还饽苎曰谷肥的茏霭 

    他几乎看到了陛下一展宏图之日,他这个亲舅舅所有的风光荣耀。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七章 覆水难收() 
严助载着刘彻热诚的盼望终于在捷报送来的第五天回了长安城,这个青年文士为自己力主一战何尝不是担着心呢?丞相得罪了,武安侯也得罪了。

    这些尚且算不了什么,为人臣者当为陛下的知遇之恩粉身碎骨。大不了,回家乡去就是了。但是,陛下已经经不起了。

    他恭敬地跟在春陀后面亦步亦趋地进了宣室殿,一路上眼睛从不四处打量。春陀引他到内殿门口躬身笑着说:“严大夫,奴婢就到这里了,陛下正等着您呢。”

    严助个子不高,脸皮白净,一身文弱气息。闻言侧身微欠身谢过春陀才往里走,春陀不禁对比起他和董仲舒,两个都是建元元年选召出来的一时翘楚。一个张扬,一个谦逊。

    结果陛下头天还对这董仲舒赞不绝口,隔天就打发去了江都国。倒是这个白白净净的严助,被陛下留下来当中大夫,为出战据理力争,还敢杀了司马。

    这下不光陛下扬眉吐气,他严助也更叫陛下看在眼里了。

    宣室殿内,刘彻看着坐的笔直丝毫没有矜功之意的严助满意极了。从前他就对阿娇说严助性子好,是个能干实事的料子。如今看来没叫他走眼,刘彻就玩笑般地问:“严助,朕还真看不出那个形势下你能杀人立威,朕就担心你没有兵符拿他们没有办法。”

    严助恭敬答道:“不瞒陛下,当时臣是陛下的代表,还真没有觉出怕来。更何况,带着陛下给的羽林。”他回忆起当时,只觉热血翻滚。

    “好!好!好!”刘彻连说三个好,欣慰不已。“另外,东瓯王递上来的亲笔信昨天到了,朕也看过了。他们请求内迁,朕也同太皇太后说过了,叫他们往江淮一带迁吧。东瓯王来长安,你负责招待一应事宜。”

    严助垂手称是,刘彻又同他谈到最近的选贤颇为感慨地说:“你严助这样的再多几个才好啊!”

    严助笑道:“陛下,臣在外面也听说了陛下的选召,到了长安城所到之处更是学士济济。”他用眼扫了一下刘彻的脸色,轻声说:“陛下,选贤才臣刚好也有一个人向陛下推荐。”

    刘彻来了兴趣:“能叫你推荐的,想必是心里已经再三想过的,来说说吧。”

    严助笑了:“陛下还真是了解臣,臣推荐的是一个同乡朱买臣。臣幼时学问受他许多指点,他的学问比起臣来只会更好。”

    “那为什么不来应召呢?”刘彻奇道。

    “陛下,朱买臣同臣一样,家里贫寒的很。他打同其妻砍柴为生,臣还是这次回乡遇见了他。他有心应召,苦于没有盘缠。臣实在不忍陛下错失一个爱才,就带着他来了长安,还望陛下一见。”

    “朕想起来了,你说过,你家里也是穷的很。但是向学之心才叫你一直念着书,朕看这能不能成才还是全靠自己啊。”刘彻有些感慨,扫过壶漏已是申时三刻了。他起身对严助说:“明儿把他带进宫来,朕看看。”

    帝后的习惯少府伺候了几年也算摸得差不多了,从前陛下还是太子时还会有说不好什么时候用膳的时候。但是自从娘娘进宫后,陛下就跟定了时一样。天天差不离都是酉时叫传膳。

    今天娘娘就点了个鲫鱼萝卜汤,其余叫紧着时节来。少府紧盯着壶漏,到了酉时一刻,取过木盆里早就选好的鲫鱼。三下五除二不假人手的处理好鱼,再顺着锅边放进油已经烧热的锅里煎至双面金黄。不能煎过了,要不然一会煮出的汤该苦了。再爆香葱姜,再倒一点酒。一下子清香味就出来了。

    再放水没过鱼,必须得是冷水下锅煮出的汤色才好。大火煮开,奶白色的浓汤咕嘟咕嘟冒着泡。再放进切好的萝卜丝,盖锅中火煮一刻。等到揭开锅放盐微微一搅开,清甜味扑鼻。

    刚装进砂锅里,小黄门跑进来大喝:“陛下传膳。”

    汤喝个鲜,也喝个烫嘴。

    少府这汤炖的把握的恰到好处,前世生在南方的阿娇是无一餐不喝汤。阿娇就着烤的酥脆的胡饼,没有多用别的菜,喝了三碗汤。

    刘彻叫她带的胃口更好了,他从来不像馆陶一样嫌阿娇吃饭仪态不够好。他反而觉得那些规矩是定给别人的,至于阿娇立在规矩上面。

    他叫阿娇带的胃口也大开,用了两碗饭又就着汤吃了两个饼。阿娇见他喝着还行,又安利他这汤润肺止咳,消积化滞。他不爱喝汤的人,忍者笑又用了半碗。

    用过膳,两个人都自觉吃撑了。默契地都没有提要去学丹青,加了件披风去院中走走消食。

    薄暮的天际边还残留着橙红的夕阳边,月亮和稀疏的星星早爬上来了。椒房殿作为皇后的寝殿,如今住着帝后和帝后的两班人,仍是宽敞。

    可以想见虽为殿,实为宫。两个人牵着手,闲庭信步地在夜色渐渐浓重的椒房殿的庭院中散步。

    “今天好吗?都干嘛了?”两个人走了一圈,又回到内殿门口的竹林。春陀别有新意地在竹林上挂几盏宫灯,再摆上桌椅,服侍的人都站到台阶上。

    灯光,月色,竹林,宫灯。

    这意境好极了。

    秋宵月色胜**,万里霜天静寂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