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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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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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蓝碧蓝的天色里顿时卷起花瓣雨,阿娇信手去抓,展开一看是一片小小的一片淡粉色宽倒卵形花瓣。她莞尔一笑,原来是蔷薇花。

    想必是墙那头正开着茂盛至极的蔷薇花,风一卷就吹了过来。

    金灿灿的阳关下,在这花雨间徜徉可真是件叫人欣然的雅事。

    她慢慢走过去,果然见得墙那边,密密麻麻地开了一面墙的蔷薇,美的如梦似幻一般。

    因着这些花,阿娇这一路上的心情都好的不行,她总觉得能从这花开花落中感受到世间万物的萌发律动,这让她愈发真切地拥有活着的感觉。

    散了约莫快有半个时辰了,阿娇就开始由海棠和玉兰搀扶着往回走。

    暖暖的阳光一晒,她穿的又厚,早就出了汗。湿乎乎地贴在后背上,难受极了。

    回程的路,她便稍微快上了几分。

    蓦然间,她恍惚觉得肚子里有什么轻轻地动了一下,像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过,又像是一尾鱼轻轻地游过。

    她立马反应过来,是胎动!

    上次怀昱儿时也是这样,突然像有一条小鱼在游动似地,还咕咚咕咚地吐着泡泡。

    她开心的不行,原地站住,满是雀跃地告诉海棠和玉兰说孩子在动。

    两个人惊喜不已,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那双生子是不是得有两个胎动啊?”

    “自然是了,没听太医令说有两个胎音呢?皇后您要不要坐下来?婢子们带了厚毛垫子呢!”

    阿娇笑着摇头说不用,站了一会待胎动消失后,抬脚又要走。却见她们两个都紧张的绷住脸,不由笑道:“孩子到了月份,自然会动。瞧你们两个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哪还有署理宫宴时的威风?”

    正月前后,海棠同玉兰替阿娇署理后宫事物,忙的脚不沾地是真的,威风八面却也是真的。

    经此一事,宫中谁人不知皇后身边的女官那是真得重用。

    她们俩如今走出去,多少人上赶着巴结都还愁没有门路呢。

    两个人被她打趣的一笑,浑身僵硬就去了几分。玉兰笑道:“您还不知道我们也就是竖着您的大旗,哪有什么威风?”

    阿娇却微微正色道:“胡说,我身边最得用的人,出去说话还能没有重量?我一向不怕你们张狂,就怕你们立不起来。我如今有了身孕,再几个月就该生了,里里外外真是要多加小心的时候。你们两个,正要张扬起来,镇住那些要焦躁浮动的妖魔鬼怪。”

    两个人不防阿娇会借此警醒她们,当即连连点头道诺。

    见她们两个虚心受教,阿娇这才笑着搭着她们的手抬脚回去。

    回去的时候不用走马观花,这里停一下,那里歇一下,自然快一点。

    等远远望见温室殿的门楣时,阿娇就松了口气。可算到了,能让她换衣裳擦洗一下,后背汗的都难受死了。

    刚走进殿门口没多远,就听得身后一阵呼呼风声和哒哒哒的马蹄声。

    是雪狮子回来了。

    它虽然矮矮的,只到阿娇腰间,看着小巧可爱,觉得是小宠物马。但果下马却是耐力惊人的马种,能驼起自身体重数十倍的货物,也是极需要运动量的。是以,每天午后小冬子都会带它出去,让它跑个痛快。

    阿娇听着是它回来了,便站住等它一等。

    小矮马哒哒哒地跑进来,卷动着廊下的树叶都哗哗作响。却在见着阿娇的背影后就停下来,小碎步欢快地走过来。

    它到了阿娇跟前也不像以前那样前蹦后跳的,而是隔着几步就不肯过来了,原地高兴的直踢踏四蹄,连声冲阿娇小声嘶鸣着。那声音嫩嫩的,撒娇的不行。

    阿娇招手叫它近前来,它踢踏四蹄的动作愈发快起来,但却就是没有上前来。

    谁都看得出来,它这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原来满宫人都怕雪狮子还像以前那样没分寸地跟阿娇玩闹,但它却在见着阿娇肚子大的越来越明显后,就好像什么都明白了。

    阿娇在殿中散步时,它再也不疯一样地跑了,老老实实地踱着步,像人散步一样。

    等阿娇进殿去了,它也不会跑,好像生怕阿娇什么时候出来,再把她给绊倒了。也只有在小冬子领它出去上外面跑,它才会痛痛快快地跑个够。

    就是从外面回来见着阿娇,它也不要阿娇像从前那样蹲下摸它逗它。就连要零嘴吃,也不要阿娇喂。一见她去拿都急得直哼哼,那模样都要急哭了。

    海棠就试探着去拿,它马上就近前去跟海棠手里吃。

    等吃过了却去阿娇跟前撒娇,那样子就好像安慰她虽然是旁人给的,但还是你喂的。

    海棠直被它弄的又无奈又好笑,这雪狮子,还真是灵气。

    它的灵性还不止这一点呢,倘如阿娇在廊下坐着晒晒太阳,它是谁都不让走快一点,怕别人冲撞她。

    碰着春陀有时候着急回来给阿娇带个话什么的,还只到了宫门口就被雪狮子拦住,它见他走那么快,气的咬着他的衣角都不让他进来。

    春陀还真把它没办法,这皇后的爱马他动弹一个手指头,陛下还不得急眼?

    他就只能等着憋笑不止的海棠来了,把话交待清楚了,再在雪狮子亦步亦趋的押解下出殿去。

    等晚间刘彻回来,雪狮子还记得白天的事,紧紧跟着春陀。那模样,活像他一瞎动,就能扑上去把他撕碎一样。

    那还哪是马?明明是虎啊!

    刘彻见了雪狮子那恶狠狠的样子,不免停住脚步问起春陀前因后果。

    春陀只得硬着头皮把白天的事说了,而后果不其然地听到了陛下的爽朗笑声和对雪狮子的连连夸赞。

    雪狮子受了表扬,高兴的愈发昂首阔步。

    刘彻狠狠夸过了它后,继续往寝殿里走去。

    但他自己因着快见到娇娇了,脚步也不觉快上了几分。却没走几步,就觉得被什么绊住,他低头一看,是还没到他腰间的雪狮子正咬着他的袍边,双眸气的冒火。

    它满含着指责和失望看着他,那意思活像在说你怎么也这样?我实在太对你失望了啊!主人!

    刘彻见了它那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和满殿宫人恨不得把头埋进土里的样子,总算体会了春陀当时的心境。他失笑不已,蹲下去和雪狮子商量,“朕这回慢慢走,行吗?”

    雪狮子摇头。任凭刘彻说破了嘴皮子,其后更是慢慢地走进去的,它依然没有松开嘴。

    刘彻只好就这么身上带着一匹马进了殿,一路上可真是吸睛无数。

    好在刘彻胸怀宽广,是最能容人的,连在史书里笔伐他的司马迁都没有杀,就更别说他会跟马计较这么幼稚了。

    他始终笑眯眯地,脾气好极了。

    他一点都没有被雪狮子触犯皇帝威严的感觉,自己就这事跟阿娇翻来覆去地说了一晚上,一直感慨他的马真是太聪明了,真是好马。

    如此种种细节,无一不在印证雪狮子是真明白皇后怀孕了,不能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宫中人私下都议论说雪狮子真不一般,从前栗妃养过的果下马哪有这么聪明的啊?

    小冬子更是骄傲的不行,听着陛下夸雪狮子,笑脸是几天都下不去。

    此刻见了雪狮子这样懂事,更是瞬间就笑的比廊下开的花还要灿烂。

    阿娇见了雪狮子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逗它说:“那你不叫我摸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雪狮子歪着头看着她,似乎在辨别她话中的语气,等见着她脸色慢慢沉下去后。它明显犹豫了,望着阿娇小小声嘶鸣着。

    待见她满脸失望之色一直下不去,它才终于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一般,慢腾腾地踱到阿娇身边,踮起脚把脑袋凑到阿娇手边蹭她两下。

    它的头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她的手后,就马上走开,退到几步外冲她扬起脖子叫。

    阿娇的心早在它小声嘶鸣时就被揉碎了,待它格外小心地过来用头蹭她手的时候,她的心更是一下酸的不像样子。

    她被感动的有些想哭,扬起笑脸勉力柔声道:“好马,雪狮子真是好马,是最乖最可爱的马。”

    它见阿娇终于有了笑脸,好似长出了一口气般。

    阿娇本来是不希望雪狮子因为她怀孕就都不敢和她亲近了,但这一刻她明白了它是真的很怕她有半点不好,才极力克制着自己。它害怕自己会伤害她,它想保护她。

    阿娇怀着满心的感动难言,不再勉强雪狮子像以往一样,就让它小碎步跟在身后。

    待阿娇进了殿,雪狮子知道阿娇要去更衣洗漱,都自觉地没有跟进里殿,在外殿吃了木笔给的零嘴就出去了。

    木笔进来时,又是好笑又是生气。她忍不住告诉阿娇说雪狮子那懂事模样,都叫人心疼。她就蹲下哄哄它,结果人家半点都不领情,吃完零嘴把头从木笔手中绕出来就走。

    一殿人都被逗笑了,阿娇经着这一笑,只觉得心中淡淡的阴霾一扫而空,满满都是舒心温暖地睡下。

    黄昏的时候,下起了雨。

    春日的雨,向来是轻柔细密,恍如牛毛银针般叫人都看不清楚。没一会,天地间就被薄雾般的烟雨氤氲住,淡淡的水汽迷漫开去,广袤无边望不到尽头的汉宫顿时朦胧飘渺起来,恍如云巅之上的仙宫。

    等阿娇醒来时,雨已经下大了。淅沥沥的春雨,落在东边窗下的竹林上滴滴答答,她恍惚听来还以为谁在弹七弦琴。

    她怀孕后,天天困倦疲惫的不行,难得清醒的时候得出去散步,晚间的消遣也变成了玩叶子戏。已经有很久没有弹过琴了,此刻听得琴声一样的雨声,不觉有些技痒难耐。

    尤其是刘彻送她的那十张琴,还只弹过两张,最珍贵的那张梅花断的更是没舍得弹过。

    她越想越精神,睡意全无,又觉出饿来,当下就叫海棠几个进来服侍着她起身更衣。

    刘彻刚回来一会,正在侧殿聚精会神地看医书。

    他这几个月于医道上进步神速,已经很能切中病症了。如此天赋委实叫太医署上下惊讶,只有阿娇神色淡淡,她自小就习惯了刘彻的颖悟绝伦,从来不觉得会有什么是他学不会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百一十章 紫藤花开() 
待听说阿娇起身了,刘彻把竹简撂下就起身,干脆利落极了,全然没有深夜时春陀叫他去睡时的恋恋不舍。

    他到了寝殿时,阿娇正在梳妆。她听得开门声回头见是他,立马明眸皓齿地冲他一笑,恍如阳光般一下就拨亮他的心。

    他也跟着笑起来,踱到她身旁一面替她选首饰,一面问她晚上想用什么。

    吃什么呢?想吃什么呢?什么好吃呢?

    这真的是阿娇怀孕期间思考最多的问题了。

    她认真想的功夫,刘彻埋头在首饰盒拣选起来。最后给她的垂云髻选定了一枝赤金宝钗花钿,拍拍手低声喃喃道:“你的首饰还是少,都不够我选的。”

    阿娇还没听清他说的什么,他就扬声唤过春陀灶,叫他去吩咐珍宝令和金玉令给皇后抓紧打首饰。

    阿娇想起前天才送来的五盒首饰,都还没有来得及打开戴,就扯过他的衣袖要说别打了。但他一回头就问是不是想好要吃什么了?

    她立马陷进这个问题里,答他说:“我想吃麂子炖枞菌,其余随便吧,叫太官令看着办。”

    从前在松石斋住的时候,她很喜欢春天的下雨天。

    因为下过雨后,山上就会星星点点地冒出枞菌来,到后来一发不可收拾,简直是吃都不过来。她就带着雪舞和竹歌采了晒干,等冬天的时候泡发了炖在打回的野味里面,香味浓香至极。张博达在松石斋西边干活,都能闻着味跑过来流口水等着,然后被留侯骂走。

    尤其要注意的是,炖枞菌时千万不能盖锅盖,盖上后反而失其香味。

    阿娇想着枞菌的柔和脆爽、鲜美清爽,都禁不住直流口水。

    等晚膳上来了,她连喝了两碗汤解了馋,才开始痛痛快快地吃饭。

    不过她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

    算了,不管了,人家说一孕傻三年。

    她现在怀着两个,还不让她傻六年?

    阿娇本着伟大的自我安慰精神,很快就把那点不对劲忘在脑后了。

    用过晚膳后,刘彻还像以往那样要叫海棠拿叶子戏来。

    阿娇听着窗外叮叮当当的雨声,一直没有忘记刚刚的手痒,摆手叫拿琴来,“好久没有弹了,想的慌。”

    刘彻笑道:“行啊!朕也很久没有听过娇娇的琴声了,春日雨夜听琴来,想必别有一番意境。”他叫住海棠,特意吩咐拿那张梅花断来。

    正好阿娇也想弹那张琴看看呢,她还没有弹过那么好的琴呢。

    梅花断很快就被送上来搁在琴案上,阿娇带着几分紧张和兴奋缓缓坐下来。

    她捧着大肚子一坐下,身后立马被玉兰放下厚厚的大枕头让她靠着。

    阿娇左手按在琴上的弦徽上,右手弹弹空弦,来听听音色怎么样。

    果然一下就叫她为之惊艳,琴音柔和悠远、缥缈清冷,如天籁之音。

    她大喜,又把按音和空弦音反覆连续弹奏来细细感受。继而左手按弦于琴面,右手弹弦,在声音未停时,按弦左手左右移动,听得果然能余音延长,愈发高兴。

    阿娇最后左手轻点弦于相应徽位处,右手同时弹弦出声,听得每一个泛音都明亮松透却不散。

    真是一张绝世好琴!处处都叫人惊艳!

    阿娇早知道这琴能是极好的琴,但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简直就是旷世之宝啊!

    她望着含笑望着她的刘彻,真想现在就冲上去抱着他一顿狂亲,来表达她的兴奋。

    但考虑到她的大肚子和这满殿的人,她还是生生把这个冲动按下去了。开始含笑拨弄起琴弦,行云流水的琴音便从她指间流出,幽幽响在殿内。

    琴声流畅激越,恍如潺湲成音的幽涧之泉。

    她轻行浮弹着,琴声疾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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