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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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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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却忍不住去想刚刚的情景,原来主人在陛下面前是这个样子。

    就像十几岁的小姑娘见着了心上人一样喜悦从心里一直冒到脸上,全不似对旁人的冰冷。

    是,她一直觉得主人有些冷。

    虽然主人对谁都是柔和的,不像一般的贵女那样眼高于顶。但其实她还是带着出身皇家贵胄的高傲和冰冷,只是比起旁人淡了许多许多,但到底还是有的。

    雪舞还以为没有人能融化主人眼中的寒冰,哪怕是陛下。

    毕竟能从宫里跑出来,此后更是提也不要提,雪舞不觉得感情能好到哪去。

    但是这一路上的亲密和今天让旁人看来都觉得甜的齁人的亲热劲,又让雪舞迷茫。

    她虽说早涉世事,看过的聚散离合也不知道有多少,但还是不懂情究竟为何物。

    是以,她伺候完了阿娇洗漱梳妆还没有想明白。

    既然彼此这么喜欢,为什么还要离宫呢?

    去见了馆陶同堂邑侯的刘彻很快就回转,刚梳妆好的阿娇马上像雀跃的鸟儿一样飞过去,带着他看少女时期的住处。

    “你还从来没到过我住的地方呢,我带你看看。”

    雪舞听着她清亮的声音,话音总是上扬着的。她也不由笑了起来,想不明白就想不明白,或许以后慢慢也就明白了。

    刘彻含着笑由她拉着看完了屋里的摆设又去屋外,阿娇指着院子里两棵合抱粗的桂花树,充满怀念地说:“以前,我总在这里弹琴,尤其是夏天。”侧目见他满脸似笑非笑的神情,马上就不依不饶地道:“干嘛?你这表情什么意思?”

    刘彻失笑,哄着她:“没有没有,就是看到你就开心就想笑。”

    阿娇当下就被甜到,小声说了句:“我也是。”刘彻的笑容就更灿烂了。

    她指着两棵桂花树继续说道:“开花的时候,香的都醉人,我都不叫她们焚香。”

    看完桂花树,又拉他去看竹林。“椒房殿里你不也特意给我栽了片竹林吗?还说是因为我在府中喜欢竹林”

    刘彻含笑听着,时不时点头应是。

    这傻姑娘,哪知道自己早来过了?

    特别特别想她的时候,他就会来堂邑侯府坐上小半天,看看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反正姑姑又是他亲姑姑,又是岳母,来她府上,谁能说出个不对来?

    阳光下,他笑的特别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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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章 董偃() 
等把满院子转了一遍,阿娇终于想起了用早膳这回事。

    想着刘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起来坐车出宫,她心疼不已,一面拉着他进屋一面嗔怪道:“怎么不提醒我?我说着说着就忘了我们都还没用早膳呢,你饿了没有?”

    刘彻任由着她拉进去,宠溺地笑着说道:“没听过有句话叫有情饮水饱吗?”

    阿娇顿住脚,又是开心又是想笑。

    她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能贫呢?

    不过,情话自然谁都爱听是吧。

    她挂着甜蜜的笑和刘彻简单用完了早膳,往堂邑侯院子去。

    昨夜府医来看过后,连连称奇说病势已经遏制住,再有半月就能好大半了。

    馆陶当即便欣慰说:“果然是心病还得心药医。”

    阿爹的病情要转好了,阿娇也能放心去应付宫中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了。

    她问过馆陶了,好家伙,她不在的时间可没少进美人,还两个皇子都一岁多了。

    那些嫔妃估计都想着皇后怎么还不病死好给她们挪地方吧?

    还真是不好意思,叫她们白想了。

    阿娇对于回宫后占据绝对优势的生活倒没有太多担心,是以醋意翻滚了一下就落下去。

    出了游廊,正碰着两个侍女引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少年郎进来。

    见了阿娇同刘彻,一行人连忙顿首行礼。

    两人不过点点头便继续往前走,但是阿娇的注意力很快被身后的说话声吸引住。阿娇的脚步越来越慢,刘彻不免奇怪地看向她,她浑然不觉,还继续认真听着身后的说话声。

    “董娘子,你这珍珠真好”

    “都是我家偃儿能干”

    姓董,还叫偃。

    董偃!

    阿娇想到那个脸都伏到脸上的少年竟然是董偃,她霍然转身。不顾身后传来的刘彻轻呼,径直疾步往还没有走太远的一行人追上去。

    她含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意喝道:“站住!”

    刘彻大步走上来,一脸莫名其妙却什么都没有说。

    侍女同董偃母子俩站住,全都被阿娇吓住,尤其是董偃母亲跟鹌鹑一样紧紧缩着脖子垂着头。

    所有人都不知道阿娇语气里的怒气为何而来,只有阿娇自己知道。

    董偃,唆使馆陶献长门宫的董偃!死后和馆陶合葬叫阿爹独自长眠地下的董偃!

    她前生从未见过这个以貌美著称的董偃,但被废后却住在以他名义献给刘彻的长门宫里,还真是讽刺!

    她踱步到董偃母子跟前,冰冷地问董母道:“你儿子叫董偃?”

    董母不明白这名字怎么就招了皇后不喜欢,当下只得点头不止。

    果然是他!被肯定后阿娇的怒气就更重了,后世说起她死后葬在霸陵时总是略带同情地说她也只能葬在那,谁叫亲娘馆陶遗言都是同董偃合葬而提都没有提她呢!

    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说的跟见着了可怜巴巴一样的她一样!

    只是,前世时比这早两年董偃就已经成为了馆陶的面首,其后为了怕刘彻怪罪才献长门。但今生,他怎么还在跟着他娘卖珠?

    阿娇不明白原因,也没有继续探究下去的耐心。

    她现在只想杀了他!

    没错,杀了董偃!

    她还是头次起这么重的杀心,这心一起了便止也止不住。

    只是就是皇后要杀人,也得有个名目!阿娇一时不免为这个名目而绊住。

    她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和杀心,眸子中寒光乍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看的人汗毛倒竖。

    刘彻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怒火冲天的阿娇,这样的阿娇叫他很觉得陌生又新鲜。

    原来她会发火,还是这么吓人的发火,只是这火有些莫名其妙。

    她是高傲,但她并不视人命为草芥,相反的是一向宽以御下。

    这次是怎么了?也不见刚刚有什么不敬之处啊?

    他想到从见到阿娇时就敏感发觉的几次不正常,他不觉微微皱起了眉头上前搂住她的肩头问道:“娇娇,怎么了?姑姑还等着我们呢。”

    她绷的像一张满弓一样的身体被他的手一碰,松缓了几分。

    一个侍女觑着她脸色好了点,又想着在俊美非凡的董偃面前表现一下。想着府中老人都说皇后素日脾性最好,这又没有什么冲撞她的地方便大着胆子说道:“皇后,这是给府中送珠的董家人。惯常来往的”

    “雪舞!”侍女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阿娇打断,她冷冷地望着侍女面无表情地吩咐:“掌嘴!”

    侍女目瞪口呆地望着阿娇,甚至因为太震惊而忘了求饶。

    她没有听错吧,皇后竟然当着陛下这样肆无忌惮地打一个没有过错的人,不怕陛下觉得她嚣张跋扈吗?

    她没来得及多想,雪舞的巴掌很快就打在了自己脸上。

    雪舞心中可没有对错,只要阿娇说了就执行。

    “啪啪啪——”

    雪舞是习武之人,手劲比之一般女子又足又大,没几下侍女双颊就肿起来了。

    眼看嘴角就要打出血来,刘彻不免劝道:“别生气了,再气坏了。”回身对春陀吩咐道:“叫人把这个敢跟皇后顶嘴的婢子发卖了,回头朕亲自跟姑姑去说!”

    侍女被打懵了的脑子再次炸裂,冲撞?她哪冲撞?不就是说了几句解释的话?

    陛下怎么就没觉出皇后的不对呢?侍女被应声上来的仆妇们拖走。

    董偃叩头求情起来,“皇后,还请手下留情。”

    他磕的实在,额头上很快青紫一片。

    阿娇不为所动,只冷漠地说了句:“你是什么东西!我还得看你的面子!”

    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和不屑一顾,董偃不免怔住,他微微昂起头来。

    刘彻这才看清跪着的年轻男子有张比女人还柔美俊秀的脸,虽着布衣却是风度浑然天成。

    的的确确称得上句美男子,只是太阴柔了,半点男子阳刚气概也没有。

    他们母子是怎么惹了阿娇不高兴的?

    不该是因为今天这一擦肩?

    但要是入宫前惹下的,阿娇为什么会忍到现在?

    刘彻满心不解,但他向来是阿娇有理更好,没理也是有理的逻辑。他的娇娇心软的不行,绝不会平白无故这样。

    他紧紧搂住阿娇,替她下了决定:“春陀,把董偃母子迁往蜀郡,此生不得入京!”

    杀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娇娇这么心软的人回头想起来又觉得不忍怎么办?就叫他们远远地走了也好,帝后不喜的人,换地方也没好日子过。

    春陀在一片震惊中第一个反应过来,轻轻道了声诺。

    阿娇愕然地望向刘彻,她眸子里的寒冰终于融化了许多。

    刘彻笑了一下,搂住她头也不回地走掉。

    走了好一会,她低声喃喃道:“不用的,你不用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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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一章 回宫() 
没有必要怕脏了她的手而亲自出手,她做不了他心中一直期待的贤后。

    她有太多恨,太多不平。

    她纵然极力压抑着这些情绪,努力变得温和无害。

    但她骨子里到底还是那个骄纵任性的陈阿娇,她做不了柔顺贤良的卫子夫。

    重生这一世,她才明白他对她的期望原来那么大。

    他想她被史书褒扬,他想她被后世传颂!

    所以,他手把手地教她习字画画,所有有损名声的事都帮她做。

    但是其实她一点都不在乎,世人愿意怎么说都随他们。

    两千年的折磨她都不怕,还怕这些无知之人的唾沫?

    她只是无法不在乎他的梦,他希冀能建立不世功业,带领帝国走上前所未有的辉煌。

    今生,他的梦就是她的梦,她不会让他像前世那样孤单地走到最后。

    她要后世说起他,都能心悦诚服地说汉武大帝建立了一个国家前所未有的尊严,他给了一个族群挺立千秋的自信,他的国号成了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

    夏风中,她的声音那样淡,那样缥缈,眸光里还残留着刚刚见到董偃的狠戾酸楚,脸色白皙到毫无血色。

    这样的她,哪像一个任性妄为后心满意足的人?

    娇娇,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刘彻心里蓦然升腾起浓烈的心疼,他转开眼若无其事地望向庭院里那绿的逼人眼的樟木树冠,深深地把情绪埋下淡淡地说:“他让你不高兴,我是你夫君,自然要让他不好过。”

    他说的理直气壮,俨然还是小时候别人惹她不高兴他出头时的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时光荏苒,一晃原来就这许多年了。

    你还是像从前一样待我,真好。

    阿娇终于笑了起来,真心实意的笑。

    她挽着刘彻继续往前走,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刘彻明显感觉到她身上那浓烈的绝望悲伤情绪在慢慢消散,直至虚无。刚刚那个盛气凌人的阿娇似乎只是幻象,她又回到了他自小认识的娇俏活泼的阿娇。

    但是,是有什么不一样了,刘彻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初见时的那夜,他激动兴奋的根本就睡不着,只是假寐着怕搅得她也睡不着。

    她一动刘彻就知道了,他没有睁眼却感受到她一直在看他。

    而后她的手轻轻地拂过他的脸时,那样轻地拂过,像春天的柳叶条拂过湖面。

    那一刻,他没有睁眼却恍若看见了她眸子里的哀伤。

    爱一个人太深太久,稍微一点细微变化都被无限放大,逼得你不得不去看。

    一路上她实在有太多跟从前截然不同的细节,比如有她对底下人的态度变了。

    从前她总是和善的叫姑姑着急,说这些人能叫她使唤就是福气,那么客气做什么。

    她嘴上答应,回头还是跟原先一样。

    但是这次见着她,她终于变得像他们期望的那样御下有方。

    二十多年的习惯,就这么改了?

    倘若这还可以说是三年的宫外生活教会了她成长,那么在进长安城后他要跟她说堂邑侯重病消息时,她眸子里乍然出现的寒芒,就跟今天一样含满了痛苦和绝望。

    他后来细细回忆了那样的眼神,就好像他曾重重地摧毁过她一样。

    而且绝不是因为昱儿,那是为什么?

    他想不明白,只要她不想说,他就不会问。

    他不敢在她的异常面前表现出来丝毫不对劲,他实在是太害怕再失去她。

    至于她心中的这些伤痕,他都可以用时间和真心去抚平。

    他望着她侧脸的笑颜,笑容就没有落下去过。

    等终于到了堂邑侯院子时,已是站了一满屋的人。

    馆陶同儿子儿媳站在在陈午榻前,宫中侍医正在把脉。

    陈午解开心结后安安稳稳地睡了夜,早起后还用了小半碗清粥,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见得刘彻同阿娇进来,自然又是一番行礼问好。

    略微再寒暄两句后,又把处置了董偃母子和那个侍女的事提了一嘴。阿娇仔细瞧着馆陶满不在乎的样子,也就微微放下心。

    又同刘彻去榻边瞧过了陈午跟他说了要回宫,又叮嘱馆陶和隆虑天天把阿爹的消息传进宫去。

    因着回了宫必然不能住椒房殿,必然还得一阵狼眼动地,自然是早点回去的好。

    馆陶见着她一副心早就飞走的模样也没有留她了,左右宫中是她娘家,想什么时候进去看阿娇还有人敢说三道四吗?

    馆陶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口上辇,阿娇想起董偃到底还是忍不住把馆陶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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