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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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娇-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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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阿娇准备怎么做呢?

    竹歌刚要问她,阿娇却知道她要问,笑着止住。“行了,我成了再告诉你,还怕我不尽心吗?”

    她说着便出了门去。

    正看见捧着一卷帛书的张博达从对面楼下廊中慢慢地走过,大约是夜里,他不需要违心地笑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淡,淡到已经看不出喜怒来。

    许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张博达是她师兄之后,平时多有看顾。

    但他还是成天在街面上摆着摊混着,他伤了心并不会去买醉,而是清醒地要用自己的爱好把自己淹没。

    阿娇没有阻拦他,更没有去安慰他。

    既然谁都改变不了竹歌的心意,所有的安慰都苍白又可笑。

    还不如让他慢慢地消化这些痛楚。

    阿娇没有叫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才抬脚进门。

    第二天是个好天气,阳光一片明媚。

    阿娇用过了早饭便当着老夫人提议说想去河郊边走走,散散心。老夫人自然同意,笑着说年轻就是好,像她现在老了怕冷的很,只能缩在屋子里。一面又问要不要多带些侍女仆妇?

    阿娇便一指雪舞笑盈盈地说:“有她一个就够了,更何况这是在您地界上?我一点不怕。”

    这话把许老夫人逗笑了。

    郭炎正在隔间玩,听了阿娇要出去。也跑进来耍赖要跟着去,他黏到老夫人膝上撒娇:“太祖母,炎儿也想去”

    郭珏后脚进来,听了这话也道:“阿娇姐姐,我们姐弟能跟着一起去玩玩吗?”

    这话一出,别人还没有如何。竹歌却是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

    却很快反应过来,郭珏这是想说服阿娇。

    在她眼里,张博达同阿娇更为亲厚。

    而阿娇是竹歌的主人,还不是她叫竹歌嫁谁就嫁谁?

    竹歌又好笑又好气。

    许老夫人这一向正心疼郭珏来了就衣不解带地尽孝,却又欣慰她懂事不好说什么。见她有兴趣去城郊走走,自然是同意的。当下便笑着看向阿娇,后者自然也是笑着应下了。

    一时计较完毕,便各自换了厚毛衣裳套了马车出门去。

    郭炎想同阿娇一起坐,他虽然天真单纯浑不解事,却也知道这个阿娇姐姐很喜欢他。就像姐姐说的阿娘一样,目光温柔,说话也是轻轻的。

    他没有见过他娘,为了生他,阿娘雪崩死了。

    是姐姐一直陪着他,关于阿娘的所有事也是姐姐告诉他的。

    阿娘美丽,善良又温柔。

    如果阿娘在,会不会也是阿娇姐姐这个样子呢?

    郭炎闹着要上阿娇的车,郭珏也没法。她最心疼的就是幼弟,舍不得他受委屈。一直以来展现给他的世界也是温良美好,所以幼弟还是孩子气的很。

    郭珏觉得很好,她失去的,弟弟得到了。这就够了。

    她同意了郭炎上阿娇的车,不过要他问过阿娇才可以。

    阿娇同雪舞听着郭珏一板一眼地教育着郭炎,心中正有几分好笑。

    没想到郭炎晃晃悠悠地跑过来,认认真真却难掩奶气地问:“阿娇姐姐,我想和你坐一辆车好吗?”

    可爱极了,真想捏捏他肉嘟嘟的脸。

    阿娇蹲下去,平视着他点头应了。

    他又怯生生地问:“我姐姐可不可以过来?”

    姐姐并没有说要来,但是他既想和姐姐在一块,又想和阿娇姐姐在一块。

    阿娇自然还是答应。

    得了准话后,他就回去磨缠郭珏。“去嘛,去嘛”

    郭珏自然拒绝不了她,于是她也来了。

    这样雪舞便被挤到了后面的马车同郭珏姐弟带的侍女一起坐了。

    郭珏上了车后很安静,她不给阿娇填麻烦。给她茶便慢慢地喝着,还嘱咐弟弟不要闹阿娇。

    她很惹人喜欢,懂事娴静

    阿娇很难把她同说出那样刻薄话的郭珏联系在一起,如果竹歌不是想嫁给郭解,郭珏也会对她很好吧。

    阿娇把这些情绪掩下,小心地把郭炎圈在环里,防着他一会磕在马车壁上。

    马儿打了一个响鼻后,马车动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便到了河郊。

    二月中旬,正是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时候。

    雪融化的很快,哪怕是河边也只剩下稀稀疏疏的几块白色。

    冰封的棱角分明的河面已经消失不见了,冰层豁然开裂四分五裂,潺潺流水同鱼儿们又重新见着了阳光。

    大片大片地的地方露出嫩绿来,这样的绿柔软的叫人不忍去踩。

    郭炎很喜欢,也不怕冷。

    下了车,就拉着郭珏跑起来。呼呼喊着些什么,郭珏的笑声不一会也清清亮亮地响起,像檐下的一串风铃。

    到底也是孩子。

    阿娇含笑看了一会,然后叫雪舞寻出剪刀来。

    她这次来,还要带些野菜回去,也尝尝春的味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零五章 野菜() 
对,就是野菜。

    雪舞刚听说时也是有些愕然,皇后自小到大娇养着,怎么会想到拿剪刀绞野菜呢?

    阿娇便推说是从前跟竹歌住在蓝田山脚下时,听农妇们说的。

    雪舞半信半疑,却又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她不知道,阿娇这是前世养成的习惯。

    前世父母逢着周末也忙的不可开交时,就会把她送到外婆家。

    外婆就喜欢春天时带着她去郊野采野菜,回来变着花样做给她吃。说这是春天的味道,尝尝。

    后来,外婆年纪大了。

    而她周末也被各种补习班缠的喘不过来气,去看外婆也只有逢年过节了。

    外婆总要很遗憾地说,现在污染大了,想去采点都不敢做给她吃。

    母亲就会嗔怪说,年纪大了可别乱跑了,不安全。娇娇想吃什么没有,别操心。

    阿娇始终记得外婆其后说的那句话,那么郑重其事却又那么无法叫人无法反驳。

    外婆说,小孩子得尝尝春的味道这年也顺道。

    所以前天,阿娇在游廊边见着冒出头的小小的一颗荠菜。回忆翻天倒海地奔来,她很想很想再尝一次春的味道。

    阿娇保持着外婆的习惯,用剪刀,而不用锹。

    这样,它们还能再长起来。

    嫩生生的草,枯枝上萌出的绿叶。山和河都整片整片地绿了,说不出名字的鸟儿们藏在枝叶后,婉转甜蜜地叫着。

    老柳柔弱的缀满了新芽的枝条上长长地垂进河里,风卷过如动珠帘扫在河面上。一时间,涟漪阵阵。

    阿娇躬着身子仔细地地上搜寻着,很快就发现了大片大片的野菜。

    她剪齐一把,就整整齐齐地放进雪舞拿来的竹筐中。

    远远地,传来一阵阵歌声。怪好听的,但却是方言。

    阿娇直起身来认真听了半响,也没听懂。

    “她们唱的是阳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

    忽然一个甜甜脆脆的声音响起,阿娇转过身去,是郭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手里正牵着虎头虎脑的郭炎。

    “穷人家的孩子,开了春大点的要跟着下地干活。小点的就跟着姐姐们去山上找野菜,好晚上添点青菜,还不费钱。”

    郭珏轻声说,而后狡黠道:“阿娇姐姐,你怎么也不像小时候过过苦日子的吧。”

    她的眼睛里跃出光芒,充满了孩子的好奇。

    阿娇还真答不出来,正在此时,郭焱好奇地指着筐里绿油油的荠菜问:“阿娇姐姐,要这些草干嘛?”

    她便推说是听人说的,而后去应郭炎。“这不是草,是菜,荠菜。”

    郭炎正是馋嘴的时候,追问道:“怎么吃啊?”

    “焯过,碎切,加豆腐沫,浇点酱油、醋,香极了。或者切些牛肉沫,放点葱姜爆香了一块朝,吃起来香甜极了。”

    小郭炎微不可觉地咽了一下口水,双眼放光地举起胖乎乎的小手。“阿娇姐姐,我也帮你好吗?”

    阿娇失笑,“行。那我剪了,炎儿就负责放进去好不好?”

    郭焱连声说好,挣脱郭珏的手跑到阿娇身边。专心致志地望着阿娇,看着快有一把了就接过整整齐齐地放在筐里。

    没用上半个时辰,就把这片草地上的荠菜剪了个遍,光秃秃地迎着风。

    把大半筐荠菜放进马车里,阿娇便叫雪舞倒了温水给郭焱洗手,而后拿帕子给他擦干才自己洗手。

    等忙完了,该回去了,阿娇才发现刚刚还含笑看着弟弟同她剪野菜的郭珏没在身边。

    下车一找,郭珏正对着一树迎春花出神。

    也亏了她,不然阿娇还真没看到这树被绿树遮住的嫩黄明亮的迎春花。一串串,一蓬蓬,重重叠叠的花朵累满了柔软的枝条,花团锦簇,灿烂极了。

    迎春花是春花中开的最早的,太皇太后特别喜欢。

    一枝,两枝,三枝

    好似一面激流直下的瀑布,清香四溢。

    又是在这野外,浑然天成,没有经过任何后天的雕琢。美的叫人畅意极了,难过郭珏看呆了。

    阿娇上前信手在垂下来的枝条上摘了几朵嫩黄小花,簪到郭珏发间。她明显感受到戴第一朵花时,郭珏浑身绷紧了,像刺猬一样即将露出浑身尖锐的刺来。但是或许是郭炎在旁拍着手说“好看,姐姐好好看”的笑语声,或许是阿娇轻柔的动作,郭珏一点一点缓和下来。

    阿娇只做不知,仔细地把花簪好。前后端详,很满意。“可惜这里也没有铜镜,不然”她话音未落,忽然想起了什么。牵过郭珏,把她带到河边。

    清亮的河水倒映出来的,比昏暗的铜镜清楚极了。

    郭珏喜欢清雅素净,但阿娇想才多大的女孩,正是该穿些娇嫩颜色戴花的年纪。现在看来,果然是很适合郭珏。

    郭珏望着河里的自己也露出几丝笑,这笑不是练就的敷衍在脸上的笑,而是真诚的。

    所以,这笑连郭珏自己也感到陌生。

    她心头蓦然间想起阿娘死时瘦弱无骨的手紧紧地抓着她,生疼生疼的她也不敢说。

    她知道阿娘快死了,但是死是什么?

    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对吗?

    所以她以后和弟弟都没娘了吗?

    郭珏很想哭,但是她竟然哭不出来。麻木地跪在阿娘榻边,眼睛明明没哭却火辣辣地疼。

    阿娘哭了,她第一次看见阿娘的泪。

    那些止不住的泪打湿了床幔。

    阿娘不舍担忧地心疼着她们姐弟,“我的珏儿才这么小,可怎么办?阿娘都不能送你出嫁,你要是所嫁非人,一辈子要受大苦啊!我的珏儿!你弟弟还好,妻子过不到一起去还能纳妾,你可怎么办!”

    五岁的郭珏不明白阿娘的担忧,但是她还是难过,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她多想要阿娘快好起来这,这样阿娘就能看到她出嫁,就能看到弟弟出嫁。

    阿娘还是死了,她被埋了。

    阿娘的乳娘告诉郭珏,要紧紧守住阿娘留给她和弟弟的东西,守住这个家。

    倘若阿爹再娶进来后母,将来还不知道随便找什么人让她嫁,就是弟弟的家业也要让给后母的孩子。

    还会永远忘记她阿娘!

    郭珏紧紧地握住拳,不行,不行!

    爹是阿娘的,是她和弟弟的!

    后来阿娘的乳娘也死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郭珏愣愣地望着水中那个戴花的小姑娘,阿娘在时也爱给自己戴这些鲜嫩的花。

    她想到那个妖媚的被阿爹说好的竹歌,想到自己本来寻机会说服阿娇把竹歌说给她师兄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两百零六章 春雨() 
忽然之间,郭珏什么都不想说了。她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没有跟阿娇坐一辆。

    郭炎黏过来,一个劲问她怎么了。她勉强笑着说就是累了,然后郭炎就信了。自己坐着一个小角,叫她睡下,说再一会就到家了。

    弟弟实在是天性纯善,她不想破坏,她只能帮他守住。

    来时两姐弟都挤着跟阿娇坐,回去时却不坐了。

    雪舞有些奇怪,阿娇却很淡然。吩咐车夫赶车,荠菜就要吃新鲜的。

    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

    晚间阿娇亲自下厨去炒了牛肉荠菜,又绰水了凉拌。

    果然还是记忆中的味道,鲜味甘味回味悠长。

    郭炎就着这两个菜,足足吃了两大碗饭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筷子。

    小孩子不敢叫他吃太饱撑着,五六分是最好的。

    也就是到了这里,许老夫人宠惯着,说养孩子不让他吃好吃饱怎么长的壮实?

    郭炎才能痛快地吃两碗,喝着茶就点心的时候他忍不住又跟阿娇说:“阿娇姐姐,我们明天还去好吗?”

    荠菜的味道的确很好,又是冰天雪地长就的。

    古往今来,数不清的好美食的文人雅士为荠菜赞颂。

    但哪能长这么快?

    就是割了就长的韭菜叶没这么快。

    阿娇苦笑不得,忽然想起来时看见的几棵香椿树。

    好像正红蓬蓬地发了芽。

    也正是季节,便一笑。“不用出门也有啊,明天我们吃椿天。”

    郭炎摇头不解,“春天?也能吃吗?春天怎么吃?”

    他好奇起来,小嘴巴拉巴拉地追问着阿娇。

    阿娇忍俊不禁,就告诉他。那是香椿树的嫩芽,绿叶红边,好看极了。

    香椿炒鸡蛋、香椿竹笋、香椿拌豆腐、潦香椿、煎香椿饼、椿苗拌三丝、椒盐香椿鱼、香椿鸡脯、香椿豆腐肉饼、凉拌香椿、腌香椿、冷拌香椿头

    她一连串的菜名说的郭炎又填了两块点心,完全忽视他姐姐警告的眼神。

    被勾动了馋虫的郭炎第二天一早便咚咚咚地跑上来敲门,“阿娇姐姐,我们去剪春天”

    剪

    还真是很有意境。

    阿娇打着哈欠起来,叫雪舞先开门让郭炎进来。

    等着她洗漱的时候,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先时是细细的毛毛雨,等发觉时已经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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