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固山格格，名字也奇怪，连个姓氏都没有，笼统都叫着小燕子。到了宫里头，也是半点端庄都没有，最文静的时候都恨不能走一步跳三步的。
那是一言不合就翻跟头，飞檐走壁的。
还是得了容嬷嬷一句：“倒是没白瞎了这名字，能飞能武的，还真是只小燕子。”
其实就说她像个鸟似的，当然这话随着后来皇上赏赐了她个固山格格的份位就没人再重复。
不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传出一个‘鸟格格’的名号来，倒是在宫女太监们之间叫开了。
小燕子没听明白，不知道什么是‘阿里’什么东西，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将军家的就是小王爷，索性直奔重点：“他这王爷是皇上亲自封赏承认的了吗？”
乱拳打死老师傅。
小路子语塞，心里一顿：就光看着阿里和卓的面子上，阿訇小主子在宫里也没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羞辱，更何况还有一位盛宠不倦的容妃娘娘在。
往常还真就没人较真啊……
紫薇虽然气十阿哥不给自己面子，但实在不想节外生枝，这会儿已经试图要拉着小燕子走了。
永玥回身，狠狠的瞪了小路子一眼，暗骂他是个没用的东西。
扫了小燕子一眼，半分客气都没有：“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见着本阿哥一不请安二不问好，那是咱们心情好懒得跟你计较。
滚远一点，知道你读书少，好狗不挡道这句知道吧？”
说着将矛头转给明珠格格：“你的人，既然带出来就看好了。这是第一回，要是以后再见着谁都乱咬，咱们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第331章 王八蛋（）
第33
有时候看的清自己，远比看得清别人来的烦恼。
识人不明，会导致你的轻信、损失；但是看不清自己，就更可怕了。
譬如现在的小燕子，皇上对她们很好。
用宫女奉承的话来说：“万岁爷待明珠格格，那几乎就是宫里头一份的疼爱了；对固山格格也好，嫡亲的女儿也不过如此。”
聪明的就知道这话听听也就罢了。
紫薇就明白的很，她知道‘明珠格格’的封号和眼下一应的吃穿用度，在这个水平线上。
当然有一部分，源自于乾隆爷对与女儿愧疚的补偿。
也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出自于对她平时还算是乖巧懂事的奖赏。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紫薇卡看似随意在皇上面前的时候，心里还是牢牢的记着那道不可逾越的防线。
没试过，所以不知道‘犯了错’之后的结果。
其实，说起十阿哥来，紫薇嘴上说的‘可惜，不赞同’，心里又何尝不是有些羡慕的。
宫人人都说，十阿哥性子古怪的紧，也就是对容妃娘娘有几分客气。
剩下时候，难说话着呢，即便是当着万岁爷的面也敢梗着脖子吵架。
进宫的时间太短，让紫薇还没有时间去了解其中的各种缘由。
仅知道的就是，十阿哥生母是已故的淑嘉皇贵妃，身份显贵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还有皇上看着好说话，其实还没听说谁敢明目张胆的忤逆他。所以紫薇心里早就得出一个结论，皇阿玛心里也是喜欢十阿哥的吧，这样才会下意识的给他放纵的权利。
远的不说，单是眼下这样的尴尬就是紫薇并不愿意见到的。
小燕子也有片刻的愣怔。
……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这是惹了个麻烦。
永玥的眼神冷的像是淬了一层冰渣子，咄咄逼人的盯着她。
小燕子那点被皇上封为固山格格的优越感，当然无存。
在十阿哥的眼神的倒映里，她自己清晰的意识到，那是**裸的鄙视和厌恶。
让她有一种，自己练个奴才都不如，简直就是泔水馊饭一样的东西。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
就在众人以为，依着小燕子的脾气，势必要闹上一场的时候。
咱们那位一向耿直，半点亏都不吃的固山格格竟然在一瞬间偃旗息鼓啦。
“嗤……”十阿哥冷笑出声，分明半点没要偃旗息鼓的意思。
各退一步不好吗？
自己都已经大方的表示没有再计较了。
生平第一次，她小燕子愿意主动退避，谁知道竟然碰见这么个不依不饶的。
紫薇恨不能扶额装死，其实在她想尽了办法将小燕子带入宫里之前，这些情况都是她想过的。
但实实在在就生在眼前，虽然心里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明珠格格也是聪明的，一眼就看透了十阿哥那就是个炮仗，转而找上了阿訇。、
在紫薇看来，什么小王爷的称号，也不过是说来好听而已。
回疆来的，应该就是宫里的奴才要偏执的为了容妃的面子。
然而小燕子在这宫里，身份何尝又不尴尬。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据说是和亲王年少的时候，养了一条哈巴狗。
珍爱的紧，当时还胆子大的想在先帝面前给讨个‘格格’的封号。
不过后来，好在那哈巴狗死的及时。
和亲王自然是安排人厚葬，还顺带着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丧。
咳咳……只是那时人家原本的爱好，也并不排除有借题挥的因素在。
总之她们眼里这些不可企及的东西，在紫禁城也许并没有想得那么要紧。
“小燕子心直口快了些，不过并没有什么恶意的，还请阿訇千万被往心里去。”明珠格格表现的像是一个贴心的大姐姐，站在阿訇身前。
就差伸手摸摸人家的脑袋了，末了还温婉的笑：“得空的时候来漱芳斋玩，你就知道小燕子性子其实是极好的。”
这明珠格格还算是有点脑子，他以为会说是‘看在她的面子，算了的！’
那可就真是搞笑了。
即便如此，阿訇也没打算给她们这个脸面。
眼神都没往身边的明珠格格看上一眼，风轻云淡的劝十阿哥：“不是说这樱桃要正趁着新鲜，听着蝉鸣还不过夏天了，就你爱操心。”
永玥仔细的看了一眼，瞧着阿訇是真没放在心上。
转而一笑，也是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最近宫里关于这两位格格的传言就没有断过，搞得自己都跟着神经兮兮的。
也是，有什么好计较的。
也不看看她们都是个什么东西，还真不值得一介意的。
永玥与阿訇两个说说笑笑的走了，徒留下明珠格格一行人尴尬的站在哪。
偏偏这会儿扁毛鹦鹉，还是生硬清脆了重复了两遍：“小王爷、小王爷……”
谁刚才说着畜生机灵来着。
小燕子提着笼子的手一抖，气的都想把它扔出去。
迁怒的威胁道：“再乱说，一会儿扒光了你的毛炖汤喝。”
真以为这扁毛畜生不懂事，只知道照葫芦画瓢学着说话呢。
最起码这种关乎与生命的大事，人家还是清楚的。
张开翅膀扑棱棱的，就飞到离着丧心病狂的小燕子远点的栅栏上。
尖着嗓子叫：“小燕子、王八蛋、王八蛋……”
合着已经认识主子啦！
小燕子总是拿着点吃食逗它，每每都要叫一句‘小燕子’，手里东西才会喂给它。
谁知道这鹦鹉倒是好记性，还会重新排列词语，知道骂人！
周围站了一圈的宫女太监的，憋得都快内伤了，才强忍住没有笑出声音来。
还是金锁看不下去，才上前从已经被气的炸了毛的小燕子手里将鹦鹉拿过来，递给了彩霞。
劝她：“看看吧，说了多少回的在它面前说话注意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王八蛋’这样的话，十有**就是小燕子自己在鹦鹉面前说的。
毕竟除了她，在漱芳斋里，就是宫女嘴里都绝对说不出来的。
周围冰封的空气，才散解开了一点，奴才脸上都带出了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来。
第332章 太后回宫（）
第332章
太后娘娘回宫，五阿哥代皇上迎出了外城。
旌旗招展中，侍卫们护卫这几辆马车缓缓驶过来。
永琪之前就已经得了消息，知道这次随着太后老佛爷一起回来的不光有晴儿还有一位两江总督家的陈小姐。
当然，也不过只是知道而已。
五阿哥现在的心思，还在小燕子身上。
即便是老佛爷这些年，不怎么理会后宫诸事，可明白人或多或少都知道这位太后娘娘的厉害，更是丝毫不敢轻视。
永琪这一辈的大意和放纵，都是放在了小燕子身上。
和许多还没带着女朋友见家长的孩子一样，自己虽然爱的茫然，但清醒些的也能看到女友身上的缺点。
他是真的动了将小燕子留在身边的意思，所以才会顺着明珠格格的意思，撺掇着皇阿玛给了小燕子一个身份。
总算是能对外边说的过去，可在太后老佛爷面前，比拼的不仅是家世身份，要紧还是小燕子规矩。
现在看着五阿哥是风光，但谁还能想起来，之前多少年他活的像个小透明一样。
小心翼翼的，即便是嫡亲的额娘还健在，因为令妃娘娘受宠。
借着延禧宫的善意，活的像是不知道是谁儿子一样。
背后的议论，永琪不是不知道。
可这世间太多的羁绊，即使到了现在，他的日子里总是有格外许多的‘无可奈何’。
小燕子生的漂亮，可也只是漂亮而已。
真正吸引永琪的，不光是她名字，还有像极了她名字一样的洒脱与毫无顾忌。
与他们这些，恨不能出生会走路起，步子迈的多大都要拿了尺子测量好的一样。
有些人称之为‘教养’，但对永琪而言，更多的是束缚。
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就不要说了，规矩、礼仪都是渗入的骨髓里，即便偶尔有个想要洒脱的时候也做不来。
剩下最长见到的奴才们，更是在老太监和规矩嬷嬷手里尺子下重新活过来的一样。
做事更是一板一眼的，毕竟心眼子太活泛且没规矩的，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甚至连见着主子的机会都没有。
小燕子身上，最吸引人的就是她那股纯天然的‘野气儿’。
不管是永琪着迷，就是乾隆爷愿意赏她一个固山格格的封号未尝不是瞧着新鲜有关。
但正是这份新鲜劲儿，却实在入不了皇后娘娘的眼。
那么比景仁宫还注重规矩的太后娘娘，对待小燕子会是个什么态度，简直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
无疑是一场灾难。
乌拉那拉氏瞧着不顺眼，主要是小燕子并没有犯到了她手里边儿。
还与小燕子进宫不久之后，就与七格格有了龌龊有关。
皇后乐得看着延禧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丫子。且更还有在乌拉那拉氏眼里，明珠格格都是留个慈宁宫的‘惊喜’，现在又多了一个更烦人的固山格格。
只耐心等着看笑话好了，太后娘娘不是十分看中十四阿哥。
好叫她知道，这两位民间来的格格能进宫，可还是要多亏了令妃在圣上跟前周璇。
只是不清楚，等晴格格哭都哭不出来，太后娘娘又是怎么个打算。
“哎呀呀……紫薇，我肚子疼，想要去官房。”小燕子刚换好了衣裳。
正要跟紫薇两个出门，去等着迎接太后娘娘。可步子还没迈出去，小燕子又有事情啦。
这一大早晨的，都已经不知道折腾多少回。
没换衣裳的时候，就是这件太艳、那件太淡的挑拣了半天。等着上妆的时候，也是百般的问题出来。
终于以为是宫女们哄着骗着的应付好了，眼下要出门的时候又搞了这么一出。
“小燕子，今天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您能不能不折腾了呀？”金锁是看不下去，冷了脸。
语气之恶劣，让小燕子心里原本才生出的那么一点点愧疚，马上就不见了。
梗着脖子吵囔：“就是你一直催催催的，没换衣裳之前我就想去的，没去成。要是现在还不能去，难得等一会儿见了太后她老人家，哦第一句话说的是‘启禀太后娘娘，我想去官房’吗？”
金锁被小燕子的直白给惊到了，周围奴才们惴惴的不敢说话。
还是紫薇叹了一口气，拧着眉：“快去吧，我就在这儿等。”又嘱咐彩霞：“提醒着点你们格格，时辰不早啦。”
彩霞诺诺的应答，跟在了小燕子的后边。
就这样？
金锁气的直跳脚：“格格，小燕子分明就是故意的，您怎么也由着她。”
紫薇蹙着眉不说话，心里也烦躁的很。
不由着小燕子，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那就是个顺毛驴，越是呛着，越还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枝节来。
再说，要出见太后娘娘，不光是小燕子害怕，紫薇心里何尝不紧张。
宫里人都说，太后娘娘最是重规矩。但紫薇生母是汉人，又一直养在宫外，这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合规矩的事情。
想来还是要庆幸，当时与皇阿玛相认的时候太后娘娘并不在宫里。
紫薇有把握，也确信娘生前苦等的一生会打动皇阿玛，对于太后娘娘却没把握极了。
寻常人家的祖母，还有一个重男轻女的在呢。
紫薇是个格格，还是一位出身存在很多问题，且还带了一个什么规矩都不懂事的小燕子在身边。
知道太后娘娘要回宫的消息起，五阿哥特意安排了一位宫里的老嬷嬷来给小燕子她们两个说说规矩和太后娘娘的一些喜好。
就是尔康与永琪也时常将这挂在嘴边的，更有皇阿玛也提点过。
太后娘娘那时候还没从五台山起驾，但分明宫里人都已经紧了头皮，这是何等的威严。
紫薇还好一点，毕竟她也是千金小姐一样的养大，规矩礼仪底子都不错的。
开始进宫的时候，还在令妃娘娘身边教育了一段时间。
可小燕子完完全全就是空白了，多少年在宫外活的像个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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