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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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世花容-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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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他说完,陈姨娘笑道:“罢了罢了,数来宝似的说了这么一大堆,样样都是好吃的,我们几个人能有多大食量,吃得下那么多东西?你只拣瞧着干净的随便买点儿什么,别太油腻了。”

    那仆人听见吩咐,忙应了一声去了。

    乐阳族姬吐了吐舌头,眨着眼睛道:“幸而今天我乳母请假回家了,你们也没带着妈妈们跟来,要不然,哪能让咱们吃这些东西?我本来还怕陈姨娘在这里,咱们拘束呢,没想到姨娘也是个好玩的。”

    陈姨娘用手指轻轻戳了她额头一下,笑道:“我知道你们今天安心玩儿个痛快,好不容易离开了家里一层层的约束,今天尽管乐吧。我才没的做那讨人厌的呢。论起来我年轻的时候,虽然是个丫鬟,可是认真淘气起来,比小厮们还甚呢。幸亏是太太当时护着我,要不然不知道要挨多少打了。”

    船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早已收尽了最后一抹余晖,雪白的月影浅浅地印在天上。

    沈红玉在乐阳族姬面前自惭形秽,她沉默少言,只是托着腮看着她们微笑,偶尔回眸看一眼窗外,又黯然低首。

    乐阳族姬注意到沈红玉心情郁郁,便关切道:“红玉姐姐看起来脸色不大好,家里的那位还欺负你吗?”

    众人皆知乐阳所指,红玉感激地笑笑,轻叹道:“没有谁欺负我,是自己福薄罢了。好好的出来玩儿,说这些做什么?扫了族姬的兴致,就是我的过错了。”

    丽娘道:“什么福薄?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陈姨娘看了一眼红玉,她神色黯然,微微别过头去,似是不愿当着乐阳的面提起自己的伤心事。

    本来红玉就是寄人篱下,她是借了丽娘的光才能和乐阳一起出来游赏。身份贵贱悬殊,又怎肯让人在这样的事上怜悯自己?

    陈姨娘横了丽娘一眼:“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你嫂子。小孩子家的,说话越发没规矩了。”

第四十六章 宫语() 
乐阳族姬看见陈姨娘训斥洛丽娘,微微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也没什么忌讳的。苏雪娥在家里,受欺负的又岂止是红玉姐姐,连舅妈的日子怕也都不好过吧?这我都是知道的。”

    她停顿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怨愤和惋惜,“当年要不是舅舅,如今也不至于。。。。。。”她怜悯地看了一眼红玉,没有再说下去。

    红玉低首不语,眉眼间平静而淡漠,并没有一点泪光和愁怨。那是对命运彻底的接受和隐忍,心如死水,不起波澜。

    乐阳叹了口气,复又冷笑一声,“不过就是仗着娘家有苏婕妤那样的亲姐姐罢了,又有当年苏大人的提携之恩,她就以为婆家欠她的了?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家里一手遮天?”

    陈姨娘苦笑道:“事实即是如此,如今连老爷和太太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婕妤娘娘常常赏赐下来衣服首饰,二少奶奶便又要招摇炫耀一番。若是连带着赏赐了我们家里这些人,那就更不得了了,好像谁接了赏赐就矮了她几分似的。”

    乐阳道:“苏婕妤短短几年就从小小才人爬到了婕妤的位置上,不过是青春貌美,精通书画,与皇上志趣相投,所以恩宠有加。可是常言道君恩如流水,况且当今圣上风华正茂,身边年轻的嫔妃岁岁常新,个个都是才学姿色极为出众的,苏婕妤要专宠也不能。”

    红玉听的有些兴致,不禁问道:“怎么?如今后宫里又有新得宠的嫔妃了吗?”

    乐阳神秘地一笑:“正月十四皇上亲临五岳观的时候,不知怎么遇着一个美人,听说当夜就接到宫里去了,那女子就是现在几乎专宠的刘美人。”

    “这倒奇了,天子出行,身边数重守卫,别说见到皇上了,就是两边百姓有高声喧哗的都几乎被打死,怎么会被皇上见着呢?”

    “所以说这个女人有本事呢,她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没什么家世背景,居然连御侍和贵人这两步都省去了,直接册封为正五品的才人,不到一个月又晋封为正四品的美人,眼看着还会晋封,现在的恩宠与赏赐就要与婕妤平起平坐了。”

    丽娘道:“她这么得宠,宫里那些人岂能容她?”

    乐阳轻嗤一声,笑道:“当然有人不容她,不过是她正当得意,没有人敢在明面上动她罢了。不过依我看,那刘美人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苏婕妤将来未必是她的对手。”

    陈姨娘道:“族姬的意思是说,苏婕妤圣眷不长了?”

    乐阳道:“皇后娘娘是太皇太后指给皇上的,太皇太后把持朝政三十年,皇上心里早就有怨气。所以虽然敬重皇后娘娘的人品才学,在情分上却十分冷淡,皇后娘娘只专心料理后宫琐事,教导皇子和公主们,不与嫔妃争宠。

    崔贵妃膝下两位皇子,地位自然稳固。乔德妃既无子女,又不受宠,不过是跟在皇上身边的时间最长,才熬到夫人的位置上,对谁都没有威胁。

    裴淑容才貌出众,儿女双全,从来圣眷不衰。阎婉容小产之后身子一直不好,不能侍寝。

    所以刘美人要想再往上爬,崔贵妃和裴淑容她是比不过的,唯一没有子女,又与她比肩的便只有苏婕妤了。只有苏婕妤最怕她得宠,也只有苏婕妤她目前能斗的过。”

    红玉摇头道:“苏婕妤年轻,诞下龙子是早晚的事。再说,人家毕竟是娘娘,就是不得宠了,也有位分尊荣在那里,二少奶奶作为娘娘的亲妹妹,身份一样尊贵。”

    乐阳道:“这就是你们不知道宫里的事情了。若是单单恩宠不如从前,那自然也没什么。可是如果违反宫规,甚至一句话、一件事不妥当,犯了皇上的忌讳,降低位分,打入冷宫,贬为庶人,甚至一条白绫赐死,都是有的。”

    丽娘天真的脸上现出惊诧之色:“苏婕妤在宫中服侍了几年,难道会犯这么严重的错误吗?”

    乐阳笑道:“错不错的,只凭皇上,或是哪个枕边人的一点手脚、一句话罢了。”

    几个人正说着,只见刚才那个仆人提着一个红木莲花食盒走了进来,满脸喜色。

    “族姬,您和各位太太小姐的饭菜,都在这里了。”

    乐阳示意小丫鬟拿上来。那仆人站在门口,打开食盒,得意地看着丫鬟一样一样地端出小菜。

    先端上桌的是四只龙泉窑青釉孔明碗,这种碗是双层的,中间留空,可在夹层之内注入沸水,使碗中的食物保温。碗里盛的是最寻常不过的水饭。

    几个小碟里是各种街边小菜,兔肉,腌鱼,辣萝卜,姜豉,鸡签,炒蛤蜊。丫鬟端出一样,那仆人便手舞足蹈地介绍一样。

    除了饭菜之外,还有热乎的糖炒栗子,一个粉青釉缠枝纹海棠盘里满满盛着肉牙枣、河阳山楂条、狮子糖、党梅等各种果脯蜜饯。

    陈姨娘看那盘子笑道:“这粉青釉的盘子是官窑里的好东西吧,可怜今儿竟在咱们手里受委屈,用来盛这些不上台面的吃食呢。”

    乐阳不以为意,瞥了一眼那盘子道:“生为盘子,再怎么高贵的出身也就是给咱们盛东西的,只要咱们肯用它便算不得委屈。”

    几个人津津有味儿地吃起来,常年珍馐美味供养着的舌头已经分辨不出那些好东西的美味了,今日偶然品尝外面普通百姓的寻常食物,反而别有风味儿,食欲大好。

    陈姨娘一边吃饭,一边考虑乐阳刚才的话。

    看来后宫之中人事复杂,皇后恩宠淡薄,这次选习艺馆侍读显然是自己培养心腹。

    那么秀筠考中之后,如真能求得皇后赐婚,那么岂不是整个洛府在皇上眼里都成了皇后的人了吗?

    万一哪天崔贵妃或是裴淑容把皇后从后位上挤下来,便是洛家的一大劫难。乐阳帝姬恐怕到时候也要受皇后牵连。

    陈姨娘原本受太太委托今夜借此机会向乐阳提及李秀筠和洛清鸿的事情,现在看来,还是不必说了。

    秀筠能不能考取都可能是幸运的事,为今之计只有等九月份太学大考,看洛清鸿的本事了。倘若他得蒙皇上重用,便可趁机求赏。如若不然,便也只得再另外计议了。

第四十七章 忧喜() 
李晏平从江州回来的时候已经八月初十,带回来两个消息,一悲一喜。

    大小姐李秀笒痛失爱女后一直郁郁寡欢,尽管有陆公子悉心照料,陆太太好言宽慰,仍是病势沉重。大老爷远在青州,大太太无法前往照顾女儿,只是伤心。

    梁老太太自己没有女儿,对长房嫡孙女十分怜爱,从小留在身边亲自教养。当日秀笒远嫁,梁老太太已是万般不舍,如今听说这样的消息,自然亦是担忧不已。

    她垂泪叹道:“你二哥不到二十岁便英年早逝,若是秀笒再有个什么好歹,可叫你大伯父和伯母怎么活呢?”

    李晏平闻言亦是黯然,不过悲伤在他的脸上转瞬便淡了,他换了欢喜的神色笑道:“老祖宗先别伤心,我大哥那里却有一件喜事呢。”

    大少爷李瑞平因为在雍州协助定王赵似查办凤翔通判康海贪污一案有功,被定王举荐给皇上,任命为殿前副兵马使,正六品昭武校尉,不日将返回京城。

    梁老太太自然是喜之不尽。

    大老爷李典恭几年前外放了青州通判,所以带了夫人韦氏一同前往任上,一两年才回来探望梁老太太一次。

    长房长孙李瑞平也跟随父母到了青州,虽然当朝重文轻武,他却独独喜欢舞刀弄剑,骑马射猎。李典恭也不阻拦,送他去武馆学习,只是督促他不能放松学业,文武并重。

    李瑞平十九岁时,定王赵似路过青州,见李瑞平指挥通判衙门的官差衙役们操练习武,武艺精湛,气宇不凡,便认为他是少年英才,又与他谈论古今政事,李瑞平也对答如流。

    赵王见他饱读诗书,不是莽撞武夫,更是十分欣赏,便叫他跟随在自己身边直到现在。

    李瑞平升迁回京的喜事显然大大冲淡了秀笒的病在梁老太太心中留下的阴郁,李晏平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还有一件事,李晏平不敢对梁老太太和母亲王氏说,他悄悄地告诉了秀筠。

    路过陈州的时候,李晏平就路遇一伙歹徒,个个黑衣蒙面,突然从密林中窜出,持刀直奔李晏平而来。

    李晏平一介书生,哪里能够抵挡?幸而是大少爷李瑞平从雍州赶回青州看望父母,恰好也路过此处,出手相救。

    秀筠大为吃惊,她忙问:“可逮住那些歹徒了?”

    李晏平摇摇头:“一共三个人,死了一个,另外两个跑掉了。他们窜进密林,眨眼就不见了,大哥和我也不敢往林子深处去,所以没有抓到。”

    “那么,可看见他们的样子了?或是身上有什么物件儿是能提供线索的?”

    李晏平道:“只有在死了的那个身上搜出一只红玉髓手串,还不知是做了什么腌臜事留下的,别的线索就没有了。向来不过是拦路抢劫的土匪罢了。”说着便伸手从身上取出一只手串递给秀筠。

    秀筠接过来细看,那手串并无什么特别之处,红玉髓也并不贵重,是丫鬟们常戴的。想来是那歹徒在哪里做了不轨之事,顺便抢下来的,那也不过是个劫财劫色的小土匪而已,何至于想要李晏平的性命?

    秀筠蹙眉疑惑道:“既然是土匪,抢了哥哥的钱便罢了,怎么哥哥一介书生,与世无争的,他们一定要取你的性命呢?况且那陈州离京城不远,他们怎么单单算好了哥哥到时候会经过那片树林里?想必是哥哥在京城中的仇人,哥哥再细想想?”

    李晏平苦笑道:“你是知道哥哥我的,自幼父母教导的便是克己礼让,惯不会与人争论,更别说是结仇了。况且如今咱们家落魄,我不过是个没前途的外舍生罢了,谁要害我呢?”

    秀筠正低头苦苦寻思,李晏平又悄声在秀筠耳边道:“洛公子想要见你。”

    如平静湖面投入一块大石,秀筠闻得此言,心中骤然荡开层层涟漪,翻覆汹涌。

    自七夕那日在春明坊外相见以后,秀筠对洛清鸿更是念念不忘。

    他是那么温柔而坚定地望着她,告诉她他会处理好两个人的事情。

    他不在乎她的当街投怀送抱,他愿意不顾声誉,那么机敏而大胆地配合她制造舆论。

    如果说那年在父亲书房前的偶然初遇是对彼此容貌气质的一见钟情,那么七夕的那次刻意相逢,则是让两个人懂得了彼此拥有的深深的理解与默契。

    秀棠过大定那天突然的变故,秀筠知道洛清鸿是做了努力的。

    只是这么多天以来,秀筠一心都扑在功课上,几乎忘记了洛清鸿的存在。有几次她想要问问哥哥,可李晏平从不当着她再去谈论洛清鸿这个人,她便暗暗揣度,是不是他的家里又看上了别人家的女儿?是不是他们两个的事情,洛清鸿也无能为力?

    哥哥不说,她也便不再问,她怕真的知道了,反而扰乱了自己复习功课的心情。

    作为一个穿越之前拥有现代女性思想又经历过男人背叛的女人,她知道,洛清鸿再好,她也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完全指望在他的身上。她还有母亲、哥哥和妹妹,整个家庭的命运,比她自己的情爱重要的多。而自己凭本事努力得到的东西,也比靠男人的怜爱得来的,可靠的多。

    只是,哥哥怎么一回来就突然提起洛清鸿?他又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见自己呢?

    李晏平盯着秀筠的脸,她的神色中有喜悦与惊诧,但那欢喜不是如六月荷花般盛大地绽放,而是悄然蒙了一层忐忑、疑惑与担忧交织的阴翳。

    在这些复杂的神情里,唯独少了羞涩。

    李晏平皱了皱眉,他觉得妹妹变了,自从落水苏醒以后,她越来越不像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了,甚少再像以前那样,听到哥哥说起洛清鸿的名字就会脸红了。

    李晏平暗暗叹了一口气,他想:也就是洛公子心宽,只看见她年轻漂亮便不顾别的了,要不然,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嫁的出去?

    李秀筠很快注意到哥哥的叹息,忙低下头去,努力做出一种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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