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灵千秋之无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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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灵千秋之无宗传-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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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是个想要拯救我的可怜人,但是与众不同,众生自寻可怜,而她却是我高尚蔓延的牺牲品。勇敢,绅士而又潇洒不羁,我用男性应有的所有美好特征来描述她,一个要强的女孩子,我从未怀疑过她要拯救我的决心。她像一头母狮,是草原上真正的王,但却是爱情的奴隶,当她温顺地向我走来时,我给予了她自由,我觉得那是我灵魂的高尚。

    那些可怜人见我对他们的谆谆教诲无动于衷后,便又变成了野蛮人要来讨伐我,就像那群口中念着泛爱众生,手中却荼毒异教徒的虔诚教士一样。我在心里默念着自己的人生信条:走自己的路,别在意他人的目光。就来经理的多了,我才知道这个信条还有一个俗世的称谓,叫做不要脸。

    20岁,生命的黄金时代,或许为了惩罚我之前的无礼与嚣张,岁月加快了步伐,直接来到了黄昏,把我推进了漫长的黑夜,诸神弃我而去,独留我承受孤寂与蒙蔽之苦,那长夜终使我明白那句“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的落寞。

    在那段日子里,我经常侧脸看着窗外的世界,这也是我唯一被允许的事情,那时恐惧和彷徨已经离我远去,思维的世界从未那么清晰明亮,之前我所有的挑剔都变更成了美丽的花朵,我所有的反抗都随风逝去,只剩下那阻挡自由的生命管道,我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飞鸟,她们在高楼之顶跳跃、飞翔,我的意识世界随之成为一片空白,只剩下我,一只孤零零的鸟,扇动着白色的翅膀飞向太阳,忽地又急速俯冲而下,任由狂风撕扯掉我的羽毛,依旧高歌着,用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击那束缚我一生的大地,让它鲜血淋淋,殷红一片。然而我终究未成为那只悲壮的鸟,而是以听天由命的心态接受了最终宣判,因为即使诸神已弃我而去,可独他紧握不放,我的父亲!

    我再次疲惫地睁开双眼时,一束光迎接了我,尽管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我知那是黎明。我身体的婴儿时代再次降临,从任人摆布到学习独自吃饭、走路和上厕所,那是一段无聊而幸福的时光,让我明白无聊的时光叫做幸福。

    在那任人摆布的日子里,我短暂的回到了一个正常人的状态,收获了满心的愧疚和两句难以忘怀的话,一句是“你看,我们现在的生活在以前只有皇上能过得上”,另一句是“不管明天是刮风还是下雨,今天要好好活着”。然而,我终究是个疯子,是个混蛋,在我刚能独立行走的时候,便背起行囊,忍着剧痛跨越千里开始了逃亡的生活。我深记着临行前的那晚,我和她并排坐在台阶上,享受着夏夜的风,她低着头一言不发,我看着天一言不发,猛然间,她开始抽泣,我装作没听见,继续看着夜空,可那里一无所有,她抬起头但并不看我,低声地祈求我能不能过些日子再离开,我毅然拒绝了,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间,留她被黑暗和痛苦吞噬。我知那夜母爱似水,但我是磐石一块儿,冥顽,不化!

    21岁,我重回痴狂的佳境,不知为何,在一个长宵里,黑夜没有邀请月亮和星星,我却满心慌张,手忙脚乱地埋下玫瑰的种子,然后赌尽相思,仍未得见那破土的爱情,于是我在沉睡中将她遗忘,从此长梦空旷,花蝶无依

    25岁,身边熟悉与不熟悉的人都在激烈地讨论着婚姻,紧跟着婚姻这个话题而来便是一切我未曾拥有的物质。此时我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自我的无力成果。

    我坐在戏院里的座椅上,那是一排木质的座椅,可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戏曲我已经看完了,然而却没有任何让人惊艳的地方,渴望的是不可得,我忽然觉得刚才的一系列动作是那么的滑稽可笑,而我甚至这些动作的主演者。这一切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了,但或许觉得天意弄人,于我不公,我依旧坐在戏院的长椅上,浑身无力,把衣服的风帽重重地盖在头上,像一只被淋湿的小猫,想尽量留住那正在一点点散尽的体温。

    风帽之下,冷峻的目光从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射出,我想那时的我的确是这个样子,我在风帽下窥视着眼前的一切:伙计们拿着茶水在奔走,散场的客人三五成群走出戏院,还有一些和我一样留在戏院的人,不过他们是因为睡着了才会留在这里

    “请保持安静”的标示牌被喧嚣簇拥着,多么可笑,可是,哦,老天啊,这就是那群人誓死追求的生而平等,生而不得,脆弱不堪,生而平等,那是意识海中怎样一句绝望而无助的呐喊啊!我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眼泪落下,可眼眶终究不愿承受太多的重量。

    等我的情绪平静下来之后,目光还是落在了她的身上,尽管我一直在下意识的回避,但还是失败了。她的存在与其说夺人眼眶,还不如说是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一双红色的高跟舞鞋包裹着白皙的脚背,是那种平滑如玉的白皙,而不像老女人那般青筋暴起、苍白而丑陋的脚背,这份白皙是放肆的,不知为何,我觉得那时收到了它主人的教唆,它从脚背开始向上延伸,爬过微微凸起的脚踝,爬过纤细笔直的小腿,经过膝盖,爬上了大腿,在大腿的二分之一处,一下子隐匿在了黑色的修身短裤中,让人不禁遐想,它在那遮掩下又爬过了平整的小腹,爬上挺立的胸部,然后一处从锁骨处探出头来,与黑色的紧身内衣形成鲜明的对比,另外两处从手腕蹿出,延伸到指尖处却被红色的指甲夺去了光彩,而从锁骨出爬出的那份也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它在那两片朱唇前显得平平无奇。她那黑色的长发向后梳成一个马尾,露出小巧的额头陪着那冷艳的眉毛和富有挑逗性的鼻子,一件红色的风衣只扣上了小腹位置的一个扣子,这使得风衣胸口的开合处稍稍向外摊开着,可以看到那被黑色紧身衣束缚着的胸部的形状。

    她就坐在我的对面,以一个很随意的姿势,双腿松松地并着,右手自然地垂在膝上,左手放在冰冷的座位上,旁边还有一只大大的红色琵琶。她的脸向着戏院中的一棵装饰性植物,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人造的,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人流在她与那株植物之间穿梭,但却未在她的眼中留下一物,我偷窥着那双眼睛,就像孩子在庙门外偷窥殿内的神明,那是布满寒星的冬夜苍穹,深邃不可知,除了寒星,它不求一物,那是一片澄澈而平静的湖水,只映射蓝天与飞鸟。

    一眼看去,她便是是一团深红,比悲伤更加深沉,比幸福更加热烈,她是那么奇特的一个存在,如果在其他地方遇见,我会不屑一顾,心中默叹风尘女子,可在这么一个幸者压抑,悲者放纵的地方,她就是立于生与死之际、幸与不幸之间的女神,一切都与她无关。我的目光被她的眼睛捉住了,那一瞬间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呼吸不敢惊动空气,时间不敢落下抬起的脚,除她之外,万物皆无。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赞美归于她,不幸犹在我,伤痛未减,但徒留无益,我神不度我!

    我起身转头正准备离开,此时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呼,柔和,甜美,这与她所流露出的气息完全不同,哦,我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把这声音和她联系到一起,我甚至都还没有回头看一眼那是谁,可那一定是她,而那一声“何仁”一定是在叫我,因为我能感到声音是向我这个方向传播的,而这个方向上只有我,可我并不认识她。

    认错人了,这是我那时的第一个想法,但不是最后一个想法,我忽然想,25岁,老天在我的人生里戏耍了我太多次,这次不如我也来戏耍自己一次吧,这样在不久的将来如果我能见到它,我就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背对着它,预期严肃地告诉它,在我25岁的某一天里,我和它拥有同样的权利,它一定会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如果它够幽默。

    我回过头去打量着她,尽管前几分钟我已经这样干过了一次,但光明正大的感觉实在不同于在风帽下的窥视,我只觉得心智已经开始不清,我得快点实施自己的计划,否则就要胡言乱语了,我装出一脸惊讶,略带疑问的叫到:“于欣!”

    于欣,那只是随口叫出的一个名字而已,如果是认错人的话,只等她否定,我的计划也就圆满告终了,然后两人转身离开,结束两人的尴尬。然而,事情总是出人意外,她竟然开心地应了一声,没有丝毫的犹豫,看不出一丁点的伪装。

    我有那么幸运吗?只是随口叫了一名字,难道就碰巧和她的一样,这不可能,我心中坚信自己是一个不幸的人,如果那并不是她名字的话,为什么她要答应呢,直接承认认错人了,不是更合乎情理吗?难道她另有所图,是诈骗吗,可我这身穿着也不像是有钱人啊,而实际上我也没钱,既然不是骗钱,难道是骗色,想到这里我内心不禁嘲笑了自己一番,即使我很自信,但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我的相貌平平无奇,与她的美之间相差十万八千里,即使真的是被她骗了色,我觉得受益的也是我。这么想来,既非骗钱,也非偏色,那她是什么目的呢,莫非是将我骗到偏僻的地方,然后迷晕,割掉我的某个器官我赶紧打住自己的想法,不是被它们吓到,而是在斥责我自己,前一刻我还把她描绘成心中的女神,转瞬间,她又成了无恶不作的魔鬼,只因为此刻我们的生命有了交集而已,哦,我是多么的丑陋。

    她向我寒暄着,可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我感到一阵阵的眩晕,感到深深的罪恶,我在大脑中寻找一切理由来说服自己,让我相信刚才猜忌她的行为是对的。人性本恶,这是博弈论在社交方面的应用,当一个人做出某些行为时,假设他是恶意的,这样我们会提前做好防备,这样如果实际上他是善意的,我们没有什么损失,如果是恶意的,由于我们提前做好了防范,会使我们减少损失甚至不受损失,这是一个逻辑清晰者的正常反应,我不需要因刚才对她的猜忌自责什么,对,就是这样的,让那一群人性本善的白痴们去死吧,一个个浪费空气的家伙,说什么婴儿一无所知,所以人之初性本善,那傻子呢?同样没有善恶的意识,可是傻子打你一巴掌,你满脸怒气地要打回去,而婴儿踹你一脚,你又满心欢喜叫嚷着可爱可爱,多么可笑的场景,更何况我们谈论善恶时本身就是站在一个正常人角度来评判一个行为,可人性本善者偏要从做出此行为的婴儿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逻辑是个好东西,希望别拿它来喂狗。

    当我的上述论述使我感到那么一点安慰时,我们已经来到了街上,她提议要去喝茶,我没拒绝,去就去吧,反正我已经到了等待的阶段,一天到晚无事可干,更重要的是请她喝一次茶的钱我还是有的,就权当作是美女作陪的报酬了。然而,我发现是我想多了,不禁茶是她付的钱,之后的晚餐、看戏也没让我掏一分钱,这让我陷入了愧疚之中,一种从男人内心深处溢出的愧疚,可她却很开心,她那想要跳动的步伐和大幅度的摆臂动作暴露了她。

    顺势而然,我们最后来到了可以住宿的酒馆,我忙一步上前,去开了房,想弥补那份心中的愧悔,等我再回头看她时,发现她正冲着我笑,这让我羞涩难当,她走过来小声地说到:“你就这么着急吗?”

    一句话瞬间又让我敏感的神经一颤,万一她真的是一个风尘女子呢,世俗会以怎样一种令人作呕的眼光看待我。这个想法一挤上心头,就让我思绪凌乱,但瞬间,我就发觉自己的罪又深了一重,世俗,那是什么东西,是熟人口中一本正经的劝解,还是陌生人眼中一无所知的指责,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它们已经束缚不了我了,否则我也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况且,风尘女子又如何,每个人都在依靠自己的身体过活,可用脑的嘲笑用手的,用手的谩骂用下面的身体的,五十步笑百步,都是白痴。另外,上帝不也是一个打着惩罚的旗号玩弄女人的天神吗,梵天之娼因为为寺庙创收就被称为圣女,而她们却被世俗带着辱骂的口气骂作风尘女子,世俗,像一只乌鸦,谩骂着黑夜。

    我忐忑地坐在床边,听着洗浴间的水声,磨砂玻璃上映着她模糊的身影,婀娜曼妙,让人浮想联翩。

    “一念之恋吗?”这本是我心中所想,却不觉说出了口,而巧的是她正好从洗浴间出来,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裹着一条白色浴巾,光着着双脚走到窗前,任晚风吹干她的头发。

    “一念之恋,你在说我们吗?”她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如果我的生命只有这一夜,那这就是一生,如果此后的一生都如这一夜,那么你叫它什么我都不介意。”

    她放下吹风机,向床边走来,光着的双脚微微陷在深绿色的地毯里,白色的浴巾在大腿的起伏下前后摆动着,此刻除了指甲的红与发丝的黑之外,白皙已经占据了她身体的大部,那份高冷早已逃到了九霄云外,原来鲜艳只是她白天的保护色,姑娘,宛若一朵洁白的玉兰,不引蜂蝶。她走到床边,我猛地起身,左手已拦住她的腰肢,右手却又斜抵在她的胸前,一边是烈火焚身,一边却又是羞涩畏惧,多像个小男生。我终究还是放开了她,坐回了床上,她微微一笑弯身拿起我放在床上的手机,划开锁屏,我的全身瞬间又警惕起来,但她只是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而已。

    “‘这一千年里,我只爱我自己。’你真的很冷漠啊!”说完她仰面直直地躺下,床随之便是一个震颤,我的余光不由自主的滑向她的身体,柔顺的长发散乱地摊在白色的床单上,其中一缕紧贴在我的手背,微凉,她把搭在床边的小腿收缩到床上,随后翻身背对着我,那一缕长发也趁机溜走了。

    “这一千年里,我只爱我自己。”她重复着刚才的话,那是我手机锁屏上的一句话,其实我并不是只爱我自己,我爱世间所有承载生命的身体,但这份爱不及于它们的灵魂,每一份灵魂都应有自己的自由,而爱是束缚她们一生的罪,而我不想成为罪人,尽管我已罪恶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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