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回到父母身边有十四年了，但聚少离多，十四年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不到半年，这自然没有跟左奶奶在一起的时间长了。
肖秀英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是你妈”
唐以莫打断她：“霏儿的奶奶不是小心眼的人，她很大度，不可能因为你这样两句话，就气得逼霏儿跟我分手！您知不知道，霏儿的奶奶被您气哭了，霏儿也哭了很久”
他的喉咙硬了，想起霏儿眼泪汪汪的眼睛，想起她泣不成声的悲伤，他的心就揪紧了又揪紧。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唐成泽一掌拍在茶几上，砰地一声巨响，佟思月和肖秀英都吓了一跳。
唐以莫立刻想起他那一次发怒拍桌子，夏霏拿手挡在下面，他差点把她的手拍断的事情，想起她哭着说：“你别伤害你自己。”他的心里更加难过。
夏霏有多爱他，现在他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体会，他可以想像，在被奶奶逼着离开他的时候，那个小女人有多么难过和悲伤？
所以她给佟思月打电话的时候，才会一直哭一直哭！
肖秀英不敢再隐瞒，索性说道：“对，我就是去找她了，我说只要她让她孙女儿离开我儿子，我可以给她拿一笔钱，可她不要钱，还把我赶了出来”
“钱钱钱！”唐成泽很生气：“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玉梅说的真没有错，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素质怎么就没有提高一点点？”
肖秀英的脸胀红了，在佟思月这样一个生客面前，被唐成泽批评她没素质，她的脸上下不来。
“哼！唐成泽！”肖秀英忍不住冷笑：“你也知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你一见到老**，就把我抛在了脑后，背着我偷偷去见老**，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胡说什么混帐话！”唐成泽重重一拍：“什么老**？肖秀英！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我说的是假的吗？”肖秀英变了个腔调，说：“晓红，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们”
唐以莫疑惑地看向父亲，他知道夏霏的奶奶名叫高晓红，母亲这句话明显是在学唐成泽的语气！
唐成泽的脸色变了，颤抖着手指着肖秀英：“你你果然跟踪我”
肖秀英撒泼地喊叫：“我是你妻子，我跟踪你有什么错？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让我知道？我如果不跟踪你，我能知道你去偷会老**吗？难怪你一心想让那个坐台小姐的私生女嫁给我儿子，原来你是旧情不忘！”
“你！你！”唐成泽指着肖秀英，气得全身哆嗦，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唐以莫怕父亲气出病来，忙上前安慰他：“爸爸，您别着急，妈说话口无遮拦，您别放在心上。”
佟思月端过来一杯热茶：“叔叔，您喝茶。”
唐成泽颤抖着手接过茶杯，喝了几口，平复了一下情绪，说：“我和霏儿的奶奶，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但并不是像秀英说的那样，是什么老**。”
唐以莫忙问：“您怎么跟奶奶认识的？”
唐成泽放下茶杯，开始讲述。
唐成泽去找左***时候，因为怕妻子乱说话得罪人，就没带她去，而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唐成泽敲开左***家门，自我介绍说他是唐以莫的父亲。
左奶奶把他让进屋里，关上门后，左奶奶为他泡来茶，唐成泽说明他的来意：“大姐，我是为我儿子和你孙女的婚事来的，他们两个情投意合，我也很喜欢霏儿这姑娘，希望跟你结为亲家。”
左奶奶说了她的顾虑：“我看得出来，你妻子不喜欢我孙女儿，他们两个如果结了婚，你儿子当兵，我孙女跟你们住在一起，夫妻俩两地分居不说，我孙女还会受委屈。”
唐成泽说：“他们结婚后，霏儿不用跟我们住，因为以莫可以带随军家属，她跟以莫到部队上去生活就行了，所以不会受委屈。
“再说，以莫也不会让霏儿受委屈，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至于我妻子，我会慢慢教育她，只要霏儿生下孩子了，她当了奶奶，自然就喜欢霏儿了。”
唐成泽不知道，这时候肖秀英也到了，早上他一离开医院，肖秀英就躲躲藏藏地跟来了，但她没有敲门，而是躲在门外偷听。
唐成泽终于说服了奶奶，奶奶答应把霏儿交给唐以莫。
肖秀英正想敲门冲进去吵闹，忽然听见唐成泽说：“我冒昧问一句，大姐是不是姓高？名叫高晓红？”
左奶奶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
肖秀英的手停了下来，满腹狐疑地继续偷听。
“你真的是晓红？”唐成泽激动不已：“我是唐成泽啊，晓红，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们”
唐成泽刚说到这里，肖秀英就打断了他：“看看，还说不是老**？‘晓红，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喊得多亲热啊！”
肖秀英的语气里满是醋意。
唐成泽瞥了她一眼：“你偷听了有多久？”
“我刚听了这么一点，一个老女人问我找谁，我怕你发现了，说走错门了，就离开了。”
唐以莫再次追问：“爸爸，您跟霏儿她奶奶是怎么认识的？”
唐成泽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时候，我是插队知青，高晓红也是，我们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第98章 最大的遗憾（）
唐以莫明白了，在那场上山下乡的大运动中，来自各个大城市的青年们被下放到边远的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他父亲唐成泽和夏霏的奶奶高晓红就是当时一千六百多万下乡知青中的一员。。。
肖秀英继续嚷嚷：“果然是老**，四、五十年前就勾搭上了”
唐成泽将茶几猛力一拍：“闭嘴！什么勾搭？你说话怎么这么没有素质！”
肖秀英不敢再大声嚷嚷，小声嘟囔：“本来就是。”
默然了一会儿，唐成泽接着说：“在那个村里，只有四个下乡知青，我和高晓红，还有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
“我们知青和村里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平时聊天都聊不到一块儿，所以我们四个人就成了好朋友，相互帮助，相互鼓励，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三年后，我应征入伍，最先离开那里，后来得知他们也都先后回了城。
“一转眼，四十八年过去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那天在初豪和夏霏的婚礼上，我看见夏霏的奶奶很面熟，十分惊讶，但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她。
“到她家后，我一边跟她谈话，一边仔细观察，发现了她后颈部的一道青色的疤痕，在当知青的时候，她就有这道疤，据说是胎记。
“我叫了她的名字，她没有否认，但却不敢认我，直到我说我是唐成泽，她才惊讶地叫出声来。
“我说我们以前就是朋友，现在结为亲家更合适，请她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待她孙女，她才答应了。”
唐成泽讲完了，唐以莫皱眉说：“按照爸爸所说，奶奶对我和霏儿的婚事应该不会反对。”
他抬头看向母亲：“妈，您到底对霏儿她奶奶说了什么？”
唐成泽也看向肖秀英：“说吧，我离开后，你去找她说了什么？”
肖秀英含含糊糊地说：“我我说给她拿钱，她贪心，嫌钱少，不要”
“妈！”唐以莫打断了她：“您知不知道，我的孩子没有了”
他的喉咙硬了，眼前出现了夏霏躺在手术台上的情景，她一定很痛，很伤心，一定哭得肝肠寸断！
那个可怜的、怕疼的、爱哭的小女人，当她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当医生将她腹中的胎儿化成血水流掉的时候，她哭得会有多惨？
“孩子没有了？”唐成泽震惊地直起身来，看着唐以莫问。
佟思月看见唐以莫难过得说不出话，她代替他回答：“霏儿不肯拿掉孩子，她奶奶上吊自杀，霏儿怕奶奶真的寻短见，只有同意。奶奶在电话中告诉我，说孩子已经拿掉了。”
唐成泽怒了，抓起茶杯狠狠砸在肖秀英脚边，砰地一声爆响，肖秀英吓得打了个哆嗦。
“肖秀英！”他大吼：“这是怎么回事？你还不说！”
“我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她会这样？又不是我叫她拿掉的，你干什么冲我发脾气？”
唐成泽抓起茶壶又砸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杀死了你的孙子！你杀死了你的亲孙子！”
“我怎么知道啊？我哪里知道会这样啊？”肖秀英竭力为自己辩解。
唐以莫控制了一下情绪，接着说：“妈，您到底说了什么，会气得霏儿她奶奶逼她拿掉孩子？”
在唐成泽和唐以莫的逼问下，肖秀英终于说出了全部实情。
那天肖秀英偷听唐成泽和左奶奶讲话，刚听出他们是老熟人，就被房东出来看见了，问她找谁，她忙说走错门了，转身出去了。
肖秀英躲在外面，看见唐成泽离开后，她再过来敲门。
左奶奶打开门看见她，很意外。
肖秀英不请自入，直接走进房里，到处张望了一阵，一脸嫌弃地说：“这么穷，是急于找个有钱孙女婿改变生活现状吧？”
左奶奶看见她如此不友善，也不客气，说：“我们是穷，但这么多年我没有找孙女婿，我婆孙俩也没有饿死！”
肖秀英被左***软钉子噎得说不出话来。
奶奶指着门外说：“对不起，我们这穷门不欢迎富客，你有话就说，没事请出去。”
“哼！”肖秀打鼻孔里哼了一声，鄙夷地说：“别以为我稀罕你这脏兮兮的穷地方，如果不是为了我儿子，你就算用八抬大轿请我，我也不来！”
“那真是委屈你了，”左奶奶讥讽地说：“大贵人有什么事请直说，我这个穷老婆子没时间跟你磨叽。”
肖秀英从包里拿出一叠钱，说：“你孙女儿千方百计黏着我儿子，不就是为了钱吗？只要你叫你孙女儿离开我儿子，这五万块钱全给你们。”
左奶奶淡然一笑，说：“既然你知道我孙女儿是为了钱才跟你儿子在一起，那你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你儿子，让他离开我孙女儿？”
肖秀英语塞了，如果唐以莫肯听她的话，她又何必大老远跑来找左***麻烦？
左奶奶说：“拿上你的钱走吧，我这里脏，别污了你的贵脚！”
肖秀英冷笑：“高晓红，今天这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你和我老公勾搭的事情说出去，让我儿子看看他父亲为老不尊的丑态，年纪一大把了，还在外面勾搭野女人，勾搭的还是他喜欢的女人的奶奶！
“也让你的孙女儿看看她有一个什么样的奶奶！
“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夏霏的妈就不是个好东西，这都是你带坏的！
“你们勾搭男人的本事还真是代代相传，你勾搭了我男人，你女儿勾搭了周志达和夏世雄，还勾搭了数不清的男人，你孙女儿又勾搭上我儿子”
这会儿的肖秀英为了能气住左奶奶，张口乱说，明知道余瑶瑶不是左***女儿，还胡乱编派把余瑶瑶的错归到左奶奶头上。
左奶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外：“你走！马上走！我孙女儿不会嫁给你儿子！我不会让她落到你面前受气！”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肖秀英立刻抓住话柄，说：“如果你聪明的话，就最好带你的孙女儿远走高飞，如果我发现她还跟我儿子有来往，那你别怪我的嘴巴多事，我可不是个能守口如瓶的人！”
左奶奶将她连人带钱推出去：“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我孙女儿也不会再跟你儿子来往！”她砰地关上了房门。
肖秀英大功告成，将钱装入包里，满脸得意地走出来，看见房东老太太狐疑地看着她，她没有打招呼，径直离开了。
肖秀英说完了，说：“我就是吓吓她，其实哪里可能把你和她的事说出去？我再没有素质，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
屋里的三个人都不说话，唐成泽和唐以莫的心情十分沉重，尤其是唐以莫。
他知道奶奶不是小心眼的人，别人得罪她没有事，但是如果有人要伤害夏霏，奶奶就会不顾一切来保护她，哪怕以最极端的方式也在所不惜！
这才可能是她逼夏霏拿掉孩子的最佳理由！
肖秀英看看他们，说：“以莫，我都是为了你好，我是你妈妈，难道还会害你？思月和佳玉哪里不好，她们都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非要喜欢一个坐台小姐的私生女？”
唐以莫站起身，看了母亲一眼，摞下一句狠话：“除了夏霏，我唐以莫不会跟任何人结婚，如果她嫁人了，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唐以莫说完转身就走，肖秀英追着喊：“以莫，你说什么昏话？”
佟思月起身向唐成泽弯腰行了个礼：“叔叔，告辞了。”
唐成泽点点头：“姑娘，让你见笑了。”
佟思月含笑摇头：“叔叔不用担心，我会劝劝以莫的。”
肖秀英也转过身来，对佟思月说：“小月，你看看以莫，他脑袋是出问题了吧，这么好的姑娘不要”
佟思月赶紧打断她：“阿姨，我去追以莫了，以后再来看您们。”
“去吧，去吧，”肖秀英说：“你帮我多劝劝他，叫他别死脑筋了，啊？”
佟思月跑走了，肖秀英回头又冲唐成泽嚷嚷：“你看看，你看看，他怎么就跟你一个德性？动不动就发脾气，思月到底哪里不好？他非要喜欢那个姓左的”
唐成泽很生气：“是他娶老婆还是你娶？你只顾你的感受，为什么就不为他想想？”
“我这不都是为了他好吗？”
唐成泽不再理她，起身出去了。
没有人知道唐成泽有多想要一个孙子，没有看着唐以莫长大，没有亲手把儿子抚养成人，这一直是他心里最大的遗憾。
在王初豪的婚礼上，他女儿唐玉梅亲口说出当年是她有意把唐以莫丢掉的，令唐成泽对这个儿子怀有更深的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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