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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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魁-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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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就像是荒漠中举步维艰的逃荒者忽然看见了水,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令他们倾尽全力,挤破脑袋。

    但世事无常,忽然出现的绿洲可能只是海市蜃楼,所以,当你全力煽动翅膀的时候,一定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轰!

    惊天巨响传来,炽热的火光从地面那个深坑当中爆发出来,那恐怖的高温瞬间摧毁了所有躁动的觊觎者,甚至那些无辜的大树和毒雾也没能逃过湮灭之劫。

    炽热的火光带着恐怖的温度将周围的一切焚烧殆尽,方圆百里刹那间毁于一旦,生机全无。

    深坑当中,所有炙热的源头,一把通体火红的长剑悬空而立,剑身笔直,凌云傲气散发开来,锋芒毕露,似是要将眼前这苍穹撕裂,大地劈开。

    方圆百里刹那间寂静无声,哪怕呼吸声都没有了,要知道前一秒可还是咆哮声不断的。这种转变就像是即将沸腾的水忽然又结了冰一样,让人感觉诡异。

    百里之外,那些原本正在奋力赶来的妖兽骇然失色,火光映照出一张张煞白的兽脸。

    它们当中不乏一些实力强横者,可是此刻却谁也敢上前一步,更有甚者当场调头落荒而逃。

    鲜美的味道在百里之外,而这火光却刹那间到了它们面前,这意味着这股突然爆发的能量不仅庞大而且迅猛,这不是一般的实力能够达到的,这种实力能够轻而易举的碾碎它们。

    它们是妖兽,不是野兽,二者的区别在于前者懂的思考,后者却有勇无谋。

    忽然之间,昏暗当中或是逃亡或是藏匿的妖兽们抬起了头,它们看见了高空有一道火光正急速掠过。

    这令它们震惊,因为在它们的认知中,这个地方只有最强大的金翼蝠王能够飞行,可那也只是短时间的低空飞行而已,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把剑,可它们没有见过剑,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叫做剑,它们是这个世界最可悲的妖兽,因为被圈养着。

    它们与那些浑浑噩噩的野兽不同,它们有灵智,但凡有灵智的生物都是渴望自由的,但可悲的是,它们认为现在的状态就是自由,因为它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囚笼”当中。

    或许最残忍的监禁,不是枷锁铁链,而是让被囚禁的人以为监狱就是整个世界吧!

    因为枷锁铁链充其量只是禁锢着肉体,而后者,却是从灵魂中剥夺了你对自由的所有想象和向往。

    让笼子里的鸟以为铁笼就是浩瀚的蓝天,这听上去很可笑,但如果它从睁开眼到闭上眼,都没离开过这冰冷模糊的地方呢?

    这里的妖兽就是这样,它们在这冰冷又充满毒雾的世界里诞生,在这里繁衍,然后又在这里死去。

    火红的长剑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从天上掠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但这些妖兽却没有作鸟兽散去,因为前者并不是匆匆而逝什么都没留下,如果从天上往下看的话就会发现黑暗的森林之中一个直径约莫百里的火圈出现了,无名的炙热火焰让边线充满了一种不可逾越的感觉。

    妖兽们赶紧前往金翼蝠凰的洞穴禀告,金翼蝠凰这段时间在闭关冲击更高境界,要不然这么大的动静哪还需要它们禀告,早就出现了。

    想来也气,本以为今日鸿运当头得上苍垂怜天降馅饼,谁知道这馅饼是铁做的,砸得它们晕头转向。

    ……

    火红长剑回到了深坑当中,借着还未彻底消散的火光得以看见这长剑竟然钻进了一件黑袍之中,一切归于平静,黑色长袍从空中坠落,如同有生命一样慢慢蠕动收紧,如果边上有人的话一定会吓一大跳,因为黑袍中竟然裹着一个婴儿,一个看上去似乎刚出生的婴儿。

    但令人奇怪的是,这婴儿浑身上下都透着翡翠一样的绿光,尤其是心脏、筋脉和骨骼更是翠绿得耀眼,就像是用翠绿色的画笔刻意勾勒了一遍一样,十分奇怪。

    黑袍慢慢裹成了一个行囊,近看之下更像是一个黑色的蚕蛹。

    既是蚕蛹,必然会有破茧而出的一天……

    十二年前的故事由此落幕,十二年后的故事因此展开…

第十六章 撕心裂肺() 
三个时辰后,少年听完了金翼蝠王从燚叔那儿转述的故事,整个眼眶通红,握着拳头,浑身都在颤抖。

    金翼蝠王叹了口气,虽然他是一只妖兽,可并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他能够理解少年此刻心中的悲痛。

    他抬起手整拍了拍少年的肩头安慰道:“想发泄就发泄出来吧!”

    少年抬起头,惨淡一笑,忽然起身离开,一句话都没说。

    他看上去没有愤怒,没有仇恨,他也没有发了疯似的嚷嚷着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他仿佛很平静,只是这种平静下那种极致的悲伤却显而易见。

    火红长剑,不,现在或许称之为燚剑更适合,燚剑开始震动了起来。

    金翼蝠王点了点头,他明白燚剑的意思,立即跟了上去。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行吗?”这时,少年忽然站定脚步,转过身用一种恳求的语气道。

    金翼蝠王怔住了,他从未见过少年这个样子。

    悬在空中的燚剑也忽然静止了,缠绕在剑身上的火芒忽然暗淡了些许。

    少年离开了帐篷,走出了墓地,与一个个他亲手雕刻的墓碑擦肩而过,他的背影始终在抽搐,他不知道去哪儿,可双腿就是忍不住迈向前。

    穿过黑暗与浓雾,他的脚步声在黑夜中没有泛起一丝涟漪,夜色中无数双闪烁着光芒的双眼在默默的注视着他,带着疑惑,带着畏惧。

    这个锻骨境五品的少年给整个森林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他的到来开始,整个森林就变了,十九个时辰前他还手刃了森林里称霸百年的王者,没有人再敢去轻视他,至于招惹,八年前他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没人敢了。

    脚下的树枝断裂发出咔嚓的轻响,锋利的铁树枝划破少年的手臂,他却毫无反应,他的抿着唇,咬着牙,拳头攥得紧紧的,可无论多么用力眼泪还是止不住的落下。

    他没有停下,他想他不能停下,一旦停下,他怕忍不住崩溃,他怕自己的脆弱和悲伤会因为静止而无限放大。

    他一直向前走,一直向前走。

    不知不觉间,他竟然走到了暴猿的洞口,他头也没抬就这么麻木的走了进去。

    此时此刻,山洞内匍匐着无数的妖兽。

    他们正垂涎着暴猿和雪狐一家子尸体中蕴含的灵气,可是这些尸体已经躺在原地十几个时辰了,却依旧没人敢上前一步。

    这是少年的战利品,没人敢冒着触怒少年的风险当这个出头鸟。

    谁知道吸收了这些灵气之后少年会不会找他们的麻烦。

    万一到时候少年来讨要这些灵气怎么办?

    那可是要搭上性命的!

    暴猿和雪狐一家子都命丧黄泉了,更遑论她们。

    再说了,现场的景象也未免太触目惊心了些,暴猿和雪狐一家子全都被削去了脑袋,身首异处。

    一个八岁的少年,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的确令人费解骇然。

    正因如此,他们更加犹豫了。

    但就让他们无视这庞大的灵气转身离去,他们又不甘心,于是众多妖兽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场面颇为滑稽。

    忽然间,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洞口。

    所有妖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哪怕这其中有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锻骨境七品或八品。

    他还是来了吗?

    所有妖兽心中是后怕又庆幸。

    后怕的事先前要是没忍住诱惑的话现在后果不堪设想,庆幸的是忍住了来自灵气的诱惑,除此之外,它们心中或多或少还有些不甘,只是这种不甘却不甘表露出来。

    少年依旧没有抬头,一步步的朝着山洞内走来,他甚至没有抬头看这些妖兽一眼。

    没人知道少年到底怎么了,但谁都看得出来少年很反常。

    不知道谁最先窜了出去,但是带头作用却很快起效,所有的妖兽如潮水一般极速退去。

    对此,少年依旧罔若无闻。

    他来到暴猿平日里炼体的地方坐下,神色木讷的看着那一具具尸体。

    对于这些尸体中蕴含的庞大灵气他毫不在乎。

    在知事以来燚叔就下令他不许吸收尸体中的灵气,更何况他现在还处于锻骨境,虽然有灵气锻骨一说,可尸体中的灵气太多杂质了,反而有害无利。

    至于墓地中那些数不胜数的被他猎杀的妖兽体内蕴含的灵气的确是没了,不过却全部让金翼蝠王吸收了。

    燚叔说,尸体中的灵气不干净不纯粹,吸收太多会导致后期修为难以寸进分毫,这也是森林里除了金翼蝠王外所有的妖兽都不能突破生灵境的主要原因。

    至于金翼蝠王为什么会是例外,燚叔说是体质特殊的缘故,至于特殊在哪儿,燚叔没有多说。

    再说现在少年也根本没有心思去在乎这些原本就不在意的东西。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对他而言仅过去八年,但实际上已经埋葬了十一年的故事。

    要知道,他除了在娘胎了呆了七个月之外,在襁褓中还呆了三年,燚叔说过那三年他的骨骼没有增长,只是处于被滋养冷冻的状态。所以他现在八岁,可那些故事却是十一年前的了。

    故事只讲述了一遍,但是对于每一个字少年都记得很清楚,清除到他甚至可以想象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

    他能够想象出威武不凡的银狼的样子,能够想象出父亲孤注一掷的救活自己的样子,还能够想象出在炙热的火焰中父亲母紧紧相依的样子……

    原来自己的黑袍是父亲留下的,原来黑袍上并不只绘有燚叔一把剑还有很多很多,原来自己一出生就已经死了,原来自己的命是母亲换的是父亲摧毁了最心爱最骄傲的杰作救活的,原来我的父亲叫作段天阙,母亲叫作云裳,原来自己的名字叫段冕……

    “啊……”

    少年终于崩溃,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悲恻绝伦的哀乐冲击在他幼小的内心深处,费时八年铸造的看似坚强的堡垒在这一刻碎成了粉末,毁于一旦。

    “父亲……母亲……”

    少年仰天狂啸,拳头疯狂的锤击着坚硬的地面,顿时鲜血淋漓。

    山洞外面,妖兽们四下逃窜,墓地之中,金翼蝠王望着山洞的方向怔怔出神,相隔百里,他还是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他忽然想到了狼,因为它们无论受了多重的伤都会继续前行,只有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它们才会停下,然后仔细的舔舐伤口。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持续了一整夜,那彻骨的悲痛令人怜悯,寒风呼啸,似乎连苍天也开始同情。

    一个八岁的少年,生来夭折,母亲因为难产而死,父亲为了救他不得不毁了自己最成功的作品,对父亲而言,那也是他的孩子吧。

    毁了一个孩子去救活另外一个孩子,其中心情可想而知。

    所有的不幸似乎一股脑的降临在了这一家三口上,令人难以接受。

    但世事很奇妙,潮起就有潮落,花开就有花谢,暴风雨前是宁静,之后却是彩虹,所有的黑暗与绝望中总会泛起一丝光亮和希望,而对于这个不幸的家庭而言,少年,就是那唯一的希望。

    因为只有他活着……

第十七章 立碑() 
百里墓地之中,落叶随风而来,飘零在一座座坟丘之上,尽显萧条。墓地中央的帐篷依旧火光耀眼,周遭的空气被炙热的温度所蒸发,那些随风飘零的落叶还未靠近变得焚烧成灰烬。

    帐篷中,锋利笔直的燚剑悬空而立。

    金翼蝠王满头热汗的坐在帐篷外,浑身通红,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已经被烧光了,实在是太热了,但是帐篷中的剑没有发话他又不敢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干坐在这儿,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少年赶快回来,要不然的话自己真的就快被烤熟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金翼蝠王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起身作揖,嗫嚅道:“要不,我去看看他吧!”

    话音落下,金翼蝠王却是迟迟不敢抬头。

    “不必了!”燚剑的声音在金翼蝠王脑海中闪过。

    金翼蝠王抬起头的瞬间,忽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远处,一道瘦弱的身影缓缓朝着帐篷走来,他的身影笔直如剑,步伐坚定不移,近了方得见那血丝遍布的双眼中再没有任何的悲痛和绝望,只有冷漠,那是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寒意中饱含着苍白与麻木。

    金翼蝠王怔住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你没事吧?”当少年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金翼蝠王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少年的脚步停下,却没有回头:“暴猿和雪狐一家子的尸体还在山洞里,它们的灵气没人敢碰,我们等你突破后再离开!”

    金翼蝠王蹙了蹙眉,心中却是淌过一丝暖流。

    燚剑说过,生灵境三品便能化为人形,他现在的修为是生灵境一品圆满,距离生灵境三品还有两个品级,按照常理而言三日内连续突破两级本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暴猿山洞里足足有五具纳气境九品的尸体,其中蕴含的灵气怕是比他一年吸收的都多,这么想来或许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这么多年他的修为没什么太大的进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该死的地方根本没充裕的灵气,如若不然的话他怕是早已突破到生灵境三品化作人形了。

    对于这一庞大的灵气他一早就心动过,可他担心的是万一在他吸收灵气的过程中少年独自离开了怎么办?

    所以,这几天他都寸步不离的守在少年边上,一来是实在担心,二来是不想出了漏子。

    听到少年这话,金翼蝠王心中自然是感动,可是他依旧不敢就这么离开,那铜铃大小的眼珠子转向帐篷中的燚剑。

    少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头也没回就猜到了金翼蝠王的心思,于是道:“放心吧,燚叔也会等你!”

    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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