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蕴偃师- 第16部分

　　　　每天夜深人静，他总觉得星蕴大陆是一场幻梦，是一场老天爷捉弄人的游戏。所以他从未认真在星蕴大陆活过，所以才一直没心没肺地经历所有的一切，全当是游戏罢了。

　　　　然而……一切并不是游戏……拥抱过去怯懦自卑的自己……全当是放下了……从此以后，我就是我，我就是莫秋怀！

　　　　“人只有意识到自己的阴暗面，接受它，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所以，秋怀，你跟我一样，有表里两个人格，一直以来你隐藏了自己的自卑和懦落，努力表现出虚伪的自信模样，所以你的人格不完整，所以你的兵偃灵是把断剑，就跟当年的我一样。”墨师叹说道，“然而现在，你的偃灵将会是完全体，其名曰‘天衍’。”

　　　　命运总是极其相似，虽同为断剑，但终究缘由不同。

　　　　若风不知自己的话是否真的刺激到了莫秋怀，越发觉得眼前的少年有些不对劲。

　　　　端看自己五指的莫秋怀，释然一笑，抬起手，银光亮满天空，汇聚天河星辰之力，一道天光飞流直下，直冲斗武台，撕裂平整的台面。

　　　　光芒消退，一把完整的长剑插在莫秋怀的面前。银辉闪烁，晃着若风的双眼，剑鸣之威穿透若风的心。剑身修长，刻着类似太阳雕文的纹路，金色的雕文蔓延曲直，组成深刻的印记，诉说着天降古剑的传说。

　　　　“这……这是？”浮空岛群的人传来一阵骚动。

　　　　“一定错不了，一定错不了！”本来以为自己将要命丧醉川的华南皮停止了荒唐的闹剧，失声说道：“这是偃灵的第二次觉醒！

第二十八章　完整的剑（）　
剑乃百器之君，兵偃灵中最具灵性的短兵之器。

　　　　以剑为偃灵的偃师，往往剑心一体，什么样的心就会有什么样的剑。所以对自己的存在都没有认同感的人，怎会拥有完整的剑！

　　　　此时的万重山脑海里闪过杨谷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这段话，似是有所顿悟。

　　　　原本以为这是一句完全没头没脑的话语，听之任之，最终完全抛于脑后，也没有在意。

　　　　细细想来，杨谷之所以说出那句话，想必是有其缘由。究其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杨谷自己的偃灵就是一把剑吧。

　　　　所以，莫秋怀现在经历的“断剑完璧”便是当年杨谷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真是有趣，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人怀疑自己的存在呢？

　　　　对自己的存在没有认同感，那是什么心态？

　　　　反正我万重山不能理解，也无法理解。

　　　　总之，莫秋怀这小子今日在斗武台上，有所顿悟，对自己的存在有了认同感。

　　　　浮空岛群熙熙攘攘的人群议论声不止，万重山也没有去理会，莫秋怀也丝毫不在意，他拾起天衍剑，感觉到剑似乎与自己的内心在发出愉悦的共鸣。

　　　　……

　　　　浮空岛群，藏虚府据地。

　　　　段鹤楼看着斗武台，惊讶地无法合嘴，想起自己曾经还嘲笑过莫秋怀的偃灵，没想到他的偃灵气势竟然如此强悍。

　　　　莫芸问道：“三叔，不可能是偃灵的二次觉醒。我记得书中说过，只有星罗境强者偃灵才能第二次觉醒，而且是在经历一场实力均衡的战斗之后，被高昂的战意唤醒！”

　　　　华南皮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有理……不过现在讨论这个有何意义，我得赶紧逃命。”

　　　　段鹤楼一把拉住华南皮的衣肩，祈求道：“三叔，别走了。你这是纯粹自己吓唬自己，星罗境若真要对付你这半桶水的摘星境，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华南皮愣了愣，没有言语。

　　　　忽然耳边一道清风徐过，诀微真人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华南皮的眼前。

　　　　“我当你们这帮人是怎么了，原来这般无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诀微居高临下地看着华南皮，嘲讽道。

　　　　“你来作甚？莫不是又想挖我们藏虚府的墙角。”华南皮有些暴怒，什么时候我们藏虚府成一只蟑螂了，谁见了都想踩一脚。

　　　　“你啊！”诀微无奈地摇了摇头，叹说道：“格局太小……若是三十几年前你答应我加入天枢门，何以沦落至此！”

　　　　“什么！”段鹤楼与莫芸捂嘴惊讶失声叹道。

　　　　华南皮眼皮微敛，沉声道：“你还提这些陈年往事做什么？那日我拒绝了你的师父，也拒绝了你，有我自己的理由。”

　　　　“你就不为自己前途着想？就这样一辈子窝在藏虚府那种蚁窝！与一群垃圾为伍！”诀微真人神色激动，拉住了华南皮的手。

　　　　莫芸与段鹤楼气得手指微颤，准备大骂，却被华南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阻止。

　　　　华南皮甩开诀微真人，正色道：“如果我活着是为了前途，我就不会留在藏虚。”

　　　　“那你就更不应该阻止我招揽莫秋怀，说句实话，我挺喜欢着孩子的，看着机灵的很。”

　　　　“你是喜欢他的机灵？还是他的天赋？或者说能够为你们天枢门带来更大的利益？”华南皮生生三问，一问扣一心，问得诀微真人怒目圆睁。

　　　　“荒谬！天枢门得莫秋怀，的确是如鱼得水，但是你们藏虚府养得起这条鱼么？它本有机会可以在天枢门这座汪洋大海里一跃龙门，难道要他在你们藏虚府一尺水沟里游一生的烂泥！”

　　　　“你！”华南皮气得手指微颤，怒道：“你说得对！”

　　　　一瞬间，莫芸与段鹤楼唇部微张，皆是枉然。

　　　　“算你识时务！”诀微真人叹了口气。

　　　　华南皮晃动着自己的食指，叹说道：“我承认你说得都没有错，不过我们彼此双方都无法决定莫秋怀的意向。说实在的，藏虚府从不禁锢弟子的未来，他想要去哪便去哪……只是……”

　　　　见华南皮不断一脸谄媚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诀微真人淡然一笑，说道：“自是亏待不了你们。”

　　　　华南皮点点头，目送着诀微展翅翱翔，飞回浮空岛。

　　　　“好羡慕那些能够买得起这种飞行偃器的富豪啊，平日化为星蕴藏于肉身，必要之时化灵为翼，比飞剑的灵活性强太多了。”华南皮一脸羡艳的叹道。

　　　　“我说，三叔，你就这么把师弟给卖了！”莫芸气愤地说道。

　　　　华南皮露出浅浅酒窝，咧嘴说道：“卖不卖得掉还两说呢。”

　　　　段鹤楼兴奋的问道：“这么说秋怀能够留下来？”

　　　　华南皮摇了摇头，笑而不语，看着斗武台的方向，心中想道：“秋怀小儿能够被那位隐世醉川古神墓的那位仙人看中，不管是藏虚府，还是天枢门，格局终究还是太小……”

　　　　……

　　　　斗武台之上，莫秋怀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远远看了一眼华南皮，不由得蹙眉思索。方才两人目光相接的那一刻，莫秋怀竟然觉得此时的华南皮有些陌生。

　　　　听到万重山宣布第四试开始，若风已经召唤出三把绕身飞行的飞剑。战斗用的飞剑体型小，剑刃更为锋锐，所消耗的星蕴也不多。

　　　　御剑之术靠的是神识，若能能够同时召唤三把飞剑，说明他的神识确实比同境界的偃师要强太多。

　　　　“怎么样？就算你的偃灵比之前要强得多，但是偃师之间的战斗本来就不可能只靠自身的武技和偃灵。虽然这三把飞剑只是最低阶的宝具偃器，但是对付你这个一无所有的人，绰绰有余！”

　　　　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若风，墨秋怀双手环胸，食指敲打着自己的手臂，懒洋洋地问道：“若风，你听说过苏格兰黑山羊吗？”

　　　　若风一脸迷惑的样子。

　　　　“曾经有三个人去了一个叫苏格兰的地方，看到一只黑山羊。其中一个人就说苏格兰的山羊都是黑色的。可第二个人站出来说，眼前看到的黑山羊只能证明苏格兰这个地方，有一些山羊是黑色的罢了。而最后一个人，认为他们的说法都不严谨，于是说苏格兰这一片区域，有一个地方生活过至少一只黑山羊。”

　　　　若风的眼神更加迷惑了，问道：“你讲这样一个无聊的故事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

　　　　莫秋怀摊开双手，掏出一块看似毫不起眼的一块玉石，说道：“这个事故告诉我们，人一旦确定了某件事情，那么他的认知将会变得片面，从而无法知晓真正的事实。你们总是认为藏虚府穷困潦倒，所以弟子一定也是个穷鬼，手上不可能拥有可以用来辅助战斗的物品，对吗？所以啊……你们的认知是片面的！”

　　　　玉石乍现白光，燃成一团雪白业火，星蕴之力涌现，带着腾腾火焰从剑柄环绕其下，转眼间，银色的剑身被火焰包裹，金色太阳的雕文变得更加耀眼。

　　　　咋一看去，天衍剑的剑身仿佛着了火一般，宛若一把来自璀璨星河里被火神清洗的一把纯净透亮的宝剑。

　　　　“那个是……”若风震惊地说道，“有这般奇异功能，至少得是星级偃器了吧？你怎会拥有一把星级偃器！这……这如何可能？”

　　　　“什么？”远处的诀微真人更是惊讶千分，她如何也想不到为何藏虚府的一名弟子会拥有星级偃器。莫非是莫天语那老儿为了竹隐试，愿意把

　　　　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给莫秋怀用？

　　　　吃惊的莫芸与段鹤楼身旁，却是一脸平静的华南皮。

　　　　华南皮叹笑一声，望着乌云涌来的天空，自言自语道：“看来他老人家说得没错，这次竹隐试之后，星蕴大陆要变天了……”

第二十九章　古神墓（）　
昔日的醉川，许久不曾这么热闹有趣了。万重山看着斗武台上的天衍剑，喃喃自语：“神隐步，天残剑，星级偃器……藏虚府……莫秋怀……真的好有意思，这般经历不知为何我竟想起了家里那位脾气很大的老丈人。”

　　　　……

　　　　醉川古神墓，宽广的庭院满是飘落的叶屑花粉，四季如春的常青藤蜿蜒曲直爬满了一座宏伟大殿的石门。

　　　　风中的花语诉尽人间正道沧桑，飘零的落叶道尽古神墓漫长悠远的时光长廊。

　　　　一览无余的前庭中央竖立起一座一人高的五蕴符碑，尘风起，碎石飞，青石板传来轻微震动，一名老者顺着石阶缓步而上。

　　　　一只黄羽小鸟落在老者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左顾右盼，却丝毫影响不了老者平静如水的神情。

　　　　石门晃动，天地浩然正气散尽满是尘土的常青藤。常青藤仿佛受到灵气感召，纷纷退散，显露石门面容。

　　　　说是石门，倒不如说一块严丝合缝的石板，像是堵住古神墓大门的石块，而不是可以借助外力推开的大门。

　　　　大门诡异的符文亮起，两道阴阳鱼随着黑白光芒闪烁而画圈游泳，看上去似是活着的太极图。

　　　　“杨谷……你来了……”童音响起，甚是诡异。明明是稚嫩孩童的声音，却分不清性别，听在耳里有一种万古沧桑之感。

　　　　杨谷躬身作揖，客气地问道：“杨某正在主持竹隐第四试，不知前辈为何召唤我。”

　　　　“嘿嘿……”童音诡谲笑道，“方才你登天梯之时就没有发现斗武台出现的异象吗？”

　　　　杨谷沉声回道：“果然是这样……先是神隐步，然后是‘断剑完璧’，这番经历与我年轻时有几分相像……所以前辈，他莫非就是我一直在等的人？”

　　　　石门却突然没了声音，古神墓前庭又潜入一片令人心悸的安静。

　　　　“前辈？”

　　　　“抱歉……”童音再次响起，“只是在想过去的事情罢了，时间走了个来回，看来‘天一衡’与‘命运’的棋局终究还是落下了‘莫秋怀’这枚棋子。”

　　　　杨谷没有言语，两眼低垂，看着满院的尘灰，任由数只小鸟坐落在自己的肩膀与头顶。

　　　　“前辈，请问‘莫秋怀’的执方是黑还是白？”

　　　　杨谷这里的黑与白并不是指正与恶，而是围棋里的概念。一般而言，都是执黑者先下，可占得先机。特别是这场棋局，可不存在让子算局的情形，所以执黑者必定占得先天优势。

　　　　杨谷此问不过是想知道莫秋怀的胜算到底有多大，如果古墓之灵不愿回答，他也不会强求。

　　　　“嘿嘿。”石门又嬉笑两声，说道：“这可不好说，有时候你认为的棋子不一定真是你的棋子，或许从你落下的那一刻，已经被对手利用！所以黑白之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场旷世棋局你我皆在其中，你也不用问我是黑是白，因为我也不清楚当下的情形究竟该做出何种抉择才是正确。”

　　　　“那前辈今日为何叫我前来？”

　　　　“与你心中所想一致，你的任务已经开始，一旦完成，我便会实现当初对你的诺言。”

　　　　“前辈过忧了，杨谷今日的成就全部仰仗与您，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杨谷眼神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

　　　　“很好，我当初没有看错人。这个你拿好，不管竹隐试的最终比试结果如何，你也要找个理由把此物交予他。”

　　　　石门辉光流转，阴阳鱼合二为一，打开通往墓室的路。

　　　　阴阳交汇处飞出一道三尺长的长方卷轴盒子，被纤细的黑线捆扎，带着阴阳两道萤光驾着清风徐徐落到杨谷的手里。

　　　　杨谷运行星蕴，盒子毫无反应，心中骇然。

　　　　“前辈，观此盒品阶至少是灵御偃器，为何我无法将其化为星蕴收入体内？莫非它需要认主？”

　　　　“呵呵……跟认主全无干系，它就是这样，品阶远在灵御之上，却无法化为灵蕴，而且任何储物偃器也无法将其收纳。”

　　　　“那该怎么办？此物灵气流光十分刺人眼眸，寻常人一看便知是罕见宝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秋怀得到此物后岂不是十分危险？”

　　　　“嗯……说得很有道理，拿去！”

　　　　阴阳通道又飞出一张亚麻色的绢布，咋一看十分劣质，摸起来手感确实极佳。

　　　　杨谷会意，翻起绢布裹住卷轴盒子。

　　　　绢布通灵，延伸更为细长的宽布作绳将卷轴盒子牢牢绑在了杨谷的后背之上，一眼望去仿佛是背了一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卷盒。

　　　　杨谷心中了然，没有任何偃师会觉得此物乃是灵御以上偃器。

　　　　灵御以下偃器品阶只有星级与宝具，皆是不能化灵之物，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