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凤遗昭华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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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凤遗昭华纪-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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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如今,我是该称呼二哥为乔将军还是二哥呢?

    偏偏,我就是这么笨,被锁在这里的现在,才愿意去想这一切的始末。

    我虽在意他,喜欢他,却也改变不了,他或许更在意的,并不是我的事实。

    我虽借用了昭华的身体,却不是她。我不敢奢望她的家族,她的过往,她的爱人,她的一切。我因内疚和私以为的爱情留下,真的不是重复了她棋子一样的命运么?

    元郢,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好在,西夷的这位摄政王待我还算是周到,除了每天随时束缚在身上的铁镣,增加了麻烦之外,也算是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两日的行程,我能感觉到他们是刻意加急了在赶路,至于为什么我并不知道。我坐的马车也是金丝软枕的,即便他每日走得走,停得晚,也没多大关系。

    直到,第二天的黄昏,马车意外停下,有人站在马车外,恭敬问候,“王爷请郡主进去。”

    我从马车上走下来,铁镣着地,发出难听的拖拉声,引得他们注意。我才发现已经在高墙的里面了。从前在皇宫的外面远远遥视,偶尔为了活计奔波路过时,只觉得,那是一方与我无关的世界,任他名利挣扎,都和我没多大关系,如今,我也置身其中了。

    我拖着沉重的铁镣,一步一步的走进他西夷的王宫正殿。霎时间,原本歌舞升平的殿内一片寂静,歌舞伎让却中间的一条路给我,两侧文武皆侧目,铁镣划在地上,在殿内回响着刺耳的狰狞声。

    我在高位之下站定,定定看向坐在上面的人。

    “果然是她。。。。。。”正位偏右处,坐着一位衣着华贵,眉眼犀利的中年妇人,看着我,竟已是抬手直指,华丽的长袖垂落,颇有气势,“哥哥是从哪儿寻来的她?世上的人,都以为她死了,果然,天下未定,是昭华尚在人世。”

    天下未定,是昭华尚在人世?我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下,不由得笑了,曾听闻伏家有女,必取天下,今日却彻底变成了妖孽。

    我一笑,倒让他们惊着了。

    正位上的人走了下来,年约二十出头,脸色有些泛白,身材偏瘦弱,却架着一副宽大龙袍,像是有些虚,眼眶微凹,双目略突出,本来至少也该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可惜了。他走到我面前,站在左边,打量了会儿,站在右边,细看了会儿,有些失望,“本以为,会是何等绝色,不过如此。”

    “是啊,宫廷之间的谣传,不信也罢。”我并不反驳。

    西夷本应是卫氏,如今的摄政王卫崇,是西夷先皇的儿子,除了他,还有两个女儿,一个是现在东伏的太后卫宁,一个是现在的西夷太后,卫芙,就是正位偏右处衣着华贵的妇人。

    要说也奇怪,这西夷的老皇帝居然没把皇位传给自己唯一的儿子,而给了外孙,眼前这位羸弱的皇帝,名叫卫逞,当年初次路过西夷听闻六哥说起这些,我还震撼了好一会儿,更让人震撼的是,这位卫逞卫皇帝的皇后,名叫卫幽,是摄政王卫崇的女儿。当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那依舅父的意思,我们只要将昭华郡主留在我西夷,东伏就会协助我们攻打北韶了?”这个卫逞,一点也没辜负了他外公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佯装的大尾巴狼,却什么都靠摄政王拿主意。

    摄政王忽而听闻他直言说出,有几分恼意不好发作,只是探了探我的神色,低声咳了两下,“正是。”

    我以为是小皇帝信口胡诌,可是听到这一个正是,我不禁侧过头去看向他。

    卫崇刚好看着我,他怒目圆睁,一副让我闭嘴的样儿。

    我实在不好说什么。

    这个卫崇到底想做什么?他口口声声为西夷,却在这个问题上留下这么大的纰漏。困在深宫的卫太后和少不更事的卫皇帝对于外界这些年的时态变化可能不太了解,可是满朝文武竟然无一人提出异议。

    他若要对付北韶,在小筑就可以挟制元郢,即便对俘获元郢没什么把握,但是用我交换将军夫妇,二哥一旦回归乔将军的身份,助元郢重返韶宫必定指日可待,卫崇虽然没做什么,却也算卖了个人情给元郢,他这么做,更是如同放虎归山。

    西夷俘获昭华郡主的事儿一旦传出去,东伏会协助他们什么?如今的东伏破败不堪,受控于北韶,更无利可图。若不是东伏,北韶,他的目标莫不是南埕?!

    我忽而觉得背上冷得紧,这才想起来,我一开始忘记的人。

    骆攸!

    “那好,就先安置这位。。。。。。昭华郡主在我夷宫好生休养着,不可怠慢。”他确实没了兴趣追问下去,只挥手让人带我下去,眉目间掩不住责怪我打乱了他宴会兴致的怒气。他提步刚要走上龙椅,却突然停下,“对了,听闻北韶宫内斗得厉害,不知宇文政现在可还好?”

    我不禁眉头一怂,刚刚放下的警惕不由地提起,面上装作云淡风轻,淡淡望向卫崇,“私以为,该是卫王爷比我更清楚吧。”

    卫崇强压怒气,我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小皇帝,无视他要捏死我的念头。

    卫逞顺着我的眼神看向卫崇,竟是隐隐一笑,回过头去坐上了龙椅,不再追问下去,我由得从卫逞身后走来的一位公公引我向殿外走去。

第16章 花落倾君愿() 
“今年的初冬来的好像有些早了。”

    我坐在院子里,不知何时,卫逞已经走到我身后,既然无人来报,我也就懒得做个样子起身招呼了,仅是侧目看了他一眼,伸手示意他旁边的石凳,“坐。”

    “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西夷不比东伏,天气较为干燥,也冷得特别快,郡主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身边的下人说。”卫逞倒也不介意,径自坐下。

    “还好,习惯了马背上的征战,我也不是个娇气的人。”我还不知道他的来意,入住夷宫已经有个五六日了,他已是第三次来,每次都是简单寒暄,比起初见那日的轻狂,倒也是收敛了不少。“所以,陛下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我听见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听说,你被舅父所劫持之日,本是与宇文太子在一起的。”

    我没接话,有冷风袭来,我下意识的拂了拂惹了寒意的双臂。

    “他,不会来接你了吧。”卫逞像是询问,也像是在转达,语气很轻,轻描淡写的在我的绝望上又狠狠敲下了一击。

    “也许吧。”已经多日了,他要是有意来接我,大概早就来了,既然现在还没到,要么是耽搁了,要么是压根就没想来。可无论是哪一种,都已经足够说明,对他来说,我没有那件耽误他的事重要吧。

    “其实我们都一样。”他叹息道。

    我不忍侧目,只觉得他至少这一刻的感叹,是真的。其实,我们都一样,困在局中,身不由己,这样的宿命由不得我们去选择,我们都在等待被命运选择或是放弃,我以为我有机会的,但也是输给了他。

    “如果,有厚一点的毯子,可以给我一条么。我怕冷。”我轻声道。心冷,所以人更冷,才初冬而已,我已经变得手脚冰凉了。

    果然,他走后,没多久他身边的下人就送来了一条很厚的貂绒毯子。

    伏音啊,你当初也是受过这样的委屈么?孤注一掷,却落得这样的境地过么?我倒希望你没有,我倒希望你是被他爱着的,这样的话,从一开始设计好的接近我,也许是为你,而不是设计的好的圈套让我跳。

    那几日,我经常做噩梦,梦里有滚滚硝烟,有残桓断壁,有痛哭嘶嚎,唯独没有他,梦里,只是冷,很冷。

    卫逞也算得上是个细心的人,早早的,让人在我的寝殿内摆上了炭盆,偶尔他也会过来,无非大致问一下,身体可还好?有没有不舒服?晚上睡的好不好?还需要添置身衣服么等等,我偶尔会开口跟他要几样东西打发时间,他也都会给我,不比元郢的脱俗,卫逞看起来更像是个接地气活生生的人。

    “如果有开得好的红梅,可以给我弄两盆来么?”再过些日子,怕是要下雪了,本就单调的生活,再加上苍白的一片,看起来有些出乎意料的可怜。

    果然,下午的时候,他身边的公公就带着四个下人搬了两大盆红梅来,如今看来只是小小的花苞,那公公见我看着发呆,急忙解释,“郡主,这已是宫里栽培得最好的两盆了,本是陛下书房里的,陛下吩咐让送来,好生照料着,再过些时日一定开花。”

    我点了点头,看他们退了出去。

    正摆弄着那两盆红梅,眼角看到有人掀起帘子走了进来,以为是卫逞来了,自顾自说道,“这两盆红梅,我还是很喜欢的,谢谢了,听说是你书房里的,倒有几分不好意思了。”

    来人站在我身后,竟然没说话,我直起身来转过去,竟看到骆攸站在那里。

    我没说话,倒是骆攸好笑着说道,“看样子,你和逞儿相处的倒是不错。”

    “此番前来,是为什么呢?”我并不正眼看他,径自走过他面前,落座在一旁,小口抿着茶。

    “郡主,可是怪罪我。”骆攸作请罪状,深躬下腰。

    “怪罪?也得看你值不值得我上心啊,你并未给我带来什么样的背叛,我也从未信任过你,何来怪罪。”我从一开始就对他抱有怀疑,并不敢深信,也幸亏防得算早。

    “王爷让我来告诉您,宇文太子已经回到北韶,坐定东宫。”他是故意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始终盯着我的表情变化,想看出我有什么样的反应,我看到他有一抹怪异的笑,缓缓说道,“听闻宇文太子为巩固朝中势力,皇贵妃已经安排他与高丞相的千金定下婚约,择日将迎娶高家大小姐。”

    心,在那一瞬间,露了一拍。

    听不见周围的声响,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

    待他日元某独拥一方天下之日,必娶阿九为妻。。。。。。脑子里,反复是这一句话,终于,终于,我还是动心了。

    他没有来接我,他与高丞相的千金定下婚约了。

    伏音,你我都输给了他的皇位,他的天下了。

    “滚。”有种炽热在眼眶里打转,我将它困在垂下的眼睑内,咬着牙,狠狠的说了一句,有时候,伪装原来这么辛苦。

    骆攸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笑着从我殿内退了出去。

    我整个人瘫了,一把将桌子上的茶具扫落,有碎片划过我的手腕,鲜血四溅,喷溅在一旁的红梅树上。点点猩红,如同红梅早放。

    眼泪终是落下了,忍不了了,不忍了。

    那个承诺我独拥天下就来娶我的男人,终于是要娶别人了。

    手指抚着红梅树上的猩红,想要擦去,却越擦越多,如同眼前,此刻已经模糊的视线,我以为我自己撑得住,却听的轰然一声,失去了知觉。

    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见我和老爹一起,他带我离开福利院,我那时一点都不听话,每一次老师跟他告状他都会很生气,罚我站在墙边。

    老爹说过,没什么是注定的,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靠自己去改变,如果我在意自己的过去,就注定会输给未来。

    老爹说过,不要太相信别人,除了自己谁都是骗子。

    我想听老爹喊我一声飞儿。

    我想老爹抱抱我。

    “小飞儿,怎么又撅个嘴,谁又惹着你了?”那时,老爹说着,将我揽入怀里,让我坐在他腿上。

    “他们说我没人要。他们骂我。”

    “谁说你没人要的,老爹这么疼你,他们是嫉妒你。你啊,总是这么个脾气,动不动就跟人打架,”老爹说着,就给我擦着花猫一样的脸。“你记着,别管别人怎么说,老爹都要你,他们再说你,你就告诉他们,你有一个特别疼你宠你的老爹,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去做的老爹,听到没。”

    那个梦,做得特别漫长,漫长得我都不愿意醒过来。梦里的我也同样清楚,只要醒过来,就再也见不到老爹了。

    “该回去了吧。”老爹问我,眼睛里满是舍不得。

    不要回去,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他。除了老爹,大概再没有哪个人是真的这样会在意我了,仅仅是把我当作一个人的在意。

    “只要你不把老爹忘了,需要的时候,老爹永远都在。”

    不要。。。。。。不要分开。。。。。。

    “别走。。。。。。不要走。。。。。。”我喃喃着,从睡梦中挣扎着竟然醒了过来。

    “郡主?郡主。。。。。。”有人影在眼前晃动。

    脑袋昏昏沉沉的,我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竟然是卫逞,脖子觉得很重,我伸手取下额头上的锦帕,嗓子干哑,想说话,上嘴唇碰下嘴唇,只觉得嘴上大概都是干裂的口子了,疼得狠。

    有杯子探到唇边,引我喝下两口清水,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好了。

    “你怎么在这儿。”我问他。

    “听说舅父的人来过后,你在屋子里昏倒了,我以为他们有意要害你,就赶来看看。”说着,手探到我额头上,“还是冷么?怎么就发烧了。”

    摇头,已经懒得解释那么多了。“你赶紧回去吧,让人看到了,又指不定要说什么了。”

    “该来的,总会来。”

    “摄政王来看郡主了。”门外传来下人通报,我叹了口气看向卫逞,真是个乌鸦嘴,怎么说的就偏偏那么准呢。

    “听闻郡主感染风寒,不知是否是我西夷照顾不周?”卫崇作无知样走进室内,看到卫逞时,又恍然大悟一般,“原来如此,本还在说,是我西夷照顾不周,没想到却是我西夷的陛下亲自照料的。”

    “这么晚了,舅父怎么进宫来了。”卫逞起身,迎道。

    “刚才在跟太后讨论为您册立侧妃的事,耽搁些出宫的时间,听见下人来报,说是昭华郡主感染风寒高烧不退,特地来看看,既然陛下在这,臣也就放心了。”卫崇的笑意,在我二人间徘徊,若有意若无意,拱手说道,“那臣这就回去了,不打扰两位了。”

    看他匆匆来,匆匆去,卫逞皱了皱眉,低声骂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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