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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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婚-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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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曜感觉到她的情谊在退却,说不出原因,但她脸上已经是正色。舒尧的事情他确实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他的理解,既然靖国公在垱葛寨布兵,那么陛下知道应该震怒才是,想当年怀疑舒云净拥兵自重时就快刀斩乱麻,那么这次与上次有何不同呢?

    重曜心中也不轻松,耿直答:“是,舒尧和靖国公一起下狱了。”

    素池把茶杯放下,站起身在房间里四顾:“我想知道,垱葛寨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重曜也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自嘲道:“这是你今日来的初衷?”

    素池缓缓抬头,不疾不徐:“自然,为人子女,父母蒙难,自然寝食难安,至亲之间大多如此。舒将军被囚,殿下难道不是感同深受?”

    听到她的讥讽,重曜竟然笑了,他的声音喑哑:“阿池,原来这世上真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子。”她方才还深情款款唤她的名,不过片刻之间,又变成了疏离的“殿下”。

    “承蒙盛赞,不胜荣幸!”

    “这事虽然是我一手策划,但是如今显然已经脱离掌控,我猜令尊才是掌舵人。至于垱葛寨上,你还记得那次我们同去么?”

    素池皱眉,“上次的事不提了,说重点。”

    “不,要提,你对于上次的事耿耿于怀,怎能不提?”见素池正要反驳,他抢过话头:“我一早猜测垱葛寨是你父亲部署私兵的地方,于是跟着你的脚步去打探,果然士兵见了你都手下留三分余地,我于是更加肯定这个猜想,却不想你因此误会那是我的地盘。而后我趁夜打探情况,却一番恶斗,你被送出了垱葛寨。不管你信不信,垱葛寨确实是素家的部署。至于父皇做什么打算,只怕贵妃娘娘要比你我更清楚。”重曜隐去自己受伤的事情不谈。

    素池几乎心里已经不敢相信,看着重曜的眼神,摩挲着手指:“多谢,你的消息我记住了!”素池心里惊涛骇浪,顾不上脚下拔腿就走。

    重曜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但见她不反驳知道她已然相信他的话,便道:“这会儿已经宵禁了,靖国公府这会尴尬,你又是女眷。这样吧,你用我的令牌,我让天映和严知晓送你回去,顺便换上我的马车。”

    素池还沉浸在方才的惊骇中,有点回不过神:“你说什么?”

    重曜看她有几分恍惚:“要不然在这里歇了,明日天不亮便送你回去,你这样神思恍惚,身子如何撑得住?”

    素池摇摇头:“别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来,告辞了!”家里这样大的事,若是自己夜不归寝,岂不又是一桩?何况大哥明天一定会一同用膳,要是有了什么端倪,如何解释?这种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走吧。

    素池正要上马车,却见马车已经换了,这是豫王府的马车,马车上有标记。重曜把一块令牌递到她手里,“要是遇到不长眼的,就说是豫王府的女眷就是了。老马识途,你明天偷偷将它放了,它自然会回来的。这马跟了我很多年,还是头一回拉车。”

    豫王府的女眷?二人的表情轻松起来,但笑不语。

    素池摸摸它,“委屈了。”

    重瞳里是双重的光彩,似有深意:“不委屈,值得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群策群力() 
马车倒是平稳,马车中的人却各怀心事。素池想着今晚二人突如其来的亲昵和信任,也想着垱葛寨的种种矛盾。而角落里司扶确实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观察着素池的表情,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素池抬头,见司扶脸色惨白可怜兮兮的,拍着她的肩膀:“放心,我连他都不怪,又怎会迁怒于你?以后好好做事就是了。明天趁天不亮就把这马送出门,让它自己回去,既是他用惯的,也该早点送回去。”

    司扶不敢相信,像小鹿一般清澈的眸子看着素池:“姑娘,不赶我走么?”

    素池干脆躺下,“赶你做什么,你本就是素家的女婢。再说了,赶走了你,他还要费尽心思再送人进来,何必呢?”

    司扶仍是小声,却语气急促慌忙解释:“殿下不是让奴婢监视姑娘,殿下只是”

    素池毫无耐心,“好了,他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样为他说话。是不是监视你心里清楚,一样的行径不过换了词,又有什么区别。我不在意这个,从小监视我的人多了,爹爹,姑母,姨娘未必都是坏心,只要不出格,我乐得装聋作哑。”

    司扶见她闭上眼睛,再多的话也不敢说了,姑娘今日本就是一身惫懒,又折腾了一整天。

    素池躺在车上,只觉得一片倦意,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重曜说,垱葛寨是用来藏素家的私兵的,怎么可能?

    墨狄的消息说,舒尧在垱葛寨上确实发现了素家的图腾,为什么?

    陛下和姑母似乎并没有要重判的意思,为什么?

    素池一晚上睡得浑浑噩噩,时而做梦,时而清醒,有时候是重曜的双瞳,有时候是狱中的爹爹。又是这样无力,亲近的人身陷囹圄,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素池不咸不淡地吃完早饭都没看到素岑,一直到她整装完毕还觉得诧异:“东榆,大哥今天没过来?”

    突然司扶又是白着脸跑进来,“姑娘,公子要杀了那匹马。”

    素池匆匆而去,上次爹爹炖了重曜的鸽子,这次大哥又是哪一出?哎,那马车的标识真是个麻烦。

    素池过去的时候马车已经拆了,素池看着零零散散的木料叹口气:“你这是做什么?”

    “天气冷了,拿来劈柴烧。”素岑偏着头,脸上明显在赌气。

    “那马呢?”

    “上好的蒙古马可不多见,试试鲜美否?”素岑语气里佯装无事,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

    “算了,进屋去说吧。”

    素岑冷着脸被素池拉进了屋子,想起她畏寒还不忘给她把门关上,一进去就发难:“你告诉我这马车怎么回事?他清河王府的马车怎会停在咱们的马厩?我三番五次和你说要你断了跟清河王的联系,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素池啊素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房间里一声巨响,原来是素岑一脚踢翻了火炉。

    仆役们匆匆进来收拾残局,素池看着暴露的素岑,未想他会发这么大脾气。再看他满脸的乌青,眼中还有红血丝,又是一阵心疼:“你是不是一晚没睡了?要不补一觉吧,要是爹爹出来了,你的身体再垮了如何是好?”

    仆役们把一切归置整齐,没敢多一句废话就纷纷退下了,素岑转头看着明显怔住的素池:“你别绕弯子,咱们把这话说清楚。”

    素池扶着素岑坐下,拿了小点心递到他手边,“是,我昨晚去见了他。我是为垱葛寨的事情去的,既然舒尧是清河王的人,那么这件事情他一定比我们知道更多。”

    “他为难你了么?”

    素池摇摇头,却听素岑自嘲:“我倒是头回希望他为难你,也是,他怎么会为难你?他都送你马车回来,又怎会为难于你?”

    “重清河王告诉我,垱葛寨是爹爹训练部曲的地方。”

    “这事的主谋是清河王还是豫王?”

    素池咬咬牙,“清河王。”

    “即使这样你还要与他来往?你是疯了么?还是他给你吃什么迷魂药了?”素岑见素池低着头一言不发,又是好气,于是放过她:“你相信么?”

    素池迅速抬头,对着素岑摇摇头,然后迟疑地开口:“我自然相信爹爹的一片忠心,但是若非真有把握,清河王不会借此发难。所以这件事情或许另有内情。”

    “这么说,你竟然相信一个外人?”素岑含着怒气,讶异她的回答。

    “哥,我只是就事论事。”

    “你站在外人的角度上就事论事?”

    素岑看了看天色,“好了,我不跟你争了,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回来咱们继续这个话题。”

    素岑看着她面上焦急,正要说话又听素池补了一句:“大哥,我去一趟谢园,你把马放了还给清河王府。”

    素池转身见素岑还是怒气未消,只得转过身小声道:“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跟我斗气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你要不然将桑榆仔细问问或是将爹爹的旧部再问问,这事一定有我们忽略的线索。”

    “葛大人的意思是,垱葛寨上的的确确出现了素家的图腾,而且看上去陈旧,并非新刻?”如果图腾是新刻的,那么有人栽赃素家就再明白不过了。就冲着这一点,陛下也得放人。

    对面的廷尉左监葛荣点了点头,“不瞒世子,老师这这案子到现在为止陛下都不许任何人探视、问询,属下这点消息来得也不容易。”葛荣出身寒微,早年祖上做过官,但都是芝麻官,他是十年前的同进士,那年正好是素渊主持的秋闱,因而按例称素渊一声老师。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人见过家父?包括清河王和豫王?”这两个人都是案件的关键人物,而且两人身为皇子,有点暗箱操作也不奇怪。

    葛荣这会却突然迟疑起来,手扶着额头思量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答道:“世子,微臣实在不能再说了。微臣只能说,豫王和清河王确实不曾见过。”看着素岑冷峻的目光赶紧补了句:“陛下说了不许任何人见,廷尉府也不敢有违皇命。”

    素岑将这话细细咀嚼一番,眼珠一动,一个想法计上心来,“大人放心,这次的事不会亏待大人的,必有重谢!”

    周从将人送出去,素岑直接去将桑榆唤了来求证:“桑榆,你在我父亲身边时间不短了,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直接告诉我,垱葛寨的事是怎么回事?”

    桑榆闻言已经双膝跪下,“世子,属下不知。”

    “你先起来,你是父亲的左膀右臂,如今父亲不在府中,我们兄妹也该对你敬重。你几乎是父亲的影子,这件事情你不可能完全不知,事发的时候你在父亲身边,你若是对父亲有秘密遵守,我自然也是理解的。只不过,我们这样毫无方向地去营救,难保不会弄巧成拙,坏了父亲的大计,你说是不是?”

    桑榆站起,犹豫着点点头。

    素岑一颗心快要沉下去,也就是说至少父亲是有安排的,那么事情还不至于太坏不是?有安排却连桑榆都不敢说,那么这背后一定是一盘大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父亲对垱葛寨是不是很熟?”

    桑榆一听立刻跪下,低头不语。

    看来确实是常客。

    素岑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放人走了,倒在椅子上更加混乱,这是怎样一个烂摊子!

    葛荣说豫王和清河王都没有进去过,还紧守着陛下的旨意,但是问他是不是有人进去过又是一副要命都不敢答的神情。这就说明他放了人进去,但是也并没有违反谕旨,也就是说进去的人比清河王和豫王的位置更高。

    素岑猛地一睁眼,是陛下!是陛下!

    陛下不许人去见爹爹,可能是为了串供或者事先有了应对;不许廷尉查问,又是因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不许查问呢?私养府兵这样大的罪名不许查问,这不可能!

    阿池说,清河王正是因为肯定素家在垱葛寨上养了私兵这才怂恿豫王出手的,那么垱葛寨上有私兵也是真的?

    桑榆的表现说明父亲对于垱葛寨确实关系匪浅,那么父亲真的在垱葛寨养了兵?可是用来做什么呢?素岑自己年少时也在军队里历练过,自然知道一支即使小型的作战队伍也对于训练的场地、器械、财力有很高的要求,素家虽然几代财富积累,但是如果长期养这么一支队伍也是不够挥霍的,不出钱怎么可能养出自己的兵?这可是有奶便是娘的时代啊!

    除非养的是别人的兵!

    素岑一拍脑袋,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对,只有这样,一切的矛盾才能迎刃而解。那么父亲养得是谁的兵?谁能劳动父亲去养兵?谁能让父亲甘愿事发也要一力承担这个罪责?

    素岑拿出笔墨,在宣纸上写下一个遒劲的大字:君!

    这么说,是虚惊一场!只要陛下没有丧心病狂到要用父亲的命来遮掩事实的真相,那么这件事就只用等!

    与此同时,陶丘戏社今天可是摩肩接踵,外面一派靡靡之音,而内里的雅间却是阴沉诡异!

    “这么说,垱葛寨确实有兵驻扎,但是这兵只听凭陛下调遣,爹爹是为陛下尽忠?”素池的声音发着冷,她坐在屋子东侧。下手坐着谢彧,再下手是易牙。

    素池对面是清河王重曜,他今日一身便装,一身宝石蓝的锦缎长袍显得英气逼人。坐在他下手的是曲之辛。

    这个格局本来有些诡异,本来素池今天约了谢彧一起来易牙这边商量垱葛寨的事情,这是她的智谋团。但是中途重曜到了,进来的时候才发现一起来的还有曲之辛,曲之辛捂着厚厚的大裘,看上去比体弱的谢彧还要像个病人。素池不知道他突然带人来是搞什么鬼,倒是重曜难得不摆那张冻死人的脸。

    素池想起看到重曜带人进来时谢彧那张瞠目结舌的脸有点绷不住,倒是易牙似乎并不惊讶,素池看重曜一脸自然只得顺口替他解释了一句“精诚合作,群策群力”。

    谢彧当场脸色就有点不太好看,他一贯心高气傲,又是素池的授业恩师,自忖和素池幼时相交,自然关系不凡。这会儿见素池和重曜达成共识,身边易牙都是一副见惯不惯的神情,更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不过他也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再见素池已经向他解释,身边又有外人做,再加上竟然发现曲之辛跟着清河王进来。这么大的信息量,谢彧还是坐下了,并且尝试着忽略方才的小情绪。

    素池与重曜都没有想到,这几个人坐在一起的人看似观点不一,今天之前几乎两派几无交际,而此刻相互交流集思广益竟然效率惊人。

    曲之辛做事老辣经历不凡,谢彧眼光独到,擅长另辟蹊径,易牙长袖善舞,心思活络,一番辩驳这么快就得到了“陛下通过靖国公在垱葛寨养私兵”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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