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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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婚- 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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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要会会,他究竟是何打算?此来又是何用意?

    重曜坐在主位上等待兰琦,兰琦今日穿的仍然是一件红色内袍加一件紫色外衫,一进来便是大笑:“美人呢?本公子是来寻美人的,殿下可不要太小气啊!”他在屋子里四下打量,全然没有一点点为人客人应该有的自觉。

    重曜懒得看他,“你我之间明人不说暗话,何苦做出这幅样子,又是装给哪个来看?”

    兰琦哈哈一笑:“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谁真的说得清楚呢?”

    重曜将这话细细咀嚼一番,忽然想起素池从前的一句话:“有时候自以为看透别人是极其愚蠢的行为,你看别人好似雾里看花,别人看你也是相当,仗着有些身份地位、阅历丰富些就真的比别人聪明?人的眼睛看似长在前面,其实是长在背后的,看别人容易,看自己可难喽!”

    重曜少见地发呆,很快就回了神:“说的也对。”随即话音已转,“本王只是好奇你究竟与素家达成了什么交易?”

    “清河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兰琦自顾自坐下,也不抬头。

    “既然谈合作,总得有些诚意吧?要不然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总得知道,清河王殿下闭门不出究竟是筹谋些什么?如今看来,殿下还真的在养病,可见素家的实力不容小觑。”兰琦抬头,眼里一片清明。

    “素家的实力只怕是你我都低估了,原以为最多不过是个部曲。”重曜冷笑道。

    兰琦心里惊疑:“难道不是?”

    “素家在那山上做了重重布防,且术业专攻,各种武器兵士各司其职,调配得当,完全是一支可以作战的部队。”重曜站起身,在屋子里徘徊,回忆那一晚的惊险时刻。

    重曜并非没见过大场面的人,相反他被自己的兄弟多次谋害,见过的杀手不少,在清河时更是自己训练部曲。却仍然在山寨被素家的“素杀”震惊的无以复加,若非凭借着良好的身手和敏捷的心思,恐怕此刻早已是刀下亡魂。

    只是以素家如今的身份、地位,为何还要如此?人心总是贪婪的,长久以往,只怕素家早已生出了别的心思。

    南齐日渐衰落,繁华不复往昔,北宛朝廷这些年疲于内斗,只怕也是积重难返了。

    兰琦那日与素渊交谈,当时便知道了素渊与兰琦关系匪浅,只是他既没有根基,又没有手段,只能听信素渊一家之言。如今看来,素家果然是实力雄厚,看来是选择了一个不错的盟友。

    重曜看他神情,也知道他在谋算什么,不屑道:“就算是合作,也得实力相当吧?要不然哪里是做盟友,至多不过是做个傀儡罢了。”

    兰琦脸色铁青,重曜说的难听,但是话歪理端,素家确实只是想找个傀儡,或者说找个奴才罢了。好借此掌握兰家,甚至是掌控南齐!

    万般的耻辱压在兰琦心头,但是奈何实力不济,只得如此,终究会拿回来的。

    重曜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外表的伤已经痊愈了,但是内伤仍得养着,小心行事。所以如今面色仍然不大好,尤其他又穿着玄色衣裳便更显得黑白分明,十分憔悴。

    “本王只是想知道,你与素家究竟交易了什么?”他语音一转,十分盛气凌人“本王只是不明白,如你这般一无所有,素渊那只老狐狸究竟能看上你什么?或者说,你身上究竟有什么是素渊想要的?”他这话充满了挑衅,眉眼间句句鄙夷。

    兰琦眯眯眼,咬牙切齿:“也没什么,只是靖国公看重在下的才能,欲招之为婿。”

    这话出口,重曜的情绪已经低到极点,他干脆右手一出直接勒上兰琦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难道不是么?整个金陵的人都知道,素家的郡主与我私奔,甚至连情根深种的太子都不要,素家不把女儿嫁给我,还能嫁给谁?”到底是世家公子的出身,越是身临险境越是恶语相向。

    重曜眼睛一眯:“想起就直说!”

    重曜被贬谪到清河多年,再次回来早已物是人非。素池与太子之间剪不乱理还乱,甚至还一度被陛下和素家双双认可,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至少是有前者的。

    重曜从尊贵无比的太子嫡长到母族获罪被灭门的透明皇子,太子宁璃臻轻而易举就得到了他的一切:他的继位人的尊贵身份,他的众星捧月般的生而拥有的权势,甚至他早已预定从小逗弄的小妻子。

    如今宁璃臻已经被送到了宣州,而兰琦他凭什么?凭什么和素池扯上关系?重曜心知:自己是嫉妒的,他嫉恨他们可以正大光明与她在众人眼中言笑晏晏,甚至他们的名字和她一起出现纠葛不清。但是自己不可能,想要得到那个位置,便注定他要坚强隐忍,忍而不发,便注定他要远离素家这个极其富有政治倾向的家族。

    娶了素女,夺嫡的心思便算是昭告天下了。

    他要皇位,所以他不能。他只能把这份心思虔诚而低调地放在她一个人面前,然而她不要,她不要见他,也不愿意回信。就这么轻轻地放开,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她是如此通透又洞悉人心的女子,她必然知晓他的心思,但是她若即若离,半点也不打开自己的心。

    但是重曜清楚:素家不可能把素池嫁给兰琦,素家用素女保证了几代人的荣华,绝不可能打破这个传统。要么是兰琦信口雌黄,要么就是素家故技重施。素家用许诺婚姻的方式行骗不少,比如少年的自己,及冠的豫王,和与素池青梅竹马的宁璃臻,多一个兰琦又有什么关系?但是这永远不会成真。

    所以重曜连看他都懒得:“娶她,你何德何能?”

    兰琦想起素池,想起她永远明媚淡然的笑容,再看此时一脸阴婺的重曜:“本公子没有殿下的才能,但是至少与素家无冤无仇不是?”

    “你连与素家结仇的本事都没有!”这话直截了当,却挫人面子。

    兰琦也不给他面子,将他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狠狠甩开:“可你呢?莫说素家如今不会与你结亲,就是素池,她原本就一颗心扑在太子身上,难道还会高看你一眼?”

    重曜将手送开,沉默不语。

    只听兰琦继续道:“这些年你不在金陵自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的甜情蜜意,你往素池身上仔细看看,多少物件是太子送的。她常常戴的那只青花白玉耳环,还有她喜欢的红雀玉骚头,这些还不算什么。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时候你见过的,旁人连说句话都会觉得多余,太子这些年但凡不顺心,她比他还放在心上。四年前太子在潮州染病,是素池遣了大夫过去还依稀送了不少东西。他们有十多年的少年时光亲密无间,你拿什么比?”

    重曜只是淡淡道:“说完了么?”

    “说完了。”

    “本王只知道,按照他们素家的规律:只要结局是好的,一切便不必回头追究。”这是小时候素渊教会他的,如今想来这句话还有一种更加简短,更加日常的说法:叫不择手段。

    你难道真以为她如今不愿见你,是因为那日你我在山寨骗了她,误了她?若是这样,她怎么会对你我区别对待?我猜十有八九是因为:你将太子送到了宣州,饥民遍野民生凋敝的宣州城。”兰琦嘴角微微勾起,他不喜欢重曜居高临下的态度,什么最能打击重曜,这一点他很清楚。

    果然重曜心里一颤,细细回想起来,越想越觉得怒发冲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偏偏他的感情不能呈现在阳光之下,便注定了只有你来我往的男女博弈。他甚至不曾听过她一句情话,只能从她反复无常又时而恳切的目光里读到一点点的纠结。

    只那么一点点的心思,于他,已经胜似满院春光。

第一百一十九章 素岑上殿() 
朝堂之上,文臣武将分列两列,大司徒楼铮独自站在中间拱手低头,众臣秉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出。上座的陛下四下打量,俯视着金座玉陛下的众臣,神情深邃,深不见底。

    过了好半晌,才听到上座中年男子雄浑而威严的声音:“楼司徒,这事你怎么看?”

    楼铮抬起头,“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锦州城远在千里之外,形势如何只怕金陵难窥其境。”

    左将军陈立看了身前的豫王一眼,便一个大步站出反驳楼铮:“楼司徒难道不相信朝廷奏报?还是刻意为太子撇清干系?”陈立的品级本不该对楼铮这个态度的,但是此时他身前站着炙手可热的豫王,所以声音格外洪亮。

    楼铮才不担心与这些武将耍嘴皮子,只一句话就呛了回来:“太子殿下身负赈灾重任,锦州城临近宣州,自然也是此次赈灾的重要城池。锦州民怨载到,将军不问责父母官,不详询其因由,反而一门心思要扯到太子殿下头上,是何居心?”

    若是楼铮一味地撇清关系,众人可能还嗤之以鼻,但是他先是认了一部分,这才发难,陈立就立刻答不上来了。到底是武将,沙场搏杀是如鱼得水的,可到了朝堂上便不是如此了。

    楼铮这番话一出,底下的严进轻轻松了口气,太子如今式微,若是陛下借次发难又如何是好?众臣大多会明哲保身,都是世家出身,有权势有名望,便有了更多的羁绊。

    豫王正要开口,顶头的陛下却抢了先:“依楼爱卿看,此次事件太子全然无过错?”

    闻得此言,严进与楼铮心里一咯噔,豫王却眼前一亮,父皇当真是容不下太子了?

    楼铮仍是镇定,只看了场中各位大人一眼,这朝堂上从三年前的太子一枝独秀到后来的分庭抗礼,再到如今的情形:太子党大多沉默不敢言,豫王党一再高升,渐渐成为新秀,大有取而代之之感。如今的北宛重武轻文,满堂皆是武将,唯豫王殿下马首是瞻,如此看来前途不容乐观呀!

    楼铮宦海沉浮数十年,自然眼力与旁人不同,陛下的问题他不能不回答,但是明显有人比他更着急。他们急着为太子殿下扣上一个天大的罪名,好叫他们的主子早日登上那个高位,年轻人哪,就是太急躁。

    这是豫王的福气,也迟早会成为他的催命符!

    陛下最厌恶能干的儿子,前车之鉴在此,豫王殿下还是一门心思往上扑,真能怪得了谁?

    楼铮假意结巴,似乎说不出更多为太子辩解的话来:“陛下容秉,太子虽然······虽然人在宣州,然而仅仅三月之期······”

    果然楼铮话还没说完,就有人驳斥:“太子殿下只怕是在这金陵养得久了,不适应那宛南恶劣的天气,那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只怕是听不懂官话做不来媚上的活计。”这话已经是对于一国储君的极大不敬,连豫王殿下也黑了黑脸,这不是说太子贪图享乐,不办实事么?也太明显了些!

    有一个人站出来,就有更多的人附和出声:“太子殿下身在宣州,距离锦州城不过数百里,难道这不是监管不力么?”

    “身为国之储君,自然当爱民如子,却在灾荒之际迫得百姓揭竿而起,这实在是······”

    这话依然算得上是污蔑,一旦被严进或是楼铮抓住把柄,只怕便是要降罪了。所以豫王也不能不动容,他向着身侧的清河王重曜一个眼神,重曜居高临下地懒懒开口:“住口,太子殿下岂是尔等可以随意批驳的?还不向父皇请罪。”

    几人都不甘心,直直的目光转过重曜去看豫王,豫王仍是身板直直地,似乎不为所动。众人知晓这是豫王的态度,这才纷纷跪下,这一下陛下的眼神微闪,豫王心里暗叫失策,重曜的嘴角轻轻一勾。

    楼铮的目的达到,怎么能让陛下只忌惮太子而不忌惮豫王呢?拥有的越多,便该得到更多的鞭挞,这才是陛下的制衡之道。

    楼铮微微低着头,任豫王一党将罪名胡乱攀咬,为豫王陷害太子的人越多,职位越高,太子就越安全。反之,豫王就越容易陷入被动的境界。

    楼铮却听到陛下仍然问起自己:“楼爱卿方才还未说完呢?身为太子的外祖,楼爱卿如何看待此事?”陛下的情绪好像并没有受到方才的影响。

    楼铮微微一怔,随即将难题留给豫王,“微臣倒是觉得此时有一个人比臣更有发言权。”

    众人不明所以,只有重曜轻轻瞥了豫王一眼,果然陛下也疑惑道:“谁?”

    楼铮后退两步,左手伸出直指豫王,“臣说得正是豫王殿下。”

    陛下眯眯眼,“豫王?”

    连同豫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听楼铮解释道:“豫王殿下正是当时推荐太子殿下前去赈灾的第一人,豫王与太子乃是同胞兄弟,自然更加了解,当初是豫王殿下说太子仁厚,乃是赈济灾民的不二人选。如今锦州城出了事,倘若太子殿下失职,豫王殿下理应连坐。”

    这下堂上的众人表情十分有意思,豫王党没想到楼铮还记得这茬,这下脸色好像吃了香椿树包子一样难受。连豫王本人也有些懵,当初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将太子逐出金陵,没想到楼铮在这找茬,果然是老江湖。

    众人尴尬间你,忽然听到有人轻笑,朝堂重地,何人如此轻慢?寻访音源,竟然是清河王重曜,楼铮不紧不慢,“清河王殿下可知此地何处?莫不是将这里当成了那等游乐嬉戏之地?”

    “怎敢?只是觉得楼司徒好口才,楼司徒若是生在南齐定然是清谈中的高手,若是生在战国也定能游走列国,真是可惜了······”重曜这话说得毫无重点,众人觉察出他不过只是想为豫王说话而故意转移话题罢了,豫王朝他点一点头,陛下眼中寒光一闪,也不理会,只当做没看见。

    豫王一脉已成大器,陛下在堂上心中默默地盘点豫王府的势力,这才惊觉大半个金陵的驻卫似乎都在豫王手中了。比起昔日的太子,他还多了一样东西:兵权。陛下想起当日楼铮劝他对豫王削藩时候说的一句话:文人造反,十年不成。

    太子党和豫王党在归咎于谁的事情上扯不清,其实事情说起来也容易。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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