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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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婚-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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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迟早要碰面的贵人你也不怕就这么得罪了?”

    严知晓正要说话,突然右手自腰间拔出一把刀来,“谁?”

第六十二章 兵分两路() 
严知晓迅速往素池前面走了一步,却听到一个男子的嗓音有些熟悉,庭院里走进一个人。这人走近素池,抱拳垂手行礼,素池仔细一看原来正是廖睁。

    严知晓却犹豫了一下才决定将刀收回刀鞘,素池眼神示意他下去,严知晓却兀自不挪步,廖睁已经开了口:“姑娘不曾查验过廖睁的身份,甚至不曾核对殿下的身份,也难怪这位小兄弟会误会。”

    其实严知晓哪里想得到这些东西,他已然认定了里面就是大殿下,只是鉴于与这廖睁认识不久,才单纯地保护着素池。素池又给严知晓眼神,让他下去,严知晓拗不过她,只好一边往外一边嘱咐她:“我就在廊边上,有事你唤我,不要走远。”严知晓边走边看着廖睁,好像廖睁是歹徒一般。

    待到严知晓走到廊边上,素池才歉意一笑:“知晓并不恶意,只是此事乃是其父亲自吩咐的,他便比平日多上心了几分。郑大人不介意吧?”

    素池的“郑大人”三个字一出口,廖睁身子一震,许是觉察到自己太过敏感,才缓缓开了口:“卑职不过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侍卫罢了,称不得大人的。”对于“郑”却完全忽略了。

    素池却已经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他:“两年前,太子殿下带我、南乔郡主去和几位郡王打猎,后来南乔走失,却是前将军的公子送她回来的。我记得那人叫郑辽,年轻俊俏,太子对他青眼有加。后来过了一年,那人却死在了一场斗殴中。”素池边走边说话,连带着这些天的精神紧绷,语气也沉沉的。“是叫郑辽不错吧?我的记性还不错,若非今日见到你,我竟然当真以为你已不在人世了。一年前你是去了南齐?”

    那廖睁已经惊呆了,完全没想到眼前这姑娘竟然记得自己,他从前便不是多话的人,救了郡主也不曾邀功更不曾与旁人说过,太子也不喜欢有人乱传这些东西的。既然素池知道的清楚,事情已经做完,他也没有再恪守秘密的必要:“两年前确实见过姑娘,且不止一面。”事实上,常在东宫走动的人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素池的存在,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后来太子殿下心系大殿下,卑职便奉命前往南齐保护大殿下,殿下说若是可能便想办法带大皇子回金陵。”

    “一年前太子便吩咐你带大皇子回金陵?”素池这才惊讶了,大皇子是去南齐为质的,又不是去郊游的,怎么能说回来就回来?太子宁璃臻平素看起来最守规矩理法,这可不像是他会干的事情。

    “事实上卑职是殿下派往南齐的第四批人了,而活下来的不过卑职一人而已,至于其他人,多死于虐杀。卑职不过是脸色多了一道伤疤而已,不过是一张脸,如今在北宛卑职也已经是个死人,要这张脸有何用?殿下派去的人为了营救大皇子,前赴后继死了许多,若非终于劝动了陛下得到了陛下的暗喻恐怕死得会更多。”廖睁坐在廊上的台阶上,一副失意的灰头土脸样。“昔日年少仰慕殿下风采,只想为殿下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全一番明君忠臣的美名。为了一个大皇子,死了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廖睁已经有些声嘶力竭,“我不能恨,我不敢恨,这个主子是我用假死换来的,是我用与亲人的永远不相认换来的。如今任务完成了,我该高兴才是,但是我一点儿也不高兴。姑娘,太子说你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你说这样值不值得?”

    素池也坐在一级台阶前,她把手里的酒袋扔给廖睁,素池在月亮下数着掌心的指纹,她心里也闷,她清楚廖睁问的是什么,她问的是:选了这样一个主子到底值不值得?选了这样一个为了兄长便让手下人纷纷赴死的主子到底值不值得?这样的人到底是重情还是无情呢?

    素池胸腔里的酒呛得她喉咙发紧,一股一股的灼热感让她有些不适,她记忆里的太子哥哥并不是如此性情的人,人人赞他“君子端方,温良如玉”,或是道一声“芝兰玉树”。他待她如南乔一般十分体贴周到,可是为什么在别人口中他变得这么不一样了?

    无论是东宫与素家的口头婚约还是宁璃臻在南齐的一系列安排都让素池有些茫然,有些陌生,他有没有想过:他派去的这些人也有父母兄弟;如果南齐那边就此宣战,受苦遭殃的还不是百姓?

    宁璃臻呵护素池很多年,所以此时素池不讲大是大非,她只是看起来十分淡然:“这些事情我不懂,我只是临危受命按照陛下密旨接大皇子回金陵,今夜大人喝醉了,醉话一向当不得真的。”

    廖睁的性子其实是不会主动与素池一个外人说这些的,只是今天把大皇子交给了素池,他一下子觉得压在心口的大石头去了,连带着一整年的坏脾气在一个竟然记得他名字的人面前连连失态。借着酒劲,廖睁今天把平日绕在心头的话竟然吐出了口,但愿素池真的不会在太子面前告状吧。如今他已经脱离了父亲,除非浪迹天涯,否则他只能在东宫做事,且永远不能活在阳光下。

    素池不愿意再听廖睁带着情绪讲宁璃臻,所以她说:“不瞒廖大人,几日前我们已经被盯上了,也许眼下我们暂时甩开了敌人,但是如果敌人在城门守株待兔,我们如今恐怕不宜硬碰硬。”

    廖睁这才正色:“姑娘的意思是?”

    “兵分两路。”素池接着说:“在聊城的北门正对着北宛,是最近到达的地方,而走西门的话则需要渡过迦粼江才能到达北宛,我的意思是我们一队走北门,另一队走西门。”

    廖睁放下酒袋,冷静地听她分析,“此次豫王殿下为了阻止大皇子回金陵定然会不择手段,而北门一定是防卫的重点,假使他们想到我们会兵分两路,他们也一定以为我们会为了殿下的安危而将殿下放在西门,所以我们让殿下走北门。我们要在时间上取巧,先派一小队从西门走,无论他们信或不信,西门那边要渡河便需要多安排人,这样一来对方的可用人数便大大减少。这时候再由殿下从北门出发,派精锐保护。这样吧,我和殿下分开走,你保护我,严知晓跟着殿下,混淆视听。”

第六十三章 夜深忽梦少年事(一)() 
郁郁葱葱的靖国公府里,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书房的隔间外,旁边放着一个摇篮,摇篮里躺着一个小女婴。这孩子正是当朝皇长孙宁重曜,天生便是重瞳,一出生便止了战事,是天降福泽的孩子。

    此刻的宁重曜坐在一旁背书,脸色并不好看,这篇《新政要》是靖国公吩咐他背的,因为是古时的文章,所以行文十分刻板,生字甚多,他背起来分外艰难。若是夫子们吩咐的不背也就罢了,但是父王十分看重这年纪轻轻的靖国公,便不得不背,况且一般的夫子也不会让他背这生僻的文章。重曜在一旁背得十分辛苦,靖国公给他的任务一次比一次难,好像刁难一样。

    重曜有些不满,把书甩在一旁,他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声,生怕被书房里面的父王听到。重曜的书正好甩在了素池的摇篮里,他便起了逗弄她的坏心思:“你说你爹爹是不是在难为我?他又不愿意做我的老师还布置着许多作业给我,在父王面前也一副架子。”

    重曜拿起手边的毛笔在小丫头脸上胡写乱画,自由创作,他画出一道梨花来“不懂你们素家为什么要以梨花做标记,是因为你们素家女孩子多么?真奇怪!”重曜写写画画,好不自在,画一朵又一朵,后来画出满脸的花来。重曜被这小花脸逗笑了,摇篮里的小丫头什么也不懂,安安静静地,只有在重曜弄得她脸上痒了才略微动一动。重曜怕她哭惊动了父王便停下手,见她不哭就伸手摇一摇摇篮接着来。

    那时候素渊刚刚得了女儿不久,霍氏便去世了,素渊担心女儿被后院的女人苛待便将她时时留在身边照看。那时候太子殿下常常来拜访素渊,甚至有意让素渊收嫡长子宁重曜为徒,素渊却不知何故拒绝了,但是他十分喜爱这个孩子,便常常指导他写字、下棋。素渊和太子殿下谈事的时候,不许侍女小厮进来,皇长孙因为年纪小也被放在外间,旁边常常是素渊的独生爱女。

    重曜后来练就了一手画梨花的好技术,素池的脸却因为过敏生了许多红疹子,重曜那时候还不曾经历什么变故,心地十分善良。看到素池脸上的红疹子,轻轻一碰就哭个不停,想起来她平日里是最安静的,这会肯定疼得紧了,十有八九是因为他画在她脸上的墨水。重曜心里愧疚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后来素池脸上的疹子一直不消,国公以为是家里人的小手段便下令彻查,他在素池脸上画梨花这事被侍女给报了上去。父王带着他上靖国公府负荆请罪,在靖国公面前磕头赔礼,他彼时是陛下宠爱的皇长孙殿下,打死也不跪,父王在他这里折了面子十分不爽快便回去责骂了母妃。重曜别的什么都不怕,可是母妃黯然伤神的模样落在他心里,他只能答应了父王向素渊道歉,可是也深深记住了素渊的跋扈嚣张,从来还没有人让他这么低声下气过。

    回家的路上,重曜十分没有朝气,父王拉着他的手教训他:“他们素家的女儿哪个不是闺中便娇养着?女孩子的脸上若是留了疤,将来你娶呀?”

    重曜赌气:“我娶!”

    突然换了个场面,五岁的重曜长高了几分。

    还是在素家的小花园里,,趁着父王和靖国公议事,重曜跑出来自我放风,他已经一个人在那边弹琴很久了,手都开始抖了。重曜一转身,看见刚刚蹒跚学步的素池颤巍巍走过来,她开始学步,每一步都走得十分颠簸,重曜怕她摔倒,只得扶着她,由她抱着他的腿。

    这个时候的素池还不叫素池,她按照素家女子一贯的取名方式,单字一个“婞”,叫素婞。重曜身份尊贵,自然不必跟着府里喊“小小姐”,他便跟着素渊喊“阿婞”。

    比起一年前的重曜,他已经不像一年前那样乐意来靖国公府了,尤其是他知道他父亲频繁来往靖国公府的真正原因后。重曜变得越来越不爱说话,他不喜欢与人交谈,常常是一个人写字、看书。素池和他越来越熟,他有过很多兄弟,却从来没有一个姐妹,从来没有一个这样遇到过这样一个咿呀学语的小孩子。重曜有时候会试着给她读一段故事,她只负责眨眼睛,重曜权当是打发时间了,有时候他弹琴,她已经会用手指胡乱拨弄他的琴弦。重曜不理她,不理她,任她的手指胡乱拨弄。那时候重曜还不曾束发,他弹琴的时候头发常常垂在胸前落在琴弦之间,她就用她的手轻轻将他的头发拨到他的耳后。

    彼时年少,只恨天高!

    重曜生来就是金陵的皇长孙殿下,那时候母妃的母族舒家风头无两,舅舅手握兵权,皇祖父对母妃称赞有加。这样的身份之下,重曜身边从来都不乏谄媚之徒,他们赞颂他的双瞳是上苍恩赐,说他天赋异禀不同常人。那时候他年纪小听得多了便有些飘飘然,于是更加孤傲,看人总带着那么一两分的倨傲和不屑。

    后来父亲为了拉拢刚刚晋了靖国公位的素渊,想借他拜师来套个关系,他从小就是金陵皇城里出了名的聪慧有急智,可是素渊待他十分冷淡。府里的先生说素渊大概是不想趟这趟回水才表现得这般浑不在意,可是隔着素渊的眼神他也能感受到:素渊他不太瞧得起他。

    许是皇家的孩子大多早熟,重曜早早就瞧出了这个门道,但是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是堂堂的皇长孙殿下,父亲又是嫡长,依照北宛嫡长为皇的惯例,他便是未来的帝王,素渊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漠视?

    时隔多年,重曜站在清河郡的郡王府的时候,他躺在床上看着月亮缓缓升上去,用云遮着半张脸,重曜都会想起来素渊早期待他的不冷不热的态度。难道素渊早知他会落得如此地步?

    怎会不知?

    不是素家,他又何至于此?何至于被生身父亲驱逐至此?

    素家,素渊,素姜,素······

第六十四章 迦粼遇险() 
为了保障大皇子的安全,素池想了许多法子,也做了不少安排,可是有些事情早在一开始就发生了变化,比如豫王派的人是宁琼臻,比如宁琼臻并不是豫王掌控下的人。

    素池以为豫王派来的人是为了截杀大皇子以扫处夺嫡路上的祸害,却不知道这次来的人是宁琼臻,更不知道宁琼臻的目标不在什么大皇子,而在于她。

    当素池乘船行在迦粼江上的时候,她只身站在船头,腊月的北风打在她身上,好像沙漠好像荒原。迎着北风,素池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落在前襟,或是被北风吹散落在空气里,素池的心里不大痛快,生平第一次这么给人做活靶子,为了个素不相识的人。管他什么皇子,管他什么密旨。但是她不能,她享受了素家带给她的荣华锦绣,自然也要为素氏去履行承诺,素池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她的眼泪还是一颗颗往下落,脸上却是坦然的笑容,她的眼睛在瘴气之后就落了这么个后遗症,迎风便落泪。

    听到严知晓的脚步声,素池擦干了眼泪往船里走去。

    素池本来安排严知晓给大皇子护卫以混淆视听,结果大皇子竟然惨白着脸不接受,满脸的不信任,素池只得让严知晓在她这边。为了让大皇子那边有足够的防御力,素池的身边只剩下严知晓一人,这么大一条船上,除了几名船工,不过是严知晓和素池,但愿只是自己杞人忧天,希望一切平安!

    船行的并不平稳,已经在船上漂泊了这么些天,素池原本还呕吐,如今都快要习惯了。她闲来无事便在船上和船工们聊聊天,她是个极细心的人,放下身段的时候便十分和颜悦色,而这一切都落入重曜眼中。

    那天狂风四起,严知晓站在船头拎着剑吼她进去,素池不动,严知晓直直地看着她,素池笑笑无奈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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