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吴趴在桌前,用胶头滴管将最后一滴酱油滴入试管中,视线与凹液面最低处平行。
“滴答。”
小吴一握拳,比某实验项目成功还要振奋,低呼一声,
“搞定!”
严格秉持着试管内液体不超过总容积二分之一科学原理,他只好把酱油分装成两个试管,虽然不完美对称,但已经令人非常满意。
两个保镖满头冷汗,这顿饭吃下去,不会原地爆炸吧?
吴科研员那些试管以前都装过啥东西?
源晶溶剂,硝酸甘油,软晶粉末,各种性质极其不稳定的催化剂,活尸血肉。。。。
呕,这个就算了。
以吴科研员热情程度来看,咱们这对难兄难弟怕是逃脱不了小白鼠的命运了,想想就有种提前默哀的感觉。
小吴拿着葱姜蒜,啪啪几下用石锤捶碎,装进碗里,又拿上试管架,豪气的一挥手,
“走!”
三人在外面搭了个小火堆,保镖二人组负责将鸡切成小块。
小吴则带上了全面罩式防毒面具,以防油脂高温溅射,
“呼啦。”
葱姜蒜鸡下锅,扒拉了几下,按次序倾入试管中各种调味料,加水,盖锅,这时候常年操作精密仪器实验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小吴的动作丝毫不受高温、火焰、热油包括阳光和风速在内的任何外在条件所影响,心不乱手不抖,动作一气呵成井井有条,严格秉持着一个科研员的职业操守,务必保证实验。。。咳咳,菜肴的大成功。
小吴的一套专业架势看得两个保镖眼花缭乱,心中不由得嘀咕,虽然这工具吓人了点,看吴科这动作还是很熟练的。
难道,咱哥俩拉了假警报?
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三通道计时器,耐心等待。
一入喉门深似海。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凡是入得口中的菜肴,制作之道好比大海一样,广袤无垠,穷极一生,手艺都不见得能够登堂入室。
我们的吴科研员已经感受到了厨艺带给他非比寻常的乐趣,真是太有意思了。
四十五分钟整,小吴一声令下,
“灭火,开锅!”
“好嘞!”
俩保镖利索的答应一声,动作也同样干脆,将锅从火上移了下来。
锅开,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坨非常诡异的、黑乎乎的粘稠状物体。
小吴拿着那本插图食谱,和锅里的东西对照了一下。
小白鼠一号上线,“那个,吴科,这一。。。。堆东西,不太像红烧鸡块吧?”
小吴眉头紧皱,
“唔,颜色有点不对,难道,这普通的油盐酱醋之间还能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影响了物态形状包括颜色和气味?这种硫磺味是怎么回事?这粘稠状的不明液体又是怎么出现的?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科学的盲点还是人为因素导致?”
“。。。。”
“唔,我的操作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或许。。。是厨具。。。。恩对!”
“我是严格按照步骤和矢量来进行操作的,那么就说明。。。。。。开饭!”
三人拿着筷子,踌躇着、徘徊着。
“小白鼠。。。咳咳,这位保镖大哥贵姓?”
怎么忽然有种莫名寒意?
“吴。。。吴科,免贵姓金,金大洲。”
“唔,金哥,您先请。”
金大洲哆哆嗦嗦的夹起一块碳状物,皱眉放入口中。
“咳咳咳。。。”
难以言表、无法形容,真是爆炸一般的口感。
“怎么样?”
吴科和小白鼠一号紧张的问道。
“水。。。水。。。”
呻吟一般的语调。
这时,
“轰,轰轰!”
穿山甲号鸣笛怒吼,开进院落中,后面跟着那辆非常粉嫩的小摩托。
小吴丢下筷子,冲上去大吼大叫,
“我要一只盐焗鸡,一份猪血汤,再来一笼布里亚特包子精简版!”
金大洲一脸茫然加懵逼。
小白鼠一号拍拍金大洲的肩膀,叹息着迅速逃离案发现场,就像是被狗撵了的兔子。
金大洲大张着已经麻木的嘴巴,含混不清但由衷真诚的问候道,
“**************”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间烟火()
山爷和林愁各自扛着一株用苫布包裹的灰树,挖坑栽在后山最远处,随便浇了点水就算完事儿,这里面还有整整几万条蚂蟥。
由于舞茸的特殊性,无法在地下空间内单独栽培——即使能够成活,脱离了灰树的舞茸也会含有毒素无法食用。
因此,只能选择种在犄角旮旯里。
不用说,系统给出找到第二种蘑菇的奖励依然是智力值+1。
恁娘,哔哔哔哔哔哔。
林愁坚持付给山爷等人一笔不菲的流通点买下撞山麝后,几人很是有点没脸见人的意思。
山爷几人商量了一下,当场剖开麝囊,顿时恶臭弥漫。
麝香刚取出时具有非常强烈的臭味,用高度酒精稀释之后就会成为令人沉迷的异香。
这点和刚被抹香鲸吐出的龙涎香非常相似。
撞山麝的麝香显然与普通的麝香有所不同,呈现出暗紫色的颗粒状,山爷从中寻出八粒小米粒大小的暗黄色晶体。
这些晶体就是麝香的精华,轻易不得见,代表着麝香的品质。
不顾满手麝香的恶臭,将这些晶体包好就塞给了林愁。
林愁笑了笑,倒也没推辞,这东西是他所需要的。
至于撞山麝,林愁还需要着手处理一下。
用寒铁刀在撞山麝的前肢夹缝间开一小口,轻轻刺破主静动脉,用漏斗将血管及肌肉撑开固定,将这些结晶塞进撞山麝的血管中。
随后剥去麝皮,挖掉内脏,在麝颅骨顶门处开一指头粗细圆孔,探进去一根铁棍搅打几下,顺便打通撞山麝的整个鼻腔,拴住撞山麝的后肢将其倒吊在巨杉上。
吊起来后,撞山麝的鼻腔中缓缓沁出白色的浆状物,伤口中也不停的流出已经变得有些暗沉的血液。
麝香结晶并不会此时就溶解在血液中流出浪费掉,那些结晶,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被撞山麝的躯体所重新吸收。
“这这这就不要了?”
山爷大叫一声可惜,连忙找了个盆子接血。
麝血和鹿血一样,都是温补之物,虽然撞山麝已经死去多时,血液不再新鲜。
但这些血,以山爷的尿性,必然能想办法卖个好价钱出来。
不过对于林愁来说,麝血和脑子都属于无用的废料。
小吴等了半天,
“林林林老板,我的包子。。。”
两个保镖也眼巴巴的看着他,没人想再回去看一眼那坨化学实验失败的产物。
林愁无语,这人也太没眼力见儿了,没看本帅正忙着呢么,再说,就是不忙,我这刚回来就营业?
那不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上门是客,没有往外推的道理,
“今天没有包子,别的。。。。我找找。。。”
恒温箱中还剩余四只风干盐焗鸡,拿出来斩好小段放在盘子里端给几人,然后后继续忙碌。
撞山麝的血放得差不多之后,表面也渐渐变得干燥了一些,林愁用玫瑰盐均匀的涂抹在撞山麝的表面,并轻轻的给它进行肌肉按摩,以便充分吸收盐分。
盐不能过多,会影响麝肉的品质,需要恰到好处,一只鹿,也只不过用了半斤盐而已。
撞山麝需要像这样在阴凉处静置起码一个月,才堪使用。
山爷有点纳闷,用板斧撞了撞倒吊的撞山麝,发出金铁交戈的刺耳声音,
“林老弟,把这玩意做成腊肉,岂不是更老更硬了?”
林愁笑而不语,这才是第一道处理的步骤而已。
天空中,一片庞大阴影缓缓落下,滚滚大人坐在剑齿熊的尸体上方,口水淋漓。
这回可真的不是馋的,而是累的。
要知道,滚滚大人是熊,它可是没有汗腺这个玩意的,有苦自己知,让高达百米的巨熊悬浮在空中飘了几百公里,即使以滚滚大人六阶的能力,也累掉了半条命。
暂时没有办法处理这只巨大的剑齿熊,只好先拖进后院的地下冷库中贮存。
时间是美味最大的敌人,同时,也是最好的帮手。
山爷的话提醒了林愁,他储备的那些东西,要派上用场了。
黑山野猪从狩猎者们手里陆续收了足有上百头,几百只绿头麻鸭、暴牙狼,还有通过马六在基地市淘来的硝好密封存放了一年的猪肠等等。
大灾变后,四季变成了一季,炎热异常,不过对于熟知季候的林愁来说,其中的差异还是非常明显的。
从十一月下旬温度开始缓缓下降,直到来年的三月,这段时间的平均温度大约在20度左右,早晚温差很大,空气也较为干燥,明光的“冬天”,来了。
而这时,正是制作腌腊最好的时节。
小馆虽花草植被一样不缺,环境非常优美,客人往来不绝。
但林愁总是觉得,小馆终究是缺了点人间烟火的气息,不接地气儿。
在他的印象中,爷爷和爸爸在世的小时候,自家小馆厨房里,房梁上总是熏着各种腊肉,连天井的屋檐下都快挂满了。
这些腌腊中有火腿,有腊鸭,有腊鱼,有肥头鸽子,有老鼠肉干,总之,天气稍微一热,各种腊肉发酵、反应更加活跃,那种奇异的香气就像是能随温度粘连在皮肤上一般,总是让他垂涎欲滴。
更有甚者,每次只要他一出门,巷子里的熊孩子们总是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眼冒绿光口水哗哗的,看着林愁的眼神就像是行走的火腿。
再有,每逢雨后的午夜,父亲总是会精准的从熟睡中醒来,打开他存在屋檐背阴处的大坛子通风。
那些里面装着的,是父亲最得意宝贝——虾膏蟹汁鱼酱。
小孩子总是习惯用一种味道去辨别另一种味道,比如林愁就是,这个东西配腊肉好吃,那个东西配腊肉不好吃。。。。
坛子里装着的,不光是父亲的自豪,也是林愁的味觉。
这才是林愁所认知的家。
来到荒野上两个月,林愁早已把这里当做了家,当做巷子里那个小饭馆的延续。
这里没什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完美——美丽、自由、洒脱不羁,最重要的是还有大把的流通点。
但,始终缺了一点什么,林愁要做的,就是补上那一点味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火腿和肴肉(上)()
时节,就是有所为,有所不为。
就像古时的春种秋收一般,这是大自然定下的规律。
而提到腌腊,第一个出现在脑海中的必然是火腿。
火腿,古又名兰熏,是指经上盐、整形、熏烤、翻腿、洗晒、风干等程序数月乃成的动物后腿,具有俏丽的外形,鲜艳的肉色,独特的芳香。
按照时节来划分,林愁想要制作的火腿应该被称为“早冬腿”,但林愁选用的是黑山野猪作为主材,也可称为“小珍腿”。
火腿的制作甚至简单到没有一个标准的流程,三言两语就可尽数理清,制法各有不同,但要悟透其中的精髓却是难上加难。
林愁虽然没有得到父亲的真传,甚至连鹿台奉心都无法重现,但他自忖从小的耳濡目染,已然粗通制作火腿之道。
黑山野猪是明光基地市贫民也能享用的肉食,在狩猎者的印象中是和肥头鸽子一般的存在。
由于黑山野猪生性懒惰,懒到普通人都可以完全放心的圈养,给上足够它们吃饱的食物,它们连动都懒得动一下。
所以它肉质中脂肪成分奇多,肥到流油,肌肉也不似其他异兽那样紧实,反倒有种可贵的绵软质感。
但其实林愁从狩猎者们那里买来的黑山野猪却是常年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山上生活的纯正野猪,相比于它的家养简陋版同类,更具活性,食谱也更加广泛,肉质的层次和内涵已经截然不同。
正值秋节前后,黑山野猪刚刚开始贴秋膘,选择在这时宰杀制作火腿,脂肪含量刚好合适,味道最美。
冷库中的黑山野猪是林愁已经半处理好的,去掉了头和内脏,刮去了猪毛后劈成两半。
在院子中用芭蕉叶铺出一块地面,卸下一条条连蹄猪腿,取下排骨,每扇猪分成前后肘,排骨,腰条四部分。
卸下的猪后腿约有五十公斤左右的重量,切去多余的脂肪和肉皮,找到猪腿内的主血管,用力挤压,将其中的血液挤出。
给食材做按摩,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拍打和挤压有着独特的韵律,能让食材“表里如一”,内外通透,这对火腿日后的深度发酵有重要的作用。
然后喷上高度白酒,将猪腿继续按摩大半个小时,再覆上青盐,重复进行简单枯燥的挤压、拍打、揉捏过程。
明光的青盐价格虽说不为大部分普通贫民所接受,其香醇却是毋庸置疑的,咸度更低,但分子更加活跃,普通的海盐可以腌透六层肉,但青盐却能轻松腌透七层。
青盐之所以呈现出青色,是因为其中的矿物质含量较多,味道稍有青涩,但这种“青涩”或稍经加热、或与肉类混合,就能激发出矿物质独特的酽香。
一个小时后,这只猪腿才算享受完毕。
虽然海底下得来的火腿还剩一只多,但那可是非比寻常的极品,没有被发酵成空洞的“火腿皮囊”,就已经证明了它的品质,油花完美肉质晶莹剔透,鲜艳又瑰丽,是可以生食的极品。
而现做的火腿起码要经过三年的发酵才能初步达到生食的标准,林愁舍不得再浪费那一条半火腿了——希望在那两条火腿被用完之前,后援团能够顶上。
“看明白了吗?”
号称要帮忙的山爷等人排排站在一边儿,有点愕然的样子。
“呃。。。。看明白了。”
“按摩嘛,这个简单。”
简单个屁啊。
山爷情不自禁的发出了杠铃一般的笑声,给猪腿按摩,MMP老子要去按摩都得付钱知道不。
在一群人七手八脚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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