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星月夜- 第323部分

　　　　她像是一个快要溺死的人，那种海水汹涌澎湃的朝着自己淹没过来的恐惧感，伴随着冰冷的海水一起，彻彻底底的淹没了她。

　　　　乔南意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放纵又不羁，他见许如星半天都没有说话，微微往她的面前俯了俯身，“怎么，被我说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许如星抬起头看向他，眨眨眼，微微一笑，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找顾焰做你的保镖，还和他走的这么近，是不是因为三哥？”乔南意根本就不在乎许如星僵硬又难看的脸色，不知死活的问道：“很难懂么这句话？”

　　　　“话不难懂，不过你倒是挺难懂的。”许如星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腮帮子，眯了眯眼，说道。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是一种介于愤怒和无措之间的表情，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装模作样，自以为刀枪不入无懈可击，但实际上早就被人看穿了她的心虚。

　　　　“我再难懂，也不如你难懂啊，”乔南意并不打算和她继续兜圈子，他眯了眯眼，意有所指的说道：“顾焰、顾夜流、顾焰、顾夜流我不管怎么想，我都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是有那么一点关联的，但是具体有什么关联，我是不清楚的，至少从血缘关系上来说，顾焰和顾夜流，没有任何关系。”

　　　　“阿南，你可不可以帮我进去看看阿焰，他进去了好久，我担心他会有什么事。”洗手间的大门被乔南意挡的严严实实的，许如星看不到门口的情形，因此无法判断顾焰到底什么时候会出来，她的眉毛轻轻的动了动，试图和乔南意交涉，让他放弃谈论这个话题。

　　　　“他不会有事的。”乔南意眼神一动，平淡的说道。很显然，他没有这么容易就放弃这个话题。

　　　　“你没去看，你怎么知道呢？”许如星往旁边迈了一步。

　　　　“你做什么？”乔南意也跟着她往旁边迈了一步。

　　　　“你不去我去，”许如星伸出手推他，“让开。”

　　　　“如果我说不呢？”乔南意往她的面前逼近，勾着嘴角，阴郁的说道：“如果我非得要一个答案呢？”

　　　　“答案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你为什么还来问我？他和顾夜流能有什么关联？我拜托你好好用脑子想一想。”许如星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乔南意不是第一次这样用这种咄咄逼人的口气和自己说话，但却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和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这样做，这让许如星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她甚至怀疑他已经看到了顾焰，才会这样刻意的引导自己，说出一些他想让自己说出来的话。

　　　　“我的脑子想来想去，怎么都觉得顾焰和顾夜流，是有关联的，”乔南意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脖子，装模作样的转了转头，确定顾焰还在原来的位置，才继续开口说道：“而且就凭你能允许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在被自己察觉之后还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做法，我就敢断定，你是把他当成了”

　　　　“乔南意——”

　　　　“诶？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顾焰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没有容忍乔南意把话说完，就急不可耐的推门走了出去，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他们两个各自心怀鬼胎色彩纷呈的脸，略带惊讶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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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他也没有想到，和自己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许如星恼怒的声音。

　　　　然而尽管他们两个殊途同归的选择了相同的方式结束这场无休止的争端，但是他们的出发点却是完全不同的。

　　　　一个是因为隐私和内心被窥探的的恼羞成怒，一个是因为不想听到其他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也不想看着那一个被窥探隐私的人再像这样继续被人逼迫下去了。

　　　　顾焰显然是后者。

　　　　他走出洗手间，一脸诧异的看着许如星和乔南意，眼神在他们两个的脸色扫来扫去，“你们不要告诉我，我在里面待了有多久，你们就在这里站了有多久。”

　　　　“你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许如星瞪了乔南意一眼，推开他，走到顾焰面前，“我差点要报警。”

　　　　“随时以最佳状态示人，注重仪容仪表的整理，是一个绅士应该有的行为。”顾焰接过许如星手里的西服外套，微笑着说道，言外之意就是，我在里面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花费了一点时间，他顿了顿，又说：“让你们等我，真是抱歉。”

　　　　“我等你倒是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等了，不过你让小乔总等的时间有点长，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等你这么久，第一印象分恐怕是要不及格了，”许如星瞥了乔南意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所以你是不是应该说点儿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不幸被顾焰听到了自己刚才和乔南意的对话，也是因为他等的不耐烦的时候瞎猜的。

　　　　“这是自然，”顾焰立刻会意，面向乔南意，不卑不亢的说道：“抱歉小乔总，是我疏忽了。”

　　　　乔南意当然知道这是许如星在揶揄自己的说辞，但还是大度的摆了摆手，对顾焰说道：“哪里的话。”

　　　　“所以你是不是也应该进去整理一下你的仪容仪表啊，这位绅士？”许如星抿了抿嘴唇，看了乔南意一眼，虚情假意的问道。

　　　　不管顾焰有没有听到之前自己和乔南意的那番对话，她都不能选在现在这个时候和乔南意撕破脸，大闹一场，就算要闹，也必须要等到顾焰不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可以，到时候就算自己被他剖析的体无完肤，大不了她就把他剥皮抽筋生吞活剥，干脆跟他同归于尽好了，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乔南意小小的使几个绊子，让他一晚上都过的不舒心罢了。

　　　　而且许如星有一个毛病，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愿意给台阶下的，她的暴怒是不分时间地点和场合的，所以只要她向自己推来了台阶，就相当于向自己递来了休战的橄榄枝，如果不安安心心的接下来，恐怖她不只是直接把台阶撤了这么简单，还会让对方摔得粉身碎骨才罢休。

　　　　乔南意和许如星相识多年，当然了解她的性格，他也知道在这种时候跟她对着干，根本就不是一件划算买卖，不仅很有可能导致两败俱伤的结局，还会便宜了顾焰，被外人看笑话，乔南意不是傻子，这种低级错误绝对不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她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和顾焰单独说，因此他笑了笑，点点头，应和道：“好，那我也进去整理一下。”

　　　　他顿了顿，拍了拍许如星的肩膀，“星星，你们先去包厢等我，我很快就到。”

　　　　“好啊。”许如星虚伪的笑了笑，恨不得把牙齿上的毒液喷进他的眼睛里。

　　　　“失陪一下，顾先生请便。”乔南意转向顾焰，装模作样的说道。

　　　　顾焰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请。”

　　　　顾夜流一推开老宅大门，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浪便猛烈的袭击了他，屋里灯火通明，完全不像是夜晚的样子，明晃晃的灯光在自己的眼前晃动着，让早就已经习惯了办公室里的清冷光线的顾夜流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

　　　　他愣了一会，把公文包放到玄关的柜子上，换好拖鞋，才提起公文包往屋里走。

　　　　走到客厅，却没有看到张柏颐和顾清和的身影，按理来说学校早就已经放假几周了，这个时间顾清和一般都会在客厅陪张柏颐看着电视等晚餐，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有一个明晃晃空荡荡的客厅，甚至连管家和周姨的身影都没看到。

　　　　“爸，妈，我回来了。”顾夜流把公文包随手放到沙发上，大声说道。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应，回应他的只是空荡荡的房间里自己声音的回音。

　　　　顾夜流的眉头立刻微微皱起，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想给张柏颐打电话问问她在哪，这时，管家从厨房的方向走了出来。

　　　　“少爷，您回来了。”管家走到顾夜流的面前，笑眯眯的说道。

　　　　“蒋叔，”顾夜流看着管家微微颔首，“我爸妈呢？”

　　　　“老爷和夫人下午出门去老爷子那边儿了。”

　　　　“去爷爷家了？”顾夜流有些警惕的问道。

　　　　“是的。”

　　　　“临走之前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顾夜流又问。

　　　　“这倒没有。”管家说。

　　　　“也没说回不回来吃晚餐？”

　　　　“也没有。”管家双手交叠至于身前，淡定的回答道。

　　　　“他们倒是逍遥自在。”顾夜流无奈的笑了笑，话锋一转，又问：“那他们有没有说是去做什么的？”

　　　　“还是没有。”管家平静的看着顾夜流，没有对自己的一问三不知产生任何愧疚之情。

　　　　“是没有，还是他们不让你告诉我？”顾夜流眯了眯眼睛，锐利的问道。蒋叔是顾清和和张柏颐婚后从顾家老宅带过来的管家，一直跟了他们几十年，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然而他今天却十分反常的一问三不知，这让顾夜流有些诧异。

　　　　“少爷，您平时很少回来，回来之前也不会提前告诉老爷和夫人，老爷和夫人并不知道您今天会回来，又怎么会吩咐小的，瞒着您一些事情呢？”管家微微笑着，有理有据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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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平时很少回来，回来之前也不会提前告诉老爷和夫人，老爷和夫人并不知道您今天会回来，又怎么会吩咐小的，瞒着您一些事情呢？”管家微微笑着，有理有据的说道。

　　　　顾夜流听完管家的话，仔细的琢磨了一番之后，也不得不开始质疑自己的疑心病是不是又加重了。

　　　　所以我是我多心了么？

　　　　他微微皱眉，看着管家说道：“我不是说您有事瞒我，措辞不当，您别见怪。”

　　　　管家微微摇头，“不敢。”

　　　　“对了，蒋叔，”顾夜流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开口又问：“爷爷最近来过家里么？”

　　　　“没有，”管家摇头，“老爷子前段时间去了宁北，估计是长途奔波累着了，回来之后就在老宅待着，哪儿也没去了，老爷和夫人有空的时候就会过去坐坐，今天也是这样。”

　　　　顾夜流本来是想趁机确认一下张柏颐之前在自己办公室里说的那番关于程二小姐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因为即便他还没有来得及给乔梦西打电话确认这件事，他本来也已经抱着几乎百分之百的信心，认定张柏颐就是在用老爷子的名号压自己，于是他迫切的希望用蒋叔的肯定来佐证自己对那番话真实性的质疑。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顾老爷子前段时间居然真的去了宁北，那么不管怎么想，凭空捏造一个程二小姐的成本都太高了，既要往上取得老爷子的配合，又要往下买通乔梦西，毕竟只要给他打一个电话，程家不管有多少个小姐和少爷，都会被一一摆到台面上，协助顾夜流把张柏颐的谎话给戳的粉碎。

　　　　那么按照这个思路继续下去的话，既然程家二小姐是真正存在的，张柏颐那番话的真实性，也就随之大大提高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也不是顾夜流想要见到的结果，这甚至是他十分恐惧，并且想要逃避的，但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想这个程家二小姐，所以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对管家说：“我知道了。”

　　　　说完他立刻转身，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

　　　　“您吃过晚餐了吗？”管家忽然开口，叫住了顾夜流，“如果没吃的话，需不需要帮您准备？

　　　　顾夜流低着头思忖了一下，“也好。”

　　　　“那我这就去准备。”

　　　　“蒋叔，等等，”顾夜流轻轻动了动喉咙，叫住了转身要走的管家，他想了想，又说：“还是等我先问问我爸妈回不回来吃饭，再准备吧。“

　　　　厨房的动作很快，顾夜流上楼待了没有多久，管家就上来敲门，提醒他可以吃饭了。

　　　　张柏颐和顾清和最终还是没有回家吃晚餐，于是顾夜流自从成年之后屈招可数的，几个月都难得一见的回家吃饭，最终还是变成了一个人的晚餐。

　　　　“少爷，菜上齐了，汤和粥都在锅上热着，要不要现在就给您端上来？”蒋叔在顾家待了很多年，他十分清楚顾夜流的口味，因此吩咐厨房只做了几个清淡的小菜，又煲了一锅热汤和一锅清粥。

　　　　顾夜流轻轻动了动眉毛，看向管家，“不用了蒋叔，待会我自己盛。”

　　　　“那少爷您慢用，我先下去了。”管家微微欠身，准备往外走。

　　　　“蒋叔，”顾夜流张了张嘴，叫住他，“不如坐下一起？”

　　　　“不了少爷，”管家拒绝道：“我还有事要忙，您慢用。”

　　　　顾夜流点点头，没再开口留他。

　　　　空旷的餐厅里最终还是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对着冒着热气的饭菜发呆。

　　　　张柏颐是坐在老宅的阳光房里，和老太太一起喝茶聊天的时候接到顾夜流打来的电话的。在她的印象里，她这个儿子虽然不常回家，但每周至少都会固定往家里打两通电话，打电话的时间也基本都是固定的，很少会在这个时间给自己打电话。

　　　　手机，在红木矮桌上震动起来的时候，老太太刚刚第五次向自己重复着她在宁北时候的所见所闻。

　　　　“妈，”张柏颐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臂，微笑着打断了她，“我手机响了。”

　　　　老太太“唔”了一声，眯了眯眼，说：“是谁呀？”

　　　　张柏颐拿起手机看了看，笑着说道：“是阿流。”

　　　　“是阿流啊，”顾夜流作为顾家的长子嫡孙，是最受老爷子和老太太喜爱的一个，老太太一听到是他打来的电话，立刻眉开眼笑，慢悠悠的说道：“这小子倒是有好久没回来看过我们了，问问他干什么，叫他过来吃饭。”

　　　　张柏颐顺从的点了点头，笑着说：“好，我问问他。”

　　　　说完她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落地窗边去接电话。

　　　　“正好也让他过来，把程二小姐的事情说给他听听。”老太太靠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看着玻璃房外的阴沉天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张柏颐说话。

　　　　张柏颐听到了老太太最后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