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彧的耳朵机灵的动了动，他在这里本来就不合规矩，既是对家公司的总裁办公室，又是顶头上司的前女友，不管是公司出了什么事，还是她本人出了什么事，到时候难免会连累到自己，如果不是因为白天发生的过于棘手，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可以让他们两个一边各自处理问题，一边沟通处理进展的话，他才不会给自己惹这个麻烦呢。
于是他立刻站了起来，说：“我去趟洗手间。”
“出门左拐，有公用的，”许如星没有拦他，“门不用关，开着就行。”
展柠不知道许如星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新药了，秦彧出门之后，她才转过头，看向她问道：“真不用关门？你不担心隔墙有耳？”
“担心有什么用，”许如星十分坦然，“要是担心就会没有的话，那我愿意天天担心。”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呢？”展柠皱了皱眉，莫名其妙的问道。
“这个有空再说，你先告诉我，标书的副本在哪？”许如星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展柠问道。
“你左手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抽屉里，你看看有没有。”展柠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想要过去帮她一起找。
“你不用过来，就在那儿坐着。”许如星抬起手，制止了她。
展柠现在的位置正对着办公室大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走廊又长又阔，空荡荡的，只有灯光还在持续闪烁着。
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是知道许如星想做什么，又似乎是不知道，她眯了眯眼，重新坐了下来，身体的方向从之前的对着许如星变成了对着走廊。
“这个？”许如星从抽屉里翻出两个牛皮纸袋，在手中扬了扬，看着展柠问道。
“嗯，就这个，”展柠转过头看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来，继续面对着走廊，“你不是让我准备两份么，我都放在那里了。”
“那就还放在这里吧，”许如星把其中一个牛皮纸袋重新放回原来的抽屉，然后用钥匙锁了起来，另外一只袋子她卷了卷，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你那里的备份钥匙你记得收好，别弄丢了。”
展柠转了转酸痛的脖子，“知道了。”
“顾夜流如果明天一早情况有好转的话，我上午就回公司，到时候再和你谈标书的细节。”许如星站起来，提着包包往外走。
“还谈细节？”展柠也站起来，绕过茶几送她出去，“后天就要招标了，你明天还想改标书？”
许如星拨了拨刘海，刚想说话，秦彧就回来了。
“许总这是要走了？”秦彧给她让出了一条路，站在门边问道。
“嗯，”许如星点点头，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我跟阿南约好十点交换，时间差不多了，我就不多待了。”
“辛苦许总了。”秦彧微笑着，假模假式的说道。
“那我就先走了，阿柠，”许如星把视线从秦彧身上收回来，看着展柠说道：“锁好门窗，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
夜色沉沉，如水一般凉薄。
顾夜流握着许如星的手，目光灼灼，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他凝视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她，关于大门密码的秘密，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面对顾夜流的平静的质疑，许如星看起来，却比他更加平静。
她轻轻笑了笑，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的眼睛，“嗯，我知道了。”
听到她的回答，顾夜流的脸上露出了不知道是难堪，还是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开口说道：“你走了以后我其实不怎么回去，所以”
“不怎么回去，家里还那么整齐，没有一丝灰尘，所有衣服还在衣柜里摆的整整齐齐，”许如星轻飘飘的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你不必对我遮掩，我都看到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继续对他说道：“就像我从来都不隐瞒对你的感情，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
“那你现在”顾夜流张了张嘴，刚要开口说话。
“你不要问我，这个问题的答案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很抱歉，我没办法回答你。”许如星轻轻摇了摇头，她的手心已经被顾夜流的手掌捂的汗涔涔的了，她轻轻动了动手掌，却被顾夜流攥的更紧。
顾夜流眯了眯眼，开口问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第593章 haper 13。13（）
“‘那你现在究竟是喜欢我，还是恨我，或者既不喜欢也不恨，或者又爱又恨，或者只是把我当作是一个陌生人’，翻来覆去的，不就是这几种答案么？”许如星的表情十分的淡漠，仿佛在叙述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
顾夜流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低垂着眼帘，静静地看着她。
屋里的灯光昏黄的十分暧昧，一圈圈的在空气里晕染开来，光圈若有似无的，荡漾着淡淡温暖。
“怎么，我说的不对？”许如星被长时间的安静搞得心焦，她也有些困了，于是不耐烦的开口问道。
“其实我想说的是——”顾夜流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困不困？”
“嗯？”许如星已经做好开战和防御的准备了，顾夜流却轻飘飘的一笔带过了，她眨了眨眼，问道：“这就完了？”
“嗯，”顾夜流揉了揉她的头发，“完了。”
“你的点滴应该快滴完了吧？”许如星拿下他的手，然后站了起来，看了看上面挂着的瓶子。
因为担心顾夜流会有输液反应，自己又睡的太死，注意不到他的情况，许如星只能把速度降到最慢，经过了几个小时，现在已经差不多滴完了，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对他说：“我去叫护士过来，把针拔掉，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嗯。”这次顾夜流没再拦她，点点头说道。
*******
医院的长廊，是很多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场景，许如星独自一人走在去护士站的路上，途中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在安静的可怕的夜里，连脚步声听起来都那么的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顾夜流住在vip病房，所以距离护士站稍微远了一些，她有些害怕，走路的速度也慢慢的快了起来。
这个时间护士站的护士按理来说都应该在打瞌睡了，但许如星走到附近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他们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许如星眯了眯眼，把脚步放轻，缓慢的向护士站走去。
“不是吧，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凌晨四点还带着精致妆容，无时无刻不准备着吊一个金龟婿的短发护士，抠着指甲说道。
“什么啊？什么是不是真的？”凌晨四点嘴里还塞着泡面，却拥有八十几斤体重的气死人的高瘦护士，含糊着说道。
“阿清说，她听说顾总房间里那个女的，是他的前女友，也不知道真的假的。”短发护士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她在乱讲，她失心疯”。
“放射科阿晨晚上吃饭的时候亲口告诉我的好不好。”被质疑的阿清翻了个白眼，拿过高瘦护士的泡面，喝了一口汤，神神秘秘的说道。
“她怎么知道？”短发护士问道。
“那女的亲口说的啊。”阿清脸上写满了“看吧，我没骗你们吧”的骄傲。
“顾总不是最近在和一个女人传绯闻吗？”高瘦护士不满的看了看自己被喝空了的碗，撇了撇嘴，不解的问道：“那那个女人怎么办啊？”
“你这个傻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吃吃，”短发护士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她的脑袋一下，“顾总房间里那个女的就是和她传绯闻的那个好不好！”
“什么？”高瘦护士瞪圆了眼睛，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那他房间那个女的，岂不就是那个戴戴什么蒙的那个新任总裁了吗？”
“diàmond，”阿清用手支着脑袋，数着墙上时钟的秒针，“新任总裁就是她。”
“这是财阀巨鳄啊，”高瘦护士咽了咽口水，一脸艳羡的说道：“你们近距离看过她么？好看么？是不是真的像新闻里说的，纯天然啊？”
“我没见过，你问阿清，”短发护士撇撇嘴，“她刚刚进去给顾总测过体温，应该见到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阿清一拍脑门，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说到测体温，你们猜我进去的时候，看到什么了？”
“你不会看到，他们在接吻吧？”高瘦护士的智商一直都不在线，她抿了抿嘴，这样说道。
“拜托，你会和你的前男友在病房里接吻吗？”短发护士白了她一眼，拍了拍阿清的手臂，“别理她，你继续说。”
“我看到顾总一直拽着她的手，还对她撒娇，让她把额前的碎发撩起来，让我测体温。”阿清抬头看着天花板，一脸花痴的回忆着。
“你不是说是前女友吗？”短发护士立刻像个撒了气的皮球一般，泄气了。
“也没有法律规定前男女朋友不能复合啊。”高瘦护士不明所以的补充道。
“西西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阿清抿着嘴，忍不住笑着说道：“你不知道你金姐姐的梦想就是嫁个有钱人么？”
“我看她的梦想不是嫁个有钱人，是嫁给顾总吧”西西撇撇嘴，小声嘟囔道。
听到这里，许如星差不多已经知道他们天都快亮了还没有睡觉的理由到底是什么了，她从墙边走出来，清了清喉咙，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问道：“我们的点滴就快滴完了，请问有没有哪位有时间，能帮病人把针头拔掉？”
三个护士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她，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在这多久了？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什么叫我不知道，你在嘴边上，你不应该是最早看见的那个吗？
——她在这多久了？
——她有没有听到我们刚刚说的话？
——所以我们刚刚都说什么了？
——你说她是前女友
——而且你们有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我们应该怎么称呼她？
——vip一室家属？
——
——让我死吧！
空气中凝结着尴尬的气息，许如星现在很困，没空和他们计较，只是笑了笑，又开口说道：“可以么？他的点滴应该马上就要滴完了，再不快点的话，会回血，所以”
“这就去，”短发护士推了推高瘦护士，笑着说道：“西西你去。”
第594章 haper 13。14（）
“我”西西对于自己莫名其妙被推出来挡枪表示非常不爽。
“那就麻烦你了。”许如星点了点头，敛起笑容，往病房走。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嚼舌根了，以前比这个难听一百倍的话都有人说过，更何况他们刚才说的还是事实，许如星无所谓的甩了甩头，径直往前走。
回到病房的时候，顾夜流已经靠在床边的墙上睡着了。
“麻烦你动作轻一些，他睡觉浅。”许如星伏在西西耳边，小声说道。
“你放心吧。”西西点点头，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拔掉了顾夜流手上的针头，然后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我送你。”许如星小声说道。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把房门虚掩着，和西西站在门外说话。
“明天的点滴如果没有很急的话，你们就晚一点再来吧。”许如星的眼皮越来越沉，像是灌了铅。
“按理说应该是下午才要挂，”西西想了想，说道：“但是我们早起都是要给病人量体温的，而且医生还要查房，尤其顾总的高烧还没有完全退，所以”
“明早十点我约了厉主任，所以查房就不必了，他不喜欢人多，”许如星把门又关了关，“至于测体温的话，今晚我会看着他，如果有问题我就摁铃，你看这样可以么？”
“可以是可以，”西西欲言又止，“但是这样你会很辛苦。”
“那就麻烦你回去跟你的同事们说一下，十二点之前不要来打扰他休息，”许如星把手搭在门把上，轻声说道：“我想让他多休息一会。”
“那好吧，我回去跟他们说。”
“谢谢你。”许如星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们刚刚说的话”西西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在背后议论别人就算了，还被人家当场抓包不好，看到这么善解人意又温柔的财阀巨鳄，西西更觉得自己刚刚在背后议论她是不对的，于是想了半天，最终决定开口解释。
“我没听到，”许如星耸了耸肩膀，冲她笑了笑，“所以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啊，没听到就好，没听到就好，”西西如释重负的笑了笑，“那我先走了，您早休息。”
和护士交待完明早的事情之后，许如星才返回房间。
她走到顾夜流的身边，轻轻扶着他的肩膀，想让他平躺着睡，可是她的手刚刚搭上他的肩膀，他就睁开了眼睛。
“你没睡？”许如星愣了一下，“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声？”
“懒得应付。”顾夜流闭了闭眼，说道。
许如星抽了抽嘴角，“继续睡吧。”
“你睡哪里？”顾夜流看着她，问道。
“沙发，”许如星转头看了一眼沙发，“反正没几个小时我就要起来了，就在这凑合凑合就行。”
“你”顾夜流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我不和你睡一张床，你就不要白费心思了，”许如星抬起手，制止了他，她扶着他的肩膀，说：“躺下吧。”
“辛苦你了。”顾夜流平躺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睡觉吧。”许如星掖了掖他的被子，轻声说道。
她没有走到沙发上，而是重新在顾夜流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用手撑着脑袋，看着他。
顾夜流也还没有重新睡着，他歪着头，看着许如星，问：“还不睡？不困？”
“困，可是睡不着。”许如星很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疲惫，可是她有心事，就没办法安稳的睡着。
“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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