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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了眯眼，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既然要发展，就不能只把目光局限在同一个地方，嘉麓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出现饱和，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如果我们只靠你们一家，难道要吃到山空海尽的时候，才要开始寻找退路吗？”
“嘉麓愿意和新兴企业联合，打造城市新面貌，但是这种大项目，怕是不太适合让他们拿来练手。”顾夜流的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的颤动。
张开城摇了摇头，微微笑着，“城市要考虑长远发展，新兴企业的发展是势在必行的，给新人机会，也是给你自己机会，新老交替，才能让你们看到自己的不足，才能让市场更有活力啊。”
“我还是希望张主任可以更多的，考虑一下嘉麓，毕竟在这一方面，我们的经验和成果，多年来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顾夜流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
“你刚才也说了，现在对于这个项目，所有有心、有能力的企业都在观望，和你一样心急如焚的企业大有人在，所以顾总也不必着急，等公告出来之后再决定，也不会耽误太多，到时候如果有机会合作，那是再好不过的，如果要是没有，那说明你我的缘分，还是没有修到啊。”
张开城笑眯眯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口风严密，让人抓不到一丝破绽，既吹捧了嘉麓的地位，安抚了顾夜流的情绪，又把他踢过来的皮球，原封不动的给踢了回去，脚法温柔异常，却带着刀子，不动声色的就能把自己给杀了，如果要把他的话总结一下，那就是一句话——想从我这儿打探消息？没门儿！别说是门儿，连窗都没有！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家等消息去吧！
既然听懂了张开城话里的含义，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做纠缠也没什么意义，顾夜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表情柔和平静，让人完全不会产生距离感，他看着张开城，沉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张主任的时间了。”
“哪里的话，顾总真是客气。”张开城站起来，对他笑了笑。
“到时候公告一发布，我们就只有在投递资料和竞标现场才会再见了，”顾夜流站起来，对张开城伸出手，再次和他的手握在一起，礼貌地对他说道：“张主任百忙当中抽出时间与我见面，顾某十分感激。”
“既然是公开招标，那么对于所有企业，我们就都是一视同仁的，我们也会给足企业发展的空间，所有企业的机会都是平等的，”张开城微笑着，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顾夜流的肩膀，“嘉麓有能力有底气，顾总不必太过担心，我相信能在未来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吧。”
“借您吉言。”顾夜流的声音像是从空谷中传出来的声响，温润沉静，让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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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haper 1。12（）
顾夜流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昏暗。
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毫不留情的从城市的上空刮过，把枯黄的叶子吹得粉碎，他迈着大步，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坚毅瘦削的脸庞，吸引了他走过的一路上几乎全部女生爱慕的目光，而隐藏在那些目光之下的嫉妒，全都像是小刀子一样，“唰唰唰”的，刺到了踩着八公分高跟鞋，忍着脚痛，只有迈着小碎步才能勉强配合上他步伐的徐凌的身上，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寺庙里敲击的木鱼，每一下都敲击在她那颗已经破碎不堪的心上，让她感到身心俱疲，生无可恋。
“老大，张开城今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等到他们坐着的车完全离开了办公大楼的辐射圈，徐凌才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顾夜流问道。
顾夜流靠在椅背上，轻轻挑了挑眉，“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没看出他是什么意思来，所以才想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的”徐凌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她想了整整一路都没想明白顾夜流和张开城今天这段对话的深层内容，而且她估计，以她现在的智商，就算再过几年，哪怕下水道里的耗子都修炼成精了，她都不一定能想明白，所以此时此刻，她十分需要得到顾夜流的解答和指点，人蠢不要紧，人蠢还不愿意虚心学习那才是大问题。
“说说看，你都看出什么来了。”说句心里话，徐凌这人虽然脑子时不时的就会短路，但是胜在知错能改虚心好学，还没有一肚子能把浑水都搅清，搅清之后再搅混的坏水儿，再加上她是秦彧表姨家的表姐的老公的亲侄女（），所以在顾夜流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他还是很乐意教她一点防身术的。
比如现在。
“你看啊，他一会儿说嘉麓是市里的龙头企业，口碑好，能力强，拿下这个项目一定没问题，一会儿又说我们不能把目光局限在一个地方，要考虑长远发展，就一定要带动新兴企业的发展，给新人机会，新老交替，更有活力，”徐凌像个花瓶一样，在顾夜流身边待了一整个下午，把她听了半天的话基本都原封不动的复述了出来，她用手肘撑着头，继续说道：“这一来一去的，不就是相当于什么都没有说么？”
“继续。”顾夜流眯了眯眼，开口说道。
“老牌企业和新人企业的相互碰撞，难道他们是想靠这个制造一次话题？还是说想要持续观望的其实是他们？毕竟公告还没有发布，参加竞标的单位也就不会真正的公开，他们也无法确定现在找过来的这些单位到底有多少是会出现在竞标现场的单位？”
“虚则实，实则虚。”顾夜流看着窗外，淡淡说道。
“虚则实，实则虚？虚虚实实，又虚又实？”徐凌歪着头想了一会，一拍大腿，终于恍然大悟的说道：“因为现在这个阶段根本就是我们之间相互试探和博弈的阶段，对于他们来说，没看到最终的标书的那一刻，任何变数都是有可能存在的，连他们自己都没办法确定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告诉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呢？”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道：“每一间公司都想说服他，但每一间公司的情况又都是未知的，那么对于所有人来说，机会就都是平等的，他又不可能违反原则做事，就只能带着我们不停的兜圈子了，所以我才会觉得他明明是说了，却又好像没说，搞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徐凌兴高采烈的样子，仿佛挖到了一个二百公斤的大矿，她自顾自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顾夜流此刻表情，“我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他的意思就是‘没意思’”
“停车。”正面向窗外，视线不知道集中在哪里的顾夜流突然开口：“停车。”
“老大，这条路不能停车，”徐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小心翼翼的提醒道：“会罚款”
“最后一遍，”顾夜流的语气冷冰冰的，他转过头，眼神没有一丝温度，震慑了徐凌一下又把头转向窗外，“停车。”
徐凌吓得一哆嗦，赶紧拍了拍一旁的司机，对他说：“停车停车，快点在路边停下。”
下班高峰期的交通繁忙路段，一辆违章车辆完全可以导致交通在下一瞬间进入瘫痪，被顾夜流的车子逼停的车辆纷纷开始绕路行驶，引发了一轮又一轮的喇叭对抗赛。
车子一停稳，顾夜流立刻推开门，毫不犹豫的迈下了车。
他裹了裹身上的风衣，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顶着凛冽秋风，往对面的人行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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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回公司就是为了去看夏娆的，既然她不在公司，我直接去活动现场看一眼，有什么问题？”许如星一手扶着车框，一手掐在腰间，把一条腿踩在车上，她立刻就可以站到胡同口，和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的泼妇一争高下了。
“你都几年没回来过了，你自己过去我们不放心。”萧来皱着眉，伸出手想要把她拉回车上。
“有什么不放心的？”许如星翻了个白眼，“我有嘴有导航，还能丢了不成？”
“你先跟我们回公司，我让司机再陪你过来。”萧来语重心长的样子，让她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有事找警察——”许如星微笑着摇了摇头，“大不了我走丢了，你们就来警察局接我咯。”
“可你待会儿不是还要”
“没有可是，”许如星甩上车门，冲着他们挥了挥手，“只要乔公馆没挪窝儿，我今儿就能找到吃饭的地儿。”
她趴在车框上，对萧未说道：“那就待会儿见咯萧大哥。”说完她就潇洒的转身，很快就淹没在了下班高峰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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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像是忽然被拉断了电闸的房间，忽的一下，就被黑暗笼罩。
人潮涌动的闹市街头，熙熙攘攘，声音噪杂。
天空有飞鸟飞过。
划出淡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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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haper 2。1（）
如何判断一座城市有多繁华？
许如星认为，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看看这座城市里有多少幢高楼大厦，还有多少人。
黑夜像是巨浪一般，从不远处席卷而来，南临市中心也迎来了每日一次的下班高峰期。
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的中间，穿梭着无数西装革履、时髦精致的年轻白领们，他们拿着手机，提着公文包，或是专柜里上万的奢侈品包包，迈着或矫健或妖娆的步伐，消失在一辆辆豪车前，或者是仿佛怪兽巨口般的地铁站入口。
人行横道前也挤满了等待着过马路的人群，就等着绿灯一跳，然后乌泱泱的冲进下一个路口。
许如星从车上下来，告别了萧来他们，准备往目的地走去。她要去的地方，是中央广场的嘉麓影院，夏娆正在那里，为她的新电影举办首映式。
她缓慢的挪动着步伐，裹紧了自己的外套，看着身旁的街景不断的移动着，回想着她第一次去参加夏娆首映式时候的情景。
故地重游，她的心里，总会产生浓烈的物是人非的感受。
那个时候，夏娆还是一个人人喊打的黑料艺人，因为口碑很差，被黑粉锁在了电影院的洗手间里，如果不是那个人，她不可能有机会从洗手间里出来，更不会让许如星看到，原来在舞台上光彩照人的她，是那么值得成为一个投资目标。
而那个时候的那个人，对许如星来说，是个仿佛天神一般的存在，哪怕直到现在，每当她会想起这些已经过去了的，被封尘在记忆深处多年了的事情，她也依然这么觉得。
没有他，就没有自己的现在，也更加不会有她和夏娆携手并肩，一起走过的这么多年。
然而事物的发展总是兴衰并存的，这里兴旺，那里就会衰败，就好像她和他的感，如果用一棵树来形容的话，所有应该用来浇灌它的养分，全都被围绕着这棵树生长的其他植物抢走了，那么自然而然的，这棵树也活不了多久了。
周围的路上已经被堵的水泄不通，许如星走在喇叭声和汽车的轰鸣声交错的街道上，开始在心里问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想起过他了？不管是在清醒的时候，还是在梦里。
一个月？还是两个月？
刚刚离开南临的时候，许如星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被时差折磨，每天日夜颠倒了整整一个礼拜，才恢复正常睡眠，然后没过多久，就开始了无穷无尽的梦魇。
每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整个城市都睡着了的时候，在她的梦里，总是会毫无缘由的出现那个人的身影。
他英俊挺拔，气宇轩昂，山峰压不住他的气度，湖泊盖不过他的深度，他站在逆光的不远处，像是绝尘而来王子，抽走了她拥有的全部的喜怒哀乐，成为掌控自己所有情绪的主导者。
每一次在梦里哭泣，又在哭泣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为什么别人可以那样洒脱，走的干干净净，而自己却要在自己的世界里画地为牢，守着这些回忆，凄惨的过完下半生。
为什么？
她总是这样问自己。
然而她一无所知。
就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是因为当初的惊鸿一瞥？还是因为他不易察觉的点滴温柔？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相爱，却永远不能在对方身上获得信任，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相爱，却永远不能和对方坦诚相待，是因为在商场里沉浮，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建立了不可推倒的戒备？还是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在利益面前，信任和坦诚根本不值一提？又或是因为，他们爱自己，胜过爱任何人？
许如星站在中央广场对面的那个十字路口前，闭起眼睛摇了摇头，想要快速的，把那个人从她的脑海里甩出去。
他已经变成了她的圈子里的那个不可言说，所有人都默契的避开和他有关的所有话题，没有任何人会在她面前提起，包括她自己。
可是有些事情难道不提起，就真的可以这样轻轻松松的一笔带过么？
当然。
是不可能的了。
即使过去被封存在记忆深处，那些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情，是不可能说抹去就真的从记忆里抹去的，像是一张用铅笔涂过的白纸，即使用橡皮擦去了表面的痕迹，那些印记，还是会深深的留在纸上，永远也抹不去。
所以想要忘记，至少对于许如星来说，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除非把这张白纸撕碎。
除非带着记忆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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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夜流坐在车里，徐凌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街景，想起了那个每到这个季节，都会在萧瑟的秋风里，被他想起的那个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了的女孩。
徐凌的声音在渐渐远去，像是隔开了一个屏障，他把自己圈到了里面。
他一个人在里面不停的打转，过去所有好的和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