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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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之微光-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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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汐语还来不及表达庆幸,半空黑影接二连三飞出窗台,噗通噗通声不绝于耳,都是那些探出窗户的吞噬者。摔在地面的吞噬者一部分落得和两条咸鱼同样的下场,另一部分却是福大命大,掉在前驱者的身体上,只折断了手和脚,在尸堆中翻腾挣扎。

    人体摔在地面的动静不小,引来越来越多的后续者,一场人雨淅淅沥沥,下出一层毛骨悚然的血肉地狱。

    颜槿和林汐语面对吞噬者舍生赴死的跳楼壮观都惊呆了,继而拔腿就跑。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一件事:一旦铺垫在楼下的尸体足够多,再掉下来的吞噬者有了缓冲,能行动的吞噬者数量会迅速增加,直到把目力所及的食物吞食殆尽,才会四散离开。

    吞噬者掉落的速度很快,颜槿对成功逃到目的地已经不抱希望。即便能一路顺遂地抵达大门,紧追不舍的吞噬者队伍也不会留给她们慢条斯理开关门的时间。

    “这边。”

    林汐语扯着颜槿反向跑向寝室楼与围墙夹缝一侧。这面墙正对男寝区,建校者为避免男女学生夜半三更眉目传情荒废学业,义正言辞地取缔了这一面所有窗户,用整幅的浮雕取而代之。

    莫罗花是毁于战后变幻莫测气候的植物之一,高挑而倨傲,叶片繁茂,细长如梭的树叶膜拜地缠绕在茎秆上,旋转而上,唯有叶尖向外延展,汲取阳光养料。这栋建筑物鬼斧神工地再现了莫罗花的神韵,椭圆的外墙阳刻出密集的叶脉,除了底层茎秆部分为便于清理保持光滑以外,三米以上每隔米余就有石制叶尖蜿蜒伸出。

    林汐语松开颜槿的手,指着叶脉间的狭窄缝隙,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爬上去。”

    林汐语当初逃跑的计划路线共计两条,一条简单而无脑,这条则是她的备用选项。

    颜槿倒抽一口凉气,她不知道林汐语当初哪来的自信笃定那她弱不禁风的身体能跳上去。不过现在不是讨论细节的时候,她倒退几步,开始迈开步子跑动,在即将抵达墙面时骤然跳起。

    三米多的高度对于颜槿的弹跳力而言不算太难,难的是可助跑范区域能攀附到叶片浮雕外凸部分太窄。颜槿勉强用右手五指捏住一线叶脉,把身体悬在浮雕区域下方。指骨剧痛,显然单凭手指承担体重太过勉强,但颜槿知道如果不能一次成功,脆弱的指骨绝对经受不起第二次摧残。她屏息凝气,一顿后右手和腰腹猛然发力,整个人猫一般以轻盈得不可思议的动作侧翻上狭窄的人工叶片。

    刚趴稳身体,颜槿就迅速脱下外套,拧成一股垂到墙下:“上来!”

    后方吞噬者的嘶吼不断,林汐语竟然还淡定地对颜槿竖起拇指,而后抓紧颜槿的外套,借助横踏墙面和上拉的双重力量,快速上升到颜槿所在的叶片上。

    再往上的叶片只有米余,攀爬上去容易得多。两人连爬三道,到了与围墙齐平的高度,林汐语一指围墙:“我说上得来吧,给我点信心好吗?”

    颜槿给林汐语的是一个白色眼球。她体力再好,也是精疲力尽,估算过这高度暂时安全,终于松开紧绷的筋骨和神经,蹲坐在叶片上。

第32章() 
林汐语趴在叶片边缘窥视脚下不知疲倦的拆楼队伍;叹为观止地说道:“这种病毒是岩鼠传播出来的吧?让它们进废墟挖资料肯定事半功倍;探索队都得失业回家。”

    对于林汐语的调侃;颜槿只感到无语。她把瞧得趣味盎然的女孩拖回叶片内侧;无奈道:“我们现在被困住了,明白吗?”

    林汐语微笑:“当然,难道我看起来很傻?”

    颜槿拿林汐语不合时宜的幽默感简直没办法。她缩回角落里双手抱膝,尽可能挪出多余的空间让给林汐语;开始认真地回想她前十几年对林汐语的认知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林汐语是一个脾气温柔、自律、努力向上的女孩。颜槿发现在她的记忆里,林汐语除了学业相关的事,从来没有跟人发生过争执。林汐语总会选择退让和妥协。颜槿一度认为林汐语的性格过于柔弱;是以事事抢在她身前;希望能保护痛失父母的闺蜜不受委屈。

    然而;告白被拒的绝情和灾难后的重逢狠狠地给了颜槿两个耳光。

    颜槿被抽得一头雾水。

    略微冰凉却柔滑的触感自火辣辣的指尖传来;颜槿痛得抽搐一下;触摸就更轻柔了些。

    “到处是病毒,你这样晾着伤口;不怕被感染吗?”

    林汐语取出一小卷绷带,灵活地在颜槿指尖伤口上缠绕。

    颜槿看着低头专心致志的女孩,莫名感到委屈:“单手不好处理。”

    林汐语眉梢风拂似的轻扬,又悄无声息归于原地,对颜槿不经意的撒娇啼笑皆非。颜槿的右手指甲全部劈裂;纵横的血丝顺着裂纹蔓延;在指尖汇聚成细小的血滴。林汐语知道这是皮肉伤;也明白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于颜槿训练中受到的其他伤害而言不算什么;还是在包扎过程中不断轻轻吹气,稍微缓解颜槿的痛楚。

    直到颜槿的五指沦为五个并不拢的丰满白布馒头,林汐语才满意地点头:“好了,完美。”

    颜槿面有菜色地打量长在自己右腕上的熊掌,想抱怨又不知从何说起——她不太明白林汐语所谓“完美”的定义标准是什么,反正跟她的不大一样。

    不过终归是心上人的杰作,颜槿默默地把手揣回胸口,打算勉强把这只熊掌保留到下次行动之前。

    林汐语对颜槿的动作显然有所误会,皱眉问:“胸口还痛吗?我摸过骨头没断,是震伤了内脏?怎么会吐血?”

    颜槿没好意思说是她看到林汐语不发一语地突然滑下来吓了一跳,咬破了嘴里的肉,愁眉苦脸地继续捂着胸口不说话。

    林汐语是个照猫画虎的外行,能处理简单的外伤,对内伤却是无计可施。想起这是颜槿为了救她才受的伤,颜槿又是个天生的闷葫芦,打十拳吱不出半个声,多半一直在隐忍。内疚排山倒海地把林汐语冲了个稀里哗啦,她一改先前的轻松,慎重地把手伸到颜槿胸口逐寸轻压:“到底哪儿痛?有多严重?”

    对上林汐语变脸似的严肃,颜槿更不敢说实话了,支支吾吾地由着林汐语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在她胸前非礼,面红耳赤得脸都快烧成个球。

    林汐语感觉到手掌下宛如一千匹羊驼呼啸而过的乱糟糟的心跳,再看红成一只油浇虾的颜槿,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指尖暧昧地沿着柔软的凸起上移,越过锁骨,滑过纤细的脖颈,轻轻戳在颜槿瘦削的脸颊上,柔声问:“你骗我?”

    颜槿野兽般的本能警铃大作,她侧转脸想摆脱林汐语的指尖,干巴巴地反驳:“没有。”

    林汐语笑得春风化雨,手指如影随形,左右不离颜槿脸颊:“真的?”

    颜槿猛力点头:“真的!”

    末了她看了看林汐语的眼神,忽然又加上一句:“汐语,那个你要减肥吗?真的有点疼。”

    指尖穿破最后的距离,在颜槿脸颊上戳出一个形状优美的人造酒窝。颜槿坐在叶片边缘,避无可避,苦兮兮地承受了林汐语的酒窝一击,在心里把以往的“柔弱”两个字彻彻底底划上了两个小红叉。

    林汐语连戳几下,看颜槿苍白的肤色上都泛了红,才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指:“血呢,怎么回事?”

    这次颜槿不敢再造次,老实回答:“嘴里咬破了而已。”

    林汐语靠坐在颜槿身边,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为什么要接住我?这种情况下,一点伤可能就会致命。假如你受的伤更重些,醒得慢一点,现在已经被吞噬者分尸了。”

    颜槿不以为然地拧眉:“我说过我会接住你。”

    林汐语:“”

    颜槿:“林汐语,我不会袖手旁观看着你受伤的。不然我来普罗大学,你以为是为什么?”

    林汐语身体微不可查地轻震,位置稍移,与颜槿依偎在一起的部分又多了几分。

    “谢谢。”

    “汐语,你才应该给我点信心。”

    两人间陷入尴尬的沉默,颜槿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林汐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防备像是一把无形无影的匕首,总是在颜槿心窝上时不时戳上一刀,扎出颜槿一阵难以言表的心冷。

    颜槿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搓了搓脸颊,若有所思地盯着下方不知疲倦的吞噬者,问林汐语:“你当初的计划里考虑到这一环了吗?现在怎么办?”

    没有食物和水,即便暂时安全,她们也会活活饿死在浮雕上。

    林汐语下巴扬向围墙:“原计划,休息一会就跳上墙,沿墙头走到教师食堂。食堂里的食物充足,先跟你朋友汇合,到时候再想办法。”

    颜槿再一次折服在林汐语的简单粗暴之下。她轻咳一声,尽量婉转地对林汐语说:“看到它们的指甲了吗?”

    林汐语回以一个“我不瞎”的表情。

    颜槿在心里默默道“不瞎,但是似乎有点傻”,不过酒窝一戳记忆犹新,颜槿为保全双方颜面,一本正经地继续分析:“我们的目标太明显了。吞噬者的嗅觉很灵敏,视觉也还在,我们公然在它们面前跳到墙上,它们也会跟过去。围墙不是直接连接到食堂,我们就算走到围墙尽头,中间那一小段路我们也冲过不去。而且一旦到了墙上,围墙再厚也不比整栋的建筑,承受不了吞噬者这种无休止的挖掘,要不了几天就会坍塌。”

    颜槿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她们没有食物和水,可能等不到围墙坍塌那一天,她们就渴死在墙上了。

    林汐语微微一愣,恍然道:“我没告诉你这道墙还是一道喷泉吗?”

    颜槿同是一愣,她和林汐语这两天里虽同住一室,话却不多。颜槿在格斗场上战无不胜,在吞噬者围攻下死里逃生,但她毕竟还只是一个青春少女,即便表情匮乏,内心里照样有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一腔热血被冠上一顶“自作多情”的帽子,换谁心里都不是滋味,更不可能若无其事地照常相处。所以两人之间除了简单的计划沟通外,大多数时候一人在房间一人在阳台,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

第33章() 
颜槿放眼打量围墙。围墙顶端还在她的视线以上;看不清这堵墙内部究竟是实打实的石砌砖叠;还是虚有其表的一只灌汤石包子。不过颜槿的怔愣不止于双方的沟通不畅;她诧异地反问林汐语:“所以?你打算靠这么一眼喷泉跟它们耗上了?”

    姑且不论这道“喷泉墙”的奇葩设计;既然是喷泉当然具有观赏性,不会密闭在墙体内。水源和空气直接接触;单想想可能融入其中的病毒和医疗署播撒的不知名药物直接灌入嘴里;颜槿就毛骨悚然。

    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林汐语仿佛没听出颜槿言下之意的绝望;云淡风轻地继续观察楼下的吞噬者。她们明目张胆地在叶片上休息了十多分钟,楼下的吞噬者聚集得已经不可胜数;景观极具冲击性。过多的数量与狭窄的地势发生了激烈冲突,焦灼的饥饿感促使吞噬者一往无前;谁都不愿意放弃看似即将到手的食物。

    这群昔日的未来精英依旧穿着做工考究的普罗校服,却不复从前的彬彬有礼。男女混成一股红黑相间的浊流;一波波不断向墙根冲击。部分吞噬者在推搡的过程中被绊倒在地,立刻就被践踏成一摊肉泥。后来的吞噬者以尸体当底;墙面出现划痕的位置比最初时略高出一截。

    林汐语厌恶地皱眉,把视线从众多脑袋上移到远处。后方赶来的吞噬者的数量倒是开始锐减,其中大部分是腿脚有伤跑不快的,走起来一拖一拐;拧成一根上梁不正下梁歪的歪脖子树。

    林汐语轻吁口气:“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去墙上。”

    颜槿呆成一个大写的懵逼;完全没跟上林汐语没头没尾的节奏。林汐语没有再详细沟通解释的意思;直接探身再往上爬了一层;俯视蜿蜒如蛇的波光粼粼。

    颜槿只能乖乖当作林汐语的尾巴;越过她的肩膀想看个究竟,抓住一丝头绪。

    居高临下,围墙的细节才尽收眼底。围墙宽度约在一米,除开池壁厚度,夹在石壁中间的水面宽度也足够一个人直行。水池里的水清澈见底,目测不深,水底在虚假的阳光下翻滚出层叠的金鳞。

    颜槿和林汐语站立的莫罗华叶片妖娆地向围墙伸出叶尖,却欲拒还迎地半途而废,以至于两者间留出一道空隙。空隙不宽,不足一米,不过步余,七米左右的高度却让人目眩。

    林汐语把手伸到颜槿衣领边摸索一遍:“呼吸器带好了吗?”

    颜槿:“嗯。”

    林汐语:“打开再下去,不要让水直接和皮肤接触。”

    颜槿听到这里,算是明白林汐语另有打算。林汐语不愿意说,她也不想问,只是说道:“我先下去,再来接你。”

    她还想再说什么,话到临头又嚼个稀烂,吞回肚里。有的话既然注定得不到回应,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自取其辱?

    林汐语侧身和颜槿错了位,由着颜槿走到叶片的最边缘。

    这种距离对颜槿来说不过一个助跑加跨步的事。问题是颜槿看着那些空隙下手挥得恨不能脱臼甩上天的吞噬者,想象万一失足的下场,腿肚子难免有点发软。

    围墙另一面的吞噬者只多不少,而且由于围墙的阻拦,吞噬者又是一根筋不懂得迂回绕道,全部集中在警铃来源的这栋噪声来源的女寝附近。她们这一出置之死地,算是把放眼区域内的吞噬者都召集到了一处,真正把自己陷进了死地里去。

    颜槿狠了狠心,把目光从吞噬者的獠牙上移开,专注在那条救命的水渠上。与目力所及几乎无边无际的吞噬者而言,围墙简直细得像根细棉绳,晃晃悠悠地飘在一锅人肉汤上,随时随地可能被幽冥鬼手拖进锅里,腐蚀得尸骨无存。

    有的事情不能看得太清楚,一旦看清后心理压力会呈几何倍数狂增。颜槿开始强烈怀疑面前这堵看似牢固的“灌汤石包”在吞噬者双面夹攻的情况下能撑多久?一天?半天?或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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