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连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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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连玉映-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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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说的什么事?我怎么听不大明白?”薛文礼抬起头,一头雾水的样子。

    薛文复闻言不由有些惊讶,但仍是沉着一张脸道:“不知道?对了,今日并不是休沐日,你何以呆在家里,没去工部办公?”

    他也是气急了,下意识地就来金水门这边来寻他了,却没想过,这个时候他本不该在家的。

    薛文礼忙道:“今日是同上峰告了假的,原是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犯咳疾,浑身都不自在。刚才那安氏也是端的特制的姜茶,说是对这咳疾很有效。”

    见薛文复抿着嘴不说话,又道:“二哥若是不相信,尽可去瞧瞧那茶壶里,装得是否是姜茶。”

    薛文复看了一眼半掩的内室,叹了口气:“罢了,也没什么好看的。这样说来,你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办公了?”

    薛文礼先是点了点头,复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倒也不全是,只是有几日极为严重,只能呆在家里……”

    “今日晨起,汉阳府正在修建的大坝因为地动塌了泰半,但这地动连百姓养的家畜都没震伤几个……”薛文复见状便不再试探,径直讲话挑明白了讲。

    见薛文礼的脸上现出惊骇的神色,他心中不由又动摇了几分,道:“……进宫去面圣,黄征大人私下里提了你一句,所以我便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此事,你究竟有没有掺和进去?”说到最后一句时,目光已是十分冷冽。

    薛文礼闻言却是松了一口气。他多年跟着这位兄长,对他的性子再熟悉不过,这样挑明白了同自己讲,多半是已经对他没什么怀疑了……

    于是忙摆明态度,信誓旦旦道:“二哥,这绝对是没有的事。那黄征,定是为了分裂我们薛家兄弟的感情,几位兄长里,你最了解我。这种昧良心的事,我是万万不会做的。”

    薛文复默然。实然在这几个兄弟里,他对薛文礼用了最多心思,推荐他进了工部,凡是有用的事情都事无巨细的教他……

    其实当年这样的举动,一方面是为了提携薛家的人,一方面也是想气一气将他过继给大房的爹娘和三弟……

    只是他没料到,他们三人都从未同他计较过,三弟一直都如最初那般,对他怀着孺慕之情,虽然如今也是成家立业了,但喜欢听他话头的习惯也一直没改掉……

    想来倒是他气量太小了。

    又听薛文礼道:“这些日子因为我身体不大松快,汉阳那边的事情一直都是另一个姓左的主事在盯着的,我委实不大清楚。便是今天发生的大事,若不是二哥来了,我也还像个聋子般地悠哉悠哉的养病呢……如今却是不能够了,我这就回工部,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薛文复回过神来,面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摆了摆手,道:“不必了。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去查。你既然与这件事无关,便安心在家养病就是。”

    “对了,你这咳疾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薛文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副老实巴交的神情:“……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前几年还能硬撑着,如今想来是身子骨也不如原来了,却是强撑不了了……”

    薛文复拍了拍他的肩膀,点了点头,目光里有些愧疚:“是我这个做兄长的疏忽了。你不必担心,黄征若是敢冤枉你,我定然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薛文礼点了点头,他便转身走了。

第五十五章 传信() 
“丽娘,拿纸笔过来。”薛文礼看着他离开,眯了眯眼,脸上浮现出冷色,吩咐着探出半个头的安氏。

    安氏脸色微赧,应了一声,不一会便端了笔墨出来,然后远远地站开了。

    薛文礼沉思片刻,在白纸上写下几个字,继而卷起来放入小竹筒里,绑在了一只灰色鸽子的脚上。那鸽子低叫一声,便展翅飞往远处了。

    薛文复刚出院子,便有一个小厮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卷起袖子行了礼,恭谨道:“二老爷,老夫人说待您从四老爷这里出来了,到她那里坐一会儿。”

    薛文复怔了怔,眼中浮现出挣扎之色,过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今日还有公事在身,日后若是得了空,再来瞧……二婶娘她老人家。”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出了府,留下一个一脸为难的小厮,摇了摇头,返身去回禀了。

    程老夫人听到那小厮的回话,眼中散过一丝失落。

    孙氏见状忙安慰道:“娘,二哥想来真是有要事在身。他进府也是径直去找了四弟,大概是工部里的事。他向来一诺千金,以后得了空定会来看您的。”

    程老夫人神色微霁,过了片刻又担忧起来:“从前可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情,是朝廷里出了什么大事了吗?不会牵连到二郎吧?”

    忙唤了婢女:“杏枝,现在几时了?老太爷什么时候回来?”

    “回老夫人,离未时还有半个时辰,老太爷得酉时才回呢。”叫杏枝的丫鬟打了帘子进来,脸上先是笑吟吟地,见两位主子面色都不大好,忙敛了笑,垂手站在一边。

    “你先下去吧。”孙氏朝杏枝使了个眼色,后者忙乖乖退下,她又劝道:“娘也不必太心急了。二哥能耐那样大,又有长公主可以随时进宫帮忙周旋,便是出了什么事,想来也不会太打紧的。”

    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当娘的,哪里有不忧心孩子的道理?便是那孩子现在不肯认她,也是她的过错呀……

    “罢了罢了,等你公公回来再说吧。”

    孙氏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微酸:婆婆和公公可真是偏心这个最有出息的二儿子,只是她瞧着那二伯待庶出的弟弟比亲弟弟还要好……

    念头刚一闪过就摇了摇头,她们家老爷却是全然不介意这事的,提起这二哥便是满心的敬佩……

    嘴角也是泛起一丝甜蜜的微笑:便是老四成器又如何,对那小星那样偏宠,若是换做她,恐怕也是气得下不了床,好歹她们家二爷从未提过什么纳妾,对那莺莺燕燕的也不多看一眼,可不比那些没心肝的好多了……

    罢了罢了,她一个妇人家,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便是了,爷们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薛家前院。

    一个玄衣男子面无表情地握住了灰鸽子的右爪,拿下了上面的纸条。

    草草看了一眼,便从身上掏出柴禾,烧了个精光。

    他一阵心烦意乱,跃上屋顶,坐了下来,目光有些空洞。

    先前在汤沐邑的那场戏没成,太子便有些不大待见他……如今薛四竟然又在这等事上面栽跟头,还要他给他擦屁股……

    他不由嘴唇紧抿,面色十分冷峻。

    偏偏这事还不能推脱,他整个计划最失败的地方,就是错以为薛四这个蠢货是个可用之才,不过是让他帮了他那么一次,就脱不了身了……

    他现在的处境已经是十分危险了。

    薛意映没头没脑地突然回了薛家,他还全然没有同她接触过。不知道她这些年在何处生活,当初是如何避开了她的视线,有没有旁人知晓当年的事,她又是为什么时隔九年才回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从查起,脑子里宛如一团浆糊。

    他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原本一切都是顺顺利利的,这贵小姐却莫名其妙跳出来,将正在前往东山寺的敏元引了回去,打破了太子的如意算盘,害得他如今进退两难,处境尴尬……

    如今的太子,只是把他当作敏元手下的一个得力仆从,本就不会给他太多机会。

    而他是东夷皇子这件事,不放在合适的时机抖出来,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显然,如今眼线遍布朝廷的太子还并不需要和一个外族人联合瓜分自己的利益,若是知道了这一点,倒不如把他抓到皇帝面前趁机表功拉拢圣心来得收益大……

    他站起了身。已经潜伏了这么些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困境罢了,再者,他在薛意映那地方也不是毫无突破,她那大丫鬟不就是个软肋吗,若是利用得当,指不得还能救他的性命。

    脸上便又有了几分自信,翻下了屋,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重新挂起了和善的笑容。

    不远处的槐树上,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睁开了眼,对着那人离去的方向笑了笑,翻了个身,继续呼呼睡去。

    薛文礼有几分紧张地拆开灰鸽子带回的信笺。

    上面仅仅有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放心。”

    他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松了下来,唤道:“来人,备马。”

    安氏忙迎了出来,担忧道:“老爷,您的咳疾正厉害着,怎么能这时候出门呢?”

    薛文礼冷冷瞥她一眼,冷哼一声:“想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这是你该管的事情吗?”

    安氏脸上的笑容一僵,肩膀不由缩了缩,咽了咽口水。

    薛文礼突然满意起来,脸上又现出几分笑意,拍了拍安氏的肩膀:“乖,爷半个时辰后就回来,好生等着。”

    安氏只得挤出了几分笑容,目送着他离开。

    待薛文礼走了之后,她才瘫坐在摇椅上,出了口气。

    每每四爷这个样子的时候,她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外人看起来他是如何得宠爱自己,可每当自己有什么越矩的地方,他就会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什么低贱的东西,可若是自己小意顺从,他又会很快恢复那温和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做人不能太贪心,她与夫人相比,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是盼着自己那不成器的女儿日后出嫁的时候能多几分体面,才去争这个宠罢了……

    四老爷其人,她委实看不明白,而且,也不想看明白,有的时候,人还是糊涂些的好。

第五十六章 公章() 
工部营缮清吏司。

    “你们可听说汉阳府的大坝塌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是我方才路过都察院,听那边的人在说,今儿一大早圣上就把黄征黄大人和负责监察的陈贺陈大人召进宫去了,听说还召了我们尚书大人……”

    “那圣上可有怪罪薛大人?”

    “不清楚啊,听说现在还在调查,没个定论。”

    一群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聊得热火朝天。

    一个穿着青袍官府的四十来岁的男子从隔壁的厅堂过来,见状皱了皱眉,不悦道:“你们在做什么?手头没事儿干了?”

    众人回头一看,忙如鸟兽般散去,其中领头的人忙上来告罪:“回左大人,我们是在说今早汉阳府的那件事,涉及到工部,不免有些担忧,还请大人勿要怪罪。”

    “汉阳府?发生什么事了?”左勤皱不由蹙眉,一头雾水。

    “原来大人还不知道啊……”那小吏惊讶片刻,便恭敬地将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同左勤讲了一遍。

    旁边有一人见状,闪身进了旁边的厅堂,过了片刻又脸上不带一丝异样的出来了,左勤认真听着小吏的禀告,并没注意到那人。

    他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过后摆了摆手,道:“行了,这件事自有大人们去解决,你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便是。”

    那小吏忙笑眯眯地应是,闪到一边坐了下来。

    左勤回了自己办事的厅堂,却静不下心来继续方才的事情了。他来回踱着步,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水,手指无意识的转动着茶杯。

    还没坐下片刻,便听到外面有人通禀:“大人,薛尚书大人来了。”

    他闻言却是恍若吃了一颗定心丸,忙起身出去迎接。

    薛文复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十分自然地坐在了厅堂上首的太师椅上,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文礼这几日是不是身体抱恙,都没来办公?”

    左勤不意他突然提起薛文礼,愣了愣,继而谦卑地笑道:“回大人,小薛大人近来确实时常告假,说是患了时令性的咳疾。”

    薛文复并不意外,点了点头,又道:“这样说来,最近这营缮清吏司下属的几个营缮所都是你在管着了?”

    左勤点头。

    “汉阳府那边也是你在瞧着?”薛文复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紧盯着左勤。

    左勤见终于提到了重点,也是心中一紧,忙问道:“汉阳那边的事卑职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那大坝损坏的程度到底有多大?”

    薛文复冷冷瞧他一眼:“前几个月修的一段,基本上全塌了。”

    左勤大惊失色,忙看向薛文复,一脸焦急道:“大人,这可怎么好?您可一定要在圣上面前为卑职美言几句啊,否则黄大人他们一定会把卑职拉出去顶锅的……”

    “你若是没做亏心事,何须怕这个?”

    “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左勤闻言脸色有些难看,遮遮掩掩道:“这件事情不也是大人……如今也不能就让卑职一个人……”

    薛文复听出了几分不对,冷笑道:“你把话说清楚,这件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左勤心中一凉,默了默,继而咬牙道:“让卑职对陈大人交上来的样料的质量睁一只闭一只眼的,可正是大人您……”

    薛文复闻言不由怒气上涌,挥手将桌上的茶杯扫到地上,斥道:“胡言乱语,你自己做了不堪的事,还要赖在本官的身上!”

    左勤身上的官员常服溅上了几滴茶水,他只是浑然不觉,转了转眼珠子,犟着脖子冷笑道:“大人既然打定了主意不保我,我一个光脚的却也不怕,左右我那里还有大人写的批示,上面还盖上了大人的公章……”

    薛文复见他浑然不惧的样子,心中动了动:这左勤向来胆小怕事,喜欢逢迎上司,如今这副情态,已经没半分像他寻常的样子了。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有人偷用了他的公章,向这左勤下了假批示?

    “有我的批示?”薛文复冷静下来,淡淡道:“那好,你将那公文拿出来,让本官看看。对了,是谁将你口中的批示交给你的?”

    左勤见状,只以为他是心虚了,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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