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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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猪-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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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翻出笔墨记下,因忙着应付樊二郎一时耽搁了,事后便也把这事丢到脑后去了。

    秦八角因医术高明。本身又是个走惯江湖的,极会和各色人等打交道。既能不畏疫病奔走照料乡民,又能在营中打点好和那些三教九流的关系。且之前因着秦小猪那事,和蔡玉琦也算有些缘分。蔡玉琦看重她,叫她和熊鸣一起跟在身边听吩咐。

    收拢来的兵卒都交接都尉带走送去给北方经略娘子们后。别人看来都觉得蔡玉琦该松了口气了,只有蔡玉琦自己知道江南此刻便如一汪碧波深潭。面上看来水平无波,下面看不到的地方却有暗流涌动。前不久还浮上来一个马大鱼,明目张胆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内外勾连,为她那些陷在营里的手下谋福利。

    水至清无鱼,蔡玉琦为官多年也懂得这个道理。并不与她计较太多。况且她也不是水下藏得最深的那个,马大鱼到底老了,所图不过保住自己和一班手下安身立命的之地。江南之乱根源不在于她。化解之道自然也不能简单除掉个湖上魁首那么简单。是以蔡玉琦不光没有抓捕马大鱼,反而私下约见,和她做了笔交易。以田沙河她们为条件,叫马大鱼筹措送米粮来。

    因为疫情得到有效控制,秦八角最担心的可能殃及席家村的事最后没发生。秦八角便放下心来。又在这时收到秦小猪的来信,看着信中小猪那些奇怪的烦恼。她也不知道秦小猪的想法可不可行。左右无事,权当是姊妹间闲磕牙说着玩了。便把她这些年四处行走看到的知道的相关消息写下,还给秦小猪出了些异想天开的主意。等这份书信寄出去,也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秦八角其时有另外件事挂怀,便是关于那日她医治的病患沈茂德。沈茂德虽是好了,却还虚得很。不光是身体原因,还跟精神有关。她后来申辩自己乃是州郡的生员,今秋还下场考了乡试。游历中偶然来到城隍庙住下,事先也并不知道遇见的那人是个盗匪。这申辩还是求了秦八角说与蔡玉琦的,小蔡大人对此也很是重视,当即派人去州郡查访。

    去的人回来后禀告小蔡大人,说确是有过这么一个生员,只是已然被逐出郡学了。也确如沈茂德本人所言是参加了秋闱科考,可也是早被除名了。听说还是从京城下的旨意,如今已成定论,沈茂德不过是个白身。蔡玉琦事务繁忙,得到这个消息并未多想,叫秦八角自去把这话透露给沈茂德。

    秦八角有些为难,却不能不实话实话。她把这消息说与沈茂德听了,劝慰的话还未出口,就见这个白净脸的读书人斜斜倒了下去。幸好墩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不然跌到地上,不跌破头也要留个疤。

    沈茂德自那日起便魂不守舍,总是呆呆傻傻一个人。不是在笑便是在哭,和她同住的几个都有些担心她疯了。马大鱼听闻此事,对沈茂德愈发愧疚。只是如今沈茂德的大名已然在册,便是马大鱼使了些手段,沈茂德也是免不了要吃些苦头的。

    末了队伍要开拔前一日,秦八角去看沈茂德,却见这人虽然还是惨白脸色,却眼神清明,便似换了个人一般。沈茂德抓着秦八角的手不放开,口中道:“秦郎中,这些时日多亏你的照料,我才捡回条命来。”

    秦八角忙道救人活命是医家的本职,没甚好些的,全是她该做的事,就不必客气了。

    沈茂德打断她道:“且先听我说完。我前日所言非虚,只是如今不知如何运交华盖。”说完这句,想起家中乱糟糟的情形,又叹了口气,苦笑道:“其实我这人大概便从没走过什么时运。”

    “如今我的罪名确定,功名已去,前路尽绝。留下来不过是待在大狱里顶着个囚徒的名声苟活。从军去或可拼死洗清冤屈,能活下来固然是好。便是死了,也是堂堂正正地活过一场。”

    秦八角听到此处不免动容,却听沈茂德又哂然自嘲道:“或许我只是怕死,才不敢即刻求死以明心志。这才妄想去沙场死地求一线生机。只是还有一事想求秦娘子。”

    说完这话,沈茂德起身下床向着秦八角便拜了下去。秦八角吃惊之下竟是躲闪不及,反应过来忙去扶沈茂德,口中说道:“沈娘子,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便是。”

    沈茂德却不肯起身,只道:“我这一去不知是个什么情形,最坏不过一死尔,只是不放心家中老父。”说着便落下泪来。秦八角自幼与父母妹子离散,常羡慕别人家得聚一处共享天伦。如今见到沈茂德这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也感伤起自家身世来。

    扶起沈茂德道:“你先起来,这事便交与我罢。我是个无业无家的,你若是不嫌弃,日后我自会去照看令尊,把他当做自家亲爹一般照看。”

    沈茂德得了秦八角这句话,哽咽不能语。秦八角见她情绪太过激动,怕她身子骨又出状况,也不敢轻易走开。第二日,沈茂德便跟随大队人马离了此地。临走前,也没法和秦八角告别。远远地冲着秦八角抱拳一揖到底,又对着家乡方向三叩头便再没回过头。

    秦八角目送沈茂德单薄背影远去,心中唏嘘不已。她见过不少别离,唯有此次与以往感觉不同。心中隐隐有个想法,似乎便有再见之日,那时的沈茂德也再不会是曾经的那个人了。她后来给秦小猪还有樊家三小去书信的时候,也给沈茂德的老爹捎去了件信函。信里说了沈茂德的境况,和她对自己的托付,也不知道如今沈家收到没有。

    樊二郎一早草草吃过早饭,就和秦小猪,狗丫、狗丫娘一道去了镇上。他还是不放心秦小猪,担心这小猪有什么遗漏的,没说清楚的地方。当初借银子给方家,虽是他和方章氏提的,却也是在家,和樊大郎他们议定好了的。便是借多少出去,那数目也是一家子商议好了的。先前方家不是也收下来了吗,怎地突然又要退一部分回来。他担心方章氏是因着秦小猪和方明德之间的不愉快,心里有了疙瘩,心急火燎想马上见到方章氏。

    几个人到了镇上分头行事,秦小猪她们依旧去韩宅工地上忙去,樊二郎自去城隍庙见方章氏。

    ps:

    今天双更,但是不定时,哈哈,或者大家等明天一并看了也挺好。

第九十章 窦大碗() 
方章氏起得也早,正在厨下和老刘叔说话。老太爷昨晚夜间咳嗽,快到今个天明才安睡,现在还没醒。两个小小子轻手轻脚地里外忙活,看到樊二郎来了,一个笑嘻嘻地迎上来,一个便跑去厨下禀告方老爷。方章氏不知道樊二郎怎么大清早的跑这么远来串门,笑着站起身,整整衣裳出了灶间便去见樊二郎。

    “什么,竟有这种事!”樊二郎在戏楼底下和小小子闲谈,小小子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方家宅子工匠跑了的事说出来了。樊二郎听了一个话头,不肯罢休,定要小小子把话说明白了。小小子无法,只得把事件由来给他说了。气得樊二郎柳眉倒竖,怒不可遏地嚷出来一嗓子。

    樊章氏瞧着樊二郎摸样,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叫小小子也去厨下帮忙,自己拉了樊二郎道僻静处说话。小小子也知道自己多嘴,伸伸舌头,扭头跑掉了。樊二郎越想越生气,不待方章氏开口,便道:“伯父,这事不能这样了了,得找她讨个说法。”

    方章氏有些犹豫,道:“你伯母说了,这人其行不义必自毙。叫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去,这人长久不了。”樊二郎不禁皱眉,又问:“人是举人请来的,这事她可知道?”方章氏便道,因着方明德在学院里用功,这事便没告诉她。家中老太爷、老夫人,也是不知道的这件事的。

    樊二郎听了方章氏的言论有些哭笑不得,自家不去找人理论,却要等天道轮回,那人自己没了下场。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到时候黄花菜都要凉了。再说便是那人等得,方家一家老少等得了吗,这一大家子总不能一直借宿别处吧。

    便对方章氏道:“这事却是等不得。便是我哥嫁来可以和方举人一道住到书院去,方家上下也不能就这样两下过日子啊。”方章氏一听,可不是这个道理。樊大郎是个好孩子,婚姻大事一辈子就一回可不能委屈了他。家中自己与夫人也就罢了,让老太爷老夫人也这般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委实不孝顺。

    可这事要说出头,最名正言顺的头一个便是方明德方举人,其次是方夫人。偏偏这娘俩一个不得闲、一个万分顾惜颜面,都是指望不上的。算来算去,竟然只有自己一个方便去做这事。方章氏有些胆怯,拉住樊二郎的手道:“既然如此。那你可得陪着我一道去。”他想着樊二郎是个有胆色,又有口才的。若有樊二郎陪着,心里也踏实许多。

    樊二郎只作没看出方章氏的小心思。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不光是我,还要叫上秦小猪她们。大家一起去,人多才好说话。”

    方章氏听闻有一群人和他一道,觉得心中更有底了。也笑道:“确实如此,人多也不怕那人不认帐。”便和樊二郎商议具体事宜,樊二郎也没经过这种事。想了想便叫方章氏先吃过早点,再把当初定的契约找出来,一会用作证据。

    沈家院子里,窦大碗到今日才收到秦八角寄来的书信。觉着这信必定是和沈茂德有关。怎奈他是个不大识字的,小丫头话都说不清楚,余下的两个小小子和病歪歪的沈老爹也都是白丁。一家子没一个看得懂那信上写了些什么。窦大碗捏着那几张纸犯愁。是一会到街面上花几个大子找个代笔娘子念了,还是省下钱,等那沈赌鬼回来再看过?

    只是这沈赌鬼不定哪日回来,且叫她看了,其中若有好处。这赌鬼说不定要见财起意编些故事糊弄人。上次她倒卖沈茂德宴席帖子事发,叫官娘子捉去打了板子丢出来。可这人就是个死不悔改的。躺在家里养伤那几日。全然不关心沈茂德如何,只担心官娘子派人来收缴她卖帖子得来的银子。

    窦大碗想来想去,还是进屋去翻箱子找铜子去了。不料这个时候怕什么来什么,沈赌鬼浪荡回来拿着个糖人哄小丫头,问她道:“你爹做什么呢?”她不过是想如果窦大碗不在家,正好自己再去他屋里搜刮些值钱玩意。却听小丫头说,她爹在看信呢。沈赌鬼心说,窦大碗什么时候也看得懂书信了,这倒是稀奇。又问小丫头那信是哪里来的,小丫头说不清楚。沈赌鬼眼珠子转了转,丢下小丫头,自去屋里寻窦大碗。

    窦大碗没想到沈赌鬼这个时候回来,一个不留神叫这赌鬼夺去书信拆开看了。窦大碗虽然勇武,却也不敢用强,万一那纸张不禁折腾,碎成渣渣怎么办。只能沉住气,等那赌鬼看完还他。沈赌鬼一目十行看了,越看越是心惊,末了叫了一声“哎呦,我的亲爹呀!”丢了书信,转身跑了。

    窦大碗不知就里,捡起信纸,捏捏手里的铜钱,还是要跑一趟街上。交代小小子看好小丫头,自己就出门去了。找到个老成可靠的代笔娘子,把书信和铜钱递过去。那中年妇人看过书信,皱着眉毛直摇头。窦大碗越发紧张,催促那娘子念了给他听。代笔娘子便从头到尾,一字一句把这份信念了。

    这信原是秦八角写给沈家老爹看的,用的字词简单直白,窦大碗一听全都明白,只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什么叫沈家茂德妹子蒙冤入狱,恰逢朝廷开恩,征召刑徒从军,不日便要北上戍守。算来书信抵达之日已然开拔,也不知何时归来。连老爹也托付给个外人,当他窦大碗是死的吗。

    窦大碗怒不可遏,也不知道自己气得是什么。一会生气沈茂德这个不长进的,终于自己毁了自己。一会又气这人一去许多日,连个口信也没捎回来过,如今辗转来封书信,却是别个投来报噩耗的。又觉得沈茂德真是个捂不热的石头心肝,自己全心全意待她,她临走记得叫个外人照料她老爹,却一句话也没给自己和丫头留下。

    他从代笔娘子那里拿回书信,心中万分委屈难过和担心。一脑门心思也没有回沈家,拐个弯就回她亲爹窦屠户家哭去了。

    樊二郎叫方章氏先吃着,自己出了门去叫秦小猪。方章氏坐下来后才想起这事还没跟夫人说过,贸然行事恐有不妥。便叫个小小子搭个车去书院,把这事给方夫人说了。过得一会,他这边准备停当,樊二郎也带着秦小猪她们过来了。韩宅那里只留了小伙计看着,余下众人都跟着秦小猪过来了。

    秦小猪虽说是韩家请来总领重建的,大小算个管事,待人却全没架子。帮工中谁家有事需要应急,秦小猪也愿意预支工钱。平日还总弄些汤汤水水,吃食玩意的分与众人,事情不大却着实暖人心肠。便是开始还有几个瞧着她脸嫩男儿腔,不愿服她管束的,被狗丫娘镇压下去,这些日子安稳相处下来,也都觉着这秦小猪真个不错。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秦小猪会做人,大家便也都愿意给她几分薄面。这不听樊二郎说了方家的事,秦小猪不计前嫌要去帮忙,大家伙也都哄闹着要跟去壮声势。其实秦小猪自己也是不敢去的,恨不得同去的人越多越好。她便拿眼看小伙计,这个小伙计名义上是韩霖拨来给秦小猪帮忙的,实际上也代表了韩家的态度。至于韩霁韩裹儿,这还是个孩子,指着她说话,不是哄小孩子嘛。

    小伙计见秦小猪看她,知道这是问她韩家的意思,笑着拱手道:“秦娘子尽管带着大伙去,方家夫人也是我家大小姐素来敬重的师长。今个是去为方家出头,便是我家大小姐在此,也是责无旁贷要同去的。”秦小猪闻言连连点头,道:“确是如此,连方家的沙石砖瓦也是你家小姐帮着弄来的。只是那工匠可恶,拖了恁久不开工,真是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韩霖也要同去,却被秦小猪留下了,叫她和小伙计在这里守着。一来小丫头太小,待会争执起来,伤到她不好。二来她俩是韩家人,不好明面上为方家出头。樊家和方家有姻亲,秦小猪和樊家、方家都有些瓜葛,他们领人去讨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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