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本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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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本天成-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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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什么比愤怒更能激发一批战士的斗志;

    没有什么比切肤之痛更能催人前行。

    钟落怀着满腔的恨意,策马狂奔。

    队伍行了一天一夜,硬是到次日夜间才到达演城。

    钟落先只身往郭怀懿处,问明了一切来龙去脉,带着一众人到了木料场。

    “其他人埋伏在四周树林里不要动。这一列,跟我进去!”

    钟落带着十几个得力心腹到了木料场门口。

    被聂欢用剑柄拦住:“干什么的!”

    钟落亮出指明身份的令牌:“小郡王钟落,奉当朝皇后娘娘之命前来调查这座木料场木料造假一事!”

    聂欢心下狐疑,缓缓开口答道:“从林场发出的御用木料,都是经过几层的严格筛选,绝对不可能有假木料一说。”

    聂护法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武士,此刻少了一个。

    “你想违抗皇命吗?”

    钟落冷目,说着就要带人闯进去。

    “且慢!这座林场,是皇家御用的供木场所。就算是王爷要进去调查。也要容我等先通报老爷才行。”语气并无妥协意。

    钟落眼神凌厉地盯住聂欢,手中的剑缓缓拔出了半鞘。

    “本王若是现在就要进呢?”

    聂欢亦不吃素,眼色狠绝:“那就别怪小的们无礼了。”

    话下就要动手。

    “住手!”

    众人闻声看去。

    原是一身着黑锦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只见聂欢毕恭毕敬地道:“黄老爷!”

    可不正是林场的老爷。

    那老爷面无怒意哈哈笑道:“既是朝廷派来的人,那就只管进去查嘛。聂护法,你让开,让小郡王进去。”

    “可是老爷……”聂欢看向那人的目光有抵抗意味。

    “让小郡王进去!”

    那老爷的声音忽然提高。

    “聂护法,这林场,到底还是我黄氏的林场。我的命令你也不听了吗?”

    那聂欢极勉强地答了个:“是。”

    自己在前面开路,勉强道:“请吧王爷。”

    钟落进去随意看了几处木料,眼中只是急急搜索自己要找的人。

    偶然地,目光落到一处刚装载好的木料上。

    都是普通木种,但看得出来材质甚好,远非皇家练兵场的木料所能及。

    开口问那老爷:“这批木料,是要运到哪里去的。”

    那黄老爷心虚道:“回王爷话,这一车,正是送往皇家练兵场的御用木料。”

    “喔,是吗?素日练兵场,可不见这么好的木料。”

    一剑抵在那黄老爷脖子上:“说,这是运往哪儿的!”

    “是,是运往城郊的深加工场地的,林场的木料,确实是要打磨挑选之后才能送入宫中。”

    “深加工,本王倒要看看你们的加工作坊里有什么猫腻,能造出让皇后娘娘过敏的木料来,你给本王带路!”

    不容置疑的语气让那老爷越发慌乱,忙不迭作答:“是是是。”

    黄老爷对聂欢道:“聂护法,你在这儿守着。工匠们没见过这么大阵势。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在这里好生安抚,带两个人随我来就行了。”

    说着,从聂欢身边挑选了两个护法。

    “你们两个,随我带王爷过去”

    一面对钟落谄笑着:“王爷请。”

    “王爷,请随小的前往。”一个护法上前给钟落引路。

    钟落身体轻微一怔。

    这声音……

    往那武士脸上看去。

    阴灰鹰面下,是再熟悉不过的面容。

    “御……好,你来引路。”

    在转脸看向身旁另一武士。

    那武士嘴角牵动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钟落心中一大块石头落地。

    夜色里,一众人举着火把。

    小郡王钟落带着一队人前往木料加工厂。

    林场老爷和聂欢身边两个武士在前方带路。

    关荣道两旁,其余的钟家军和羽林军在山林中匍匐前进。

第四十四章 绝地() 
一行人一路无言,到了那个秘密的兵器加工基地。

    钟落见与同知郭怀懿描述的地点一丝不差,不禁多看那黄老爷一眼。

    看起来如此精明诡谲的商人,怎么会这么老实带他来到这个真实的木料加工基地。

    是惧怕他王爷的身份,还是有十足的把握他找不到那批藏匿的战车和兵器。还有,自己身边跟来的这两个武士,为何偏偏是……

    正疑惑着,那黄老爷在夜色里四下张望一番,忽然对着两个“武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二位爷,我可是都按你们说的做了,二位说过的话……”

    御风从鹰面中扫他一眼,面无情声无色:“如果事情顺利,自会留你狗命。”

    钟落吃惊地看着这一幕:“你,你们?”

    另一武士唇角牵起深长笑意,向钟落颔首道:“王爷,我二人幸不辱命。完成了此次暗访任务。”

    钟落只觉唯自己一人在鼓中。

    御风续言:“王爷要找的东西,请随我二人前来。”

    钟落满腹疑惑,鉴于那老爷和众侍卫都在,暗中有保不齐有聂欢的人,只能缄口,随两位“武士”前去。

    完颜旻冷冷对黄老爷道:“你也跟来,替王爷解详情。”

    黄老爷忙从地上费力地起身来。

    腹中多食,心中多事,皆使人沉重。

    “几位爷想知道什么,黄五定倾尽所知,只请日后……”

    满腹心虚地停顿一下,嗫嚅地加上一句:“还请爷在天家面前美言两句,使我这罪名不至杀头……”

    尾音虚软得像用鼻子哼哼出来的。

    抬眼时,前面三人都已跨步往前走去,自己只得闭嘴,小心翼翼跟上。

    钟落身后那排侍卫军均高举火把,鱼贯而入。

    火苗在幽深的夜幕里像条条跃动的蓝尾枪鱼。

    钟落进门,视野瞬间敞开。

    一大片平壤之上匍匐着赤条条金黄色脊背,工匠身上的破布只够掩掩盖在遮羞的地方。

    彼时尚未入深夜,所有的部件山洞里依然热火朝天。

    长条的木料被扛在已经歪斜变形的脊背上,在冲天的火星子里穿梭。——那些是熔铜的高温火焰所致。

    火堆里炭头由黑转而灰白,之间闪过一圈稍纵即逝的明红,一缕缕白烟徐徐而上。

    一个王侯在这群最底层的人面前呆住了。

    那群正在干活儿的工匠也呆呆地看着他。

    钟落一袭大红衣衫被渺渺火光映衬得极为鲜艳夺目。

    两方都觉得目之所及的彼岸像虚幻梦境。

    “走吧。”完颜旻浅唤钟落。

    他知道他此刻的心境。

    与他初进这山口时无二。

    三人向里面走去。

    后面跟着一小股羽林军和钟家护卫。

    旁边还有一个心事重重的黄五。

    一群鲜衣怒马的人走过后,工匠们又低下了头。

    温饱不知,心神麻木,诸事何关己。

    黄老爷很干脆,穿坏拐绕到了断崖,把人引至郭怀懿撬锁的那个山洞。

    知道自己将死的人行事都很干脆。

    曲径通幽,山洞旁又毕竟只有供一人行的短壁沿。

    羽林军和钟家护卫军留在了外面。

    厚重铜门艰难地开启,新木气息扑鼻,眼目也有些不适。

    随即,几百辆崭新战车暴露在一群人视野之中,车毂铆钉反射明光。

    “这是……耶律将军命小人在上半年修造的战车。”

    黄三可能已经适应了罪恶被突然揭发的丑陋、恐慌、挣扎,此刻语气竟很平静,甚至带有一丝叹息。

    “这样的山洞还有几个?”钟落强忍下心中不可名说的激动,严声问那黄五。

    “禀王爷,都是同样规模的山洞。藏匿战车的有三十余个,兵火十余个。”

    “其他的山洞都在哪儿?”

    “王爷请随……”

    “随……我——”

    话说了一半,那黄五突然口塞殷红,闷声倒地。

    完颜旻、钟落、御风三人皆是一惊,忙蹲下查看他口舌。

    林场老爷胸口直挺挺插着一支重剑,正中要塞。

    断崖外部听见打斗声。

    混着血的牙口忽然张启,含混不清地发出两个音来:“蛇,蛇——”

    鲜血浸泡了满口白牙,眼珠恨恨瞪天。

    御风试他鼻息。

    “死了。”

    “他当然是死了,一条出卖主人的狗,活着何用。”

    突如其来的冷虐淡漠声音在凉夜里显得刺耳。

    闻者抬头。

    几米开外断崖崖头站着的人,不是聂欢是谁。

    身后依稀站着一排银灰鹰面,青灰护甲的武士。

    聂欢狞笑,面具下的脸阴沉诡异。

    “我早就觉得这条狗今日气息不对,原是被小郡王给倒戈了。”

    几柄长剑一同出鞘,三人飞身上了断崖。

    “聂欢,你是哪家的狗,有种报上身家来。”

    回答是阴鸷的冷笑。

    “王爷还是考虑如何给自己收尸吧。”

    两剑相抵,聂欢眼里迸射杀意。

    完颜旻与御风散开来对付其他武士。

    剑光流转,完颜旻反转手腕剑稍横切一武士小腹,其人当场毙命。

    御风亦反手拨剑,一边应付着身旁几个围上来的武士,一边留意着完颜旻。

    几片树叶潇潇掉落。

    六目俯视下方。

    工匠们四散逃逸。

    隐藏在山林中的其余羽林军和钟家军已经与一帮武士打斗开来。

    原来,林场和这木料基地隐藏着的,根本不仅仅是聂欢身边素日那几个武士。

    按那些武士的铁盔人头数,数量怕是近千。

    钟落眼里血丝密布,手中剑舞得密不透风。

    这是一场胜负几乎毫无悬念的埋伏。

    一百侍卫军对一千特训武士。

    稍有不慎,他们几个,连同仅剩的那一百来号人,都要殉身此地。

    完颜旻剑风狂扫。

    聂欢身边的武士只剩两个。

    见势不妙,聂护法依顺山势转移到乱成一片的平壤找掩护。

    月影上移,风吹过,连同几个人的剑息,卷起漫天的枯枝败叶。

    连刚长出的新叶也禁不住惊吓,扑簌簌纷纷下落。

    完颜旻长剑落在一个又一个武士肩上,刀刀封喉。

    聂欢手中一道乌黑寒光只逼钟落咽喉,被御风以剑流挡回。

    聂欢在打斗空隙里奸诈而笑:“小郡王生得玉树临风,勇武才干,何苦为北冥傻皇帝卖命,不若今日带着自家兄弟归顺我西祁!”

    说着,躲过御风闪电利刃,稳稳落下。

    完颜旻眸下深邃,他只料聂欢是耶律明修的人,却没想到主家在西祁。

    如此看来,一切早有预谋。

    无怪乎浣花楼知府口中言及月底有桩大生意。

    月底,可不正是西祁太子赫连拓来朝进谒的日子。

    好一个首府将军。

    耶律明修!

    手中剑法愈加凌厉。

    眼见林叶落尽,地上已殷红一片,七零八落横着武士、侍卫和无辜工匠的尸体。

    钟落几乎要吃了聂欢,愈是一招结果了好几个武士的性命。

    聂欢此时已渐渐不敌,不由心中焦惧。

    “王爷,你想让钟家护卫全部葬骨荒山的话,尽可以不要命。”

第四十五章 生机() 
钟落怔愣。

    钟家护卫,都是沙场里挑出来的铁血男儿。

    贤王钟鸣扬年轻时拼尽身家性命打一场胜战,才蒙先王亲赏这批钟家护卫军。

    智信仁勇,皆可以一敌百。

    而今……

    平壤上的红色铠甲身影只剩二三十人。

    此刻的木料场,像一个偌大的棋盘。

    几个强手在中间较量,身边围着若干武士。

    而其余大片大片的场地,钟落带来的人,几乎是一对一在与聂欢的武士死磕。

    完颜旻与钟落都有顾虑。

    一百与一千的较量,分明是以卵击石。

    山林肃静,完颜旻把手探向腰间。

    “皇兄,不可!”

    钟落在他耳边低语。

    “我们还有最后一道保命符,不知是否有用。”

    这时钟落才猛然想起,他还有一支珠钗。

    南月亲手交到他手中的珠钗。

    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开的珠钗。

    现在,可不就是万不得已。

    钟落一面应付眼前武士,一面单手颤抖着掰断手里那支珠钗,竟从钗芯抖落一极细的纸条来。

    粗览上面小字。

    脸色由惊转喜。

    大声朝对面喊道:“聂欢!你主子西祁太子的命,你要还是不要!”

    聂欢闻言色变,洪声发令:“住手!”

    几百名武士停下来。

    钟落带的人还剩下统共不到三十。

    “小郡王,你什么意思!”

    钟落此时镇定地对聂欢道:“聂护法,我们停战半个时辰,你敢不敢打个赌,半个时辰之内,你家主子会亲自赶来命你停手。”

    “你说什么?”

    钟落仰天长笑:“本王说,你家主子现在身中剧毒,信是不信,你半个时辰之后一见便知。”

    “你们暗地谋害太子殿下?”聂欢手中剑有些不稳,仓促间后退两步。

    完颜旻心中亦感惊讶,只是不做色。

    钟落只大声对那聂欢道:“许你们西祁设计本王,就不许我们暗毒太子。聂欢,你是停手,还是不停!”

    “慢着。”聂欢心下不再安定。

    踌躇半晌,终于迟迟做了决定。

    “就按你说的,我们静候半个时辰。如果半个时辰后太子没有出现,别怪聂某赶尽杀绝。”

    “聂护法爽快。”钟落应他。

    完颜旻低低问钟落:“此事当真?你可有把握。”

    钟落只用唇语低答:“臣弟无半分把握。”

    逝者如斯,长河寂静。

    鸟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

    月色苦,枯霜白。

    半个时辰已到,木料场无半分人影。

    聂欢已经蠢蠢欲动:“小郡王,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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