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千金 作者:鱼丸和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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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商千金 作者:鱼丸和粗面-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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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阿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站在边上亲自看着。顺着城西众养蚕人家的住处一路慢慢往东走,亲眼看着各家各户领上第一批炭后,眼见着后院蚕室一道道炊烟升起,她总算彻底放心下来。
  她的这番辛苦没有白费,看着胡家姑娘亲力亲为,白净的小脸因为跑来跑去而挂上一层汗珠,梳理整齐的刘海湿哒哒黏在上面,这些百姓们心里不是不感动。
  在烧起炉子加好炭后,各家女人在家里守着,青壮劳力则出来,跟着一起到码头上帮着搬炭。这时候胡贵事先安排好的人终于派上用场,当有人好奇地问道,这炭是哪来的之时,他们就会把管家刚吩咐的说辞说出去。
  于是没过多久,所有人都知道胡夫人体弱受不得凉,为了让她安心养病,胡家一年春秋冬三季都要烧地龙,将整个后院烧热。因着需求甚大,胡老爷特意派人去西北买炭。
  至于为什么不早说,任由沈家欺压到头上。在谈及这个问题时,胡家下人面露无奈。
  “我们老爷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从来不带说虚话。这炭大老远从西北运过来,多走两天少走两天,那是谁都预料不到的。万一多走那么两天,倒春寒过去了,那岂不成了老爷在卖大家好?不等船真正到码头,亲眼看到东西,老爷绝不晃点大家。”
  有这番话在,继前几日拜师仪式阿瑶大大露一回脸,刚才宋氏又“因病阴差阳错造福众人”后,这会胡九龄又成了所有人感激的对象。
  看着码头上堆成小山的炭,再也不用担心熬不过这场倒春寒,青城百姓长舒一口气。
  放松下来的同时,他们又对胡家感激起来。
  胡老爷,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人。
  胡家一家三口,全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转世。
  可前头咱们还那么多胡家,不声不响地就撕毁契书。皇商进贡那些事,这些普通百姓不懂,但他们明白,做绸缎生意的得靠生丝,上好的生丝在谁手里,谁就能赚钱。
  “不能把生丝卖给沈家!”有人提议道。
  “可契书都签了。”此言一出,不少人面露懊恼。
  这些人,总算还有点良心。方才被胡九龄找出来,负责监督黑炭发放的几位蚕农暗自点头。
  胡家对他们那么好,这会他们当然也要替胡家着想。就算自己家蚕死光了出不来生丝,但也可以鼓动这些人将生丝卖给胡家。
  “诸位听老朽一言,今早孙家门前的事,大家多少也听说过,沈家出了大问题。这会他们正焦头烂额,咱们凑到门前闹一闹,指不定能解除契书。”
  “当真?”
  “反正炭都搬完了,也没事,姑且试试看。”
  后者的提议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当阿瑶和胡九龄父女俩带着戏班子、乘坐着华丽的马车,摆足阵仗来到沈家门口时,丝毫没有想到后面还有千军万马正在路上,很快就能到达战场。
  城西动静那么大,沈家这边又怎么可能听不到。父女俩来到沈家跟前时,站在府门前迎接的正是沈府大管家。
  “胡老爷、胡姑娘,小的有失远迎。”沈管家连忙迎下来,抱拳作揖,做足了恭敬姿态。
  “胡某听说沈兄病了,恰巧路过,前来探望。”
  大夏人讲究以和为贵,不管有理没理,率先挑事的一方总会本能地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胡九龄知道,如今胡家在百姓们中的口碑很好,但这并不妨碍他愿意让别人印象更好。
  当然他也没有卑躬屈膝,而只是客气地同官家寒暄着。
  “不知沈兄如今情况如何?”
  沈管家心里暗暗发苦,这会他倒是宁愿胡老爷姿态摆高高的,那样他还好装可怜博点同情。如今他这样,简直断掉他最后一条后路。
  即便如此,他也不敢有丝毫不恭,而是小心答道:“老爷已然苏醒过来,只是……”
  “苏醒过来就好,胡某就说,沈兄正当壮年,虽然本性简朴,可平日山珍海味也没少进补,身子底子肯定差不到哪儿去。”
  本性简朴还食山珍海味?昨日中午府门前孙氏的争执还言犹在耳,身为当家夫人生病想开点好药都得动用自己陪嫁私房,而沈金山那边却山珍海味地补着。几乎同样的时辰,在同一处地方,胡九龄这番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是在讥讽。
  沈管家自然听出来了,胡九龄这是在挤兑他们呢。可人家口口声声在说自家老爷身强体壮,话语中全是美好祝福,这让他怎么回嘴?
  还没等他开口,胡九龄下一句话接上来了。
  “沈兄抱恙,有些话本不该在这时候说。只是事关青城多数人,沈某也只能不体谅地问一句。这都已经晌午,怎么不见沈家发炭的人从码头出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管家噎住了,半晌支支吾吾道:“这不是老爷突然昏倒,沈家上下一团乱,可能耽误了时辰。”
  “原来只是耽误了,还好我胡家也弄到批炭,刚才挨家挨户发了些,也够这半天烧的。既然沈兄已经醒来,那码头上的事也别再耽误。毕竟这么多人等着那,耽误一时半刻,还不知道要冻死多少蚕。”
  “那是自然,在下这便前去禀报。”
  终于逮到个机会,沈管家如蒙大赦,小跑着上了台阶,麻溜着跨过门槛,飞快消失在大门后面。
  沈府内,沈金山已然醒来。他这哮喘也是老毛病了,大夫早已配好药丸子,随身带着犯病时吃一粒即可。方才他是为阻拦孙家买铺子之事才刻意没吃,可他毕竟惜命,刚被抬到马车上,便哆嗦着手指向腰间,命人取药伺候他服下。
  服药过后他迅速缓过劲来,可神智清醒后,回府看到孙氏那张把他当仇人的脸,想起如今沈家境况,他恨不得自己还在昏迷。
  可有些事,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清醒过后他看向屋顶,迅速思量着如今形势。
  最好的结果便是此事是平王所为,那他最起码还有小侯爷,许小侯爷点好处、再动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兴许能把那些铺子要回来。
  除此之外……剩下的情况他压根不愿意去想,因为一想起来眼前就浮现出一片黑洞,他知道那将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无力地闭上眼,双手在胸前合十,从来不信神佛,求神拜佛也只为炫耀沈家财力的他,生平头一次虔诚地祈祷。因为他发现,事到如今,自己除去祈祷外,已经没什么能做的了。
  “保佑小侯爷站在……”
  喃喃自语着,后面的“沈家”两字还没说出来,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胡家,老爷……他们那边来人了。”
  “保佑小侯爷站在胡家老爷……他们那边?”
  心里一咯噔,与此同时右眼皮剧烈地跳动,沈金山隐隐感受到一股不祥的预兆。
  “咋咋呼呼地,你这是又想让我犯病。”他不悦地吼出声。
  “老爷,胡家那边在满城发炭。发完后胡老爷来到咱们门前,说让咱们沈家接着发炭。”
  “那你倒是吩咐人去发啊!赶紧滚!”烦躁之下沈金山声音中满是不耐烦。
  管家“扑通”一声跪到他跟前,面色如丧考妣,“可是老爷,咱们那船炭,搬开表面那层后,下面全是……全是不能烧的石头块啊。”
  “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清楚,炭怎么会变成石头!”
  “当日船来时,看那吃水老奴就怀疑过,这船炭真有那么沉?可当时老爷说,州府所用定是好炭,成色好分量也足。而且当日您还亲自往下锄了一铲子,看到里面黑黝黝的炭后,直笑老奴多想。可今早码头上来人报信,最上面那一铲子锄下去后,第二日再往下挖那么一点,下面全是石头块。要不是老奴及时封锁消息,只怕这会事情已经传开了。”
  怎么会这样?沈金山无力地躺在躺椅上,神情涣散。
  “老爷,如今咱们可如何是好。”
  “本老爷病还没好利索,谁也不见。”
  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传来,沈管家赶紧上前:“老爷,您可千万别为胡家老爷气坏身子,如今沈家少不了您。”
  “你说什么?”沈金山灵机一动,不等管家回话,他拍下圈椅:“对,胡家欺人太甚,几次三番找上门来,本老爷气得哮喘发作。你出去就这样说,先把事推到胡家头上,其余的随机应变,能拖就拖。”
  尽量拖,拖到小侯爷现身,那时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在这之前绝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刚这样想着,院外传来嘈杂之声。
  这些人正是搬完炭在码头赶过来的蚕农,本来他们还能来更早点,可还没等走多远,突然有人心血来潮,想去沈家那边看看。
  “那群王八羔子,昨天发一堆石头,今天又押着迟迟不发,是不是在故意难为咱们。正好这会离得近,咱们一块过去看看。”
  说话这人正是胡家混进队伍里的下人。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胡沈两家码头离得近,沈家能收买胡家的管事,胡家就不能往沈家里面插人?黑炭变石头,这是多大的事,那么多人盯着,就算想瞒也瞒不过去。
  虽然沈家管事意识到事情严重,严令不许往外传。但这事能瞒得了普通百姓,却瞒不了有心的胡家。胡家在码头的大管家自知出了细作,算是犯了大错,这会正想表功,听说这事后他灵机一动。
  随着有人喊出来,仗着人多势众,几百号青壮汉子结队往沈家码头那边走过去。在原木色的商船中,黑漆漆的运煤船格外醒目,轻松挥退沈家阻拦的下人,这些人冲进去,就看到舱内满满当当的石头块。
  “好啊,我就说胡家都弄不来炭,为什么偏偏沈家能搞到。原来是弄个表皮充门面,里面装石头块糊弄咱们。”
  自觉脑补出真相,这帮蚕农们怒上心头,当即抓起船上管事,浩浩荡荡地走到沈家门前,叫嚣着要讨个说法。
  在胡九龄与阿瑶云里雾里的目光中,几百号青壮围在沈家门前,高声朝里面喊着,要沈金山出来。

☆、第89章

  沈金山竟然在骗他们!
  用一堆石头块,上面拿碎炭沫染上点颜色,就这样轻松骗走了他们辛苦好几个月的收成。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这些平民百姓往日里虽然安分守己,可桑蚕这等关乎全家老小温饱的家计营生之事,直接碰触到他们底线。
  “简直丧尽天良,沈金山,你给我出来!”
  前面几次沈墨慈偷鸡不成蚀把米,昨日孙氏把沈家后宅阴私全部抖落出来时,他们虽然鄙夷,但大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思,言语上嘲笑几句,再重点对着出门采购的沈家下人指指点点、戳下脊梁骨。可这次事关自身利益,这些百姓们终于被惹毛了,彻底忍不住了。
  各种辱骂声夹杂着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直接穿过沈家高耸的院墙,传到前院书房。
  “老、老爷,他们知道了,一定是他们知道了!”沈管家声音有些结巴。
  沈金山眉头拧成个疙瘩:“你不是说过已经封锁消息,怎么这么快就被人知道了?”
  “这……一定是胡家在背后捣鬼!”
  这话说出来沈金山一万个不信,争来斗去大半辈子,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胡九龄。
  “放屁,那只老狐狸绝不会干这样的事。”
  沈金山完全没想到的是,胡九龄光明磊落,可不代表他手下的人都是坦荡君子。比如码头大管事,为了弥补自己先前所犯下的错,这会他也是绞尽脑汁往沈家身上泼脏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过后没多久这事就被胡九龄知道了。可知道后他也只是摇摇头,吩咐胡贵莫要声张,自己则全当这事完全没发生过。他的想法很简单,光明磊落那套是对坦荡君子使的,对付真小人就要不择手段,只是有些事做了也没必要宣扬得人尽皆知。既然下面人乐意分忧,为他省了力气,他也乐得清闲。不仅如此,投桃报李之下他也一概忘了先前码头细作之事,对大管事的态度一如往昔。
  当然这都是后话,在沈金山迟疑的片刻,情绪越发激动的百姓已经开始冲撞沈家大门。
  沈金山对孙氏吝啬,但对自己以及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比如爱妾之流,从来都不吝啬花银子。他很惜命,知道自己这些年没少做阴私之事,唯恐他人报复,所以在护院上格外下苦功夫。
  沈家护院人数众多,且个个身强体壮、装备精良,寻常时候往那一站,威风凛凛不说,不费吹灰之力也能击退这群乌合之众。偏偏此刻时辰不对,因着近来沈家多次颜面无存,好不容易昨日征募军饷宴大大地露一会脸,还没等扬眉吐气,又出了府门前的争执,整个沈家的脸面被活生生剥下来。几次三番的打击之下,不仅今早随着沈金山去孙家的下人,连带着这些护院也觉得心下郁闷,每每轮值结束归家,面对街坊四邻总觉得矮人一头。
  这会冲上来的百姓不少都是他们平日邻居,心觉有愧之下他们更不敢拦,只能僵硬地跟个柱子般站在一旁。
  与此同时书房内,在短暂的焦躁后,沈金山很快明白当下事态严重。作为本地买卖人家,又不像胡家那样有皇商的生意在那,沈家生意多数要靠青城百姓。若是把这些人一股脑得罪个光,即便没有房契被盗、没有他人算计,沈家自己也会先完蛋。
  心知此事不能再拖下去,这会他只能硬着头皮出面。
  当下情况对沈家万分不利,清楚地知道此点,估摸着护院还能撑一段时间,仓促间沈金山稍稍做了准备。他命管家取来胭脂水粉,将自己原本苍白的面色画得更虚弱些,又拿起方才哮喘中所用、尚存一丝血迹的帕子。打扮好后,又命两位小厮左右搀扶着,整个装成副奄奄一息地模样。
  做足了架势,沈管家在边上保驾护航,主仆几人往大门边走去。
  沈家护院僵在那,门房却是尽职尽责。也不能说是尽职尽责,而是他们看到外面那阵仗,恐惧之下下意识地栓好门。大门又高又大,整个以上好的木料做成,即便那么多百姓蜂拥而上,一时半会也撞不开。
  “这王八羔子,就知道躲在乌龟壳里不出来。”
  多数人骂得越来越难听,还好有少数人存着理智,离得远了瞅瞅那大门,稍微一瞅便看出了门道。原来因为那大门所用木料太好,精铁折页压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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