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初笙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洛云清给打断了:“不行。”
鱼初笙看向他。男子的脸色虽然苍白,但还是有几分肃杀。有几分英气的俊眉,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洛云清看了鱼初笙一眼,道:“本王怎么可能让你带着一个重伤的人,独自留下?”
鱼初笙摇头:“祁子舟他们已经走了,而且他们的目标是你,有唐风保护,我很放心,我没事的。”
见洛云清低着头沉思,鱼初笙继续说:“我可以先去墨州的府衙,这次我和钱捕快来的时候,去过那里的,那里的捕头认识我的。”
洛云清没有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对着唐风说:“唐风,你现在立马带着李琦,先赶到墨州,把他交给府衙的人,然后问他们要辆马车,再赶过来。”
鱼初笙立马阻止:“王爷,你的毒不能再耽误了!”
洛云清还是不理会他,道:“去吧,唐风。”
唐风点头,抗起李琦,出了山洞,不忘回头交代了一句:“王爷小心,等着我回来,唐风,誓死追随王爷!”
洛云清笑了笑,点了点头。
鱼初笙知道,她拗不过洛云清的,他担心自己。
宁肯赔上自己的性命,都不愿意让自己受一点伤的洛云清,怎么可能会抛下她一个人呢?
鱼初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坐到了洛云清的身边,扒拉扒拉李琦留下的干粮,发现还有些食物。
她侧头,问:“饿吗?”
洛云清摇头,点着下巴说:“坐过来一点。”
鱼初笙乖乖地挨近了他点,下意识地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放下心来。
地上有些潮湿,稻草上也并不干净。鱼初笙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他把她拉上马车后,拿出了一块儿方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他拉过她的手的手。
这家伙可是有洁癖啊。
不经意地问:“王爷素有洁癖,这山洞这么脏,是不是有些不适应?”
洛云清想都没想,直接回答:“只要你在,对本王来说,哪里都是干净的。”
鱼初笙忽的一怔。情话信手沾来啊,不由地低笑出声。
顿了一会儿,洛云清伸手,揽住鱼初笙的腰,道:“初笙,你是不是也想起来了,我们初次相遇时,我拉你上马车后,拿方帕擦手?”
鱼初笙一愣,道:“怎么?王爷也想起来了?”
洛云清笑了笑,低着头,声音很轻,道:“其实那一天,本王不是嫌弃你脏。”
不是嫌弃她脏?那又是为了什么。
鱼初笙问出声:“那是为了什么?”
洛云清伸出手,替鱼初笙整理了整理头发。
她虽扮作男儿装扮,但脸上没有抹黄粉,头发也束的很松,看起来有几分娇俏,细心的人是可以看得出她是女儿身的。
洛云清凝视着她,笑着说:“其实除了府里的侍女,本王没有跟姑娘接触过,即使是府里的侍女,也不叫接触。那天本王拉了你的手,心跳的很快,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拿出帕子擦手,以掩饰自己。”
第一百六十章梦靥()
山间静谧。
山洞里,只能听到洛云清和鱼初笙的低语声,山洞口被黄昏的暮色笼罩。
因为这里刚刚发生过打斗,还留下了几摊血迹,但洛云清和鱼初笙浑不在意,鱼初笙只希望唐风可以快些赶来。
她可以等的了,但洛云清的毒等不了。
鱼初笙看天有些晚了,之前李琦捡的柴已经用完了,她看了洛云清一眼,指着山洞口说:“王爷,我去外面捡些柴来,生个火吧。”
深秋的傍晚,凉意刺骨。
洛云清抓住鱼初笙的手,道:“别去。”鱼初笙知道,他现在依赖她。
鱼初笙问:“不冷吗?”又顺便顺手摸了摸他的体温,还算正常。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鱼初笙感觉到,洛云清握着她手的指尖有些颤抖。
洛云清微闭着眼睛,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说:“外面危险,这里离墨州不远,唐风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鱼初笙没有再坚持,靠着洛云清坐了下来。
男子的身子轻轻颤动,似乎是在极力地睁着眼睛,鱼初笙看的出来,他似乎是快要撑不住了,应该是困了。
鱼初笙又挪近了点,靠着洛云清,道:“你睡一会儿吧?”
洛云清摇摇头,往外看了一眼,道:“本王醒着,万一……”
没等他把话说完,鱼初笙伸出食指,堵住他的唇,说:“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祁子舟不会再回来的,我们现在很安全,只需要等着唐风回来就行了。”
说完,鱼初笙扶着洛云清的胳膊,把下面的稻草弄平了些,扶着他躺了下去。
静了一会儿,鱼初笙听到洛云清安稳的呼吸声。
他最近似乎特别嗜睡,应该是中了毒的缘故。
鱼初笙不敢睡,她要注意外面的动静,还要守着洛云清,等唐风回来。
太阳已经落山,暮色渐冷。
外面风吹枝丫的声音很清晰,一声一声地传了过来,还有不知名的鸟叫声。
到外面的天完全黑下来,鱼初笙有些撑不住了,开始打起瞌睡来。
她不敢躺下来,怕一躺下就睡着。这几天她也很累,身子疲惫地紧。
在鱼初笙不知道打了多少次瞌睡后,她的手无意中放在了洛云清的身上。
烫!
隔着不算薄的秋衫,洛云清的身上烫的惊人,鱼初笙知道,毒性又发作了。
鱼初笙马上惊醒,睡意全无,她赶忙凑到洛云清身边去看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脸上没有汗。
她又去摸他的身上,衣衫没有被浸湿,也没有汗。
不是毒性发作。
鱼初笙又伸手探了探洛云清的额头,看来是发烧了,他本就有毒在身,这山洞里又非常潮湿,应该是受凉了。
鱼初笙有些害怕,刚伸出手要拍洛云清,她的手一放到他的胳膊上,就被他抓住了手腕,她一愣,腰间一紧,就被洛云清楼主,直接带在了他的身上。
鱼初笙趴在洛云清的身上,刚想问一句什么,就见搂住她的人依然禁闭着双眼,嘴唇轻轻动了动。
原来洛云清根本没有醒。
鱼初笙无奈,想挪动一下身子,奈何洛云清抱的太紧,根本动不了。
他似乎是做梦了,紧锁着眉头,嘴唇一直在轻轻颤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鱼初笙往他唇边凑了凑,把耳朵凑了过去,才听清洛云清嘴里一直在轻声说着:“初笙,别走……”无助又无力。
这是做了什么梦?像她一样,被困在无力的梦靥里,出不来吗。
鱼初笙就保持着趴在洛云清身上的姿势,拿手轻轻撩起他额前的碎发,看着他的睡颜,轻声说:“放心,我不走。”
我不会离开你的。
睡梦中的洛云清似乎是听到了鱼初笙说话一样,嘴唇不再颤动了,就连眉头,也逐渐地舒展开来了。
鱼初笙松了一口气,轻轻在洛云清的眉心吻了吻,小心翼翼地从他身上下来。
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男子的眉眼精致而又淡然,透露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但从来没有人知道,他也是一个普通人,偶尔也需要温暖。
偶尔,他也像一个孩子一样,需要依靠别人。
他的母妃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他的母妃,又是怎样死的呢?
——
京都。
祁府很冷清,祁子舟和祁如尚都不在,偌大的府邸,只有祁绣影和一杆子下人。
祁子舟走的时候,只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带走了祁如尚。
祁绣影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但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几日,她更是饭没吃好,觉也没睡好。
深夜。
祁绣影的房间里还亮着烛灯,她没上床,心乱如麻,坐在桌子前,就着烛灯,绣荷包。
按理说,今日就是她阿哥说的归来的日子了,但这都大半夜了,也没见有人回来。
她当然睡不着。
祁绣影绣着荷包的手,甚至都被针扎了好几下。
直到她不知道第几次,把荷包放在桌子上,打开房门往外看,其城白日的天气很好,晚上的月亮很明,只是有些凉意。
府里有了动静。
祁子舟回来了。祁绣影急的甚至连房间门都没有关,直接往府门口跑。
已经有很多下人出来迎接了。
祁绣影跑到府门口,看到祁子舟下了马车,她就迫不及待地喊:“阿哥,如尚呢?”
祁子舟没有回应,只是自顾自地撩开马车帘,双手往里一伸,抱出了祁如尚。
祁绣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她两步走上前去,颤着声音问:“如尚睡着了?”
只是当她的手刚碰到祁如尚的手时,就立马弹开了,冰的吓人。
祁绣影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捂着嘴,去看小少年的脸。
明亮的月光下,少年的脸上还有血迹,禁闭着的双眼没有一丝生气,再往下看,心口一片血红。
双手低垂。
祁绣影捂着嘴,不可置信,连哭都哭不出来。
祁子舟很平静,声音压的很低:“影儿,如尚他,去了。”
祁绣影终于哭出声音来,眼睛看向别处,说:“阿哥,你说什么呢?”
祁子舟没有说话。
祁绣影的双腿,突然瘫软起来,她说了一句:“是你毁了如尚!”就跑着回了府。
第一百六十一章洗澡()
唐风回来的时候,鱼初笙正抱着洛云清。
他在发高烧,身子一直在发抖,甚至一直在说胡话。
一会儿是“母妃,我还想听那个故事……”
一会儿又是:“父皇,清儿不想要皇位……”
其实他一直很寂寞吧。鱼初笙在一旁听着,什么也不能做,只能不住地流眼泪。
爱是蜜糖,也是砒霜。
鱼初笙听到马车踏地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又仔细地听了听,发现那声音正由远及近地赶来。
她知道,是唐风来了。
果然,随着一声“驭——”,马车停在了山洞口,唐风进了山洞的第一句话是:“王爷他怎么样?”
鱼初笙脸上还是泪水:“王爷不好!他发了高烧,一直在说梦话,我怎么叫都叫不醒……”
说着,鱼初笙连忙扶起洛云清,唐风叹了口气,也过来帮忙。
鱼初笙坐在马车上,让洛云清靠在她的肩膀上。
男子嘴里还一直在说梦话,额头也烫的吓人。
只是浑身却在打啰嗦。
唐风赶马车赶的很快。一路上,鱼初笙没有合一下眼,她生怕洛云清出状况。
而洛云清靠在她的身上,身上烫的不行,还是一直在发抖。
到达安宁王府时,已经是黎明时分。
唐天这几日在府里,也没有休息好,黑眼圈很重,看到洛云清回来,才松了一口气,但得知他中了寒毒,也开始哀叹。
碧桐碧橘也是日日忧心。
因为洛云清还发着高烧,就先让府医来开了些药,鱼初笙喂洛云清喝完药后,又在床前坐了很久。
唐风已经交代过王府的人,洛云清回来这件事,暂时不要走露了风声,以防宣文帝再出什么幺蛾子。
直到外面阳光大好,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洛云清才退了烧,也醒了过来。
鱼初笙正趴在床上,阳光透过雕花木窗,照在她的身上,使她的发丝看起来都有些柔软。
萤莹发亮。
回来的急,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换下身上那一套脏兮兮的小厮衣服,头发有些凌乱地铺在被子上,露出一张有些脏却仍然看起来很明净的小脸。
洛云清不舍得叫她,就那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
她长得并不绝色倾城,却足以让人觉得惊心动魄。
那是一种别的女子无法拥有的魅力,她可以笑的开怀,也可以哭的洒脱。
洛云清在心底叹了口气,正准备伸手,抚摸她的发丝,鱼初笙突然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两双黑眸悠然对视。
鱼初笙见洛云清醒了,气色也好了许多,她忽的坐直了身体,又去摸洛云清的身体。
正常。
“初笙,本王想洗澡。”洛云清突然冒出一句。
鱼初笙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点了点头说:“我让他们去安排。”
洛云清看着她,轻笑:“为本王沐浴吧。”
他眼睛里的光辉,晃晕了鱼初笙。虽然之前鱼初笙看过他洗澡,也帮他泡过冷水澡,但此刻不知道怎么的,鱼初笙的脸,还是刷的一下子就红了。
她站起来,一边要往外面走,一边说:“我看王爷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了,应该不需要我帮你……”
鱼初笙有些害羞。
洛云清轻笑了两声,声音好听地不像话。随着他的笑声,他伸出手,握住了鱼初笙的手腕,声音低沉婉转:“以后本王娶了你,你为本王沐浴,也是应该的。”
鱼初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真的是无话可说。
她装作一副淡定的样子,说:“我让他们准备水。”
洛云清这才放开了她的手腕。
王府的下人干活儿都利索,再加上厨房里也备的有热水,不一会儿,洗澡水就给准备好了。
房间里热气氤氲,在空中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鱼初笙拿手试了试水温,应该刚刚好,对着洛云清说:“你……你脱衣服吧。”说完,她很自觉地扭过了头。
洛云清勾唇笑了笑,开始脱下自己的衣服。
等衣衫褪尽,洛云清坐在浴桶里时,他才对着身后的鱼初笙说:“还不过来?本王自己洗着有些废力。”
鱼初笙脸红地可以滴出血来。
她别别扭扭地转过身,站在浴桶前,拿着毛巾,沾了水,开始为洛云清洗澡。
她以前都没有发现,洛云清身上,有几道交错的伤疤。
新伤和旧伤交错分布,显得有些狰狞。
鱼初笙第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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